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宋瑜没说,还对他越来越好,以至于得到分毫就恐惧加倍。
唐珵没没来得及开口,宋瑜就先一步开口了,“唐珵,想好了吗,我们要做的比别人好一百倍才能得到一二分的宽恕。”
想好什么,唐珵听不懂,但他有些渴望能听懂,宋瑜说得太晦涩一不小心就理解偏差了,“哥,你说明白点,我脑子没那么好使...”
宋瑜叹了口气,这话宋瑜问的是自己。
想好了吗,此后他要努力成就许多角色,作为敬上的子女,作为守法的公民,作为勤勉的学生,作为...值得托付的爱人。
每一个角色他往后都要悉心扮演好,任何环节出了错,人们就会想起来甚至抨击他们,是个同性恋啊,难怪呢...
情感终归趋于淡漠,但外界给的压力从选这一步开始,就逃离不开了。
他甚至不敢保证,就这么横冲直撞引得他走这条路的唐珵,口里说的喜欢能维持多久。
他不死心,看着唐珵问道,“你永远...和我站在一头吗?”
唐珵点头,一次不够又点了一次,他不知道宋瑜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什么和宋瑜比,他都站在宋瑜这一头。
宋瑜和林阮舟不一样,他不讲究及时行乐,他要的就是长长久久,既然踏出去这一步,为什么不能更贪心一点,就求一个永远呢。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玉石做的无事牌,唐珵不懂货但这物件色泽晶莹剔透,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不用猜也知道分外贵重。
唐珵还愣着,宋瑜已经伸手把无事牌环着他的脖子戴好,“去姥姥那里找你的时候就想给你了,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唐珵一手握着冰凉的玉石知道这东西价位不低,想要摘下来被宋瑜摁住了,“已经在潭柘寺开过光了,不能摘。”
唐珵被唬住了赶紧松手,一面惴惴不安,“是不是很贵?”
“嗯。”宋瑜也没瞒他,打量着无事牌沿着唐珵的锁骨落下,他的皮肤比上好的羊脂玉还要
通透,宋瑜笑道,“我这几年攒下来的钱都花到这个上面了。”
“我不能要这么贵的东西。”
听了这话唐珵更受不起,宋瑜伸出一只手替唐珵把无事牌放在了衣服里面,缓了口气才慢慢道,“藏好了,别叫人发现了。”
唐珵一时琢磨不到宋瑜的意思,别叫人发现什么,是这块玉牌,还是与世相背的性取向,宋瑜可能一语双关,但唐珵被这温柔冲昏了头脑,没脑子地问了一句,“哥,你对我这么好,图什么呢?”
宋瑜顿了几秒,果然被这话气笑了,“图什么?图你喝多了把我往床上带?”
这话一出,唐珵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这事在他心里像一根针似的,每想起来一次针就扎进去一寸,被宋瑜冷不丁说不出来,倒像一千根针猛然都刺到心里一样,唐珵心有愧疚本来就抬不起头。
宋瑜见他这样子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低声道,“诶哟,错了错了,我胡说八道的。”
哄了好半天唐珵脸色才慢慢缓过来,宋瑜觉得好笑,怎么这事到了最后认错的竟然成了自己了。
唐珵低头摸着脖子上戴的无事牌,好似珍宝一样摩挲了半天,忍不住问道,“真送我了?”
宋瑜一手托着下巴,窗外的红灯笼照得他一颦一笑都清晰入目,他笑着点点头,“钱都花了,你好好戴着。”
唐珵低头打量了半天,玉牌正反都没有字,没有雕刻没有银镶,透过光看里面润得像一团水,“哥,这玉牌有什么寓意吗?”
“这叫无事牌,保你平安无事的。”
唐珵侧着头,“管用吗?”
“管用。”
说着唐珵就要摘下来,“那你戴着。”
宋瑜笑着拦住他,“我在佛祖跟前求的是你,它只保佑你。”
唐珵顿住手,有些为难又有些认真地问道,“那...潭柘寺能给金貔貅开光吗?”
“啊?”
唐珵又觉得金貔貅实在拿不出手,“算了算了,不麻烦佛祖了。”
守岁守了一半两个人实在熬不住了,高考以后宋瑜本来就不怎么喜欢熬夜,熬到这会儿感觉魂儿都被抽了大半,唐珵见他合着眼皮悄声道,“哥,睡觉去吧。”
宋瑜睁开困顿的双眼,眯着眼笑了笑,迟来了一句,“橙子,新年快乐。”
没来由的唐珵心里面打了个颤,今晚的宋瑜和往常不一样,说话软腻腻的,温柔得能掐出水来,比平时卷入了情人缠绵一样的旖旎,有点醉了的意思。
唐珵没睡着,对着台灯一直看着自己身上的无事牌,他也不太敢睡,晚上一个翻身万一把这无事牌压碎了怎么办,宋瑜说他这几年攒的钱全在这里,宋瑜这几年攒了多少?
