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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颂喊完，原本白皙的脸颊因着突然激动的情绪也变得泛起了红。
理智的小人抓紧这个空档轻轻附在江颂耳边询问他是不是做得稍稍有点过分了，夏卿欢想去哪只队伍是他的自由，别人无权干涉更没必要道德绑架。
一想到这，江颂的声音又瞬间心虚了些，但那风风火火的气势还在，夏卿欢虽没抬眼却并不难想象此时此刻江颂脸上的神态是怎么样的。
“你怎么不说话。”江颂咬了下嘴唇，“你爱说不说，反正……要是真去了HSG，你肯定会后悔的。”
“为什么？”终于，夏卿欢开口说话了。
“我在赛场上见你一次杀你一次。”
“……”
江颂这话，说真的，夏卿欢信，这确实像江颂能干出来的事情，或许还会比这更过分。
“HSG有什么好，”江颂攥住夏卿欢电竞椅的扶手，靠近他，直视他，也逼迫他直视自己，“论个人实力，论训练条件，论成绩，哪点比得过SAG。”
“是么，”夏卿欢抬头看着气鼓鼓的江颂，想笑却又不得不故意端着些，“个人实力这块我不予置评，训练条件我也没什么要求，至于成绩……除了今年之外，SAG前三年的成绩好像都是我带队打下来的吧。”
……
要不说江颂还是太嫩了，让夏卿欢三两句就给噎了个哑口无言，刚刚涨红的脸还没有完全褪去就又被夏卿欢的一番话给说了个通红。
“随你便吧，”小脾气上来的江颂也不惯着了，“早知道你是个言而无信的人，我昨晚就不应该来！”
夏卿欢听到这话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被电话铃声打断了思绪。
是乔总。
HSG俱乐部的现任总经理。
说曹操曹操到，江颂看到乔湛铭这名字之后感觉自己血压都要上来了，对着屏幕暗搓搓运了口气，转身就要走，结果不料竟被夏卿欢伸手拽住了手腕。
江颂回过身去看着夏卿欢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结果下一秒就见夏卿欢顺势摁开了个免提。
江颂诧异，这是能听的吗？
不过夏卿欢对此却表现得十分淡然，甚至还指了指身旁的单人沙发，安抚着江颂叫他坐下。
江颂当然没心情坐下，耳朵支得老高就为能听清楚夏卿欢究竟要跟这乔湛铭密谋些什么。
“乔总。”
夏卿欢的嗓音清冷，语气沉稳而平淡，与他之前一贯的为人作风别无二致，丝毫不像是几秒钟前才刚听别人跟自己面前发完癫的状态。
“卿欢早啊，”乔总在电话那边几乎是可以用“极尽谄媚”四个字来形容了，江颂听后都忍不住一阵恶寒，“在家吗？家里给我寄了些特产过来，我一会儿跟邢嘉晨过去给你送一些。”
“不了乔总，”夏卿欢说，“我最近不在家，您别来了。”
“……”夏卿欢的拒绝让乔总在电话那边稍稍安静了几秒钟，后又赶紧道，“那行，等你回家了我再找机会给你送过去。”
“行。”夏卿欢笑了笑。
“这几天……考虑得怎么样？回心转意一些了么？”乔湛铭试探性地询问了一句。
回心转意？
江颂蓦地警觉了起来。
“最近又和老板商讨了一下，如果你愿意，我们这边的薪酬还可以往上抬一抬，按照SAG出价的1.5倍给你。”乔总的糖衣炮弹来得猝不及防，累积不断的加码也让江颂莫名紧张了起来，“不习惯住在基地的话也可以专门给你提供通勤的车辆，其他方面的要求你也可以随便提，只要是我们能力达得到的就一定都满足。”
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啊……
江颂在一旁都听呆了，若是1.5倍的薪酬还在情理之中的话，那从他提到“通勤车”三个字的时候，整件事情就已经朝着邪门的方向发展了。
这HSG为了得到夏卿欢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不过夏卿欢也确实值得。
江颂的眼睛默默瞟向了夏卿欢，想要听他的回答。
然而夏卿欢却像是知道江颂的心事，故意没急着说话，安静地等待乔湛铭继续往下说。
“其实卿欢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队里之前给你开出的条件已经算是全联盟里面最顶尖的待遇了，合同也拿给你看了，我们绝对是诚心诚意地邀请你来，而且这次再往上抬待遇都是顶着相当大的压力，你要是再拒绝的话……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乔经理。”夏卿欢终于开口了，他看着满眼渴求答案的江颂，想笑却又莫名觉得他可怜，于是良心发现准备不再逗他了。
