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倒是没什么冗杂的程序。也不需要去朝凤殿等,两人可以一直在一起。
容晨只是抱着小夫人在御书房里,等着其他官员来朝见。
“这里暖和啊。”江之晏没想到,御书房那么大,居然暖呼呼的。一进来就挣脱夫君的怀抱,脚踩着地面。
青石板砖看着寒气逼人,但一点都不冷。
“这里有地龙,河清海晏也有。但夫人你总觉得冷。”老实说,容晨不太怕冷,所以容府中的地龙温度有些低。
“是吗?”
江之晏有些讶异,感觉一个是冬天一个是春天。
“夫人你在这里坐着,吃些点心。待会儿有人过来,你也不必出现,在屏风后边。”容晨示意朝云搬来一个屏风。放下就能挡住小夫人。
将小夫人藏在人后,就能不害怕。
这样江之晏更高兴,一个人坐在屏风后边,桌子上还准备画画的东西。没一会儿就听到有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江之晏敛声屏气,提高警惕的听了一会儿,确定外边的人看不到自己之后,才放下心来,专心画画。
容晨在讨论开春后的新政。
那几位大臣,也时不时看向那个屏风。宰辅夫人应该就在屏风后边,只是不曾见到。
上一次见面,是在中秋宴,后边宰辅夫人便不曾再出现在人前。
真是可惜,还以为能再见见宰辅夫人的。
而此时容名正在和荀衢会面。
荀衢:“我要知道你父亲怎么处置盐道的贪腐。”
“此事你知道的。”为何突然要问这个,容名皱眉,“证据都是你递上来的,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吗?”
“你还真以为容晨会告诉我那些人怎么处置?那些罪证拿到手,都是他手里的利器。”荀衢最明白容晨这个人。
这些罪证,都是他的掌控朝臣的把柄。他不会处置,会将这罪证作为牵制,将所有人牢牢掌控在手中。
而他要做的,就是赶在容晨之前,将那些人和权势收入囊中。
但是荀衢想不到该怎么做才能万无一失,但容晨可以。这些收买人心的事情,简直信手拈来。
荀衢想要用容晨的办法,抢走容晨的东西。
盐道可是朝堂金库,贪污之事兹事体大,怎么处置都是看容晨怎么打算。而容晨不会将这些东西公之于众,而是会化作他权利的基石。
一点点动摇容晨的根基,到最后大厦将倾,他会在废墟上建立起荀家的天下,风水轮流转,明年到我家。
“你在逼我。”容名冷声质问。
一次次的在逼我。
“对,我就是在逼你,但你有权利拒绝吗?”荀衢也懒得再装,摸着自己衣领的狐裘,白色的毛摸得很舒服,眯起狐狸眼笑道,“你没有。”
“名儿,宴席去后殿一趟,我说过给你的甜头会兑现的。”
容名已经懒得和这人多费唇舌,转身离开。
而荀衢倒是不急,他知道容名一定会去。费尽心思背叛父亲得到的甜头,怎么可能说放过就放过?
“果然,美貌是好用的东西。”荀衢嗤笑,“别人的美貌,也一样好用。”
看着两父子因为一个人而反目成仇,真是唏嘘。
容名知道荀衢说的甜头是什么,等到御书房却没看到两人,只有朝云一个在收拾折子。
“朝云,父亲呢?”容名扫视一周,不仅父亲不在,江之晏也不在。有些奇怪,两人去哪里了?
