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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病弱老婆(古代架空)——花卷

时间:2024-01-24 15:13:08  作者:花卷
  段临舟这一生便是写成书,交给说书先生,那也是能说上三天三夜的。他拥有的权也好,财也罢,都是自己搏命经营而来,他惯于走一步看十步,盘算得失。只有嫁给穆裴轩——要说没算计,那也是算计了的,穆裴轩此人虽年少,却是个光风霁月的君子,他是段临舟为段葳蕤和段氏谋的最后一条路,也为成全自己那点私心。这人太过耀眼,如芒种曜日,让人注目,段临舟那时深受‘见黄泉’所苦,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子冲动,偏要去拧成一桩婚事。
  其实他那时对穆裴轩,要说喜欢,是有点儿喜欢的,可要说多喜欢,算不上——他都不曾想过万一穆裴轩喜欢他呢,他离世之时,穆裴轩会有多难过?
  段临舟没想过,他只是自私地想任性一回,如他当初所说,穆裴轩这一生还长,他不过占他一两年光阴。只这么两年时间,换他手中的财富,他穆裴轩不算吃亏——如此自负又自私,商人秉性。
  可段临舟忘了,人非草木。草木交错,拿剪子修剪一番便是,又能重归干净利落,人与人相交,便会生出七情六欲,贪嗔痴恨。
  穆裴轩沉默了许久,道:“这世上有人注定是要在一起的,如我大哥和大嫂,徐英和方垣,有相遇的早,有相遇的晚,更有甚者,缺了那么一点缘分,一辈子也遇不上。”
  “遇不上的,一辈子便只能抱憾。”
  “可遇上了,那就是圆满,苦也就算不得苦了。”
  “段临舟,你之于我,就是圆满。”
  段临舟倏然泪如雨下,“对不起,穆裴轩,对不起……”他反反复复都是这几个字,好像要将锥心的懊悔、痛苦都倾泻而出,段临舟早慧,知事早,这么多年来从不曾哭得这样伤心欲绝。穆裴轩愈是情深,对他越好,那份后悔就愈发锐利,如同尖刀剜着他的心脏,悔恨无法言喻。
  他若是死了,如何回报穆裴轩这一腔情深?
  他误了穆裴轩。
  是他误了穆裴轩。
  穆裴轩被他哭得无措又心疼,他从未见段临舟这样哭过,那一声声泣血似的道歉,让他眼睛发红,低头去吻段临舟脸上的眼泪,“你没有对不起我,临舟,不要说傻话。”
  他看着段临舟哭得全然失控,不能自已,方窥见了段临舟内心深藏的愧疚和悔恨。
  愧疚是因为爱他。
  悔恨也是因为爱他。
  段临舟身体差,哪里禁得起这样大的情绪起伏,他是昏在穆裴轩怀中的。穆裴轩吓得脸都白了,叫人喊大夫时,嗓子都急劈了。
  穆裴轩是一探得段临舟的踪迹,什么也顾不上,快马加鞭就赶了过来,牧柯还在后头。给段临舟看诊的是这镇上的一个老大夫,没当着柳三九的面说给段临舟准备后事,话也婉转,便每日都被柳三九寻来给段临舟看病。
  其实这老大夫每回来都惴惴不安,那挎着两把弯刀的坤泽吓人,没想到,今日又多了一个黑着脸的天乾。
  他也想说这病人已经药石罔效了,至少他是无能为力了,可老大夫不敢说,他还想留着命含饴弄孙。穆裴轩见他含含糊糊地,只说段临舟体弱,尤其忌讳心绪大起大伏,也说不出点新鲜的,让周自瑾拿了块银锭打发走了。
  段临舟缓缓转醒时,天色已经暗了,屋中亮起了烛火,“醒了!”凑上来一个身影,看不分明,可段临舟知道,是穆裴轩。他伸出手,穆裴轩下意识地就握住了,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段临舟摇摇头,他定睛想看清穆裴轩的脸,可眼前总是蒙了层雾一般,他抽出手摸上穆裴轩的脸颊。穆裴轩面容轮廓生得利落大气,眉眼精致,修眉凤目,高鼻梁,嘴唇也生得漂亮,不薄不厚,恰到好处。这样一张脸,这样一个人,又正当风华,打马自瑞州过不知能引得多少坤泽偷看。
  段临舟眷恋地抚摸着他每一寸皮肤,穆裴轩被他摸得心软,忍不住蹭了蹭他的掌心,却还记挂着他一声不吭就走,口中道:“现在知我好了?”
