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里并没有太开心,萧凤棠敏感,“怎么?温大人有心事?”
“嗯,我决定了,跟你们回去,回大玄,以后,就都不回来了。”
“好啊,我同阿衡心里一万个想你回去,要是没有温大人,以后的日子得多无聊。”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他顺着他的话问:“为什么?”
温青被他些许敷衍的态度噎了一下,“这里温度低,对我腰疾不好。”
“其实是因为僢里契吧?”萧凤棠这话说的肯定。
温青纠结的点点头,“我是不是太怂了?”
“他,对你无意吗?”
“有,有意吧。”他都那样对他了,怎么可能没有意思呢?
“那你心里,可曾放下过他?”
“没有。”
“那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或者他做了什么惹你不开心?”
“没,没有。”
“那看来是有了。”
“真没有。”
“那逃什么?”
温青别扭着不说话,对啊,他逃什么,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这不该是这世上最值得庆幸的事吗?
“自那晚之后,温大哥凡事都要拽上个人陪着,明眼人都能瞧出来你在躲他,凤棠话不多,大玄是你的家,这里也是你的家,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全在温大人自己。”
“不过你放心,若真的选择跟我们走了,待来日你不开心郁郁寡欢的时候,凤棠不介意当温大人的酒搭子,开解你一二。”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都跟着左晏衡那厮学什么了?竟也开始打趣我了?”
“凤棠不敢。”
温青心情好了很多,“不提他了,说点开心的。”
“叔父那里新得了两株上好的补药,我给讨了过来,左晏衡是个能疼人的,回头配成药丸送给你,对身体好。”他话里有话,笑得也一脸深意。
萧凤棠面皮发热,“温大人还是自己留着吧,我看僢里契身强体壮,想必也是个能疼人的。”
“怎么又扯到他了?”
他不依饶,“再说温大人这腰也不好,可得更注意着些才是。”
温青从脖子红到了脑袋顶,“我才用不上。”
“是吗?”萧凤棠忽的顿住脚步转身回看,“那有人有难了。”
温青顺着他的目光回望,僢里契就在他身后不过半米处,他霎时间僵在原地,“凤棠,你卖我?”
“冤枉,人家一直在后面跟着,是大人自己没注意。”
“你也看到了,我和阿衡吃了多少说不开的亏,就算最后依旧决定回大玄,我们二人自然也是不希望你带着一腔心事回去。”
温青看了眼僢里契,“他,他,不行,我不能跟他说。”这要是单独在一起,还不得再一次被他吃干抹净,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他转头抬脚就跑。
“小心!”僢里契还没来得及抓住他。
温青就同寻他而来的隶勐迎面撞在了一起。
他被撞得往后一趔趄,直直撞回了他身边。
第132章 胡契篇_捡着听
隶勐身后跟着藩佯,僢里契抬手扶住温青的胳膊,面色不悦的看向他们二人,“又在讨人烦?”
“不,不是的。”隶勐伸了伸手腕看向萧凤棠,态度恭敬,“萧公子,我有眼不识泰山,对你出言不逊是我的错。”
事出反常必有妖,温青警惕,紧着上前一步远离了僢里契,顺便把萧凤棠挡在了身后,“你是这么毕恭毕顺的人吗?”
“我真的知道错了,晏衡帝和萧公子不是要赏莲吗?我都已经差人准备好了,择日就能去,只希望萧公子千万别怪,我保证以后一定谨言慎行。”
“隶孝长老说他治不了我的手,青王兄,他们说你医术高明,帮帮我吧,我知道你同萧公子要好,我真的错了,我跟萧公子道歉,我跟他赔不是。”
温青这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来,“不是我不帮你,这伤真没治。”司沿那小子下手毒辣着呢,他要是打定了主意要废了他这手,那就别想着还能再有什么余地能治好它。
“青王兄!”
“别!别叫我王兄,担不起。”
他一万个不想给看,萧凤棠上前问道:“温大人能看吗?”
