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景忽然蹭过来,“那伯父呢?”
宴沉呆呆地放下手中的八珍糕,“伯父也厉害...”
这个时候,萧惟又来了一句,“萧惟哥哥呢?”
宴沉“......”
他懊恼地别过小脸,不作声了。
“哈哈哈哈...”宴书澈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出了声。
看这群人一个个多恶劣。
在这里逗一个六岁的小孩子玩。
笑着笑着,宴书澈便沉默了下来。
许久,他慢慢开口,“母后,儿臣有一个惊喜要送给您。”
连映荷诧异道:“惊喜?”
“嗯。”
宴书澈撂下话音,和云逐渊一起起身,往门外走去。
看着两人背影,众人都是一头雾水。
不过这次很快,两人就回来了。
在他们身后,跟着四个人。
——是很久很久没有见到的叶乾、叶盈盈,和叶盈盈的两个儿子。
五年过去,一个十五岁,一个十一岁,已经是大孩子了。
连映荷倏地站了起来,“盈盈?”
叶盈盈笑着上前,“姐姐!”
两姐妹拉着手,眼中都有泪水。
叶乾倒是自来熟地在空椅子上坐了下来,像第一次见到宴书澈的时候那样,拿起筷子便尝了两口。
“真不错!云督主这手艺,怕是能比得过好欢楼所有厨师啊!”
听到这话,安静很久的林序秋突然落寞了下来。
好欢楼,曾经是江上青的产业。
一想到江上青,他就想到顾淮之。
想到那个万般温柔的哥哥顾淮之。
见林序秋状态不对,离景急忙小声哄着他。
“阿序...别难过,你要实在担心他们,过段时间我们去看看他们?”
林序秋恍惚了一瞬,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用了。”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江上青,也不想哥哥为难,还是不去打扰他们了...”
离景心疼地捏了捏他的手指,“好...都听你的...”
那边,叶盈盈的两个儿子走到离景旁边,恭敬行礼,“陛下。”
离景扭过头,啧啧了两声,“都长大了,不错不错。”
离鸢在这时跑过来,笑吟吟地说:“阿川还认得姐姐吗?”
离川笑容腼腆,“公主说笑了,臣怎敢忘记三公主?”
“那阿竹呢?”离鸢弯着腰,注视着离竹。
离竹也乖乖行礼,“三姐姐!”
离川眉头一皱,“阿竹,不可胡言...”
“无妨无妨,今日是家宴,没那么多规矩啊!”
离鸢伸手指了指离景,“你们也随我一起,叫他二哥就行!”
离川还没说话,叶盈盈先惊呼道:“公主...这不合规矩...”
“都说了没那么多规矩!你们要是这么注重规矩,这一桌子好吃的可一口都吃不到啊!”
连映荷安抚地拍了拍叶盈盈的手,“好不容易见一面,就别拘束了。”
叶盈盈便不再说话。
——这顿饭吃的十分温馨。
待宴席结束,一对一对的也都各自回了住所。
叶乾也带着两个侄子回去了。
堂内只剩下了连映荷和舒贵太妃叶盈盈三个女人。
叶盈盈和舒贵太妃对视一眼,还是叶盈盈先开了口。
“姐姐,我听说,你之前去了一次离国边境,见了陈将军?”
连映荷垂下头,声音极轻地嗯了一声。
“姐姐,既然都已经见到了,为什么还是...”
连映荷被两人扶着,坐到铺着软垫的椅子上,苦笑了一声,“我去便是为了让他死心的。这么多年,他其实早该娶妻生子,何必为了我......”
“有用吗?”叶盈盈叹道,“姐姐,陈将军半辈子都过去了,以后还会娶亲吗?”
连映荷忽然抬起头,“你们两个,是被阿宴找来,特地劝慰我的吧?”
两姐妹没作声,算是默认了。
“又是何必,”连映荷神色复杂,“阿宴心疼我,我知道,但我和陈穆,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姐姐,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连映荷盯着叶盈盈看了许久,才垂下头,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罢了。我便答应,与他同葬吧。”
舒贵太妃一愣,“同葬?”
“嗯,”连映荷坦然一笑,“生的时候不能与他在一起,死后便与他合葬,也算是我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舒贵太妃这才露出笑容,“这样也好,姐姐,陈将军一定很高兴。”
“他高不高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欠他的,这辈子还不清了。”
连映荷:“若九泉之下还能相见,若来世还能相见,我再加倍偿还吧。”
听到这些话,舒贵太妃和叶盈盈也只能对视了一眼,齐齐轻叹了一声。
连映荷的性子太执着,想法也太认真。
根本没有办法让她改变想法。
在她心里,她与陈穆本就是错的,不能一错再错了。
哎...
也罢。
——最终章——
离景带着林序秋回了住处。
林序秋给他斟了杯茶,踌躇着开了口:“你看叶盈盈这两个儿子,哪个有帝王之相吗?”
