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诺万刚刚说,三个一起上!否则根本不够阿撒迦磨牙!”
解说高声复述多诺万的要求。
“哇——!!”观众席一片哗然,光幕上的赌金开始疯一样飞涨。
“他妈的!多诺万,你有种!”
其他集团的星盗首领高声笑骂。
又有两具机甲被运进防护盾内,连着两个一起被掷进场内的铁笼。
铁笼栓扣打开,三名角斗士在主人的命令下,爬进了机甲驾驶舱。
守擂赛最早上场的,基本都是用来耗阿撒迦精神力的炮灰,星盗首领们派出的都是些赌鬼奴隶、或是星盗俘虏。
随着开赛铃响,防护盾的颜色瞬间由蓝转红。
阿撒迦纹着红蟒的黑色机甲,立在一地红光中。
机甲稍稍歪着头颅,凝视对方三人的眼灯,也几乎全部染成猩红。
……真如一头恶鬼修罗,从地狱之火中爬出。
“——杀光他们!!!”
多诺万尖叫。
阿撒迦的机甲闻令而动。
观众只见场内巨大的黑影闪过,光子刃莹蓝的光芒,在黑影中一闪即逝。
一颗庞大的金属头颅瞬间飞转出去,撞上布满电流的防护盾,即刻发生爆燃。
随着刺耳嘲哳的金属贯穿声,第二台机甲胸口洞穿,蓝色的传导液飞溅而出,在地面呈扇形挥洒。
第三台机甲的手,这时才刚刚碰到臂铠,还没触发弹出光刃,一条手臂已飞了出去。红蟒机甲的眼灯,毫秒间便欺近他眼前。
蓝色的光刃自下而上,从敌甲的下颌直贯颅顶,剑尖从颅顶穿出。
蓝色传导液滴滴答答,流淌在阿撒迦的手臂上。
阿撒迦并未过多停留。
他一把抽出光刃,重新收回臂铠中。
然后又像开场时一样,静静垂首,立在斗兽场另一侧。
场内一片死寂。
几分钟后,解说第一个爆发出吼声:“……8秒!!!8秒结束战斗!!胜利属于‘金眼修罗’阿撒迦!!!”
观众撕心裂肺地呼喊他的名字:
“阿撒迦!!阿撒迦!!阿撒迦!!阿撒迦!!”
星盗首领们的脸色不太好看。
虽然田忌赛马,第一句上场的都是劣等角斗士,但机甲性能都是一样的。
被8秒解决了三个人,他们面子上挂不住,只能在心里暗骂,怎么偏偏就是多诺万走运,买到了阿撒迦这种顶尖货色。
“还有谁?!”多诺万得意忘形,“还有谁!!”
第二局第三局很快开始。同样三人打擂,同样被闪电秒杀。
损坏的机甲堆起小山,被拉去星盗基地维修。
落败的角斗士则没这么好的下场,不是在机甲中当场死亡,就是被主人下令杀死。
尸体随意弃置在斗兽场边,被滚烫的矿砂掩埋。
阿撒迦似乎完全不知疲惫。
守擂间隙,他要么在场边静静等候指示,要么绕着斗兽场,一圈一圈地沉默绕行着。
赛场上完全一边倒,加注金额的涨势也开始出现疲态。
多诺万眼珠转动,压着声音,给阿撒迦下了新指示:“下一场开始,露一点破绽。”
果然,从第三十局开始,阿撒迦逐渐状况频出,一个格挡失误,甚至差点被贯穿驾驶舱。
星盗首领们便抓紧时机,开始往场上派更高级的角斗士。
毕竟守擂赛自有规则,击杀擂主的角斗士,是可以分到最大份额赌金的。
“是多诺万自己说的三个三个上,我派三个SS级角斗士,难道还不能围杀一个阿撒迦?”
话是这么说,星盗首领们还是很谨慎,只敢一个A级搭着两个B级往场上派。
养一个SS级角斗士实在太贵,谁也不敢一口气撒出去三名。
第五十八场,废弃机甲被拖回,斗兽场边的尸体摞成了一座小山。
阿撒迦浑身染满蓝色的传导液,眼灯静静垂落,看着面前再次坠下三个铁笼。
其中一个铁笼打开,里面的人一站起来,识货的观众便哗然大叫起来。
从信息素浓度,和角斗士高大的身材可以看出,打擂方终于开始上SS级了!