“大人和夫人去西暖阁听曲了。是夫人说无聊的很,就吩咐乐师过来奏乐。”朝云递上一封密信,解释道,“这是大人说小容大人要的东西。”
“嗯。”
接过密信,容名藏进袖子里转身离开。
宴席开始容名便开始心不在焉,他此时已经有官职,就坐在下手处。
最上面的位置是皇帝,皇帝正狼吞虎咽的吃东西。
左边是宰辅大人和夫人,右手边往下几张桌子是刚丧夫的冀王妃。
也不知怎么,冀王妃看起来满面春风,竟半点不像是死丈夫的。
上面是一些皇亲国戚,台阶往下才是百官。
江之晏吃不下去,这宴席上的都是冷的东西。看一眼就饱,哪里还愿意吃进肚子里去。端着夫君偷偷藏的热茶,小口小口喝着取暖。
“我有点困。”茶喝完,江之晏也不知怎么开始打哈切。低头看这杯茶:他是因为发困才喝这杯茶,没想到喝过更困。
“昨夜是折腾得有些晚。”
容晨作为当事人自然是有发言权的。昨晚小夫人说好冷,这才寻这个法子让人暖和起来。
这都是为小夫人好,一点私心都没有。
“所以我现在好困,好奇怪,在西暖阁的时候就有些倦怠,没想到这茶喝下去,一点精神没有,反而更困了。”
江之晏打着哈欠,靠在容晨肩膀上。
困意席卷,再忍受不住。
“那为夫扶夫人去后殿休息。”容晨先站起来。
站起来的动作把小皇帝吓得够呛,差点一口东西没咽下去。满脸惊恐的看着容晨,见没看自己,这才放松低下头。
江之晏起身离席,被容晨带着往后殿去。
冀王妃也跟着起身,紧随其后。
等容晨在后殿安置好小夫人后,出来正好看到冀王妃。
“见过宰辅大人。”在容晨面前,冀王妃严肃得不像是他。
容晨还有事情没做,暂时不能陪着小夫人,只能叫他来,沉声嘱咐道,“在外守着,任何人都不准进去。”
“喏。”
冀王妃送走大人,站在门口仰头赏雪。
回想六年前,他父亲本是宫里的侍卫,只是因一次误会得罪冀王被随意找个由头杀害,全家都死绝了,只有他一人逃出来。
他本想刺杀冀王,为父母报仇,却被宰辅大人救下,改名换姓成为另一个不知名小官庶子,被送进冀王府。
他一直蛰伏与冀王身边,将冀王所有信息掌控在手。
整整五年,他终于在那一晚手刃冀王,为父母报仇。而且毫发无伤,最后还成为冀王妃,给冀王戴绿帽。
宰辅大人说,若是他不愿顶着仇人王妃的名头,也可假死。
冀王妃怎么可能不愿意?他就要用冀王妃的名头。给冀王戴绿帽,不仅自己要戴绿帽,后院的其他人都要。
不仅要让你坟头长草,还要让你头上长草。
“冀王妃怎么在此?”荀衢脸上两坨艳红,走路脚步虚浮。一点点的往前走,走几步脚软没什么力气,手扶柱子站在原地缓解醉意。
“荀大人,您怎么喝醉了?”
冀王妃看欲言又吐的荀大人,两步迎上去,扶住荀大人,被酒气熏得皱眉问道,“荀大人,您的小厮呢?”
第九十九章
“不,不知。”荀衢靠着柱子,一身的酒气闻得人想吐,自己都不知喝了多少。
荀衢左右看一眼,因宰辅夫人不喜下人靠近,所以将周围的宫人都驱散。
“实在奇怪,醒花和熄墨怎么都不在。”冀王妃也不能看着荀大人就在雪天里醉躺在地上。
按道理来说,熄墨和醒花肯定会有一人跟着宰辅夫人的。
若是他在,自己倒是能他们两人扶荀大人离开去醒酒。
“今日冷得很,又在下雪了。”荀衢整个人的重量全都倚在冀王妃身上,脚步虚浮一点点的要往前挪。
“好冷啊。”一边踉跄的往前走,一边又一直念叨好冷好冷之类的话。
最后,荀衢一个踉跄直接跌坐到地上,就此醉死过去,根本来不及说什么。
现在轮到冀王妃犯难,若是叫荀大人在此受寒,等酒醒后指不定要发热。但冀王妃不敢离开,宰辅大人吩咐不许让任何人进去的。
这下,可就犯了难。
“怎么了?”容名及时出现。脸上也红彤彤的一片醉意。可见在宴席上也喝不少,都是出来吹风醒酒的。
“小容大人,荀大人醉了。”冀王妃一边扶着荀大人,一边又要用披风给人挡住寒风。两只手都忙不过来,只能求助小容大人。
容名背着手,走到廊下站定,“那你将他送到后殿歇息吧,我站会儿吹吹风再回去。”似乎是不知后殿里面是谁,
他酒量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
“可是宰辅夫人在里头休息。”这才是冀王妃为难的地方。若是后殿没人,早就扶着荀大人进去休息,怎么可能让人在此吹冷风。
“那就送到偏殿去吧。”容名没多想,摆摆手示意。
“那劳烦小容大人在此看着,莫让人进去打搅宰辅夫人。”说罢,冀王妃扶着人往偏殿去。
心里还犯嘀咕:真是奇怪啊,怎么今日后殿一个能使唤的宫人都没有。
人一走,容名眼中醉意散去,转身推开后殿的门闪身进去。
冀王妃将人送到偏殿放下歇息,结果被荀大人又吐又闹拖住,好不容易安抚好人跑出来,终于回到后殿。
“小容大人。”
冀王妃匆匆赶来,福了福身子行礼,“小容大人,您酒醒了吗?”