“谢谢您和战队这么肯定我的能力，但我的想法还是和之前与您过说的一样，”夏卿欢淡淡道，“如果我有一天真的选择复出……那么夏卿欢的名字只可能出现在SAG的队员名单里，不存在第二种选项。”
“……”
“希望您理解。”
大概是夏卿欢这话说得实在太掷地有声，要比他之前拒绝自己时更加坚定而决绝，从而惹得乔湛铭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大概也是实在想不通，怎么提高待遇了之后反而把这夏卿欢搞得更油盐不进了呢？
然而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夏卿欢身侧的江颂在听到这番话之后差点没激动地蹦起来，但最终还是艰难地憋住了，怕给夏卿欢吓着。
“我……能问问这到底是为什么吗？”乔湛铭也有些急了，此时的状况大抵是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内，他没有别的办法，却还心有不甘，言语中的笑意尴尬而无措，“还是真让戚嘉荣说中了，你最近在忙着练习术士位，就是为了下个赛季能回去SAG陪那个……”
“乔经理，”夏卿欢几乎是用尽了毕生语速打断了乔湛铭的话，音量都险些没控制得住，这在夏卿欢身上难得一见的慌乱可真是有些新鲜。
江颂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更加确信了夏卿欢是在对自己隐瞒着什么。
“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纠结出一个是非因果……是或不是，于你，于HSG来说都没有意义。”
夏卿欢的话在理，确实没有意义。
就算是真的能怎样……还能斥巨资再把另一个他真正想陪的人也从SAG买回来么？又不是要组什么银河战舰，有钱也绝不是这样花的。
想到这，乔湛铭闭了嘴。
“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挂了乔总。”乔湛铭明显是已经词穷但还是不舍得结束这段对话的状态，所以夏卿欢情愿去当这个不留情面的人。
“啊——”乔湛铭拉了个长音，最终才依依不舍地说了一个“好”字。
夏卿欢没有犹豫，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抬眼看着身边的江颂，心说这才是正事。
刚才的聊天江颂一字一句听得真切，有些话虽然没有说得太明白，但只要不傻也绝对能够细品出这其中的含义。
江颂慌了。
像夏卿欢这种典型的良心让狗给吃了的人可太喜欢看这样的场面了，就这样毫不避讳地直勾勾盯着江颂，看他像只深知自己犯了错的小狗，一改刚才飞扬跋扈的神气模样。
可怜巴巴又委屈唧唧，偶尔偷瞄夏卿欢一眼因为怕被发现又不得不赶紧挪开。
说真的，夏卿欢非常期待他一会儿会说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语出来。
惊世骇俗江颂是做不到了，找个石头缝钻进去倒是可以一试。
先是小脸一红，而后开始揪自己的衣角，最后终于迫于压力开口道：“你怎么不早说你已经拒绝了HSG……”
“你可得给我说话的机会，”夏卿欢乐了，“嘴快的跟机/关枪似的，话怎么那么密呢。”
……
江颂自知理亏而尴尬，回想起刚才自己所说的那一句句真情流露，什么“你言而无信”什么“你无不无聊”……江颂觉得自己一头撞死得了。
“刚，刚才那个乔湛铭……”尴尬归尴尬，求知的脚步是断不能停的，江颂又小心翼翼朝着夏卿欢的身边凑了凑，声音软得像是棉花糖，“他好像说什么你这赛季要回SAG去陪谁……是陪谁啊。”
夏卿欢听到这问题好悬没笑出声。
垂眸看着江颂那谨小慎微的小表情，知道他这会儿心里面大概是有了个影影绰绰的答案，但为了稳住所以不得不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可是那沾沾自喜的小表情都已经要藏不住了。
遗憾的是有些人别看平时人模狗样的，但实在不是个善良的人，就见夏卿欢眯缝起眼睛来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反正不是你，你就别管了。”
“我知道不是我，”对此江颂倒是表现得无所谓，夏卿欢爱陪谁陪谁，只要能归队那就是血赚不亏的买卖，“反正你就是要回SAG，你其实都已经想好了对不对！”
夏卿欢侧眼看着乐成这样的江颂，卑鄙的恶趣味再次从心中生根发芽狂野生长：“原本是想好了。”
