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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黎察觉出来他的生硬，嗯了一声，知道他刚才在吹牛的可能性很大，于是就没有理会他，在心里又给他记了一笔账。
“等下别人给你东西，最好别吃别喝，有人跟你说什么要带你走的话也别信。记得一定要跟紧我。”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赵黎和方雍和那里都记上厚厚账本的方允周甚至难得的良心发现，给交代了一句，免得真出什么事情他不好在叔叔那里交代。
虽然这里他还算放心，可谁也不能保证就一定什么事都没有。
赵黎点点头，就算方允周不说他也会紧紧跟着的。毕竟这里看起来群魔乱舞的，谁知道究竟有没有真的妖怪混在里面
而且。每个男男女女都有着诡异夸张地妆容和发型，难免不让赵黎这么想。
赵黎看了光怪陆离灯光下，里面穿着打扮发型都刷新他认知的人。赵黎心中那一丝丝后悔消失了，他有了一种奇异的勇气。
四下里到处都挨着的人，灯光也时亮时暗，肢体接触了却又看不大清是什么人碰到自己这点让赵黎紧张了起来。
他拽着方允周的衣角，在人潮缝隙里走进去。
两人挤到那个台前，上面是几个花臂男人在摆放着什么奇奇怪怪的乐器。
赵黎的印象里身上刺青是只有罪犯才有的待遇。现在好像却成了一种炫耀的表现，周围人没有一个在意。
再看四周男男女女热情洋溢的样子，赵黎突然就少了些紧张，哪怕看见那些女人穿着暴露，心中也少了之前那种所谓伤风败俗的概念。
因为他从那些女性脸上，看到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自信和张扬，与他在宫里见到父皇那些或阴沉或虚伪的妃子们完全不同。
至于为什么不是他自己的妃子，这纯粹是因为赵黎到现在还没有后宫。按理说他这个年纪早该后宫充裕，好些同龄宗族都有了子嗣。
可赵黎到现在却连女子的手都没摸过，原本他做皇子的时候，母妃就担心他学坏沉迷享乐，故而一直没有安排大宫女教习那方面的事情，加上他也属于晚熟的那种，自己也没那个心思，这方面的事情就一拖再拖了。
等到到年纪，原本要择妃子吗，却又因为要替先帝守孝三年而断了，于是就一直拖到穿越。
在这样忽明忽暗的环境里，赵黎突然就丢下了心中对于未知的恐惧，试着去享受这种全新的自由感。
在人潮里摇晃着的时候，突然，赵黎被旁边盯了他好一会的少女抱住，细长冰凉的胳膊光裸着，抱住他的时候赵黎浑身一个激灵，接着一股甜香袭来。
赵黎感觉脸颊有一触即分的湿润柔软的触感。
那个女孩丝毫不害羞，凑过来亲了一下他的脸庞，接着女孩笑嘻嘻道：“你长得好可爱啊。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
赵黎的脸孔爆红，慌忙拽着方允周扯了扯他。
方允周看了那个女孩，立刻凑过去笑嘻嘻道：“我也很可爱。我的联系方式给你吧。”
然后那个女生扭头就走了。
方允周摸了摸鼻子，对赵黎道：“她是有点没眼光的。你不用理她。等会表演就开始了。”
方允周的话音刚落，舞台上就开始出现了一个挂着几条金链子的年轻男人，那人的衣服有些类似方允周的宽松款式，露出来的胳膊同样有着繁复的纹身。
四下里的人潮瞬间尖叫起来，热情的巨浪几乎要把天花板掀翻，赵黎此生还未见过如此狂野的现场，但同时他也不可避免地被这种热情感染，身体不自觉地就跟着这人群一起欢呼了起来。
最初他在出声时还没有多少勇气，声音也小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但当周围所有人的声音震耳欲聋之后，赵黎就彻底丢下了了那点羞耻心，转而彻底放开，跟着人潮一起大声喊叫出来。
音乐鼓点也很快响了起来，那个叫西斯的男人也开口唱了起来，在现场热烈氛围加成下，赵黎突然从这种陌生的音乐形式感受的别的味道。
说起来 ，这种语调和音乐对他来说依旧是欣赏不起来，他的品味确实固化了，礼乐之邦的音乐模式浸染下的赵黎，很难轻易被这种模式打破。
但并非说他就讨厌这种唱歌方式。对赵黎来说，这种形式更多的是给了他一种打破常规的思路，舞台上歌手自由随性的态度也让他有种羡慕的感觉。
有时歌手只是念念有词，不仅和他以前听过的曲子完全不同，甚至与方雍和给他听过的碟片也丝毫没有相似之处。
歌词内容他大致也能捕捉到一些，听起来都不是很好的词，很多甚至是那种十分冒犯性的词汇。
赵黎很是惊讶，这种词也能作为歌词唱给大家吗？
再看观众，并没有一个介意，也没有感到冒犯，欢呼声反而更加汹涌 。
赵黎心跳加快，他的脑子里猛然出现一些念头，初来乍到对陌生环境的恐慌，过往在深宫里被压抑的天性，面对朝臣们咄咄逼人的要求还必须保持所谓帝王风度不能对他们发脾气的隐忍。
