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做不出选择,那便交给以后的时间吧。至少自己这样微不足道的改变,也不会让那个满心欢喜的人,再一次寒了心。
七点二十的闹铃响起,许林寻起身换上了工作服,他想去给格里克认错,然后低头道个歉。
——门诊三楼——
“普外(二)科”的标示牌都快被盯烂了,许林寻都还在想着如何措辞,道歉比他想象中,好像还要难上几倍。
格里克整整迟到了十分钟,不过这对他来说,也是家常便饭,不稀奇。
事业的拉胯,女神的拒绝,兄弟的责骂,三重打击下来,格里克果断选择摆烂。
他盯着在门口徘徊不定的人,挠了挠后脑勺,满脸问号。
“你在看什么?难道我门上被贴小广告了?”格里克上下打量一番,更加疑惑。“这也没有啊……”
“对不起,格里克。”
“啊?对不起啥?”
像是想到了什么,格里克慌慌张张的把那人拉到一旁楼道,确保上下无人后,才开了口。
“你不是说没看纸条内容吗?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我警告你啊,虽然我被拒绝了,但是这件事你要是说出去,我真就跟你绝交,我说真的!”
“我没看……”
“啥?你没看?!”这伟大的自爆壮举,不仅格里克自己被雷得不清,还免费请别人看了一场焰火。“那你没事干嘛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我真是服了……”
“昨天是我的问题,我……说出来的话,没轻没重。”
“但你知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而且,你说的是对的。”
昨天?昨天什么事来着?
格里克光顾着失恋的难受了,一回去就emo了好久,小本本里全是酒后抄录的网抑云歌词,哪还有空去想许林寻说过什么。
不过有一件事他没忘记。
“想要我原谅你,简单。信守承诺,你得包我一个月的伙食费!”
“……”
看着那漫不经心的样,许林寻知道,这小子一定是忘了自己说过什么了。
“还有,我被拒绝这件事,真的别说出去,算我求你的……”
(此刻格里克的表情)
许林寻觉得,要是出言拒绝,这人一秒钟之内哭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知道了,我不会的。”
“这还差不多!”
一款升级为唢呐版‘猪八戒背媳妇’的铃声从格里克的口袋里响起,张院的电话打了过来。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八点四十,格里克只能无奈的按下拒听键。“许,你先去忙,我估计又要去挨骂了,回头到饭点,记得喊我,别想赖账。”
潇洒甩袖离去,还不忘朝身后的人摆摆手,一切生死格里克早就看淡了。
“……”
果然是个二货。
——————
办公室内,格里克对上张院那双刀人的眼睛,丝毫不慌。
淡定的坐到椅子上,与他面面相觑,端起保温杯就是吨。
气得年过半百的小老头差点没动手。
忍住,忍住,一定要忍住,他爸是大股东……捏在手中的钢笔都快变了形。
“格里医生,你说你考核六次才勉强过,数不清的迟到早退,上次居然还旷工。”
“以前迟到几分钟,我都不计较,今天实在是太过了!同事都上班四十分钟了,你居然还没开门!”
“就拿跟你走得最近的许林寻来说,人家二十八岁就是教授了,以你的资质只要肯努力,少说也是个副主任医师级别的,升职加薪这不就来了吗?”
“还有啊……”
(此处省略一万字)
格里克只觉得这张小老头可烦人了,天天画饼不累吗?
上班的日子,有领导画的饼,自己摸的鱼,同事给的瓜,都够炒一大盘菜了。
说到菜,等会要许林寻给我买点啥呢,一定得狠狠敲诈一笔!
松鼠鳜鱼,澳洲龙虾,东坡肉,白切鸡……
貌似这些食堂都没有,那吃点啥呢?吃点啥呢?
第21章 今晚,你还回来吗?
