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阳急忙搀扶起周老爷,这事儿便不再提及,他晚上留下除了那女鬼便是。
“谢谢道长,谢谢道长。”周老爷连连感谢。
简初柒暗自撇嘴,心道茅阳还是年轻。
周老爷这话便有漏洞,既然是愿意的,既然不是卖,那赵小蝶为什么还要杀死她爹?
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周少爷和周老爷相当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除非中间仍有隐情。
这么一通话术下来,茅阳显然被忽悠过去了。
简初柒凑近桓慕珩小声说:“二爷,我就不是傻子。”
桓慕珩勾起嘴角,听明白他的意思。
第20章
简初柒、桓慕珩等人也留在周宅住了下来,剧情演到一半,怎能走人。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鬼是怎么回事。
至于分配房间,简初柒一把搂过桓慕珩的一条胳膊,并将头靠过去,亲亲密密道:“我和哥哥一间房就好了。”
“哥哥,我们一起住,不然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我害怕。”
他后一句抬起脑袋与桓慕珩对视,软乎乎的小下巴磕在对方的肩膀上,眼睛明亮又清澈,说话的语气甜滋滋,像含着糖。
陈二与陈三早在简初柒做这动作时便差点控制不住表情。
不是…七少爷,您是吃熊心豹子胆长大的吗?
还从未有人这么搂过他们爷!
还住一间房!
竟然靠的这么近!
陈二抿嘴,咽口唾沫。
陈三默默托了托自己的下巴。
桓慕珩垂眸,注视简初柒两眼,随即抬手揉了揉他后脑勺的头发,道:“嗯。”
简初柒稍愣,紧接着立刻眉眼弯弯地笑起,圆润的眼角弧度弯成好看的月牙形状。
简初柒的小要求,周老爷自是满足。
陈二也和陈三一个房间。
简初柒进入房间后,先从随身的挎包里取出桃印,然后道:“二爷体内的阴气煞气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厉害些,之前的两个桃符都已经装满,这次便用桃印啦,来,二爷,给我手。”
“今晚不用滴血吗?”桓慕珩伸出手问。
“用,不能断。”简初柒握住,道:“今晚应该是不需要睡觉了,我们看完好戏就回去。”
“二爷觉得今天周老爷和周少爷说得是实情吗?那赵小蝶就因为争吵而自杀?”
“不是。”
“我也这么觉得。”简初柒嘀咕道:“等我瞧见赵小蝶的鬼魂就知晓了。”
说罢,他闭上眼睛专心为桓慕珩引导。
未待到半夜,简初柒便感觉周宅有一股阴气袭来,温度下降,鬼气森森。
这是普通人察觉不到的一种特殊磁场,简初柒发现得了,所以他立即倾身吹熄蜡烛,坐在桓慕珩身边用气音小声说:“二爷,女鬼来啦。”
模糊的月光下,桓慕珩隐约瞧见简初柒略带兴奋的小眼神,表情精神奕奕、兴致勃勃。
就像是躲在墙角后面,摩拳擦掌,揣着逗弄心思的猫一样。
简初柒:剧情即将进入高/潮/部分!
周宅门口两旁悬挂着的红灯笼明灭一瞬,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条缝隙,一抹红色倏然飘过,她目标明确地先奔着周少爷的房间而去。
“砰砰砰砰。”——人敲门三声,鬼敲门四下。
床帐后面,脸色惨白的周少爷与茅阳对视一眼,随即他在茅阳的示意下强装着镇定开口:“谁、谁啊?”
门外传来一个娇柔的声音:“是我呀,雀儿,少爷。”
雀儿是服侍周少爷的一个丫鬟,长相有几分姿色。
她也早已被周少爷收入了帐中,平常还能随意进出周少爷的房间。
‘让她进来。’茅阳张嘴无声道。
周少爷:“进、进来吧。”
“咯吱”一声,门开了。
一抹红影摇摇晃晃地进来。
然而,就在她要走到床前时,腿突然碰到悬于地面之上的一根红线。
这是茅阳提前布置下的陷阱,红线穿着铜钱,在鬼魂碰触到的那一刻,所有铜钱齐刷刷地震动起来,嗡嗡作响,红线急颤,紧接着便从两个方向抽离,朝着女鬼围拢,欲要将其束缚。
与此同时,茅阳也自床帐后面一跃而出:“看剑!”
他手中的桃木剑似乎闪过一道亮光。
赵小蝶没有想到床帐后面会有埋伏,她发出一声瘆人的尖啸,先是用力挣脱挂着铜钱的红线,铜钱崩落一地,然后狼狈躲闪茅阳的桃木剑。
铜钱红线到底给她带去了一点伤害。
赵小蝶身上的嫁衣被灼烧出好几个窟窿,呼呼往外冒着黑气。
周少爷一看有门道,除掉女鬼有望,大喜道:“道长,快灭了她!”