但仔细观察过后,不少人发出了嘘声。
原来这名SS级,虽然信息素等级高,但显然已年过五十,鬓发都泛出斑白。
身上的肌肉虽然还精壮结实,但浑身都是累累伤疤,跟对面处于巅峰期的阿撒迦形成鲜明对比。
嘘声中,解说不得不给角斗士主人挽尊:“哎呀——大家别看这匹年龄大,人家可大有来头!你们看看他胸口和肩膀!“
尼禄拿起望远镜。
起初,他只能看见角斗士身上斑斓交错的疤痕,但很快,他在那些杂乱的伤疤下方,慢慢看清了眼熟的形状。
角斗士的心脏位置,有一朵几乎已被伤痕掩盖的银叶蔷薇。
整个银河系,只有一种人,有资格在心口纹卡厄西斯家族的家徽。
……就是帝国狼骑!
尼禄“呼”地站起!
旁边的白狼骑没有看望远镜,一直注意戒备尼禄周围。
这会儿见少年突然神色狰狞,站起身就往场下走,惊得伸手去拉他:“陛……主人!”
尼禄没有让他拽住。
他眸色冷戾,大步往斗兽场边缘走。
期间有不长眼的星盗见少年腰身纤细,腆着色脸要来拦路,被尼禄当胸一脚,踹得一个趔趄滚下阶梯!
“我操……这他妈谁??”
阶梯两旁的星盗,“呼啦”一下,站起了一大片。
紧跟在尼禄左右的狼骑毫不畏惧,当即拉开斗篷拔枪,枪口对准密密麻麻上百号星盗。
解说的声音,还在斗兽场内煽风点火:“看清胸口的蔷薇了吗?这个角斗士来头可大了,以前可是帝国狼骑、皇帝走狗!他的主人在鲁珀特时期把他高价买到手,到今年也该打了好几年了吧?老狗虽力量不够,但胜在经验丰富。他会是今晚成功攻擂的人吗?”
“不会!不会!不会!”
“杀!杀!杀!杀!杀!”
“杀皇帝走狗!!”
在沸腾的呼喊声中,尼禄走到观众席边缘,一撑栏杆,翻身跃进最下方的解说席。
解说:“爽吗?!快乐吗?!还不赶紧加注……哇!你是谁!!”
斗兽场里聚集了近十万星盗,个个都是全副武装。
见现场突生状况,观众席黑压压站起一大片,枪栓拉响声如机械狂潮,枪口全部对准下方的尼禄。
尼禄一双烈火红瞳,在斗兽场闪射的灯光下燃烧。
他只觉痛怒交加,连带太阳穴都在突突发疼,眼前画面飞闪,如同噩梦幻觉。
一会儿是那朵被疤痕撕裂的银叶蔷薇,一会儿是角斗士们被迫佝偻俯跪,扭曲塞在鸡笼里的模样。
年迈的狼骑还在那站着,一双死寂的眼,看向突然跳下观众席的尼禄。
看年龄,他很可能是父王的狼骑。
或许是曾跟随父王血战归来的其中一名,或许也曾宽容地看着他和兄姐们在披风下嬉闹,宽厚的手掌抱过幼小的他,把他放在自己肩甲上——
往昔种种,顷刻间便化为泡影,变成被星盗碾在靴底的烂泥。
年迈狼骑脖子上,那枚血迹斑驳的阿西莫夫项圈,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赤裸裸地抽打他的脸,怒斥他——
他,尼禄·奥古斯都·卡厄西斯,蔷薇王座上最无能的王!
“吾主急令将吾等召回,无法在此继续逗留。”
尼禄用尽此生最大的意志力,压抑住胸口暴怒,声线平静道。
“我想与多诺万先生临时加赌一局,请诸位充当吾等见证人。”
解说席中,有几名曾带尼禄看过货的红蟒星盗。他们认出这是那群蝎尾富豪,赶忙抢在其他星盗发难前,安抚似的搭话:
“原来是来中场加赌的,加赌也不用搞这么大阵仗,通讯屏说一声就好了……”
尼禄抬眼看向满场站立的星盗。
他平静道:“今夜诸位投注,无论金额,无论输赢,都将由我全部包下。只请诸位充当见证,让我临行前跟多诺万先生豪赌一局。”
话音落下,他递了一个眼神给身后的狼骑。
两名狼骑抬着一个足有人高的金属箱,走到观众席边缘。
金属箱被掷向斗兽场的地面,重重落地后,箱盖摔开,滚出一地黄澄澄的稀金。
低位观众席上,顿时响起一阵轻轻的倒抽冷气声。
稀金是跟着运输舰一起运来的。
尼禄最开始的计划是,等这场斗兽比赛结束,他会跟多诺万私下商谈阿撒迦的交易事项,并用装满整支运输舰的稀金假作门面,作为定金支付。
他今早得到汇报,北境舰队已在今早进入荒星宙域,估计明天就很可能会被星盗的哨兵勘测到。
同时,本来该向西继续清洗领地星系的海德里希大军,也在三天前组建起一支轻装部队,全速朝荒星带驶来。
只要阿撒迦一到手,尼禄就会立刻杀掉多诺万。
同时联合北境舰队,将整颗荒星上的星盗彻底清洗,并把这几天早已反复确认过位置的人口基地和Omega奴隶舱,全部转移上他的运输舰。
至于运送过来的稀金,倒也不会白运。
这片荒星带里,有一颗防御体系中预定的锚点星。打完这场仗,载着机甲和稀金的运输舰,刚好直接运到锚点那去。
——但从此刻开始,计划已变。
解说直着眼愣神半天,暗暗感慨信□□的果真视金钱如粪土,一边结结巴巴问:“那你要加赌什么?”
