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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了死对头情敌的崽(近代现代)——渡慈

时间:2024-01-25 11:04:43  作者:渡慈
  所有情绪在霎时敛尽。
  陆淮淡淡垂眸。
  ·
  他不明白,即使是在彼此相处最融洽时,也没有如此之高的见面频率。而现在,称声朋友都要掂量掂量,迟渊反而抓住一切机会往他眼前凑。
  这是何必。
  ·
  本来因为凌秩的提醒,迟渊动作放得不能再轻,却不想陆淮已经醒来,于是他站在原地,几不可察地愣了几秒。
  神色间多少带着些许无所适从。
  很难描述他此刻的心情, 有太多话想要问出口, 繁复思绪堆在脑海里,以至于不知道从哪根线开始捋起,可闭口不言,那憋闷感觉几乎能让人红了眼。
  也只是一句极其简单的,时机不对。
  迟渊缓缓吐出口气,步子仍是犹豫不决, 却仍是攥紧手走近几步。
  “......听凌秩说, 你中午胃口好了不少......”
  他尽量保持声线平稳,可视线一直低敛着。
  陆淮看着迟渊把碗碟一一摆上桌案, 一时之间有些哑然, 他不经意地抬起目光, 才发现对方从进来起便一直垂着头。
  这是心虚么?
  他勾起唇略嘲,没应声。
  撑着身体的手有些发僵,陆淮松散些力道,想活动下手腕,却还是高估了腰背的承受能力——
  迟渊只感受到余光里的白色闪过,他有点惊慌地抬起头,再反应过来已经是把人揽在怀里。
  猝不及防地拉近距离,陆淮抿紧唇线,还没来得及把人推开,他撩起目光,隔得近了才发觉迟渊眼眶略红。
  像是哭过。
  这个念头只是刚出便被陆淮否定,他觉得自己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对方正是得意的时候,怎么会哭......
  就这么怔愣片刻,陆淮回过神,便见迟渊知分寸地退开半步,熟练地往他身后垫了个抱枕,更是快速地低垂下头,似乎有意遮掩着什么。
  他有点看不懂了。
  “迟渊,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淮突然便觉得疲惫至极,他嗓音低哑,无甚气力的问道,落到迟渊的耳里,却像是声响极大的警报,让对方下意识地蹙起眉。
  “合同里关系说得那么清楚,你我好聚好散,牵扯多余且没必要。”
  想到视频里仍然让他膈应地字字句句,陆淮推开桌案,阖上眼。
  “拿着你的东西离开。”
  ·
  时间在意识里凝滞,迟渊眨眨眼,凭空生出些哑然失笑般的情绪——
  这回陆淮没对他说滚。
  之前他们互不相让的时候,伤人的话语极尽刁钻角度,生怕落了一丝精准,现在想想,才知道都不过是以为只有自己会疼。
  迟渊眸色复杂地看向陆淮,熟悉却又不熟悉。
  冷冽的、强势的与陆淮展现给所有人的那面没有什么不同,所以之前的他理所应当地没有觉察出任何不对,他忽略对方眉宇间的痛苦,眼瞳里隐匿的话语和迟疑里一闪而过的柔软......
  这些,陆淮只展示于他的特例。
  “陆淮......0704真的只是你为了纪念演讲金奖么?”
  ·
  不明白迟渊为何调转话头,陆淮隐隐不安,他无意识捻着指尖,望向对方。
  然而迟渊只是平静地与他对视,神色淡淡,瞧不出任何端倪。
  他压低声音,嗤笑道:“那还能是因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你吗?”
  就是因为我。
  迟渊落拓地垂下眉眼,仍是没把这句话直接说出口,他站在一旁,径直揭过话题,语气放低,宛若在哄人:“我们吃点东西好不好?”
  他垂眸打开盖子,没注意到自己手背已是密密麻麻的红点,就这么盛了碗汤,扯出抹笑意,将其递到陆淮唇边。
  ·
  这又是唱的哪出戏?
  陆淮皱起眉,可能是心情不虞,呕吐感又有卷土重来的架势,他盯着汤匙那乳白色,不适地侧过眸,掌心贴在胸口。
  抗拒的姿态再明显不过。
  迟渊立马移开碗,将其搁置在桌案上,瞧陆淮隐约难受的神色,也开始紧张起来:
  “是又难受了么?现在想吐吗?还是头晕?”
  他想凑近点,观察陆淮神情,怕对方不舒服却又像过往的每一次一样,忍着不说,然而被陆淮推开些距离。
  “离我远点。”
  陆淮强忍着恶心,他抿紧唇瓣,拒绝迟渊的贴近。他勉力调整着呼吸,发觉迟渊表现得有些手足无措,站在半米之外的地方,仍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但他实在没有多余精力,来猜测对方现在这些举动的用意。
  半双,略微回复过来的陆淮噙起笑,眸色冷然地掀起眼:
  “既然迟总这么闲,我们不妨来看个视频?”
