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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死法(近代现代)——小吉安

时间:2024-01-17 10:52:43  作者:小吉安
  “外面在卖盐浸菠萝……虽然季节不对但看到就买了,”沈妈拿着个透明大盘子进来,“好像水果买多了是不是?你俩凑合吃吧。”
  两男生一看,苹果梨子提子桃子菠萝火龙果,满满一大盘。
  “不是,”干饭王沈家骏都觉得离谱,“你不是连我吃三碗饭都习惯不了吗?”
  “吃水果促消化嘛,”沈妈的歪理又派上了用场,“吃得完吗?吃不完我分你爸那。”
  我也吃不完呐老婆大人!
  “他吃得完!”老爸在楼梯口喊,“我儿子肯定吃得完!”
  “咱努力一下吧,”沈家骏小声叹气,“肯定是我爸买多了。”
  他的眼神有些歉意,好像是在为溢出的好道歉。明扬赶紧摇头,表示这点水果完全不在话下。
  就是吃到拉肚子,他也会一点一点吃完的。
  记忆中,父母是否送过吃的明扬都已遗忘——那些往事太过遥远,比搬进那栋漂亮的大房子还要遥远。那房子哪里都好,什么都有,什么都能做,却唯独缺了生活所需要的“人”。
  或许从一开始,谁都不想要一对双胞胎。
  这意味着多出一倍的婴幼儿费用,多出一倍的教育费用,多出一倍的生活费用,并以指数叠加的形式,成为两个成年人的负担。
  命运给过他们给予爱的时间吗?
  如果可以,明扬希望自己不要知道这些。
  体谅大人是一个辛苦活,太早学会只是百害而无一利。
  “吃不完就说,倒也没必要被水果撑死,”沈家骏指着范文中的一个单词问,“这啥意思?”
  “冲击力,”明扬看了一眼,“话说,这是必背单词吧?”
  还必背单词。
  忍受二十六个字母的排列组合已经是我为洋文付出的极限。
  “饶了我吧,”沈家骏撑着脑袋,“能上英语均分都他妈开坟,别的就不要指望我了。”
  大概明扬也清楚前桌的不容易,特意把范文意思都讲了一遍。沈家骏边听边记,字体恢复了日常的行楷。明扬看着他写,忍不住真心诚意地夸赞道:“这字是真牛逼啊,我以前觉得匡宁已经很会写了,但还是没有你牛。”
  “不要踩一捧一,”搞暗恋之后,沈家骏决定广积功德,“我抄完了,你拿去练吧。”
  “就能背了?!”明扬震惊。
  “不能。”沈家骏老实承认。
  练的哪家功法啊能暗恋对象坐旁边还背得了书。
  暖黄的灯光中,因为明扬懒得拿笔,便凑到沈家骏跟前去勾对方的笔袋。动作间,两人被迫紧挨一起,眼睫毛煽动的同时,能捕捉到另一个人微微开合的嘴唇。
  窗外起了风,飘窗上的书翻开一点书页。初秋的夜晚已经冷了,繁星在高空中擦出一点光亮,好像要和万家灯火一起,引燃这座城市的夜晚。
  呼吸交错。
  谁都没有退开。
  “你的笔好少,”明扬的左手在笔袋中随便拿了一支水笔,右手却不自知地撑在沈家骏的座凳上,“这笔能写吗?”
  “能。”沈家骏来不及深呼吸,更来不及抑制体内的躁动。他好像溺毙在一滩水中,这水流动缓慢,轻微触碰便瘙痒异常。
  于是在这样的精神错乱下,他的左手小指,钩住了明扬的右手小指。
  后背打了个颤,好像一簇闪电在神经末梢中急行。
  “拿了笔就写啊。”沈家骏笑起来。
  “嗯,”明扬说,“写。”
  他只是嘴上说说,身体还是没动。短暂的相触被迫延长,好像通过小指的骨骼,彼此之间得以用欲望沟通。
  两人的头默契地凑近了。
  即将接触时,眼神忽然交换了某种誓言,又默契地退开了一段距离。
  窗外风声大作。
  “写吧?”沈家骏轻声说。
  “好。”明扬轻声应答,退开的右手迅速拿起了笔。
 
 
第33章 玻璃
  省城的秋天很短,短到温度很少在二十度的区间待着,秋老虎一过,叶子能掉的掉完,马上就会进入冬天。
  俗称亚热带季风区的魔法,只有夏冬两季。
  早晨八点。
  沈家骏是在秋老虎的催促下,抱着明扬脑袋醒来的。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明扬这么大个的人,睡觉时能缩这么小。整个人围成紧紧一团,头都不愿意从被窝里钻出来。要不是自己一手围着,这厮说不定能闻一宿屁味。
  “明扬?”沈家骏小心地摇了摇男生的肩膀。
  没醒,睡得贼拉熟。闭上眼时,明扬的脸很显幼稚。失去任何面具的加持,他松动的五官总有一股天真,好像保留了长不大的一部分。
  行吧。
  今天中午要去鸽子奶奶家吃饭,沈家骏没跟父母报餐,那俩便一大早爬山去了。厨房的电饭煲里煮着银耳粥,蒸锅里则热着蛋和包子。
  沈家骏想起昨晚的行为,荒诞中透着一股年少的必然。
  明扬是意识到自己喜欢男的,还是意识到自己可以喜欢男的?
