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冷逸星跃到枝头,折了一朵最漂亮的梨花递给他:“喏,送你,别委屈了。”
胥子遥被他身轻如燕的轻功惊呆了,比教自己的太傅要厉害的多。
于是问:“你可以做我师傅,教我武功吗?”
冷逸星笑了笑,皇子的武功自有最好的太傅教。他即便武功高强,说到底也不过一个江湖人,又怎么够资格教皇子。
可看小团子眼巴巴的,又实在不忍心拒绝,就随便拿根树枝教他舞了几招。
两人玩了一阵子,冷逸星道:“有人来了,我要走了,有缘再见。”
小团子拉着他的衣摆问:“你还没告诉我名字。”
“冷逸星。”
说完将他带到树下,几个闪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一阵风一般,来无影,去无踪。
若不是一树雪白的梨花纷纷扬扬地洒落,像下雪一般。他都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
胥子遥拿着他送的那枝梨花,学着他的样子舞了几招。
宫女慌慌张张地找了过来:“九殿下,怎么在这里,娘娘着急了,赶紧回去吧。”
胥子遥看了看手里的梨花,再次抬头看了看树上,确实没了那人的身影才离开。
从那以后,他每天晚上都要去御花园碰碰运气,可再也没遇见过那人。
直到他长大后派人调查才知道,冷逸星竟然是江湖人上无人不知的仰天门少门主。
只可惜后来……
这些年他也曾暗中调查过,可都是一无所获。尽管如此,他依旧不信冷逸星已经死了。
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天妒英才,早慧必夭啊!一代天骄就这样陨落了……”
陷入回忆里的胥子遥被猛的惊醒,手中茶杯里的水都溅出了一些。
第12章 没断袖的癖好
对面的冷轻舟嗑着瓜子:“在想什么,该不会又想着跟他上去吵一架吧?”
胥子遥想起上次跟那说书先生争论,结果引得众人围攻。自嘲地笑了笑:“自是不会,之前是我不懂事。”
兰自迩脸上依旧冷淡,在一旁认真地剥着瓜子,将瓜子仁都一颗颗放在碟子里递给冷轻舟。
“要我说那冷逸星也不是什么好人,你犯不着为他大动肝火,不值当。”冷轻舟一边安慰人,一边拿起瓜子仁往嘴里送。
哪知道这话非但没安慰到胥子遥,反而激得他刷地一下站起:
“轻舟,冷逸星锄强扶弱一直以来都是我的偶像。虽然我们是朋友,你也可以不喜欢他,但不能在我面前诋毁他。”
“行行行,别激动,我不诋毁。”冷轻舟表示很无奈,他从不知道自己竟然能有如此忠心护主的小迷弟。
见冷轻舟不喜欢冷逸星,胥子遥转头就问兰自迩:“兰兄,你信说书先生说的这些吗?”
兰自迩剥瓜子的手顿了顿。从前他自是不信的,也从不允许说书人说冷逸星葬身火海。
但凡碰到,要么威逼利诱其改口说个好结局,要么直接送他见阎王。
不会说话,那干脆就永远都闭嘴好了。
只是如今人就在他眼前,说书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况且他也不能让哥哥知道这些血腥的事。
“信则有,不信则无。坚持你自己心中所想便好了。”
兰自迩不能透露冷逸星的身份,可对胥子遥亦有几分同情,毕竟他像极了曾经的自己。只能折中,说了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哥哥愿意跟自己坦白身份,却不愿意告诉胥子遥。是不是意味着在哥哥眼里,自己是不同的?
想罢兰自迩心里一喜,脸色也带着些雀跃,看胥子遥的眼神也没那么冷漠了。
胥子遥见兰自迩眼神柔和了几分,又说这话安慰自己,内心感动得不要不要的,一口一个兰兄唤得亲热。
“兰兄说的对。我此番出门游历,一来为增长见识,二来就是找冷逸星。”
冷轻舟正在喝茶水,听见了这话吓得被呛着。
兰自迩轻轻拍了拍他后背:“怎么这么不小心?”
冷轻舟被呛得厉害,眼角氤氲出了一层水雾,惹人怜惜。似埋怨一般看着兰自迩:搁你身上你不吓到?
他可不记得跟眼前这少年有什么纠葛。对他上心也不过是见他刚入江湖,一身赤忱又身份尊贵。想着有备无患,保不齐什么时候能利用一把。
哪知这少年居然是冷逸星的死忠粉,还信誓旦旦地找寻一个死了十年的人,能不吓人么?