  ·
  迟渊只能点头。
  在看到画面里的方霆时,他瞬间白了脸色,视线看向陆淮,却见对方神色如常,情绪没有半点外露。
  想到自己与方霆的对话,迟渊嗓子发紧,没时间多想,他立刻解释:
  “陆淮,你别多想,我......”
  “您还真是会说笑......”陆淮扬声打断,似笑非笑的乜着唇,“我能多想什么?况且,您没有必要向我解释。”
  迎着那淡漠的目光,迟渊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陆淮误会,于是他上前一步,蹲下使自己能与对方平视。
  “不,你听我说。”
  迟渊斩钉截铁地表态。
  “方霆他肯定有问题,这件事你也应该清楚,无论什么样的理由,我都不会与他合作。”
  “我看出他时间紧迫,所以才故意答应引他露出马脚,至于他说的那些话,我从未想过!”迟渊急切地说道,仍然觉得没说清楚,他微微一顿,“甚至......他说出对你的觊觎时,我......”
  我恨不得推翻后续所有计划,让他把那些话统统嚼碎了,和着血而咽回去!
  可这些话直白又露骨,迟渊抿紧唇,犹豫着未说出口。
  ·
  陆淮看着眼前人,眉宇间的焦急不似作假,字字句句都像是要让自己信他。
  他低眸瞧着自己被迟渊攥紧的手,几近茫然地眨眨眼,随即又尽数敛去,染上讥诮。
  他当然不会信迟渊愚蠢到同方霆合作,但是多余的......他也不信。
  陆淮想抽回手,语气略冷:“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陆淮,你信我!”迟渊心神一凛,“我真的没有和方霆合作的想法!所有的话不过是胡诌来让他放轻戒备的!”
  “你还要我说多少遍?”
  陆淮感觉太阳穴抽搐,他难以忍受般厉声道:
  “以我们的关系,你不需要向我解释。”
  -------------------------------------
  我们的关系......
  这五个字足以让迟渊心口发苦,一句话都难以说出,他艰涩地吞咽下,凤眸不见凌厉,反倒是柔柔地下落着,他就这么盯向陆淮,突然想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是你十余年喜欢却缄默不曾开口?
  是你失望又难过却还在我面前强撑着?
  是你违心说出祝福,然后出国两年断掉联系?
  是你落寞应下我随口一提,背后是我不懂的孤注一掷?
  是你一声不吭留下孩子,敷衍地对我说只是想活?
  ......
  陆淮,你告诉我,我们是什么关系?
  迟渊死死忍耐,才没让喉间苦涩上涌,他明白为何陆淮不愿坦白。
  对峙这么多年,相逢便是在交手,该怎么说,这份爱才不会显得突兀?
  抑或者,该怎么表达,该在何时表达,爱才不会像是一种筹码,是阴险狡诈的计谋,然后规避掉怀疑目光,干干净净地被传达?
  他担忧过的。
  迟渊突然就无话可说。
  他退后一步,给足彼此空间,不想让陆淮情绪激动起来更难受。
  其实他带了日记本,也联系好人尽量去修复那个录像带,那些阴差阳错他未曾见过的真心,都准备回溯时光全部看明白。
  可他却不敢问,陆淮,你喜欢我,对吗?
  从很久之前就开始。
  ·
  陆淮瞧迟渊垂着头,以为对方是觉得难堪,他把话颠倒过来好几遍,挖苦讽刺一分不减,却仍是闭紧嘴。
  两人陷入熟悉的沉默。
  他蜷起指尖,方才被握紧时传递的热量逐渐散失,已经逐渐变得有些冰冷。
  他试着弯曲指节,发觉有些僵硬,只能攥成拳,以此来抵御心脏处莫名的涩然。
  “陆淮,我......”
  迟渊突然出声,陆淮动作一顿,转而掩饰般漫不经心地抬起眼,却被对方眼神里盛满的难过扎了下。
  声音戛然而止。
  陆淮略带嘲讽地弯起眉梢,笃定自己看错。
  迟渊为何会难过......
  因为自己不愿信他么?
  ·
  “我......”
  迟渊再次张开嘴,眼眶发红,他想把所有在乎与喜欢全数说出来,可也正是因为想,才知道此时有多不合时宜。
  于是只能干巴巴地又喊了声——
  “陆淮......”
 
 
第66章 
  陡然拉近的距离, 再度交叠在一起的手,尾音颤抖仿若缱绻至极的轻唤......
