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舟脑补了一会儿他幻想中场景,越想越开心,嘴角弯弯,笑得像吃了蜜一般甜。
替他排队买甜品的李慕青刚刚取餐回来,恰巧见到姜舟灿然一笑的这一幕。
李慕青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姜舟甜甜的侧颜,心醉神迷。
他一开始约姜舟出来玩时,姜舟还推三阻四的,但真出来后竟然这么开心,李慕青不禁得意地想:难道是自己提前做的出行攻略有用?还是姜舟之前的拒绝只是不好意思,其实他内心很想跟自己一起出去玩?
姜舟余光瞥见李慕青,顿时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般,从幻想中清醒了过来。
他撇了撇嘴,娇嗔道:“怎么去了那么久啊,人家等了好长时间了。”
李慕青傻笑着上前,将甜品放到了姜舟面前,不好意思道:“人太多了,舟舟,你别生气。”
姜舟用勺子蒯了一块樱桃慕斯,奶油不小心粘到了嘴边,他舔掉奶油,半是嫌恶道:“别叫我舟舟。”
李慕青盯着姜舟启启合合的红嫩嘴唇,只觉得比刚才慕斯上镶嵌的樱桃还饱满诱人,他左耳朵听右耳朵出,点了点头,嗯嗯地敷衍着应了两声。
姜舟吃相优雅,每一款都尝了一点,但也都没吃完。
他放下勺子宣布不吃了的时候,李慕青立马起身,打算走人。
姜舟却仍坐着,嗔怪道:“你怎么这么浪费呀?你买这么多,当然要负责把它们吃完呀。”
李慕青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吃甜品,但姜舟仰着脸看他时,眼睛是那么的狡黠灵动,娇气可爱,看得他内心一阵柔软,完全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于是李慕青又坐了回去,哼哧哼哧地吃起了甜品。
他吃相实在难堪,姜舟没忍住,扭过头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决定回去就把李慕青拉黑。
吃完甜品,终于到了李慕青来海洋游乐园最期待的一个项目,水上摩天轮。
“舟舟,我们走吧,听说这个摩天轮可好玩了!”
姜舟勉强点了点头。
反正来都来了,他就试着体验一下,如果水上摩天轮真有那么浪漫,那他以后就可以约裴谨修一起来玩。
姜舟这样想着,刚从座位上坐起,手机猛地响动了一声。
雨打荷叶的声音,是他给裴谨修设置的特别提示音。
姜舟条件反射地打开了翻盖手机,一眼就看到了裴谨修发来的消息。
裴:这两天有点忙,没时间看手机。
姜舟瞬间遗忘了先前内心产生过的所有不满与怨怼,连忙开始打字。
一碗姜糖粥:没关系!
一碗姜糖粥:知道你很忙啦qaq但是以后不可以这么久不理我了哦。
他忙着打字,站在原地没动,李慕青已经走了一会儿了,好半天后才发现姜舟没跟上来,又疑惑地回过身去找。
隔着三四米的距离,李慕青看到站在窗边的姜舟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纤细白皙的手指噼里啪啦地敲打着按键,笑得比刚才坐在窗边时还甜腻。
李慕青恍惚间记了起来,这一路上姜舟看过很多次手机,他原本以为姜舟是在看时间,但现在显而易见,姜舟竟然是在等某个人的消息。
姜舟的开心也不是因为他。
仿佛兜头淋了桶汽油,嫉妒的火焰烧得李慕青大脑一片空白。他一把冲了过来,面目狰狞地抢过姜舟的手机,气急败坏道:“你在给谁发消息!”
李慕青匆忙地看了一眼姜舟的手机,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的是tt的聊天界面。头像是tt系统自带的,一只长毛黑猫,昵称单独一个“裴”字。
裴:原诗是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前面的消息基本上都是姜舟一个人发的。
李慕青眼眶瞬间猩红一片,气得手指头都在发抖。
因为姜舟和他聊天从来不会说这么多话,不是“嗯”就是“哦”,要么就是“哈哈哈”。
原来他对别人竟然热情到了这种地步。
李慕青被聊天记录刺激得神情恍惚,手机也攥得没那么紧了,被姜舟找到了机会抢回手机。
姜舟生气极了,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甩了李慕青一耳光。
“你发什么神经啊,吓死我了。”
李慕青被他打的头一偏,姜舟仍不解气,推搡了一把李慕青道:“我跟谁聊天用得着你管!你是谁啊你?李慕青,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说罢,姜舟毫不犹豫地挤开李慕青走了。
裴谨修回他消息的喜悦冲淡了李慕青突然发疯带来的不畅,姜舟心想:他得找个安静的角落,跟裴谨修好好聊天。
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姜舟将手机捂在心口,甜蜜地想:裴谨修特地纠正了这首诗,是在暗示他也在相思他吗?