往后很长一段时间,羽辰笙发送过去的每一条消息,都会收到许林寻认真的回复,字数不多,但心意可见。
让这个基本上都只有羽辰笙一个人的房间内,不再显得那么冷冷清清。
日子总归变好,他也有盼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羽辰笙觉得,他们之间越来越恩爱。
可事实是,许林寻并不这么想。
许林寻还是跟往常一般,上班,科室,手术室,下班,回家。
但是心里总是落空空的,那种感觉说不出来,就像是失去了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什么东西,很刺挠。
各怀心事的日子持续到九月中旬,也就是15号,羽辰笙生日这天。
厨房内,羽辰笙正穿着许林寻买给他的,那身不太合身的白衬衫忙活,热油溅到手上也浑然不知。
晚上许林寻说要回来陪他吃饭,羽辰笙激动得整晚都没睡着。
好不容易熬到早上六点,立马就匆匆下楼,买好了所有食材,全是许林寻喜欢的菜系,然后接连几个小时的时间里,羽辰笙都在洗菜摘菜。
毕竟之前就算自己生日,许林寻也只是在网上订一束白山茶送过来,然后再以工作忙为理由,不回家。
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要陪自己过生日。
大约早上十点,房门被外面的人打开,许林寻抱着一大束白山茶回来了。
听见客厅内有响动,羽辰笙连忙洗干净手,脱下围裙就走了出去。
“许哥,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不是说晚上吗?”
客厅里空无一人。
许林寻此刻正在自己的房间内,翻箱倒柜的找一身西装。
那一大束白山茶被油皮纸的包裹得很精致,端端正正的放在了茶几上。
纯白的花瓣上残留了零星几滴雨露,羽辰笙花粉过敏,只能站在厨房门口处远远的欣赏,他也很喜欢花,却偏偏不能触碰。
“羽辰笙!那件白色西装你放哪了?快拿给我!”
许林寻满头汗,出口的话里都是质问。
突如其来的责备,让那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许哥……”
“在哪!”
“衣柜第四层收纳盒……”
许林寻的眼神冷漠,半句话也没说,转身的进了房间,继续翻找。
气氛降到了冰点,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但羽辰笙还是为他倒了一杯温水,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等他。
三分钟后,那抹修长高大的身形走了出来。
头发被精心的分成三七,喷上慕斯后,衬得本就无可挑剔的五官,又多了一份少年的气息。
白色的西装,很配这张干净的脸,举手投足间的气质,优雅得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主角。
羽辰笙上一次见他穿西装,还是在他们登记结婚的时候,他的眼神,永远可以毫无保留的追随在那人身上。
可貌似许林寻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未曾在他这边停留过。
“许哥,你要出去吗?”
“嗯,对。”
那捧白山茶被许林寻拥在怀里,刚准备走,手机里的陌生来电打了过来,他无奈的摇摇头,换上一抹笑,接听了电话。
“你到啦?”
…………
“你在&&机场等一会,我马上过来。”
…………
“好。”
二人距离隔得远,对话内容羽辰笙听不太清。
虽然那人背对着自己,看不到他的表情,可这般温柔的语气,让羽辰笙心里很慌,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在那人出门之前,羽辰笙还是喊住了他。“许哥,你要去见谁啊。”
弯腰擦亮那双皮鞋,许林寻停滞了半刻,抬起头向他开口。
“一个朋友而已,你别问了。”
“哦,好……”
许林寻在说谎,他知道,沙发上留下几条抓痕。
有个傻子强撑着快要昏厥的身子,问了一个自己都觉得无比愚蠢的问题。
“那……你今晚,还会回来吗?”
爱情本就是一场豪赌,有人全副武装,机关算尽都换不来一场相爱,有人行色匆匆,惊鸿一瞥就能换来一世真心。
羽辰笙这半辈子都在赌。
赌一份两情相悦,
赌一份恩爱缠绵。
他现在要赌电话里的那个人,不是慕念;要赌今晚,许林寻会回家;要赌自己,不会成为被抛弃的物件。
至于赔率和胜算,这些,羽辰笙从不在乎,他只想知道结果,知道这份感情,在那人心里,到底算什么。
“再说吧。”
偌大的房间内
只剩许林寻离开后,冷冰冰的三个字。
还有一个本就已经杀青了的丑角,在努力争取着戏份。
羽辰笙木讷的站起身,继续跑到厨房忙活,手指上又多了几道血淋淋的刀痕,可他觉得,好像不是很疼。
手上的瘀血被冷水冲洗干净,那人盯着伤口处,眼神也逐渐空洞,嘴里还不忘碎碎念叨。
“许林寻会回来的。”
“会回来的。”
一遍一遍……循环往复……
第22章 不管小念问多少次,答案都是会
“你到啦?”
