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的还有夏灼的心,他的心仿佛不跳动了。
明明现在只是深秋,可夏灼却仿佛跌入万丈冰窖一般,冻得呼吸都是寒的。
也不知为何,脑中会忽然闪过——夏湛在医院接收到病危通知,以及抢救无效时候的样子,他是如何度过的。
这种感受如同万蚂食髓,万箭穿心,一分一秒都是折磨,刀绞割着心脏,呼吸都是痛的。
手术室灯灭了。
所有人都握紧拳头,大气不敢喘。
主治医生走出来,拿出报告结果,带有安慰的口吻,“问题不大,已经脱离危险了,现在唯一的一个问题是脑部受了伤,重度脑震荡。”
话音一落,林袄险些晕倒,哭都哭不出来了,柏洪搂紧林袄,保持镇定道,“后遗症是什么?”
主治医生看着报告结果,分析道,“两种结果:一种是失忆,一种是记忆错乱。”
“什么时候能好?”柏洪按不住焦急追问道。
“不确定因素太多了,我们研制了专门药方,逐步调理身心,恢复稳固记忆。”
“谢谢医生。”
总得来说,柏夭夭脱离了危险,其实,他们都知道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还是把众人吓得够呛。
夏灼呆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手心全是汗,松是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很担心。
单人病房,坐了不少人,全程目不转睛的看着柏夭夭。
过了很久,柏夭夭有了清醒的趋势,睫毛眨得厉害,他还没睁眼,耳边先响起呼喊铃声,每个病房都有。
他一醒来,先被主治医生检查,然后就抱着资料问他,“叫什么名字?”
“……”柏夭夭。
柏夭夭不是不记得,是很无语,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都敢肯定他没失忆,唯独主治医生,又问一次,“叫什么名字?还记得吗?”
“柏夭夭,柏树的柏,桃夭的夭。”柏夭夭稍显无语的回答道。
主治医生点头,又道,“几岁。”
“……”柏夭夭。
无语的看一眼医生,他并不打算说,但为了不让林袄担心,他还是回答道,“十七。”
主治医生又问道,“家住哪?”
“……”柏夭夭眼神微变。
在忍就是孙子,直接开口怼回去,很不耐烦道,“你要上门服务?”
话语一出,任白桦在一旁实在没忍住,大笑道,“柏爷果然还是柏爷,厉害厉害。”
其他人不约而同的向任白桦投去目光,包括柏夭夭,但、柏夭夭觉得有些头疼。
嘶、
有些不太记得,这人有些面熟,可脑中却没他的画面,柏夭夭对任白桦没印象,指着主治医生问道,“你是他儿子?”
“?”任白桦。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愣。
柏夭夭指的是主治医生,问的任白桦,很明显柏夭夭记忆错乱了。
主治医生没有惊讶,在他意料之中,“指一指在场的都认识谁。”
房间站了不少人,夏灼和柏夭夭是正对面站着,柏夭夭视线在他身后一晃而过,没有停留,“不认识。”
虽然夏灼心中有准备,但亲耳听到柏夭夭说不认识,他天都塌了,仿佛往后的日子都灰暗了。
短暂的记忆混淆错乱,可夏灼却生出一种柏夭夭不在了,他失去柏夭夭了,失去了那个满眼都是他的人了。
嘀、嗒、
夏灼眨了眨含泪的眼睛,防止眼泪掉下来,此时,他感觉四周的气温在急剧下降,天空下起小雨,仔细一看,那哪是雨水,降落的是他的血水。
一生要强的夏灼止不住眼泪,转过身抹掉眼泪,不禁自嘲起来。
天道好轮回,苍天何曾饶过谁。
另一边,林袄抱着柏夭夭哭诉,在柏夭夭的安慰中平复下来,林袄抹着眼泪,忽然看见夏灼身影,也看出了夏灼的难受。
上前拉过夏灼,在床边坐下,拍拍夏灼抖颤的手,安慰道,“是暂时的,宝贝会想起你的,他可喜欢你了。”
为什么、
为什么要安慰他?
明明、上天都在替柏夭夭鸣不平,你是他妈,居然反过来安慰他?
你让他如何自容?
夏灼埋头把脑袋扭到一边,又抹了一次泪水,他本来都控制好情绪了,被林袄的安慰给击溃了他的伪装。
林袄摸了摸他头,温声道,“好了,陪宝贝说说话。”
此时,柏夭夭半坐着,与坐着的夏灼齐高,他们的目光很容易对上。
柏夭夭只随意瞟了一眼夏灼,视线就停在了林袄握着的他手上。
嗯哼、跟他抢妈?