  “明明喜欢我喜欢得要命,还敢和我和离,拿话激我,”穆裴轩道,“当我是那等没脑子的蠢物吗?被你拿话一激就失了理智,做出让自己抱憾终身的事。”
  段临舟笑了声。
  穆裴轩见他唇角边的笑意,心头微松,凑过去吻他的嘴唇,段临舟竟也没躲,反而伸出舌尖来迎合他。二人吻得温存又缱绻,段临舟气息短,不多时就喘着气,穆裴轩又吻了吻他湿漉漉的嘴唇,道:“先吃点东西。”
  他起身要走,段临舟抓住他的手臂,道:“别走。”
  穆裴轩见他如此黏人,心中酸软,道:“我让周自瑾去端过来。”
  段临舟却没撒手,穆裴轩只得扬声喊道:“周自瑾。”
  门外周自瑾应道:“属下在。”
  穆裴轩说:“将郡王妃的晚膳和药一并拿过来。”
  周自瑾应道:“是。”
  穆裴轩陪着段临舟一道用了晚膳,二人又重归于好,虽依旧有刀悬在头上,可心却好似亲近了几分。他是当天晚上发觉段临舟看不见的,那时穆裴轩将将沐浴出来,底下穿了条丝裤,赤着上身,随口对段临舟说:“临舟,帮我找一件亵衣,适才拿的那件湿了。”
  穆裴轩出来得急,行囊自是没准备齐全,他一边拧着眉擦拭长发,却见段临舟在衣柜边站了好一会儿,抬长腿就朝他走了过去。
  段临舟转过身,手中正拿着自己的上衣,递给他,道:“先穿这件凑合凑合。”
  穆裴轩年纪虽轻,可身板结实,段临舟的衣服他穿来紧窄,只不过穆裴轩勋贵出身,即便是在寝居之内不惯无故袒胸露臂。他刚要接过衣裳,却突然顿了顿,抬起眼睛看着段临舟,抿抿嘴唇,不肯接了。
  段临舟道:“怎么了?”
  要换了往常,段临舟说不得是要亲自帮他穿的,还要借机调笑一番,穆裴轩经他偷跑了一回,正是敏感的时候。他就这么干巴巴地将衣服递给自己,便忍不住多想,他一双眼睛盯着段临舟看,道:“你帮我穿。”
  段临舟莞尔,踌躇了片刻,没舍得拒绝穆裴轩,他上前了一步,手中摸索着上衣,就这么慢慢地给穆裴轩穿。他虽竭力做得自然,可穆裴轩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焉能不觉察出奇怪。
  他直直地盯着段临舟的眼睛,段临舟那双眼最是风流多情,如今却显得有几分迟滞,穆裴轩心中陡然一沉,他攥住段临舟的手,“临舟……”
  段临舟:“嗯?”
  穆裴轩想起那个酸得要命的李子,当初在瑞州时,纪老大夫说的毒发之时,五感慢慢失去,浑身都如坠冰窖。
  不知过了多久,穆裴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涩声道:“你的眼睛……”
  段临舟一愣,浑然不在意地垂下眼睛笑了下,道:“不碍事,就是……看不清你的样子了。”
  仔细算起来,他已经足足有十日没有好好地看过穆裴轩的模样了,连声音都听不真切了——他们家小郡王那把金玉似的嗓音,说爱他时,尤为动人心弦。
  以后也听不见了。
 
 
第107章 
  147
  要如何才能接受自己爱的人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走向死亡?