  因为太耗脑子,沈家骏干脆懒得管了,站在镜子前挤牙膏。他盯着镜子看了会儿,实在觉得哪里不对,便一心一意找违和的地方。
  五官正常,神态正常,身体正常。
  ……位置不正常。
  脸变高了。
  仔细看,镜子里的小伙甚至变帅了一些。并不是身高加持,而是五官的稚气褪去了不少。加上气质随和,这会儿还真挺像回事的。
  完了,真成帅哥了。
  沈家骏的自恋精神完全值得当代年轻人学习,他从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就算有问题也是别人先造成了问题,大问题小问题都跟自己没关系。
  等到上午十点,明扬再不起床也得起了,等下吃个中饭还迟到。沈家骏去房间喊人,正巧碰上男生自己从床上坐起来,眼神懵懂,头发乱七八糟,嘴里正在跟谁通电话。
  “在同学家,”明扬朝沈家骏笑起来,“啥事?”
  “没,我看爸妈不在,”明帆吸吸鼻子,翻箱倒柜回家找mp3,“你怎么听上去稀里糊涂的?”
  “才起,”明扬说,“挂了啊。”
  “你????????????”
  明帆大为震惊,反复确认自己是在跟哥哥打电话:“你不是睡不了多久吗!居然能睡到!”
  “这时候”三个字还没说完,明扬电话一挂,歪七裂八地躺了回去。
  看样子轮到我了。
  “起床,”沈家骏穿着夏季校服,抱胸站在房间门口,“十点了。”
  “不想动,”明扬裹紧被窝,只露出一双昏昏欲睡的桃花眼,“才十点嘛。”
  还跟我嘛呢。
  沈家骏叹了口气,看了眼窗外“才十点嘛”的太阳——这么亮的光线怎么睡着的?他掏了掏口袋,看了眼手机信息才说:“十二点半开餐,你还吃早饭吗?”
  “早饭有啥——”
  “粥,蛋,包子。”
  明扬猛地睁开眼,突然就醒悟了自己的定位!我是客人!不是家里的太爷!
  捏妈,这不是自家床啊!他一骨碌窜起来问:“叔叔阿姨呢?!”
  “咱们没报餐,他俩就出去潇洒了,”沈家骏走近了些,“还睡十分钟?”
  明扬愣愣地看向他,大概在寻找脑子在哪。
  难怪匡宁说沈家骏是潜力股。
  难怪会有人喜欢他。
  难怪。
  学校的校服裤材质很好,设计却很差,明明是和衣服一样的码数,穿身上却很难撑起来。沈家骏还没窜高的时候,不得不把校服裤改短,但现在因为长高,稍稍露出了半边脚踝。
  抱胸的手臂肌肉分明,应该是经常使用书桌旁的哑铃。头发短,露出饱满偏短的前额,面朝阳光时不得不稍微眯眼,隐隐露出雄性动物特有的野性。
  所以昨晚才没忍住……
  “啊!!!!!!!”开朗猴子一声怪叫,直接从床上翻滚下来道,“我还睡啥啊!!赶紧起起起起起起起起!”
  “哎哟,”沈家骏连忙走上去扶人,“你起个床这么大动静?”
  “你!”明扬大喊。
  “我?”沈家骏好声好气地回应。
  “……没啥,”明扬看着眼前的好前桌,忽然明白了两人退开的含义,“我吃早饭去。”
  “你记得刷牙。”
  “废话!”
  两人间的相处有了微妙的不同,但默契的是,谁都没提昨晚险些上垒的嘴唇。他俩大概知道了双方就要起飞的性向,但心照不宣地保持了原有的距离。
  但明扬在沈家骏面前,少了很多没必要的面具式沟通。
  臭屁高个变得爱撒娇了。
  沈妈担心洗了的衣服干不了,给两小孩开了百年难得一用的烘干机——因为梅雨季节可以用烤火炉所以懒得搞烘干机卫生,成年人的家庭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懒惰。明扬完全忘记自己是客人的认知了,一边吃早饭一边大眼狂闪,阿巴阿巴地指望沈家骏帮他拿。
  只是沈家骏惯明扬惯得要死,压根没给猴子撒娇的机会:“已经拿了,吃你的饭。”
  唉。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只能说。
  “哦呼!吃了个爽!”睡了个好觉吃嘛嘛香的明扬大爷舔着自己的大嘴巴,“这不得跟我弟弟炫一个!”