不要以为你长得、长得、还可以,就会对你手下留情。
柏夭夭伸手想拉开他们,却意外看到手腕上的手链,立即蹙眉,嘀咕道,“妈,什么时候买的,太娘了。”
闻言,林袄也才注意到他手上的手链,猜测是夏灼送的,又看见夏灼反应,肯定了心中猜想。
她平时也没少买,简约清新的风格都有,柏夭夭觉得打架碍事,戴一两天就不戴了,为了让柏夭夭收下,她点头承认,“宝贝,喜欢吗?”
他从小就不喜欢,觉得这些东西碍事,瞥了好几眼娘里娘气的手链,抬手想摘下来,心中却生出一丝不舍,他不太愿摘下。
沉默一阵,柏夭夭勉强同意,“还行吧。”
林袄松口气,柏夭夭没说能摘嘛,就是能接受。
因为知晓柏夭夭记忆错乱,林袄委婉的试探问道,“宝贝,你记得你高几了吗?”
柏夭夭脱口而出,“不是才中考完嘛,只能是高一。”
话音一落,任白桦在一旁忍不住吐槽一句,“柏爷,你多大了?”
对于任白桦说话的口吻,柏夭夭感觉十分熟悉,却道不出所以然,明明是很讨厌的口吻,他却觉得熟悉,还觉得没什么。
“十七。”
刚回答完,柏夭夭自己就觉得不对了,陷入了自我怀疑。
十七、中考?
嘶!
刚用力思考就头疼,柏夭夭揉了揉头,放弃思考,偏头问道,“妈,我、留级了?”
第93章
林袄止不住掉下眼泪,一把抱住柏夭夭,哭着安慰道,“宝贝,宝贝、呜、”
她想安慰柏夭夭没事的,但她除了哭,什么都说不出。
林袄哭得不能自理,柏夭夭身体下意识反应一颤,本能的偷瞄一眼柏洪,惹哭林袄,柏洪不会放过他的。
“妈,妈,我没事,你别哭。”柏夭夭心虚的安慰林袄。
这次,柏洪没有生气,心平气和的拿出病例给他,道出他因为打架出事,撞到脑袋而记忆错乱。
接受事实好一阵,柏夭夭才弱弱道,“我记忆错乱了。”
任白桦跑过来,一个劲点头,还有点委屈,“连我都不记得了。”
面对任白桦的脸,他是有印象的,但是又说不出来,顺口就跟着承认,“有点印象,认识。”
林袄凑过来,拉过夏灼,问道,“那他呢?”
不认识、
如果不是他知道他记忆错乱了,他直接就回答不认识,为了不让林袄担心,他决定先想想。
嘶!!
刚一用力思考,头仿佛要炸开了,就算他忍痛能力强,还是疼出冷汗,咬着牙道,“疼!”
“别想。”夏灼害怕的上前扶住他,想减轻柏夭夭的痛苦,可他又无能为力,一双手在柏夭夭身上又不敢放下,很无措很无助。
林袄也不敢碰柏夭夭,看儿子疼得打滚,急得眼泪一直掉,无助的拉住柏洪,都不知道在说什么,“别想、快别想,老公,老公。”
柏洪稍显冷静一些,抱住林袄,急忙按响呼喊铃。
主治医生给柏夭夭打了镇定剂,先让他睡一觉,柏夭夭在主治医生来时,已经好了一些,只要不强行回想,头疼就会减轻。
主治医生开了药,叮嘱道,“两种药,白瓶一天一粒,黄瓶两天一粒,急不得,慢慢来,恢复是迟早的事,先不要太强求。”
“我们知道了,谢谢医生。”林袄连连道谢。
经过这件事,他们都不敢让柏夭夭回想了,夏灼还在后怕,手指一直都是凉的。
睡一觉起来后,柏夭夭觉得身体哪哪都健康,他不想在医院待着,急切的想出院,问过主治医生能出院,柏夭夭当即从床上跳下来,把林袄直接给吓哭了。
柏夭夭肉眼可见的慌了,“妈、我没事,你别哭。”
林袄又气又恼,想抬手打他,又担心他身体,含着泪抱住柏夭夭,哭道,“宝贝、别吓妈妈。”
“妈、我错了。”
他只是因为可以出院,太兴奋了,他以前缺胳膊少腿,林袄都没这么害怕过,看来这次,林袄真的被吓住了。
走出医院,林袄拉住夏灼,让他先回去上课。
夏灼也明白,他现在只会刺激柏夭夭的病情,他不能添麻烦,先离开是最好的。
任白桦也不例外,准备回去上课,看到夏灼走错路,不解道,“学校在这边。”
“我回家。”
丢下一句话,夏灼快步走向星元小区,他之前神经就一直紧绷,现在都还高度紧张,他哪有心思学习,还不如回家。
同样回家的路上,柏夭夭望着车窗外的风景,似乎回想起什么,幽幽道,“爸,你是不是把我赶出去了?”