有话不直说,还真是含蓄。
他兴奋地跑出游乐园,坐回了私家车上,吩咐司机回家。
正当他措辞准备回复消息时,裴谨修又发了消息。
裴:我要去吃早饭了,未来半个月都很忙。
姜舟立马打字。
一碗姜糖粥:去叭去叭!
一碗姜糖粥:我会乖乖等你的哦~
他的消息刚发出,裴谨修的头像就灰掉了,意味着那边的裴谨修已经下线了。
姜舟望了会儿窗外的风景,平复了一会儿激动的心情。
裴谨修说的话虽然很少,但其中蕴含的信息却很多。
他还没吃早饭,证明他刚一起床就回复了自己的消息,他跟自己报备接下来的行程忙碌,则是在解释他为什么没空回消息。
姜舟翻来覆去地回顾着他们之间为数不多的聊天记录,越想越开心。
他勾起嘴角,得意地笑了笑,心想:看来他已经成功了一大步。
如此可见,离摘下这轮遥不可及的月亮也不远了。
第56章
世界经济论坛召开的当天, R国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雪天路滑,车开得很慢,平常半个小时就能到的地方, 今天硬生生开了一个小时。
黑色的小轿车里,一个大约十三岁左右的小少年忍不住抱怨出声:“什么破天气啊,讨厌死了。”
他身旁坐着一位大约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链条眼镜, 正在看一份全英文报纸。
小少年又无聊,又坐得屁股痛, 发完牢骚后竟然好半天都没人理他,他不禁又发起了脾气:“爷爷!这破报纸有那么好看吗?我跟你说话你都不理我!”
“理你什么?”文时泽恰好看完了报纸, 他将报纸认真叠好, 仔细地收到一边。
文冬撇了撇嘴道:“爷爷, 我们要去参加什么啊, 世界……经济论坛?听着就无聊。”
文时泽不说话, 脸上的表情介于严肃冷峻与温润和睦之间,定定地看着文冬。
文冬被他盯得发毛,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知道爷爷是真的生气了。
因为当初死缠烂打要跟着文时泽来R国的人是他。
文冬认怂认得也很快, 他抱着文时泽的胳膊撒娇道:“好嘛, 爷爷,我错了, 我以后再也不说这种丧气话了。”
文时泽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饶是事业有成博闻多见到了他这种程度,面对青少年的教育问题时仍会感到束手无策。
娇气, 情绪化,还有压根不存在的抗压能力, 以后别说遇上风浪,恐怕早在风浪来临之前,文冬那不堪一击的心灵就会顷刻间土崩瓦解,天崩地裂。
他这个唯一的小孙儿,难道能一生都生活在长辈的庇佑之下吗?
可文时泽也知道,这个年龄段越教育越逆反,越苦口婆心反而会越把他的话当废话。
听不进去,说也白说。
文冬抱怨完后,路上突然没那么堵了,他们很快就到了会场地点。
下车时,脚踩着皑皑白雪,文时泽环顾四周,望着这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不禁感慨道:“瑞雪兆丰年啊。”
明明是个大好天气。
“裴谨修!”
文冬刚一下车,就立刻大喊了一声。
他前面,一个撑着黑伞的少年缓缓转身,凝神看了一会儿后,才问道:“文冬?”
“是我是我!真巧啊,能在这里能遇到你!”
他们俩是在知识竞赛十五进八时遇上的。文冬作为初一三班的代表参赛,毫无疑问地输给了裴谨修这一队。
赛后,他们曾简单地聊过两句。
文冬懒得自己打伞,三两步跑到了裴谨修的伞下。
他猜测走在裴谨修前面的人应该就是他父亲裴见深,因此说了句裴叔叔好。
问完好后,文冬才象征性地问道:“裴神,不介意吧?”
离会所只有几百米了,更何况裴谨修的伞足够大,文冬与他之间还隔着一定距离,所以裴谨修摇了摇头。
但文冬也不是真得问,他就是下意识地客气客气。
因此问完以后还没等裴谨修回答,他就接着说:“爷爷,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校友裴谨修,我们这一届的‘智多星’,我们都叫他裴神,他可厉害了呢!”
说起裴谨修,文东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另一位大神,逐渐开始跑题。
“爷爷,我们这一届的‘智多星’还有一个大神,他叫池绪,可惜池神没来R国,他也可厉害了呢!”
围绕着智多星杯知识竞赛多说了两句,文东这才意识到自己偏离主题了,连忙扯了回来,对裴谨修介绍道:“裴神,这是我爷爷!”
