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煎熬了五分钟,医院门口匆匆进来了一对夫妻。
谭潇潇看到林轻竹的信息,就拉着林冠清赶来了。
两个人也是没来得及去拿伞,跑到医院儿科,见到凳子上坐着的他们的两个孩子,步伐加快。
“轻竹!”谭潇潇先看了她一眼,碰了碰她冰冷的手,埋怨道:“你怎么什么都没穿就出来了?夜里凉。”
“吓坏了吧,没事了没事了,爸爸妈妈来了。”
她说完再去摸着林柚一的手。
林冠清把带来的外套给林轻竹披上,安抚着林轻竹,“别怕,爸爸妈妈来了。你脸上怎么也红红的?不会也发烧了?给爸爸看看。”
没有责怪,只有担心。
那一刻,一直压在林轻竹心头的石头重重落了地,她眼泪溢出点泪花,又被她狠狠擦去,不满傲娇地道:“爸妈怎么才来啊!我照顾这个小鬼累死了。”
缓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道:“对不起……我没照顾好柚柚。”
……
“对不起……我没照顾好柚柚。”
谭潇潇一听就急了,她一边抱着熟睡的林柚一,一边道:“这怎么能怪你?倒是我们俩身为人父人母,大半夜的出去,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守家。”
“你还是个孩子,又没有照顾过小朋友的经验,能把柚柚带到医院很棒了!”
林冠清要了几杯热水,先是递给林轻竹,“你妈妈说的没错,不用太自责,小孩子生病发烧都是正常,不用放在心上。我看柚柚没有什么大问题,倒是你,你是不是也生病发烧了?”
这么一说,谭潇潇把林柚一塞给林冠清,伸出手去探林轻竹的额头,“还真是!走走走,我们再去挂个内科!”
林家几人在医院忙上忙下的。
林冠清带着睡着了的林柚一去看儿科医生了,谭潇潇拽着死活不愿去看病的林轻竹去看内科。
儿科的医生给林柚一开了药,由于林柚一总是发着低烧又不退,怕后半夜又开始烧,医生建议打一小瓶吊针。
林冠清带着林柚一去输液室的时候,林柚一就醒了。
见到林冠清他很高兴,一直叽叽喳喳地说话。
“爸爸,爸爸你来啦!”
“爸爸,姐姐给柚柚次啦鸡翅翅啦!姐姐嗦那个鸡翅翅四母记哒!”
“姐姐还给柚柚洗澡澡啦,可柚柚和姐姐都摔跤跤啦!”
“柚柚生病病啦,姐姐就带柚柚来医院啦!”
“送柚柚来的那个大叔坑姐姐五十块钱!爸爸,五十块多不多呀?”
林冠清提着林柚一的小屁股,让他窝在自个儿怀里更舒服些,耐心地听着他讲话,“柚柚是不是吃多了?爸爸抱着有点重了。”
“那姐姐和柚柚有没有受伤?哪里痛要和爸爸说。”
“柚柚是生病了,一会儿要去打针,也要按时吃药,这几天都不能吃鸡翅了。”
“五十块不算多,下雨天没有伞就得买,这点钱都不算钱。”
林冠清对林柚一的所有话语几乎都回应了,有些不明白林柚一讲述的,都耐心询问一一回复。
现在已经是晚上凌晨两点钟了,大多数带孩子看病的家长困得不行,孩子因生病难受总是哭闹,耐心早被磨平了,难得见着这么有耐心还带着孩子来看病的父亲。
耐心到路过抱着小孩的母亲都羡慕不已,转头怒斥着不成器的丈夫。
“你看看你,再看看人家!我让你下楼给我挂个号,你都推三阻四的!要不是我发现孩子生病了,你一辈子也发现不了!”
那人的丈夫很不服气地瞪着林冠清,“我不也是大半夜送你们进医院了?”
“你还好意思拿这个邀功?人家的老公抱着孩子,我的老公跟我吵架!这日子没法活了!”
林柚一好奇地望着那家人,眨巴眨巴眼才反应过来他爸爸刚才说的话,“柚柚要打针针?”
“是啊。”
林柚一摇晃着脑袋思考着问题。
在机器人的世界里,他这种小破机器人是理解不了人类的打针,但其他人类幼崽见到打针,还没有打进皮肉里就开始哭了。
所以林柚一想着,打针一定是很恐怖很恐怖的东西,他也是幼崽,他也害怕。
林柚一嘟着嘴唇亲着林冠清讨好地道:“柚柚一定四听错啦!柚柚不用打针针哒!爸爸肥去吧!”