少说也有好几千吧。
太贵了太贵了,贵得唐珵夜不能寐。
难得在这种事情上糊涂,唐珵就是想不通宋瑜好端端的为什么给他求个无事牌,宋瑜问他想好了吗,想好什么,求不到答案唐珵有些苦恼。
苦恼了一会儿又对着无事牌傻笑,然后骂自己一句,真是疯魔了。
第二天两个人都是顶着黑眼圈起来的,知道他们两个昨天守岁了,宋怀晟等到了十二点吃午饭的时候才在楼下喊。
宋瑜推开卧室门出来的时候,唐珵也正好出来,揉着眼睛一脸疲惫,刚打完一个哈欠就对上宋瑜的目光,他笑盈盈道,“早上好,哥。”
一觉醒来宋瑜理性驱赶走了感性,看着唐珵竟然有种尴尬的感觉,脑子里却还在琢磨以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唐珵叫哥不太合适吧,但一时也想不到更合适的称呼,最后眼神落在唐珵脖子里的无事牌上,宋瑜不太自然的应道,“早...”
唐珵有些奇怪地看着宋瑜的身影,宋瑜看他的目光躲躲闪闪的看着他的无事牌干什么?后悔给他了?
说实话他昨晚一直没睡着,最后握到手里才睡着的,虽说这玩意儿太娇贵但他真挺喜欢的,大着胆子追上前悄声道,“哥,你是不是后悔给我无事牌了?”
宋瑜顿住脚步,看着唐珵小心翼翼的模样生了几分愧疚,“没有,就是还没适应...”
嗯?
适应什么?
没来得及问,宋怀晟又在楼下催两个人下来吃饭。
宋瑜不爱路上奔波也不愿意长途跋涉去见一些看着脸都生的亲戚,他不爱做的事一直都是说不做就不做,连方平都惯着宋怀晟这边更不用说。
过了初二丢下两个人在家里,他们打算回老家一趟,每年例行公事一样的回去见见亲戚朋友,少一年不去就要被人议论说宋怀晟当官了眼里没他们了,身居高位最怕被人念叨。
本以为能撒欢儿了,但宋瑜这人太没人性,年还没过完就督促着唐珵早上背单词晚上做翻译,一个都不能少。
唐珵面上叫苦不迭,但也听话的大早六点起来背单词,要是中间真断上十天半个月再捡起来也很辛苦,他知道宋瑜的用意没有不听的道理。
听话的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宋瑜不舒服了。
唐珵说到底十七八的年纪,这个年纪的男孩儿即便不贪玩也没几个能沉得住气稳得住心的,连自己这会儿也爱悄悄和林阮舟出去找乐子玩闹,唐珵大年初三就能收了心思看书,这绝对不是他天生就不好玩也不是自来就没有少年人的浮躁。
这是从小身边的人苛待出来,逼着自己长成这样的。
宋瑜忽然在想唐珵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同性恋的,县城信息闭塞,有的人大概一辈子都想不到世界上会有同性恋这种存在。
唐珵那会儿没有社会信息的正确引导,也没有靠得上的长辈老师指点,自己怎么消化这些东西的,怎么苛责着自己一步歪路也不走的?
宋瑜随了方平在学习的事情上一向说一不二的,这会儿看着唐珵低头写作业的身影挺想当个溺爱过头的...
男朋友。
他还不太适应这个角色,但唐珵看上去比他适应得快多了,没见唐珵多开心多忐忑,还能像平时一样见了他脸不红心不跳的,自己倒是这两晚都睡不太好,看了不少关于同性恋的新闻大都惨淡收场,害得他一夜失眠。
但唐珵每天精气神倒是很足,不会是在县城就早恋过,当人家男朋友当得如鱼得水所以家常便饭一样?
唐珵把今晚的翻译作业写完递到宋瑜面前,“写完啦,哥。”
英语这门学科的进步过程集资肉眼是看不见的,只能在某一次测试中忽然拔高了成绩惊艳自己,才知道前面的日日夜夜没有白付出。
但旁人一眼就看得出来有没有进步,唐珵的翻译已经能做到逻辑自洽了,这就很难得,修饰出高级词汇固然是加分项,但语句的逻辑才是造房子的地基,朽木可雕,宋瑜很欣慰。
“不写了,带你玩会儿。”
“啊?”唐珵疲惫的神色一扫而空,“真的吗?我还有三篇阅读没做呢。”
“明天我带着你做。”
宋瑜破天荒地从卧室里找出来早就不玩的FC,这游戏机他见过一次,那次季初晗撒泼打滚不让宋瑜出门,宋瑜就是拿这个哄他的。
在电视上鼓捣了半天游戏机终于被连上了,宋瑜买的都是正版游戏卡带,一合一卡,找出来一大盒子的卡带,当初宋瑜陪季初晗玩的时候他站在一边实在是很羡慕,但亲疏有别他自己也知道羡慕不来。
这会儿宋瑜一股脑都拿到他跟前,唐珵像分到糖的小孩儿一样,高兴得有点害羞,“我能玩吗?”