“对吖,才刚下飞机呢~”
“你在&&机场等一会,我马上过来。”
“那我只给你二十分钟哦~晚了,我就藏起来,让你找不到!嘿嘿嘿~”
“好。”
————
金秋的九月。
羽辰笙生日的那天。
二十八岁的许林寻穿着白衣西服,捧着花而来。
可羽辰笙,并不是那束花的主人。
飞速开往机场那辆车上,副驾驶白山茶的清香,肆意纷飞在去见慕念的途中,同时也在宣告,一份长达二十六年的欢喜,要在今天凄凉落尾。
书中所言是真,留存在心底最为深爱的人,能让人山人海,皆成过客。
有的人,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赢了。
出口处,只是一秒的对视,就能让心系彼此的二人都热了眼眶。
黄粱一梦,美得太不真实,许林寻抚摸着眼前人的轮廓,轻唤了一声,那个魂牵梦绕太久的人名。
“小念……”
慕念清瘦了很多,染了淡蓝色的头发,将脸贴在许林寻掌心内,笑起来暖暖的,嘴角处梨涡深陷。
指了指身后的行李箱,温柔开口:“阿林,我回来了!不过这次可能要麻烦你,多照顾我几天啦~”
当记忆中近乎要模糊不清的脸,逐渐明朗有温度,这五年的执念也化作了相思的泪。
“好,我接你回家。”
许林寻将失而复得的人嵌入怀中,在见到慕念的这一刻,许林寻才明白,原来羽辰笙一点都不像他,慕念就是慕念,独一无二的慕念。
那枚花戒从饰品盒里拿出,被重新带回指间,许林寻握着他柔软的手心,语气柔和。
“你能不能,不走了……”
慕念望着无名指上,自己五年前唯一留给他的花戒,红了眼。
“都五年过去了,阿林你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阿林,我真想一直陪着你。
可是我,没有时间了……
这些话,慕念并没有说出口,他只想在还活着的时候,逃回来,再来见喜欢的人,最后一面。
“治疗还没结束呢!”
“我……”快要溢出口的哽咽被硬压了下去,他顿了顿,薄唇微颤,吻上那人脸颊,轻声安慰着:“等我的病好全了,自然就会回来啦!”
“为什么突然换了号码,连微信也不回,我找不到你,很难过……”
太多疑问,太多不舍,让许林寻的话里,满是哽咽。
“阿林……以后我会跟你解释的,不过这些事都不重要了对吗?”
“现在,我就在你眼前,现在我还爱你,就够了。”
每天二十四小时不停息的药物注射,早就磨灭了慕念活下去的精力。
不被允许接触电子设备,每天都被困在那个叫ICU的重症监护室里,睁眼闭眼都是让人毫无希望,白茫茫的一片。
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褥。
都像是在无声的告诉他,自己迟早都会死去。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血管未曾接触过针管,皮肤残留下来的都是密密麻麻的针孔。
他只想活下去,只想跟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坚持了五年,父母一辈子的积蓄都快掏空了,结果都是不尽人意。
“您孩子的病,我们尽力了,变异的恶性肿瘤虽然有药物的控制,可是……哎……”
“不过,只要坚持每日的注射,还是能续上几年的。”
“好,我们治!不管多少钱,我们都治。”
偶然听见的对话,击垮了慕念最后的信心。
如果他的余生,都只能靠消耗金钱来苟活,在陌生的国外死去,这有什么继续的必要?
夜里,他带上护照,买了一部新的手机,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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