  穆裴轩想起自己幼时栽过的一株姚黄。先安南侯虽是个武人,却酷爱牡丹,有一年他快过生辰的时候,穆裴轩机缘巧合之下得了那么一株姚黄,稀罕得紧,想亲手照料着送给他爹,给他爹一个惊喜。穆裴轩向花农学习如何侍弄花草,学习了许久,可后来不知是不是他侍弄得不好,花儿肉眼可见的露出败相。
  穆裴轩心里焦急,嘴角都燎了泡,这事儿没瞒过他爹,那盆姚黄就从他手中转到了他爹的花房中。老侯爷手把手地教他如何侍弄花草,这里头的讲究多,穆裴轩那时年纪小,对什么都有股子新鲜劲儿,他看着原本颓败的花儿又活了过来,花蕊绽放,婀娜娉婷,喜欢得不行。
  可后来那株姚黄还是谢了。
  穆裴轩为此伤心了许久,日日都蹲在花房里,守着那盆姚黄。
  老侯爷倒是从容,道,花总是要谢的,它来这世上走一遭,盛放过,也让世人瞧见了它,谢了也无憾。
  说着,又开玩笑逗他,更遑论还能碰上你这么个痴儿,花若有灵,心里也是欢喜的。
  穆裴轩看着渐渐失去五感的段临舟,似乎又看见了那株姚黄,在他面前慢慢枯萎,直至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再无半点生机。穆裴轩怕极了,失去段临舟的无望让穆裴轩几乎无法承受。
  他不期然地想到了秦凤远,端王死后,秦凤远信香暴动,已经快疯了。
  如果段临舟死了,他也会疯吧。只这么一想,穆裴轩看着段临舟苍白的面颊,心中竟然生出一股子诡异的平静来,如同暴风雨洗涤过之后的万籁俱寂,空荡荡的。
  ‘见黄泉’发作起来,不但夺走五感,还要吃挫骨削肉之痛。段临舟发作起来时浑身疼得厉害,青筋暴起,冷汗涔涔,嘴里咬着自己的手藏住到口的呻吟哀嚎。他看不见,听不着,钝刀子磋磨骨肉经脉的痛楚却愈发清晰,仿佛活着就是为了受罪的。
  当真是见了“黄泉”。
  穆裴轩只能无助地抱着段临舟,掏出他的手,将自己的手掌抵在他唇齿中。段临舟自是不愿咬的,他忍了许久,真疼起来就顾不上了,想着身侧还有穆裴轩不要叫出来让他担心,口中就咬了下去,溢出的呜咽声破碎哽咽,仿佛在受极刑的困兽。
  那一刻,穆裴轩恨不得杀回瑞州,将段临誉自棺中挖出来鞭尸。
  段临舟弓着脊背,瘦弱的身躯不住打颤,痉挛一般抓着穆裴轩的手,“好疼……好疼,我好疼啊。”
  每一寸皮肉都是疼的,仿佛赤条条地被丢在地上,被一寸寸碾碎,肉被碾烂了,骨头一根根碎裂,有尖锥一下一下地扎入耳膜,尖叫声嗡鸣声轰隆隆袭来。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苦?不如死了,不如死了!段临舟痛苦地咬住舌尖,几根粗粝修长的手指顶开他的齿关,将湿透的手掌抵在他口中,声音自遥远的地方传来,说:“别咬自己,临舟,咬我吧。”
  那声音好可怜,怎么也在哭呢?
  谁会为他哭的这么伤心?
  三九?二哥?……不,都不是,段临舟恍恍惚惚地想,是他的小郡王。
  他的可怜的,被他欺负“祸害”的小天乾。穆裴轩怕极了失去,偏偏他失去过至亲,挚友,如今又要失去至爱了。
  段临舟努力睁大眼睛,可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一片黑暗,“……阿轩!阿轩!”