在这一刻那些情绪全部翻涌了上来。他忍不住幻想了一下，如果自己和舞台上那个人一样，满身是代表着被判刑才有的刺青，站在母妃，还有那些古板的大臣面前，勇敢地表达自己的不满，甚至用刚才听到的那些歌词，在他们面前用非常没有帝王形象的语气吐出来之后，这些人的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过现在是没有机会了，赵黎有些可惜地想。
演出结束之后，赵黎还是一种全身放空的状态，他正张望着，准备找到方允周，抬眼一看，四周只有一张张陌生的脸。
第14章
方雍和出现在酒吧后门门口的时候，隔着老远就看见了蹲在路边的瑟缩身影。
恍然让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赵黎时候的场面，那会赵黎也是这样不知所措地蹲在树下。
方雍和停了车，走过去叫了赵黎一声。
“阿黎。”
赵黎抬起头，他有些陌生于这个称呼，母妃在幼年这么叫过他，等他稍微大些就再也没有人这么唤他了。
不过看到方雍和的时候，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是立刻冒出头来，委屈巴巴道： “你终于来啦。”
赵黎站起来，立刻去拽住方雍和的手。
方雍和看着赵黎亮晶晶的眼睛，微微笑道：“来了。这里好玩吗？”
原本还有点担心方雍和会因为自己没有说一声就出来的事情生气，已经做好被责怪准备的赵黎，再一次从方雍和这里体验到了落空的挨骂准备。
“嗯……还可以，挺好玩的。这里的人很多，都很热情，有的人穿得很少，头发也很奇怪，女子穿得很少，刚刚还有一个女子亲了我，说我可爱。然后有人在台上唱歌，唱的歌词很奇怪。我从来没听过，和你给我听过的歌曲，摇滚，都不一样……”
赵黎一点点给方雍和解释了一下自己的经历，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在提到某一点时对方嘴角的笑意僵在原地。
方雍和握了握拳头，忍不住打断了赵黎，“你刚刚说……，有女孩子，亲了你？”
赵黎点点头：“嗯，我本来想推开她，但是你说如果别人打招呼的话，最好要接受。我看电视里有人会亲对方脸颊打招呼的。”
这还怪他自己了？方雍和的太阳穴跳了起来，他克制住自己的语气，尽量平和道：“是吗？那也要看亲哪里，她亲了你哪里？”
赵黎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就这里，但是后面方允周让她亲，她就走了。”
方雍和盯着赵黎指着的脸颊，眼神几乎要凿穿那个位置。
赵黎在方雍和的注视下，突然有种自己是个被某种野兽盯住的猎物的错觉。
但是方雍和很快收回那种目光，表情温和有礼，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嗯，是有这么个打招呼的方式，不过这是只有熟悉的认识的人才会做的。如果还不认识就这么做，一般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是吗？”赵黎皱着眉回想了一下，好像那个女子还真是有些不礼貌。
“那，那我是不是不该让她亲我这里？”
方雍和点头：“任何位置都不可以。”接着，他补充了一句，“只有我可以。”
赵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突然凑近的人影挡住了视线，他看见方雍和的脸突然离自己极其近，近到他可以清楚地看见对方瞳孔的颜色和眼角的笑纹。
接着，他被那个女子亲了一口的位置，再一次有了柔软的接触。
赵黎心跳漏了一拍，立刻伸手推开方雍和：“你你你，你干嘛啊？怎么回事。干嘛突然……不是说，不可以随便亲人，这样，不礼貌的吗？”
方雍和被他推开，也不生气，“嗯，我说的是不认识、不熟悉的人不可以这样亲，但是熟悉的人是可以的。我们已经很熟了。”
赵黎思索了一下，总觉得方雍和好像有地方在骗自己，他正要接着诘问方雍和一下，就被旁边急匆匆赶来的方允周打断了：“叔叔，你找到他了啊。吓死我了。幸好。”
方允周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此时看起来颇有些紧张。还好，还好没把人弄丢。
方雍和微微笑了一下，“幸好阿黎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幸好你还知道接电话告诉我位置，幸好阿黎会乖乖在门口等我。”
方雍和每次一说到阿黎，赵黎就觉得自己耳朵要热一下，不过方雍和实在太自然了，所以赵黎也就没有说话，默认了方雍和的说法。
方允周听他的语气就知道自己要倒霉了。
方允周甚至还注意到现场的氛围有些诡异，尤其是一眼看过去，赵黎一脸恼羞成怒，自己叔叔则是有一丝欲求不满的味道。
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撞破了什么。
但方允周向来脸皮够厚，立刻开始给自己找借口：“我明明叫他跟紧我的，哪知道一转头就不见了。我刚刚一直在里面到处找他，要不是叔叔你给我打电话，我还在里面到处找呢。”