离景握紧茶杯,摇了摇头。
“接触尚短,还不能下定论。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还需要慢慢观察才好。”
林序秋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他的话。
忽然,房门被敲响了。
下一刻,就被来人直接推开了。
云逐渊一只手拿着两坛酒,一只手牵着宴书澈,一道走了进来。
“嗯?”离景很是诧异,“你们怎么过来了?”
宴书澈笑盈盈地看了云逐渊一眼,应声道:“逐渊说,刚刚在饭桌上没有喝尽兴,所以来找你们继续喝。”
林序秋:“真的?”
宴书澈噗嗤一乐,“其实是想给母后她们三姐妹说体己话的时间,便找理由先离开了。”
“难怪...”
林序秋话音刚落,叶乾也抱着两坛酒走了过来。
离景怔了怔,“这么多酒?”
云逐渊不会又想灌他十几杯吧?
“人多自然酒多。”
离景还没来得及问,就看到刚刚饭桌上那一群人又出现了。
萧惟花愁,风听弦余风,都来了。
“真是......”
众人刚刚都没有喝尽兴,这次凑到一起,便敞开怀喝。
这群人中,酒量最差的是林序秋。
其次就是宴书澈。
——所以为了防止两人很快喝醉,他们面前的酒杯都比其他人的小好几倍。
叶乾说,他的两个外甥已经回去休息了,让众人不必担心。
之后,宴书澈便着重问了一下四人这几年的生活。
叶乾哈哈大笑,“生活啊...说实在话,很不错。”
“盈盈是女儿家,我也需要帮她照顾孩子,所以我们都没有活计可做。”
“但是我们以前的俸禄还剩下很多,加上陛下时不时让无双坊的人为我们送银两,我们真的生活的很好。”
听到这话,离景忽然呆住,“你怎么知道是我让送的...”
叶乾:“陛下,您可能没有注意到,您送的银两已经有上万两了。都能买下无双坊了。”
离景不自然地埋下头。
林序秋忽然好奇地问向他,“除了给叶乾送,还给谁送了?”
离景“......”
他嗫嚅着说:“以前花愁照顾的那些难民...”
林序秋:“还有呢?”
“顾淮之......”
宴书澈忍不住笑出声。
云逐渊凉飕飕地说了一句,“你是散财童子啊?到处送银子,离国国库这么充裕吗?”
离景声音更小了,“哪能动国库的银子啊...我以前做王爷的时候攒的...”
“噗...”林序秋也笑出了声。
离景真的有点儿可爱,还有点儿傻在身上。
接过皇位后,成日里都忙着处理事务,忙的不可来交。
可没人知道,他私下里还照顾着这么多人。
又因为事务太多,忙的连自己送出去了多少银两都记不住。
真的是......
傻子...
林序秋边笑边说:“以后这些事情我来办,你只需要安心做你的皇帝。”
离景:“嗯...知道了...”
这个插曲,让众人内心的尊敬又上升了几个度。
离景当真...是个难得的好皇帝。
众人齐齐端起酒杯:“干杯——”
云逐渊一仰头,喝下一整杯酒,思绪忽然就飘了起来。
也不知道陈穆一个人在边关,生活的如何。
他到现在,还没有亲眼见过陈穆。
宴书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偷偷扯他衣袖,“阿渊,想到陈将军了?”
云逐渊这次没有反驳,而是痛快承认了。
“母后心意已决,或许这辈子,我都无法见到陈穆了。”
“那便敬陈将军一杯酒吧!”
宴书澈拿起小酒杯,与云逐渊的酒杯轻轻一碰,“我们一起,敬远在边关的陈将军一杯!”
云逐渊还没说话,离景便接过话,“怎么能只有你们两个?我也该敬他一杯。若不是他尽心尽力,我的皇位哪能做的这般安稳。”
众人齐齐点头。
“好!那我们一起!”
宴书澈首先举起酒杯,“希望陈将军平安顺遂,一生无忧!”
“平安顺遂——”
“干杯!”
云逐渊眸色微闪,溢出一抹无奈。
宴书澈紧紧握着他的手,对他绽开笑容。
如以前一般,明媚澄澈,泛着爱意。
云逐渊也露出了笑意。
他的小娇气包,他的阿宴。
他的爱人,他曾发誓一生都要守护的人。
他的哥哥,他的母亲。
他的友人,他的好朋友。
——都在他身边。
谁说这世间只有爱情才能让人感觉到温暖?
云逐渊第一个反驳这句话。
林序秋歪着头看他,也牵过了离景的手。
连云逐渊这种冰冷如天山雪的人都被温暖了,他自然也一样。
有的人用尽全力,笨拙的靠近他,爱他。
他何德何能。
离景侧过脸,望着林序秋,“阿序?”
林序秋忽地凑上前,在离景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傻子,你是真的傻,但我也是真的很爱你。”
离景倏地瞪大眼睛,轻咳了两声,难得的红了脸。
林序秋则笑着看向宴书澈,和他对视了一眼,而后笑开。
——
冬季的寒冷和倦怠总会结束,继而迈进明亮利落的春季。
在这季节交替中。
他们都会陪着在乎的人,看这昼夜往复日升月落。
体会这,暖风过境。
斗转...星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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