宋瑜听这问题好笑,故意逗他,“不能,我玩你看着,赢了给我鼓掌。”
唐珵点点头,看着宋瑜笑道,“行。”
没再忍心逗他宋瑜插好手柄,一个一个给唐珵介绍卡带里的游戏,唐珵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些游戏电脑上也同步了,但他没用手柄玩过还是听的很认真。
“X是跳跃,Y是攻击,B是取消键,A是大招,记住了吗?”
“记住了。”
宋瑜回身调侃了他一句,“单词不见你记这么快。”
唐珵尴尬地笑了笑,宋瑜就把手柄给了他,“玩吧,一个一个的试试,喜欢的卡带做个记号。”
见宋瑜准备回沙发上坐着,唐珵问道,“你不玩吗?”
“过你这个年纪了,早没兴趣了。”宋瑜看他已经迫不及待了,笑了一声,“我看着你玩。”
然后一晚上唐珵都处于高度兴奋的状态,一张一张的换着玩,碰到喜欢的就多玩几关,宋瑜没事干一边看着他玩一边翻译导师让他翻译的名著,听着电视里噼里啪啦的枪声,宋瑜竟然一点也没受影响。
眼看着到了两点唐珵都没有罢休的势头,宋瑜放下笔打了个哈欠,这孩子一点惯不得,“唐珵,该睡觉了。”
魂斗罗对一个男孩儿的吸引力绝对大过睡眠,唐珵玩上瘾了手上的动作没停,眼睛不时回头看一眼宋瑜,“再玩一会儿...”
换了别人宋瑜二话不说就过去把电视关了,但唐珵为一件事痴迷的这副样子少见,宋瑜动摇了一会儿,无奈地走到他跟前,“太晚了,明天写完作业接着玩。”
唐珵只欣喜了两秒,眼里的兴奋就慢慢消退了,他把电视关了心满意足地放好了手柄和卡带,“明天不玩了。”
“为什么?”
“容易上瘾。”唐珵难为情道,“我自制力不好,玩两天就没心思学习了,不玩了。”
操...
宋瑜心里一处猛然被戳中,看着眼前的人越看越喜欢了起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份喜欢,宋瑜只能低声道,“等你高考完,我都送给你。”
又送?
这游戏机也很贵的。
再拿唐珵真的还不起了,他认真地问道,“哥,你很有钱吗?”
“啊?”
唐珵感觉自己问的多余了,宋瑜要不是有钱哪来的底气说送什么就送什么,“北京城寸土寸金,男孩子花钱也不能太大手大脚...”
宋瑜脸黑了黑,这都什么跟什么。
第52章 同止同息,同生同死。
“认真写。”
这是唐珵回头偷看宋瑜第三次被抓住了,宋瑜一只手拿着钢笔坐在地上低头写东西的样子,好看死了。
这是唐珵同宋瑜待在一起最长的时间,二人同桌吃饭同屋里学习,说的话加起来比他们认识的前十几年加起来都要多,偶尔会有错觉,世间万物更迭不移只有他和宋瑜春来秋往。
只是二人这样的独处的机会有限,过段时间唐珵开学了,就只能盼着一周见一次了,这会儿想想好像有点煎熬。
唐珵作业写了一半,听见楼下有人敲门,宋瑜埋在书里的头抬了起来,“你写,我去开。”
等宋瑜走后,唐珵扫了一眼宋瑜放下的书,是一本厚厚的名著,上面用蓝色的墨水笔勾勾画画,一旁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单词。
宋瑜的英文写得相当漂亮,连笔流畅不拖泥带水,但生词太多唐珵看了两行就看不懂了,有时候想想宋瑜和这一串英文没什么区别,一眼看上去陌生又好看,因为不懂才有了距离感。
他大概是个白眼狼,宋瑜对他这么好了,他还是觉得那条骄子与庸人的鸿沟,轻易越不过去。
“哥!”
细微的声音伴着急切的敲门声,唐珵听到季初晗的声音眼神渐渐冷淡,心里面却莫名其妙地发慌,每次他一出现总是黄粱梦醒,小时候是秦淑容长大了是宋瑜,他想留得住的,到了季初晗这里总是赢不了...
母爱说到底是能分享的,但宋瑜不能。
一点点,都不能。
只是,那些疯事做过以后,他连心里面想独占宋瑜偏爱的心思也尽力遮掩,宋瑜没怪他给了他机会的,他现在在薄冰上面踩着,什么事都得忍着。
“叫你半天,一个字也不动在这儿想什么呢?”
唐珵回过神的时候宋瑜已经站在他身后了,他一点没察觉,“怎么了?”
宋瑜看他脸色不大对劲,以为突然站在他身后吓到他了,放轻声音,“客人来啦,下去露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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