看得出来他确实着急的模样，方雍和也不再说话，夜里降了温，赵黎还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衫，凉风一吹，赵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方雍和见状，把外套脱了下来，给赵黎披上。
带着对方体温的宽大外套罩在身上，衣服上还有一点属于方雍和的味道，好像是什么木质的香味。跟之前那个女孩子身上甜甜的味道不一样。
赵黎抽了抽鼻子，感觉自己好像被方雍和抱在怀里。
回去的路上，赵黎死也不跟方允周坐一辆车，拽着方雍和要去上他的车，这是自然皆大欢喜。
方雍和眼神冷冷扫了一眼方允周：“我看你的样子是很喜欢这辆车，既然如此，这辆车就是你的了。”
方允周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这么个大便宜，眼睛一亮，“真给我？叔叔，这不太好意思吧。”
方雍和点头：“当然，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了，这辆车市价三百万，你是我的侄子，就收你两百五十万，不过你的卡里没有这么多钱，这个钱就分期付给我，每个月的零花钱就提前预支付给这辆车了。”
方允周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方雍和就补充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吃饭钱我会给你留下的，以后每餐的标准就是你今天中午带阿黎吃的外卖的价格。”
方允周哀嚎一声，对自己一时兴起的恶作剧悔不当初。
等方雍和带赵黎上车的时候，赵黎露出一丝恐惧。
方雍和不明所以，明明第一次都不害怕，怎么这会就一脸害怕的模样了？
赵黎睁大眼：“太快了。”
方雍和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知道是方允周那家伙鲁莽开车的后果。他安抚道：“没事，不怕，我会开慢点。”
赵黎这才不情不愿地坐进去，然后就开始告状，从方允周提出要带他出去，再到方允周开车极快把他吓得快要吐出来，进去酒吧时被人为难，全部一条条思路清楚，讲得明明白白，一脸委屈。
方雍和微微笑着，又想到刚才赵黎被人亲了一口的事情，忍不住就皱起眉，觉得刚才给方允周的处罚还是轻了。
方雍和开车比平时还要注意，赵黎这才勉强放下提着的心。
后视镜里勉勉强强看见方允周开着那辆骚包显眼的车逼仄畏缩地缀在后面跟着。
两人前后停好车，然后方允周老老实实跟着进了客厅坐好，十分正经。
赵黎注意到方允周一直给自己使眼色，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于是眼巴巴地瞅着方雍和：“我有点饿了，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
方雍和点点头，眼神冷冷盯了方允周一眼，这才对赵黎道：“那你等会，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看到自己叔叔对这家伙一副温温柔柔的模样，对比对自己那种黑脸，方允周这才恍然，他现在是看出来了，自己是被叔叔吃得死死的，叔叔则是被这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赵黎吃得死死的。
“你能不能帮我说几句好话。”方允周眼巴巴地哀求赵黎。
赵黎眨眨眼：“说什么好话。他怎么你了？他把车给你了，还便宜了五十万？你不谢谢他吗？”
方允周嘴角抽搐，他之前怎么一点没发现，赵黎这家伙骨子里也是焉坏那种。
“你只要肯帮我说说好话，把我零花钱还给我，以后，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提，我保证帮你。这样可以吗？”
赵黎摇头：“我没有什么要你帮我做的事情。”
“真的没有吗？你再想想，说不定就有了！”方允周苦着脸。
赵黎琢磨了一会，还是摇头，“我暂时没有想到，等我想到再找你吧。”
听他这意思是答应了，方允周松了一口气。
他忍不住准备套点近乎：“你有维信围脖账号吗？我们加个联系方式，互关一下。”他问的时候其实差不多猜到赵黎应该是没有的。
果然，赵黎一脸茫然。
方允周顿时像是闻到味了，立刻凑过去热情洋溢地帮他注册了账号，加了联系方式，还跟他互关了。
关注完了之后这种旁边的名字和头像就是这个人了吗？赵黎有些疑惑，“这是你吗？”
方允周点头，指着旁边几万的数字说：“看，这些都是关注我的人。我还是个小网红呢。刚刚让你关注我了，我也关注你了，咱们现在是互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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