说完,他瞥见赵小蝶怨毒憎恶的眼神,还有她那死去时的凄惨模样,一瞬间,他汗毛倒竖、头皮发麻,不敢再吱声。
赵小蝶见识到茅阳的厉害,再加上不慎吃了亏,不敢再与茅阳硬碰硬,转身向外飘去。
“别想逃!”茅阳也马上追了出去。
周少爷房间里的动静引来其他人。
赵小蝶一出来便与周老爷碰个正着。
周老爷大惊失色,满脸恐惧骇然,扭头想跑。
赵小蝶则是一刹那怨气加深,十指指甲伸长,猩红如血,猛地朝周老爷扑去。
“啊!救命啊,救命!”周老爷害怕喊道。
他能够感觉到他与赵小蝶近在咫尺的距离,那股骇人的阴气不禁令他毛骨悚然,腿软打颤。
于是,本就上了岁数、肥胖缺乏运动再加之腿软的周老爷很快便被赵小蝶追上,一只鬼爪划破周老爷的后背,令他惨叫一声。
就在这时,简初柒与桓慕珩出现在前方,后面跟着陈二、陈三两人。
本是颇有兴趣的“看剧”,若遇到危险的情况,简初柒也不介意出手救一救。
但此刻瞧见周老爷和赵小蝶,尤其是赵小蝶这女鬼,简初柒抬起的手又放下,眼底的兴趣消失,反而升起几分冷漠、严肃。
“救我,救我啊!”周老爷看到人,急忙伸手求救。
简初柒站在原地,未曾动弹。
陈二与陈三对视一眼。
陈二小声道:“爷?”
顿了顿,又道:“七少爷?”
要不要救人?
桓慕珩语调淡淡:“莫管闲事。”
既然小七不救,那就不管。
“是,爷。”
简初柒没有出手,周老爷自然也就没有逃过赵小蝶的第二次攻击——那一双森然鬼爪朝着周老爷的脖颈插/去。
然而,她后面还有茅阳追来。
“休得放肆!”茅阳一声大喝,手中桃木剑挥舞。
顿时,赵小蝶被击打至一旁,尖利的指甲只在周老爷的脖颈处划开一道较深的伤口,倒未曾完全插/入/进去,弄出五个血洞。
周老爷捂住脖子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周少爷偷偷摸摸跟在茅阳身后,没敢靠得太近,见周老爷负伤,他也是第一时间犹豫到底要不要上前。
赵小蝶浑身的怨气犹如实质,一双眼睛滴出血泪。
茅阳再次挥舞桃木剑,这一下要是刺实,赵小蝶恐怕重伤甚至魂飞魄散。
关键时刻,简初柒掷出一样东西,砸中了茅阳的桃木剑,“啪”,东西滚落在地,是他制作的桃印。
他的东西显然要比茅阳的桃木剑还要坚硬,砸得剑锋一偏,刺在空处。
于是赵小蝶抓住机会,红色的嫁衣飘起,转瞬不见踪影。
茅阳没有解决掉女鬼,转头怒视道:“你干什么?!”
他这一砸,知不知道女鬼就此被放跑?!
周少爷也是怒不可遏,不顾倒在地上的周老爷,冲出来骂道:“踏马的,这里不是你瞎胡闹的地方,你刚才破坏了道长……”
“那又如何。”简初柒不甚在意道。
“什、什么?”周少爷愕然。
倒在地上的周老爷被后赶来的周夫人命下人扶了起来。
她让丫鬟把帕子按在周老爷的脖颈处,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看向简初柒。
简初柒伸手一招,奇特的是,滚落在地的桃印霎时又飞回他的手中,被他上下在掌心里随意地抛了抛。
这一手不由得令茅阳和周少爷等人愣住。
茅阳:“你、你是玄门中人!”
他神情惊讶,可就算是玄门中人,也少有人会隔空移物。
“算是,却也不是。”简初柒模棱两可道。
茅阳没听明白,就当他是。
他皱眉道:“你既然也会玄术,为什么要阻拦我捉鬼除害?”
简初柒摸了摸下巴,饶有深意道:“除害……赵小蝶就是‘害’吗?”
“怎么不是,她杀了那么多人。”
“哦,那你可知晓她是怎么死的?”
茅阳一愣,赵小蝶的死……白天不是已经谈过?