兰自迩凑到冷轻舟耳边咬耳朵:“莫不是哥哥惹的什么情债?”
冷轻舟被气的面红耳赤:“我虽万花丛中过,可从来都是片叶不沾身。
况且,我也没断袖的癖好。”
冷轻舟仔细地回忆了这十年的经历,确实不曾见过胥子遥。况且胥子遥乃深宫皇子,他一个江湖人怎么会认识。
无非是冷逸星的故事听多了,对江湖抱有太多的憧憬罢了。
松木般清冽的气息喷洒在脖颈处,本该让兰自迩生出几分旖旎的心思。可最后那句话却给他兜头泼了一盆凉水。
看来攻略哥哥这条路,任重而道远。
不一会儿小二就端来了菜,一盘盘地在桌上摆好。
冷轻舟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满满当当的一大桌子菜:“你点这么多你吃的完?”
胥子遥满脸天真:“不多啊。
松花鲈鱼、凉拌马蹄粒、翡翠西葫、酒酿筒子骨、生煎牛扒、鱼香肉丝、蚂蚁上树、西湖莲藕汤、蟹黄粉丝煲、清蒸螃蟹、油炸大虾。
这可都是招牌菜,快尝尝。冷了就不好吃了。”
接着又替两人斟满了酒:“这可是芙蓉城有名的桑落酒,可一定得好好尝尝。”
“坐开桑落酒,把来菊花枝。”冷轻舟接过酒,嗅了嗅,“果然好酒。”
“对吧,光闻着香味就醉人。轻舟,你尝尝,入口更酥爽。”胥子遥期待地看着冷轻舟。
兰自迩的目光沉了沉,默默地饮了一口酒:“入口清甜,不似一般的酒辛辣呛人。”
冷轻舟也一饮而尽,附和道:“阿迩说的对。”
无论如何他都得谢兰自迩帮他解围。这桑落酒是芙蓉城特有的,他也只听说过,未曾饮过。
真要问他是何滋味,他还真不知道。
胥子遥见两人都说好喝,心里畅快极了,开始干饭。
冷轻舟看着他极其优雅地将盘子一一清空,再次目瞪口呆:他总算明白为何胥子遥说不多了。不是皇子气派,而是胥子遥真的很能吃。
胥子遥吃饱后摸了摸肚子,心满意足地看着兰自迩和冷轻舟:“两位吃的如何?”
冷轻舟面前的盘子干干净净,他嫌麻烦只吃一些方便的菜食。
兰自迩的盘子里摆着一只蟹壳,几只虾壳,还有一些鱼刺。蟹黄、蟹肉、虾肉和鱼肉自然都进了冷轻舟的肚子里。
“轻舟不喜欢吃海鲜吗?”说完又问兰自迩,“这螃蟹和虾如何?”
“我吃了海鲜,阿迩给我剥了一些。”
胥子遥听了总感觉有些怪异,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又看了看兰自迩,才恍然大悟。
平日里他在宫里用膳,也是专门有布菜的宫女。倒不觉得兰自迩替人布菜有什么不妥,只是布菜的宫女都是温柔款款的。
兰自迩一脸高冷的模样,看着着实不像是伺候人的。所以他才生出了一丝怪异感,嗯,一定是这样。
“听说那周郎面若冠玉,诗词歌赋俱是极佳。这是他曾给纤月的信。
我看了一下这是时下流行的桃花笺信纸。此纸颜色洁白,上面印有桃花,工艺精湛,因此价格极贵。
若是有人购买老板一定会有印象,我们去书局问问,兴许会有收获。”冷轻舟将信递给胥子遥。
“风吹荷叶动,无处不摇莲。”
胥子遥拿着纸默念着,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这纸上还印有字。”
第13章 抽丝剥茧
赶忙拿来炭笔细细描绘,一行娟丽的小楷字浮现在纸上: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这是什么意思?”胥子遥将纸递给冷轻舟。
思索了片刻冷轻舟才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纤月的周郎不在了。
看着往日周郎写给她的信都是缠绵的爱意,悲痛之际她才写下了这封回信。
这字虽娟秀清丽,但触笔却沉稳有力,很明显是带着满腔遗憾写的。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讲的就是李益和霍小玉的凄惨爱情故事。
李益进京赶考高中后,通过媒人介绍认识了才貌双全的霍小玉。
霍小玉是霍王爷酒后宠幸一位丫头生下来的,因为生母地位低,被赶出了霍府沦落为青楼女子。
两人相识后自然是过了一段幸福日子,李益也承诺会娶霍小玉。之后就去了外地赴任,等他回来时母亲已经帮他和表妹定了亲。
他无奈只得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了自己表妹,失约霍小玉。
霍小玉听闻李益另娶他人后郁郁寡欢,缠绵病榻。设计让人请李益过去了一趟,两人见面后不久霍小玉就饮恨而逝。
从此李益也郁郁寡欢,于是就写下了这首诗。”
这句诗的意思就是从那个相知相爱的人去世后,心灰意懒,不再对良夜产生任何兴趣。无论明月是升起还是降落,都无所谓。
所以纤月写这首诗是为了说明周郎不在了,她心灰意冷了?