林冠清嘴角勾着一抹笑,安抚着林柚一,“不用这么急着回去,柚柚,针是一定要打的。柚柚生病了,医生说要打针,才能好得更快呀。”
见说不通,林柚一不干了,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小鼻子皱成一块儿,带着浓重的鼻音道:“柚柚没病病,不需要打针针……爸爸,柚柚没病病,柚柚想要肥家……”
林冠清亲着他的脸蛋安慰着他,“不怕,姐姐也要去打针,有她陪着你,柚柚不用害怕。”
“姐姐也去?”林柚一被这句话勾起好奇心,探出头。
他只见过小孩子打针,没见过姐姐这么大的大孩子打针。
“对啊,妈妈告诉爸爸,姐姐也要打针。有姐姐陪你,是不是不那么害怕了?”
如果有人陪着,林柚一的确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甚至往四周看:“姐姐呢?姐姐在哪里呀?”
林轻竹这会儿正被谭潇潇强行压到输液室打针,她试图挣脱谭潇潇的控制。
“妈!我已经长大了,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没有什么问题。我刚吃了退烧药,睡一觉休息一天就好了,没必要小题大做还非要打针。”
林轻竹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从小到大总爱生病,非得打一针才能好。
按道理来说,从小到大针打多了,应该习惯了,偏林轻竹把打针看成上刑场似的,总也不乐意去。
谭潇潇要被她给气死了,端着长辈的架子教训人,“我还不知道你这个身体?一着凉就打喷嚏,一打喷嚏准要生病,一生病总要发烧,一发烧就得来医院,来医院就得打针,不打针低烧变成高烧,到最后闹到肺炎的地步!”
“说什么吃了退烧药就有用?你骗谁呢!你哪一次不是打针才好的?!”
林轻竹都这么大的人了,周围又是些十几岁或者几岁的小朋友,被劈头盖脸教训一通,面子很过不去。
“妈!小声点!”
谭潇潇懒得理她,直接按着她等护士来给她扎针,顺带见着林柚一过来了,指着林柚一道:“你看看弟弟,弟弟这么小打针也不哭也不闹的,看看你!”
说着点了点林轻竹的脑袋。
林柚一莫名被表扬了,在此之前他也是害怕的一员,被谭潇潇这么说,挺起小胸脯愉快地接受谭潇潇的赞美。
“你看柚柚一点也不怕!一会儿就让柚柚先打针!你这当姐姐的好好学学!”
林柚一眨巴眨眼,小胸膛缩回去了,巴巴地望着林冠清。
林冠清趁机道:“柚柚,你看姐姐是女生,女生柔弱一点害怕打针,而你是小男子汉,就更加要做出表率!以你的实际行动告诉姐姐,打针没那么可怕。”
林柚一揪着林冠清胸前的衣服,委屈地道:“可四柚柚也害怕怕,柚柚四男孩子,那柚柚四不四不能成为腻害的男子汉了哒?”
“没关系,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其实爸爸第一次打针的时候也很害怕,那时候爸爸比你现在大个好几岁,以为打针就是要死了,哭得稀里哗啦。”
“爷爷那时候对爸爸很严厉,把爸爸教训了一通,按着爸爸去打针。”
林柚一吸着鼻子,听得入迷,“然后呢?”
“然后爸爸哭着挨了一针,由于挣扎地太厉害,针歪了又要重新再打一针。”
林柚一害怕地缩起来,一张小脸又皱了回去,“那爸爸一定很痛痛!”
“是啊,是很痛,那次打完针后手背肿了起来,很疼。”
“输液结束后,我按着棉签回去时,发现给我打针的那位护士被护士长责骂了,躲在角落里哭,就因为我捣乱害得护士又要重新扎一针。”
林冠清用脸颊蹭着林柚一略微发烫的脸颊,“爸爸的害怕牵连了无辜的人,所以爸爸一直都很愧疚。”
听完这则故事,林柚一的大眼睛一个劲儿地转,在思考着什么。
林冠清没有说故事的主旨,也没有点名什么道理,他让林柚一自己发觉。
最后林柚一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定,拉着林冠清的手臂,认真地道:“爸爸,柚柚不怕啦!柚柚要打针针!”
输液室里,其他小孩因为打针哭得昏天暗地,林柚一坐在凳子上,勇敢的伸出小胳膊对护士道:“护四姐姐,打吧!柚柚不怕哒!”
护士被逗笑了,没见过打个针表情像是要上战场的小朋友,她轻声安慰着:“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怎么这么晚了还来这里?是生了什么病呀?现在还有哪里难受吗?最喜欢吃什么呀?”
“爸爸嗦啦,不能告诉陌生仁名字哒!窝四发烧烧啦!窝最喜欢次……次好多好多东西西啦!”
这位护士手法老道,在林柚一张嘴说话的时候,针已经插了进去。
“好了。”
林柚一愣了一下,奇怪地看着手背上多出来的一小盒药盒,以及胶带里头的针,“咦,不痛哒?怎么不痛哒?”