简初柒:“你难道就没有注意吗?赵小蝶满脸伤疤,喉咙处有一个深深的血洞,她穿着红色嫁衣,自古以来,红衣厉鬼,怨气深重。”
“她脖颈上的才是致死的伤痕,这与周老爷所说的割腕自杀不相符吧?”
“你管她怎么死的,她是鬼了!”周少爷急忙打断简初柒的话语,道:“她要杀我们,你们玄门的任务就是捉鬼救人。”
“道长,我再加钱,赵小蝶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一定要留下来除了她!”
茅阳却眉头紧锁,先前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如何除鬼上面,确实忽略了一些表面的东西,可这却并不代表他此时回忆不起来,赵小蝶的死状确实如简初柒所讲一般无二。
“你们到底还瞒着我什么?!”茅阳转身,桃木剑指向周少爷。
周少爷脸色难看。
但任凭茅阳逼问,他也不言语。
简初柒这时却道:“你想知道的话,明天来客栈找我。”
他在赵小蝶身上看到了一丝交织纠缠的命运线。
那是最深最重的怨气凝结而成的画面——属于赵小蝶的最为痛苦、恐惧、沉痛、悲惨的过往。
周老爷伤势不轻,连夜请了大夫。
简初柒和桓慕珩等人离开周宅,半夜回到客栈,在惯例滴血后回屋睡了一觉。
第二天清早,茅阳找了过来。
第21章
“你要带我去哪里?”茅阳问道。
在他来客栈找到简初柒等人后,一路出了门,七拐八拐到了一处胡同口。
简初柒扬扬小下巴,道:“喏,这就到了,就在里面,也是巧,赵小蝶生前竟与她认识。”
这是他看到的赵小蝶一丝生前的命运。
她是谁?茅阳不禁疑惑。
桓慕珩在身侧,眼底闪过一丝明了。
陈三道:“这里不是……”
陈二皱眉:“周家、赵小蝶,土窑子……赵小蝶怕是死得悲惨。”
这里正是当初简初柒买蒸枣糕的胡同。
走进去,那时的女子还在。
待瞧见简初柒后,女子站起。
简初柒:“姐姐,你认识赵小蝶吗?”
他直截了当地开口询问。
女子闻言一愣,随即表情变得复杂,说不清楚是恐惧、害怕,亦或是怜悯、同情。
……
“就是这里了,赵小蝶……死去的地方。”女子名唤彩云。
在简初柒问出那句话以后,她把他们领到了一处地方。
——曾经的土窑子,现在彩云等人的安身立命之所。
一个破败,但最起码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
彩云、彩绣、彩烟……都是原本在老鸨子桂婆子手底下讨生活的姑娘。
她们要么是流浪的孤儿,要么是被家中抛弃的,总之因为一些原因不得已流落风尘。
要是能够选择,好端端的姑娘家,谁愿意来做这个。
烟花柳巷,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这里却永远仿佛被阴暗笼罩着,晦涩潮湿,是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每天只有男人进进出出,女子只是土窑子里赚钱的工具。
桂婆子更是吝啬严厉,手段狠辣,若稍微有姑娘不听话,反抗她的,就会遭到她的一番“折磨”“毒打”,或是用针扎,或是用竹签、铁签刺人的大腿。
再严重些,就将铁签烧红、或用蘸盐水的鞭子抽打,把人吊在房梁下面晾个一夜。
因为还要接客的缘故,桂婆子一般不使用会让人留下很大伤疤的惩罚刑具。
彩云道:“赵小蝶被送来这里后,改名为彩蝶,但她性子烈,不愿意听从桂婆子的吩咐,不堪遭受屈辱,经常想要逃跑,但都会被桂婆子派人抓回来。”
“所以,我说的那些惩罚人的手段,彩、赵小蝶都曾遭受过……”
茅阳脸色难看,攥紧手掌。
简初柒眼神扫过赵小蝶曾经居住过的屋子,这是她最后活着的地方,她在这里死去,留下一屋子浓重的阴气,即使白天,这股阴凉也不曾散去。
可以看得出来,在赵小蝶死亡后,这间屋子便不曾再住人,一直没有被打扫过,周围积攒着灰尘。
而一处地面上则显露着大片早已干涸凝固了的血迹,从镜面、梳妆桌、再到椅子,血迹一直蜿蜒到了房间正中的位置。
桓慕珩在这种屋子里稍显不适,脸上好不容易才显出一点的血色都逐渐褪去,眉眼阴郁。
简初柒迈步靠近桓慕珩,衣袖擦着衣袖,站姿亲密,他伸手握住桓慕珩冰凉的掌心,没一会儿,自掌心慢慢涌上来的暖意令桓慕珩的脸色有所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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