温青睨了他一眼,“就你心软。”
“给他瞧瞧吧,一两句话,也不至于要了他一只手。”
隶勐一看有戏,连忙弯腰道歉,“我真错了青王兄。”
温青没了法子,“那这样吧,我先给你看看,但是不保证结果是好的。”
“好,好,多谢青王兄。”
“那回扎那宫吧,这也不是能看病的地方。”
集市没逛多久,一行人便折返了回来,众人聚在扎驯院里,僢里契也不着急,他就坐在旁边陪着他,偶尔低头笑两下。
温青本着医者仁心的想法,认真给隶勐好生检查诊治了一番。
“怎么样?”隶勐着急问他。
“司沿留了一手,没全将筋跟你挑了,以后这手要切记不能大动,好生养护个一两年,或许不至于全废。”
“真的?”他还以为没治了。
“嗯。”他给他包扎好伤口,捻了张纸写了张方子,“按照这个去抓药,一天一副,一副两顿。”
“多谢青王兄,多谢青王兄。”隶勐激动的拿了方子去抓药。
待他同藩佯走了,温青才对着萧凤棠开口,“隶第父子俩是出了名的小人,这时候指不定存了什么心思打算怎么撺掇呢,你倒大方,也不生气,还让我给他医治。”
“温大人这么聪明,怎么今日犯了糊涂?你不给他瞧,他若是想不开回头再把这件事赖在你身上怎么办?”
“是是是,就你思虑周全,不过也不妨事,反正他这手是好不了了。”
“你刚刚不是说有望吗?”
“假的,手筋全断,就是修养个十年也好不了,刚刚那么说是怕他找事故意骗他的。”
“那以后漏了馅怎么办?”
“放心,等以后穿帮就说他自己用了大力气,惹不到我身上来。”
“温大人……”
温青将药箱阖上,一副我才不傻的模样,“我又没问他要诊金。”
“亏我还怕温大人吃了亏,那这样的话,凤棠就不打扰了。”萧凤棠起身要走。
“不打扰,你就在这儿待着。”笑话,旁边还坐着一位要命的呢。
“一会阿衡该寻来了,”萧凤棠看向僢里契,“僢公子。”
“萧公子请讲。”
“僢公子一会可别欺负了温大人。”
“不会。”
“那就好,温大人告辞。”他们两个的事,他还是不要多掺和的好。
萧凤棠放心离远了去,屋子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温青叹了口气保持安全距离的坐到了僢里契对面的位置,“凤棠说的对,有些事确实应该说开。”
僢里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嗯,你说,我听着。”
“我们不可能,正如你听见的,我会随着晏衡帝一起回玄。”
“嗯,我知道了。”他面色平静。
“你不生气?”
“回来的路上,萧公子对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你舌灿莲花,让我捡自己想听的听,我觉得他说的对。”
“他又卖我?”
“你中意我,心里有我,我听到了,也记下了,无关萧公子的事。”
“你要是不喜欢我唤你扎那尔青,我就唤你温青。”
僢里契起来走向他。
“你干什么?站住,你就站在那儿,不准过来!”
他停也没停,“王兄心里别扭,是因为那天晚上。”
“叫什么王兄?”温青炸锅似的站起来要逃。
僢里契根本不给他逃离的机会,他拽住他的胳膊将他带回自己身边,“那看来是了。”
“什么是不是的,你闭嘴!我可是大玄太医,晏衡帝身前的红人,你要是胆敢再欺我一下,我就去告你一状。”
僢里契看着他炸毛的模样扬唇一笑,将他强硬的摁进怀里整个揽住,下巴也卡在脖颈处,“别乱动,抱一会,就只抱一会儿,小心腰又疼了。”
温青挣不开,慢慢在他怀里安静下来,他热热的闷在他身上不说话。
感受到怀里的人没那么多抗拒后,僢里契才轻声开口,“我承认那天晚上是我冲动了,可是你一声不吭撇下我十多年,还不准我生个气吗?”
“你有什么可生气的?”
“喜欢我却不告诉我,自顾自的替我做了决定然后一走了之,这不该生气吗?”