  陆淮眉睫微颤,几不可察地噙起笑。
  可能是真有点累了,他没有再推开迟渊, 只是稍稍垂眸, 翘起的眼尾状似明媚, 然而细看去满是讥诮夹杂寒意。
  他就这么握紧迟渊的手,迎着对方仿若悲痛的眼神,缓缓低下头——
  两人侧脸靠近,陆淮的鼻尖几乎抵到迟渊脸颊,他唇瓣若有似乎地擦过对方耳畔:
  “迟渊,方霆想做的事,你不已经做过了么?现在又何必装作无辜呢?”
  唇角高高挑起,端地是秾艳生姿。只是那眸底暗含嘲弄,与口中的扎心之言适配至极。
  陆淮保持着这个姿势, 感受到与迟渊交叠在一起的手缓缓松了力道, 像是犹觉不够般,他扣紧对方手腕,不让其后撤一步。
  “怎么?你演不下去了么?”
  低沉的嗓音裹挟凌厉,陆淮只是轻描淡写,目光凛然地从迟渊脸上扫过,却在瞧见对方呆愣的神情时便瞥开, 漫不经心得好似迟渊对他而言只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扎心只是礼貌客套的回礼, 至于结果,他没精力关心。
  干净利落地抽回手, 发丝稍落恰到好处地挡住视线, 他敛眸, 指尖轻掸了下,无暇在意迟渊现在是何反应,陆淮淡淡地再次推开桌案,下逐客令。
  “演不下去就走吧。”他眉睫稍落,略黯的瞳色凝视于虚空一点,似笑非笑地吐出二字,“碍眼。”
  ·
  一句比一句令人窒息,迟渊僵直地撑起身,开口才察觉自己声音喑哑,声线黏腻嘲哳,比起胸口沉闷的杂音相比,近无二致,像是某种颤抖的悲鸣。
  “碍眼......?”
  实在不知道该表现怎样的情绪,他失声而笑,眉眼落拓地下垂着,低声将话重复了遍。
  是啊,凭借这样的对话,只怕是觉得彼此胜似仇人,怨恨从唇齿间流露出来,相互持刃的两人越走越远......
  然而呢,谁能想到陆淮喜欢他呢......
  迟渊觉得喉头蓦然升起苦,他吞咽着却仍是难以出声,于是敛下眉睫死死忍耐。
  但只语片言还是咕噜冒泡,在意识中浮起,他阖上眼,极轻极轻地问了句:
  “陆淮......这些都是你的真心话么?”
  像是饱含着某种希冀,声线缓而沉闷。
  闻言,陆淮扬起头,他微微眯起眼,预料之中迟渊应该气急败坏地回怼两句,说完会对他已无甚影响的话,离开之后应当长记性,再不会到他面前来回晃悠,可此时他看不懂对方为何如此沉默,眉眼里若隐若现的苦楚微微扼制住他喉咙,一时之间,他无声以答。
  而他半晌愣神似乎让迟渊有点惊喜。
  陆淮抿紧唇线,淡漠的眼神落到对方身上,听到迟渊哑着嗓子再次问道:
  “你真的那么讨厌我么?”
  眉梢弯起略带轻嘲,陆淮这次没有犹豫:
  “是恨吧。”
  “我们不应当是恨么,迟渊?”他轻声笑道,声线却冷沉,“你自己说的话,怎么就忘了呢......”
  ·
  不敢直接表露的情感,只好用完全相反的词汇迂回婉转,迟渊用发涩的嗓音问出口的瞬间,其实是在衡量他得知的真相是否应该坦诚地铺在眼前。
  却是猝不及防地听到“恨”。
  一字扎心,迟渊无法承受般侧眸,他捏紧拳,眸底阴影处狰狞出极端锐利的讽刺,所以他到底想问的是什么呢?
  陆淮那从未承认过的真心。
  究竟何时同他坦诚过一次呢?
  ·
  陆淮默然地捻动指尖,他开始觉得难受了,然而迟渊却依然杵在在面前,像是被他斟酌字句品味出的“恨”惊到而手足无措般,他隐隐嗤笑,掰扯词句,把真心抖落出来,瞧了个干净。
  “......其实我今天......”迟渊凤眸染上颓色,他好像极为不舒坦地眨了下眼,才拖着嘶哑调子缓缓继续,“翻到个木匣子......”
  陆淮瞬间蜷起指尖,淡然的神色悉数散尽,难以置信地抬起眸。
  迟渊轻扯起唇角,没敢瞧陆淮的反应,他吐出口气,像是要缓解胸口沉闷的钝痛。
  “我觉得眼熟,和几年前从未有过的大雨里,你扔出车窗外的木匣子如出一辙,只是这次它挂了把锁......”说到此处,他不安地掐紧指尖,他瞧见手背上红点,明晃晃地闪眼,“我想,我怎么会知道答案呢......”
  “陆淮,你说我怎么会知道答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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