  说完还真给冤种弟弟打了个电话,详细描述昨晚的洗澡水有多正好床铺有多柔软暖床设备有多先进。
  能不先进吗。
  这暖床设备都不是人工智能,沈家骏大翻白眼,是活生生的人呐。
  因为两男生的心态十分自然,连带着睡相也十分自然,主打一个心如止水无事发生。他俩同居多年似地收拾家务,紧赶慢赶坐上整点的地铁,终于在饭点前到了研究所家属楼。
  秋老虎在少年们的衣摆上打着旋,即将掉落的树叶也在随风摇曳。潮湿的胡同角落里,水洼闪烁着淡淡金黄色。
  鸽子奶奶今天抢了个早,食材齐全,没有斩杀自己的鸟笼大将——总司令也得稳固军心不是。她炖了榴莲土鸡汤,主打一个昨晚小补今天大补,吃得明扬鼻子痒。饭后照旧是沈家骏洗碗,本来明扬在旁边帮忙,但帮着帮着一个喷嚏,甩出一堆鼻血来。
  “我操?”沈家骏吓一大跳,不顾自己湿哒哒的手去客厅拿纸,“啥情况啊?”
  “吃太补了可能,”鸽子奶奶正在剔牙,“我里头放了当归啊人参啊枸杞啊……药店能买的我全放了。”
  沈家骏叹了口气:“然后您还放了大半榴莲?”
  “买了不放?”鸽子奶奶瞪老大眼,“看不起谁呢?”
  明扬跌跌撞撞地仰着头玛卡巴卡,大脑完全进入摆设模式。老太婆心说这小伙子真是虚,只好顶上洗碗副手的临时岗位。
  沈家骏皱着眉,指着门说您老出去。
  老太婆一倔,临时岗原地变正式工,赖在小厨房不走了。
  她朝门口看了一眼,见明扬不在便小声说:“你认识养鸽子的人么?”
  “怎么了?”沈家骏低着头倒洗洁精。
  “我得给这帮家伙找下家,”鸽子奶奶掉了几颗牙,声音一小说话就含糊,“今年过年得回去看看,我大孙子落地了,要是家里没什么麻烦事,可能明年就会回沿海。”
  明年?沈家骏的眉头直接锁死道:“奶奶,我拜托你一件事。”
  之前沈家小子一直用省城方言叫自己,从来没用过字正腔圆的标准普通话。鸽子奶奶惊奇地和小孩儿对视,却难得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些许急切。
  “你说。”
  “如果您不用带孙子的话,可不可以后年再走?”沈家骏也知道自己这话很逾越,一字一句无比诚恳地说,“等明扬毕业了再走可以吗。”
  “怎么说?”鸽子奶奶叹了口气。
  “您那天跟我说的话,”沈家骏关掉水龙头,直视老人清澈的眼睛,“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觉得特别难过。”
  年幼的明扬在气派的酒店里站着,盯着还未碎裂的装饰物,由衷地感叹光线反射所带来的美丽。
  他就那样看着,用稚嫩的声音对步入晚年的鸽子奶奶说:“我也想像这颗球一样,碎掉的时候留下一地碎渣。”
  那样就会美丽加倍,那样就会有人记住我。
  “奶奶,我想要一个特别美丽的死法。”
  可是明扬啊。
  沈家骏心焦地想,你的人生明明还没开始啊。
  “在我看来,美意味着残忍,”男生扭着脸苦笑道,“玻璃球就他妈是个球,它的美是因为环境施加的反射光。”
  鸽子奶奶沉默不语。
  “您知道吗?我真的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无力地撑着桌台,“我这样的人,应该要早一点出现。”
  能早一点摘下明扬面具的人,不是我也可以。
  能早一点让明扬任性的人,不是我也可以。
  比我更喜欢明扬的人,不是我也可以。
  ——只要能阻止明扬的玻璃球碎裂。
  不是我也可以。
  或许这无关少不更事的喜欢,也无关身体难以自抑的欲望。沈家骏只是很想要明扬笑下去,出于对这个美好世界的信任,也出于自己对人生应该有的理解。
  站在人群中耀眼的人,就一定要比周围人寂寞吗?
  这他妈什么歪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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