  一只手握住了他胡乱挥舞的手指,掌心滚烫炽热,“我在这里。”
  他意外地清晰地听见了穆裴轩的声音,刹那间,仿佛从冷极寒极的地狱里抬起了一条腿,又迟疑着退后了半步。
  段临舟痛极了根本不知做了什么,可他嗓子已经嘶哑了,水里捞出来似的,身体还在时不时地抽搐一下,就这么蜷缩在穆裴轩怀里。
  穆裴轩一下一下地摸着他的脸颊,感受着段临舟微弱的呼吸萦绕在指尖,他脸色也是惨白的,好似也在地狱里转过一遭。
  段临舟意识不清地叫他,“郡王。”
  穆裴轩声音低哑,“我在呢。”
  “我好疼啊,”段临舟的身体又痉挛了一下,喃喃地说,“好疼……”
  穆裴轩眼眶干涩,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小孩儿似的,低头吻他的鼻尖,说:“不疼了,亲亲就不疼了。”
  穆裴轩自认识段临舟起,就知道他中了毒,活不长,所有人都说他命不久矣。他娘这么说,外头的传言也如是说,就连纪大夫都道段临舟是个将死之人,穆裴轩并不信命,也或许是那时还未爱入骨髓,他对段临舟会死这一件事并不如何恐惧。
  他第一次真正有段临舟或许会死的感觉,是那夜元宵,他们遇袭,段临舟因动武而吐血在他面前昏倒,此后心头便似笼了一层阴云。时间愈久,那层阴云就愈发浓厚,翻滚着,黑沉沉的,好似要将人活生生吞噬。他争取过,努力过,竭力想留住段临舟。
  可他留不住。
  段临舟如同他养的那盆慢慢枯萎的姚黄,姚黄凋谢了,段临舟也会死,永远地离开他。
  死亡的阴霾顷刻间罩顶。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牧柯来到这个小镇。
  那日是个好日子,晌午下过雨,初夏的雨下不长,半个时辰就停了。牧柯却被这场雨淋成了落汤鸡,他担心误事,一路紧赶慢赶,腿根都因骑马而磨破了皮,没想到还要遭雨淋。
  饶是牧柯的好脾气,也想骂骂咧咧。
  不过夏雨洗涤之后的天地焕然一新,路边垂柳抖着晶莹的雨珠,分外秀丽,牧柯看了几眼,拧着湿透的袍子,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自穆裴轩寻到段临舟就传讯给了付岳,让付岳带他过来,牧柯自无二话。可说实话,他心里是有些低落的,段临舟的毒——他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若是原本的“见黄泉”,他和纪老大夫已经商量出了解毒之法,连最难得的“南明珠”都求来了,奈何天有不测风云。他为段临舟解毒,原是穆裴轩请他来的,可和段临舟相交久了,便当真将他视为朋友。
  偏偏他也无能为力。
  牧柯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来时段临舟已经吃了药睡下了,穆裴轩守在床边,屋子开了窗,迎进一窗雨后朗朗的天色。可这份云销雨霁的明朗却并未让这屋子亮堂起来,走进去的人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穆裴轩听见脚步声,偏头看了牧柯一眼,他神情憔悴,有几分不修边幅的落魄。牧柯心中也是一沉,顾不得寒暄,目光先落到段临舟身上。段临舟闭着眼睛,整个人清瘦得厉害,看得牧柯心颤了颤,抿抿嘴唇,没多问,上前几步将手搭在了段临舟的腕子上。
  穆裴轩没有如以往一般,直直的,含着期待地望向牧柯,只是垂着眼睛,静静地看着段临舟。
  牧柯:“咦?”
  穆裴轩眼睫毛颤了颤,迟缓地抬起头,看着牧柯,牧柯神情微妙,有几分惊疑,他呆了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牧柯……”
  牧柯却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对穆裴轩道:“让开。”
  穆裴轩愣了片刻,腾地站起了身,退开了两步,灰败的眼瞳里陡然生出几分光似的,灼灼地盯着牧柯。牧柯却没理会,全然沉浸在了替段临舟看诊当中,古怪,当真是古怪,当日在无妄寺中已经呈现的是油尽灯枯的脉象,现在竟似另有一股生机,如一盏小小的萤火,又似一口小小的泉眼,缓缓自干涸皴裂的河道里冒出一汪甘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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