“……”柏洪。
果然,记忆是从中考左右开始错乱的,初中的记忆也缺失了不少,柏洪被突如其来的一句给问哑了,他都没之前那么理所当然了。
林袄帮忙解释道,“怎么可能赶你。”
柏夭夭噢一声,改口道,“搬出去。”
向来是小迷妹的林袄,对柏洪的话是深信不疑,一本正经解释道,“你爸是让你提前接受社会的磨炼,以后才不怕。”
哪次不是这个借口,柏夭夭都习以为常了,他其实也知道,问题是,“我忘了我住哪了。”
“……”
无奈,他们拨通了柴子瑱的电话,得知了柏夭夭的住处,在星元小区五期13栋22-12。
得知地点后,他们调转了方向,决定去星元小区看看。
柏夭夭因为之前打架,手机也摔了,换个了新的。
星元小区,林袄是第一次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满意的点点头,从整洁程度来看,不难看出柏夭夭一个人住也很勤快。
不仅勤快,书架上还摆了不少课外书,练习册都写了满满一排,这让他们感到很意外,觉得儿子真的长大了不少。
柏夭夭对着书架上的练习册陷入沉思,这些都是他写的?翻了好几本,这字迹绝对是他的。
字迹是他的,但、不符合实际啊,他会写这么多习题练习册?
林袄走过来,挽着柏夭夭,笑道,“宝贝,有印象吗?”
柏夭夭环顾四周,肯定道,“有印象,我住这里。”
三室两厅,面积很大,林袄打开冰箱,食物还不少,拉着柏洪给柏夭夭做一顿饭。
一家三口吃完饭,休息一会儿,林袄他们就开车回去了。
洗完澡出来,柏夭夭爬上床,订好闹钟,就准备睡觉。
但凡是新手机登录微信,就是一片空白,所有消息记录都清零,而QQ需要密码,现在,他对密码有些模糊,也不敢擅自思考,还是决定明天问柴子瑱他们。
夏灼之前发来的消息,正好错过,虽然只有一句晚安,但夏灼一直守在手机旁没动,手机一直没动静,他的心已经不能用难受形容了。
没有收到回复,是意料之中,可还是刺痛了心脏,难受得呼吸不畅。
清晨的风有些凉快,还有些山雾,山雾中是金光闪闪的阳光。
柏夭夭起了个大早,去阳台上呆了会,就去洗漱了。
打开冰箱,准备煮早饭,就听见有人敲门,刚走两步,柴子瑱就开门进来了。
柏夭夭有些意外道,“子瑱,你怎么来了?”
柴子瑱是昨天晚上才知道柏夭夭的事,被吓了一大跳,一大早跑来看看柏夭夭怎么样了,顺便带他去教室,猜测有人肯定找不到教室。
心里的想法,当然不会说出来,柴子瑱理直气壮道,“吃早饭。”
“……”柏夭夭。
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柏夭夭嘴上吐槽两句,还是煮了两人份,分量还把握得很到位,一看就是常来,“你经常来蹭饭吧。”
柴子瑱诚实道,“少。”
“不信。”柏夭夭完全不信。
简单吃完早饭,就一起出门。
小区门口有人在等他们,柏夭夭看了好几眼,身影很熟悉,这个地方也很熟悉,人、好像也很熟悉。
“怎么觉得熟呢?”
柴子瑱没听见他嘀咕,上前和夏灼打招呼,柏夭夭也跟着敷衍的问候一句。
一路上,他们都没说话,还是柏夭夭先开口问,“你们认识?”
这话是对夏灼说的,夏灼点头,“嗯。”
柴子瑱也回答一句,“认识。”
柏夭夭指着一中的大门,问道,“一中的?”
“嗯。”夏灼。
面对夏灼这张脸,如果他们认识,他不应该没印象,他跟柴子瑱认识,那么跟他肯定也该认识,那他为什么没印象?
算了,不想了,他可不想在头疼了。
有了昨天的教训,他安分了不少。
柴子瑱把人送到一班,交代夏灼两句,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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