“原本？”
“但你刚才那一出又让我觉得……我真要是回去了岂不是白挨你一顿骂，这亏本买卖我可不做。”
“？”
“所以我决定不回去了。”
“？？？”
“记得帮我跟队里人带个好。”
“……”
第008章
人活一辈子，总要去经历许许多多的试炼和磨难，这是无可避免的。
但时至今日，就在此时此刻，江颂忽然觉得自己大抵是在经历着近十九年以来所最最难度过的一次磨难吧。
他看着平铺在床上的那件洛丽塔风格的黑色蛋糕裙，低头陷入了一阵短暂却无比深入的沉思。深到差点连CPU都干烧了。
沉思内容大致有四：究竟是为什么，究竟是图什么，瘟的什么灾，造的什么孽。
耳边，夏卿欢的话语还依旧清晰可闻，梦魇一样的让江颂无法从中抽离，每隔几秒钟就要猛然间想起来一下。
【那我不管，谁让你骂我。】
当时的夏卿欢手肘撑在电竞椅的扶手上，慵懒地用拳头托着脸歪着头，极具玩味地看着面前的江颂，嘴上说着十分在意江颂刚才对自己那般冒犯的话语，脸上浮现出的却活脱脱是故意为难你拿你寻开心的表情。
“我当时是着急……况且我也没有骂你，我哪敢骂你。”江颂又腆着脸凑到夏卿欢的跟前，“我是真以为你答应了乔湛铭，我也是真急。”
“那我不管。”夏卿欢别过头去，表面上看是不想瞅江颂，其实真正原因是因为再多看江颂一眼自己就要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你别不管啊。”
江颂听到这话连想哭的心都有，心说这夏卿欢要是不当人，真就因为这件事跟自己杠上了死活不肯再归队，那要是传到沈灼或者任禹的耳朵里……自己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哥……”江颂轻轻拽了一下夏卿欢的袖子，“你别这样的，再考虑考虑。”
“不考虑。”夏卿欢轻轻摇头，从江颂手里抽出自己的袖子，漫不经心地推了下眼镜。
“算我求求你了还不行，”江颂蹲下身去，以一种矮了夏卿欢半身有余的违背姿态望着夏卿欢，“我都特地为了你从日本赶回来……连奖杯都没捧够呢。”
“哦是么。”
这话倒是真的。
江颂人生中的第一次冠军，对于他来说一定是意义非凡且终身难忘的一件事，却偏偏在这样的时刻，他能够为了下赛季的成绩而直接放弃了庆功宴，急匆匆地只身一人回国就为能第一时间来见夏卿欢一眼。
就这一点，夏卿欢觉得全联盟上下能做到的再找不出第二个。
恻隐之心一旦流露便会变得愈发不可收拾，在面对江颂的时候尤为如此。
“你要是真想让我回去也可以。”
夏卿欢的松口对于江颂来说简直具有划时代里程碑式的意义，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江颂眼中的光同时亮了起来。
夏卿欢觉得这江颂如果是只小狗，那这会儿尾巴一定能摇得像是一个螺旋桨了。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当时正在兴头上的江颂昂首挺胸，信心满满地拍着胸脯跟夏卿欢打包票，只要夏卿欢提要求，不论是什么他都一定照办。
单纯善良的江颂本以为夏卿欢会提出的要求无非就是让自己去其他位置，把刺客位让给他，或者说把队长的位置让给他之类需要江颂做出一些牺牲的事情。
而恰巧在江颂来找夏卿欢之前，这些事情他早就已经都想过了，江颂觉得自己能够做到，甚至说以这种要求作为夏卿欢归队的条件，于江颂而言根本都算不得什么牺牲。
殊不知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对于夏卿欢这种典型的斯文败类良心喂狗，狗吃干抹净还把盘子给刷了的人，善良二字实在是太难了。
什么换位置，什么当队长……这对于夏卿欢来说还叫事？笑死，根本不叫。
那究竟什么叫事呢？
开头提到的那条平铺在江颂床上的洛丽塔蛋糕裙才叫事。
说真的，江颂是真的不知道夏卿欢这个人究竟是在什么样的精神状态之下跟自己提出这种要求的，但他敢打包票，如果在那个时候带夏卿欢去做一个精神鉴定的话，他少说要被抓进精神病院关三年。
江颂没有再多嘴询问裙子的来路，毕竟人生苦短，没必要在这种没必要的时候给自己添这这种没必要的堵。拿着裙子赶回基地的时候，江颂的内心可谓是百感交集，后来他也大概想明白了……什么女装，什么直播，分明就是夏卿欢为了报复自己当年装妹妹骗他网恋的一箭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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