“还好。”容名揉揉额角,瞥一眼冀王妃,冷声问道,“荀大人歇下了吗?”
“歇下了。”见人还在,冀王妃松口气。有小容大人在,理应是没人能进去的。“多谢小容大人。”
“那我先走了。”容名甩袖离开。
正要回宴席,在长廊下遇到本该醉酒好好休息的荀衢。
“如何?可有一亲芳泽。”荀衢那双狐狸眼闪着光,脸上哪里有什么醉意。一步步走到名儿跟前,“荀叔给的这份甜头,可喜欢?”
容名:“他为何会睡死过去?”
“香料和加了药的茶水,就可以让人一睡不醒。西暖阁在两人去之前我就去过,特地点上我喜欢的香料,熏得很暖和,宰辅夫人肯定很喜欢。”
那些香料其实没什么,要紧的是那杯茶,那杯茶是引子。荀衢对香料颇有研究,对药理也所涉猎。
容名点头,追问道,“那醒花和熄墨还有朝云,都是被你绊住的。”
“是。”
但这话题怎么不对,荀衢皱眉反问,“你怎么问我这个?”
“看来荀叔的手伸得比我想象中的要深,只怕不仅仅只是要逼我父亲休了他娶你吧?”容名背着手,冷笑道,“荀叔到底要什么?”
荀衢拍拍名儿的肩膀,那一双狐狸眼笑得越发狡猾,轻声解释道,“我要的只是容晨,容晨夫人的位置,别想太多。”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事。这话得改改,醉卧容晨膝,醒议天下事。”荀衢临走前,丢下一句,“记得我叫你拿到的东西。”
人一走,容名冷声嗤笑。他才不信荀衢会因为父亲才那么做。
江之晏这一觉睡得舒服,闭上眼睛一直到睁眼,神清气爽。
“夫人醒了。”容晨抚过小夫人的脸颊,细嫩的肌肤在指尖挑逗着,“渴不渴?要喝点水吗?”
“有点。”
江之晏伸个懒腰,用脸颊在容晨的指尖蹭蹭,容晨的手好暖和啊。
闻言,容晨俯身亲下去。
是,是这个水吗?
小笨蛋被亲的晕晕乎乎,舌尖被吃的发麻。兜不住的涎水从嘴角流下,一双眼睛泪蒙蒙的却又舍不得闭上。
亲吻时小笨蛋也喜欢看着容晨。
“夫人。”舔掉下巴的水渍,容晨轻笑道的捏捏小夫人的下巴,“怎么一直看着为夫,怎么了?”
江之晏实诚回答,“夫君好看啊。”
容晨听到这话,笑而不语。弯腰将小夫人抱起来,脸埋进肩窝蹭了蹭,“小夫人身上好香,是香料的味道。”
“你身上也有啊。”一样的味道,江之晏现在用的都和容晨一样。
“不一样的。”容晨没再解释,抱着小夫人出去,温笑道,“我们回府,若是再晚天越发冷了。”
一听要回去,江之晏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好啊!”
临走时,江之晏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容名呢?”他们好像是一起来的,可是好像没看到人。
“小容大人醉了,已经先送回去了。”醒花递过汤婆子,解释道,“小容大人的酒量一直很差的。”
“这样啊。”老实说江之晏有些奇怪。他睡着的时候,好像听到旁边有人说话,但醒来是夫君,应该就是夫君吧。
容晨:“怎么?”
“夫君,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江之晏拧起好看的眉头,他在想是做梦还是真的身边有人。
“夫人睡下没多久就来了。”容晨拢好小夫人的衣袍,温热的大掌捂住那张小脸,“冷不冷?”
那就是容晨了。
“好舒服。”小笨蛋用脸颊蹭着夫君的大掌,好暖和,好舒服。
容晨牵着小夫人上马车,回头看被扶着出来的荀衢。
荀衢抬眸,视线与容晨撞到一起。
视线交锋,短兵相接迸发出的寒气和戾气。
“容兄。”那双狐狸眼露出笑意,荀衢微微点头。
“夫君,你在看什么?”江之晏顺着目光看去,发现是荀衢。就是那个见过两次面的人,收回目光,把脸藏进夫君的怀里。
这个荀衢的眼神好怪啊,小笨蛋有不好的预感。
“走吧。”
容晨收回目光,抱着小夫人钻进马车。
看着两人进去,荀衢笑得越发狡猾,“真是一出好戏。”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两人父子相残。
最后,这个美人就送去羯蛮和亲,让那些人也好好见识见识这样的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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