“我那是去报仇的。”
“报仇?好,你是去报仇,没有一点因为我的原因。”
“你!”
“反正王兄心里有我,这个总是板上钉钉,你自己说的。”
“我还是,要回大玄的。”
“回,我跟你一起回。”
“僢里契!”
“我没开玩笑,解决了隶因,你去哪我就去哪儿,反正王兄的身子已经是我的了,以后也只能是我的。”
二人久久僵持着没有动静,温青软下态度,“不行,僢乌首领还指望着你。”
“这么半天就想了这一句?他早就知道我指望不上了,手底下培养了一沓优秀的少年郎准备接我的班。”
“还是不行。”
“扎那尔青,再说不行就别怪我欺负你了,上次特意给你备的热水还没洗上。”
“……”
萧凤棠回了长生院,左晏衡正在同自己对弈,“阿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上前将他的大氅解开挂在一边,探着他手上的温度,“冷不冷?”
“不冷,怎么自己在这儿下棋?”
“孜王有事没能来,闲着无聊。”
“早知道就一起出去了。”他笑得开心。
“这么开心?”
“看了一场热闹。”
“热闹?温青和僢里契?”
“你怎么知道?”
“为夫火眼金睛,温青这个人距离感最重,若他心中无异,怎么可能由僢里契胡来,怕是当时就以头枪地殉了他那身傲骨了。”
“说的对,我也这么觉得。”
“阿棠就等着看戏吧,胡契王膝下无子,还等着温青给他生个大胖孙子接替位置呢。”
“那怎么办?胡契王身边没有其他旁支了吗?”
“还真没有。”
“只是可惜,被那个叫隶勐的打断了,还想着事后打趣打趣温大人呢。”
“隶勐?又关他何事?”
“他来找温青看手,还说已经准备好择日就能取爬雪山赏雪莲,态度挺诚恳的。”
左晏衡动了动自己有些发酸的右腿,“我看明天是个好日子,就明天吧。”
“好。”
第133章 胡契篇_出事
隶勐知道自己手腕有望见好,再加上是萧凤棠开了尊口使得温青给他瞧看,直接收起了之前一贯的歪风做派,忙上忙下的预备着赏莲一事,甚至早早套好马车备好炭火烘的车厢暖暖的,俨然一副改过自新的模样。
雪喀山在隶第西侧,比长生山还要高上两千米,是一道极好的天然防御山脉,扎那尔孜不放心,带了人与他们同去,反倒是从头到尾都没再见到温青的人影。
他们要去的并不是雪喀山的主峰,而是位于边缘,经过一小片山麓再直上的侧峰,不算太高,到峰顶也就七八百米,但又宽又长,在一群侧峰中尤其显眼,不过上面都是岩石,只有主峰高处才有往年未化的积雪。
隶勐手受伤骑不了马,和藩佯坐在一辆马车里。
直到山脚下,马车无法行进,他才从车里下来宣停队伍,“再往前是一小段肠道,马车进去出不来,还要劳烦各位下来走着了。”
扎那尔孜知道这里,是平常上山的入口之一,要经过一段峭壁小道,他率先下来马车看了看头顶忽然阴沉的云彩,转身进到车里带了帷帽,只漏着一双眼睛,“今天天不好,咱们可得早上去早下来。”
左晏衡和萧凤棠跟在他后面出来,二人裹得严严实实同样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隶勐拍了拍藩佯,“族里的长辈已经踩好点了,雪莲就在这左边峰顶,我们上去,你在下面守着车马。”
“一起去吧。”藩佯不想自己在下面。
“放心吧,上面还有孜王在呢,天不好,有自己人在下面看着我安心。”
“那好,我在下面守着,绝对不让这些车马丢了。”
“好。”隶勐摸了摸发疼的手腕,转身吆喝,“出发。”
他走在最前方,扎那尔孜跟在第二,左晏衡和萧凤棠跟在第三,新竹第四,司沿和鲁知徽断后,再后面便是扎那尔孜带来的一些人手,不多,二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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