“多诺万先生,我已将阿撒迦五十八场赛事纪录发给吾主,他十分赞赏。”尼禄拿起解说席上的扩音器,抬头看向多诺万,“只求在第五十九局,一局定胜负——
“如果我输,今夜开盘到此刻的赌金,我将翻倍给你。连同一百五十箱稀金、八艘歼星舰,一百架XI制式帝国机甲。如果我赢,你将不会有翻倍赌金和机甲,但一百五十箱稀金、八艘歼星舰照旧。
“而如果我赢,我只要一样东西。”
多诺万其实内心早预感,但面对如此巨额的天文赌注,他还是吞了口唾沫,对通讯屏问:“你要什么?”
尼禄抬手,指向斗兽场里浑身蓝血、正垂首战立的红蟒机甲。
“我要他。”
斗兽场内议论纷纷。
不少人质疑蝎尾口气未免太大,很可能是想玩仙人跳;但斗兽赌博是生死局,这群蝎尾根本就是拿命在赌:
阿撒迦实力早已摆在所有人眼前,除非项圈的权限在蝎尾手里,否则很难想象蝎尾能从阿撒迦手里活命。
多诺万很不理解:“阿撒迦对你们这么重要?”
尼禄神情淡静地胡诌道:“吾等早已完全献身给德尔斐神谕,神谕称阿撒迦将为圣殿复兴的希望,即便献上吾之性命,也要将阿撒迦带回圣地。”
冒充狂信徒的好处,就是无论他胡诌什么,听者即便觉得疯狂,却又不会感觉在常理之外——毕竟狂信徒行事压根就没有常理可言。
多诺万摸着下巴,计算了一会儿加赌的得失,最后在观众席愈演愈烈的撺掇声中,点头应下:“可以。”
他一点头,今夜所有的赌注,就被尼禄全包了。
星盗们以靴砸地,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好!好!!”
“ 等等!我有个条件。”
多诺万很谨慎,虽然阿撒迦从来没在斗兽场失过手,但万一蝎尾里,真有更强的顶尖高手呢?
看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招揽一个角斗士的模样,蝎尾里顶尖强者如云,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转念一想,“加赌可以,但是你们只能上一个人,而且人选要我来定。”
观众席上一片嘘声,嘘得多诺万满脸尴尬。
尼禄不动声色,抬头问:“你想选谁?”
多诺万看着这个头戴兜帽的少年。
刚刚距离很远,现在斗兽场的摄像机械眼已经降落到尼禄脸边,把少年兜帽下的脸投映在大光幕上。
少年虽然姿色普通,但一张小脸下巴尖尖,颈下皮肤雪白,跟身边那些高大强壮的蝎尾打手相比,腰身也显得太过纤细。
他转了一会儿眼睛,脸上慢慢扬起残酷的笑容,对通讯屏说:“不如就你,怎么样?”
观众席嘘声更响。
一切嘈杂人声,都在少年淡声应下的同时,戛然而止。
尼禄:“可以。”
白狼骑却骤然回头:“……主人!!”
尼禄转身走向入场通道。
白狼骑翻身就跃过栏杆,飞奔到尼禄身边。
多诺万顿时怪叫出声:“哎哎哎!说好是你一个人打,耍赖就不作数了!”
白狼骑一路跟在他身后,却不敢强行把他抱走,急促而低声地:“小殿下,请不要——求求您,求求您不要。让我去吧,我可以打赢他。求求您——”
尼禄头也不回:“告诉狼骑,我们今夜将提前突破。当我在机甲内战斗时,狼骑的指挥权,会全权转交给你。“
他攀住机甲支架,往驾驶舱内爬。
但感觉支架微微震动,他一回头,白狼骑居然也攀上了支架,想抢先一步挤进驾驶舱。
“阿列克谢!”
尼禄发怒喝止,并迅速钻进舱内,关上舱门。
在仅剩一条门缝时,他指了指远处伤痕累累的年迈狼骑。
阴郁的红眸,有一瞬显得凄寂异常。
皇帝看着他,只用口型无声道:
——带他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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