药盒与胶带是用来固定小朋友的手掌,以防止乱动针头走位。
护士试了试林柚一手掌的温度,并没有特别凉,所以也没给保温袋。
林柚一打完了就轮到林轻竹了。
林轻竹可没林柚一那么好哄,她对针头的恐惧是从小到大的,总也不肯拿出手,倒比林柚一还像个孩子,把谭潇潇给气死了。
在双方僵持时,林柚一用空余的小手罩在林轻竹的眼睛上,软糯糯地道:“姐姐,柚柚替你挡挡啦!不怕哒!如果姐姐觉得疼疼,就咬柚柚的手臂哒!柚柚不怕哒!”
林轻竹明显愣了一下,她呆呆地注视着林柚一清澈满是关心的眼眸。
谭潇潇趁此机会,拿着林轻竹的手就往护士那头塞。
“妈!我不打!”
“不用怕,我打针不疼。”护士笑着宽慰着。
她用酒精棉签涂抹林轻竹的手背时,林轻竹的手明显在颤抖。
林柚一就拉着林轻竹的手,用力握紧,说得很大声,非要把林轻竹的注意力赶跑。
“姐姐!姐姐!看看柚柚啦!”
“柚柚做鬼脸给姐姐看!”
林柚一夸张地伸出舌头,表情凶狠地做了个鬼脸。
手背上传来刺痛,林轻竹手轻轻缩了下,瞅了眼难看的林柚一,按着他的脸,憋着笑骂道:“真丑。”
……
脑袋被人按着了,林柚一脑袋晃荡了两下,他抬起小脑袋。
医院的灯偏白,很亮堂,他一下子瞧见了林轻竹憋笑的一张脸。
林轻竹和林冠清长得很像,林冠清面容立体,五官大气,林轻竹遗传了部分的基因,也是个五官精致大气的浓颜系美女。
所以即便是强行忍住的笑,也能轻易被捕捉。
“姐姐笑啦!姐姐不怕疼了呀!”林柚一努力挣脱林轻竹的大手。
林轻竹的脸瞬间变得板板正正的,想着如何挽回她姐姐的形象时,林柚一从衣服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了一颗糖。
“姐姐,给!”
小朋友的衣服口袋里总是能掏出些意想不到的零食。
林轻竹手顿了一秒,就被林柚一的小手给压下,把糖放在手掌心。
见林轻竹半天没有拆开,歪着脑袋问:“姐姐四不会次糖糖?那柚柚帮姐姐剥开呀!”
他一只手剥开糖纸有些费力,弄了会儿在弄开,而后倾身把糖塞进林轻竹的嘴巴里。
小孩子的糖基本是奶糖,甜腻又粘牙,轻轻一抿就化开,充斥着林轻竹的口腔。
林轻竹这么大了不喜欢吃甜腻的东西,但高强度的糖瞬间刺激了她的味蕾,抵挡了因为鼻塞而发苦的舌尖,手背上的疼痛渐渐被缓解。
她挪了个身,还是平常那种嫌弃的语气道:“还挺好吃的。”
林柚一眯起眼睛笑,“嘻嘻,姐姐稀番就好呀!”
“我才不喜欢。”林轻竹把嘴里头的糖转了个弯,瞧着在旁边活蹦乱跳的小人,忍不住道:“别乱动,到时候针走位了,还得再扎一次。”
“哦哦,好哒!谢谢姐姐!”林柚一朝着林轻竹飞了一个吻,乖乖坐好。
“哼,惯会撒娇的小鬼。”林轻竹说是这么说,嘴巴上的笑容都快要挂到耳朵旁了。
在他们附近全程围观没有插话的林氏夫妻,相互看了对方一眼,会心一笑。
……
林家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缩在父母怀里吸着鼻子继续打着吊针。
林柚一早早地睡在了林冠清的膝盖上,而林轻竹被谭潇潇叫去附近的空床位睡觉。
林轻竹嫌脏不肯睡,非要靠在椅子上睡,谭潇潇随她去了。
等到林轻竹睡着了,谭潇潇才起身摸了摸林轻竹的额头,又摸着林柚一的脑门,一脸担忧:“轻竹吃了药打了针就没怎么发烧了,可柚柚怎么还烧着?”
林冠清低垂着头,碰着林柚一的小额头道:“可能还要一会儿,温度瞧着和刚才差不多,你也不用太担心。”
“哎,算了,我去给他们两个买点粥喝,这大半夜,都该饿了。”
谭潇潇要起身,被林冠清给拦住了。
林冠清牵着谭潇潇的手道:“我去吧,外面黑,又下雨,不安全。”
两人小心翼翼交换位置,避免吵醒林柚一。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一大一小两个人的吊瓶都打完了。
林轻竹困顿地打着哈欠,裹着她爸给她的外套,靠在谭潇潇肩膀上,任由谭潇潇带着她走路。
46/72 首页 上一页 44 45 46 47 48 4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