文时泽此时也撑着伞走到了他们身侧。
十分意外的,文冬发现自家爷爷竟然笑了笑,眉目和煦道:“谨修,好久不见了。”
说罢,又抬头对着裴见深道:“裴董,久违了。”
裴见深打完招呼后,裴谨修也颔首以示尊敬:“文行长,好久不见。”
文冬一脸诧异:“爷爷,原来你们认识啊。”
文时泽“嗯”了一声,然后浅笑着说:“以前因为一些事和两位有过往来。”
文冬还从未见过自家爷爷露出如此满含欣赏与赞叹的眼神,他满脸震惊,稀奇地想:不愧是裴神啊!竟然能得到他爷爷的认可!
天冷得很,四人并肩同行着。一边走,文时泽一边问道:“谨修,打算在这儿待多久?”
裴谨修说:“一个月。”
文时泽又问:“住在哪个酒店?”
裴谨修:“万洲。”
文时泽笑着说:“我也在万洲,有空一起下棋?”
走在另一旁的文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爷爷是想和裴神下棋啊!
他回忆起了小时候被强制性送去学棋的经历,心有余悸地往一旁缩了缩。
也就是后来文时泽终于意识到文冬在围棋上也毫无天赋,也实在不喜欢下棋,才遗憾地放弃继续栽培文冬这根朽木。
此次年会汇集了全球各地上千名企业家、政治学家、经济学家,还有各国的媒体代表。
随着科技不断发展,世界日星月异,风云变幻,聚焦于此的企业家大多都试图找出并抓住时代机遇,以期能乘上风口,一飞冲天。
除此之外,还有随着科技发展而产生的一系列环境污染问题、贫富差距问题、粮食及新能源问题。
文冬虽然来之前只是为了来R国旅游,但这次经济论坛开了近一个周,国内外不少知名企业家、经济与政治学家都做了专题演讲。
耳濡目染之下,文冬也终于开了一窍,学到了不少事。
可转过头听他爷爷和裴谨修聊天时,文冬又一个头两个大了。
他只能看懂事情的表面逻辑,若要剥茧抽丝,寻根究底,用什么数学经济模型去分析其中蕴含的深层规律,在他听来就高深莫测,玄而又玄了。
很快,他们就在R国度过了整整半个月,马上就要迎来华国的农历新年了。
除夕前一天。
年会结束后,由洛津商会会长钟正明牵线,约此次来到世界经济论坛的华国学者、企业家们共聚一堂,欢度新年。
宴会的开始时间订在了第二天上午十一点,按两国时差来算,他们吃吃饭,喝喝酒,聊聊天,聚餐一个小时后刚好就是跨年之时。
裴谨修自然也要出席。
华国除夕跨年的时候F国是下午五点,池绪还在珠宝展览会里,估计也抽不出来空。
出国之后,因为时差和工作问题,他们同时在线的时候并不多。
裴谨修习惯每天睡前回消息,那时的F国是凌晨五点,池绪还在睡觉。因此对应的,池绪一般早上七点起床后回消息,这样一来,裴谨修一觉睡醒就能看到他的回复。
半个月来,他们已经形成这种默契,聊天虽然断断续续,但总有来有往。
这天晚上,裴谨修与文时泽又下了一局棋,他们从七点一直下到了快十点,最终以裴谨修险胜半子告终。
文时泽倍感欣慰,笑着赞叹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啊,不错,不错。”
裴谨修也清浅地笑了笑,谦逊真诚道:“您棋风稳健,我也受益良多。”
文时泽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沉吟了一会儿后态度忽变,半真半假的,又好似开玩笑般道:“棋风稳健?是在说老头子过于求稳,不知变通吗?”
文时泽目光灼灼,他眼周虽然布满皱纹,眼睛却并不浑浊,反而明亮锐利,显得很有精神气。
裴谨修不躲不闪,迎着文时泽的目光,没说话。
他沉默了一会儿,好半天,也半真半假、好似开玩笑般地回道:“不敢。”
文时泽摇了摇头,笑得纵容:“没见你有什么不敢的。”
紧接着,他一边收棋子一边道:“本来,我以为我们第一天下完棋后你就会借着机会劝我达成合作,结果直到今天,你还是一个字没提。”
裴谨修也帮忙收起了棋子,他言简意赅道:“有些事不用我多说,您总会想明白的。”
笑了一声,文时泽朗声道:“还真是自信,和你的棋风一样自信。”
顿了顿,文时泽伸手拿起了一颗白棋,问道,“这么看来,其实我的每一步都在你的预料中,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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