“周郎是不是真的死了,我们并不知道。但纤月确是的的确确死了。”兰自迩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
“拿笔墨来。”冷轻舟突然想到了什么,在宣纸上刷刷地写下了几个名字。
秋霜,九日前,顾郎。
纤月,五日前,周郎。
绿漪,三日前,李郎。
接着又根据楼里姑娘们的描述,将三人的面部特征都画了出来。
白色宣纸上是三个截然不同的人。
都是青楼女子,都是被一个有钱的翩翩佳公子所爱慕,都被咬断了脖颈吸干血而死。
“或许我们都被带偏了。瑶台宫里姑娘们的描述确实是两个不同的人。
翠澜阁里姑娘们描述的又是另外一个人,这让我们下意识地就认为是三个人。
但很可能他们三人就是同一个人,他骗了三个姑娘而后又残忍地杀了她们。”冷轻舟将心里的猜想说了出来。
兰自迩拿过三张画像看了看:“哥哥画的真好。这三个人虽然面部特征不一样,但皮相下的骨骼特征却是一样的。
哥哥看,他们都是颧骨稍微有些凸出。前庭饱满浑厚,下巴微微前倾。”
冷轻舟和胥子遥跟随着兰自迩的手指一一扫过画像。
白皙修长如上等白玉一般的手指轻轻点了几处,黑白交错下煞是好看。
冷轻舟想:真是妖孽,人长得妖孽也就算了,连个手都如此漂亮得不像话。
兰自迩见冷轻舟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嘴角不自觉地浮出一丝笑意。故意伸手在冷轻舟面前挥了挥:“哥哥在想什么呢?都出神了。”
漂亮修长的手指就在自己眼前,能欣赏个够。可冷轻舟却毫不犹豫地打掉了兰自迩的手:“在想怎么把这人引出来。”
说完后才松了一口气,暗自有些恼恨:怎么自己看只手也看得入迷了。
自己的手也不差好吗?想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嗯,也很白皙漂亮,不比那妖孽的差。
一定是突然见到一个惊才绝艳的人,一时间太过好奇才多关注了一下。
毕竟漂亮的东西,谁不喜欢呢?
哥哥难道刚刚真的在想怎么引出凶手?他还以为哥哥是看着他的手出神了。兰自迩看着被冷轻舟拍掉了手,有些失落和郁闷。
可下一刻就看见冷轻舟低头看了眼他自己的手。那表情很明显就是在比较两人的手……
哥哥脸皮真薄,真可爱。兰自迩嘴角微扬,连眼角都弯了弯,任谁都看得出他在笑。
“兰兄,你在笑啥?”胥子遥很是好奇,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兰自迩笑,虽然只是浅笑。
胥子遥这么一说,冷轻舟也望着他:“你想到了办法?”
“引蛇出洞。”兰自迩倒了一杯茶水,“她们三个都死了,官府又在严查。凶手偃旗息鼓了几天,只要官府那边松一松,他必然会再作案。”
“要想引蛇出洞就要找个美貌的女子,还要能引起他的兴趣,让凶手非选这人不可。”
胥子遥分析着,“那三位死者都是骨骼纤细,容貌清雅气质疏离,还要惹人怜爱,还真不好找。”
楼里的那些姑娘一个个花枝招展的,是个男人都会凑上去。她们三人这种既要清雅疏离,又要柔弱能激起男人保护欲的一时间还真很难找到。
“你那叫白露的丫头呢?”冷轻舟问。
“她啊,算了吧。那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只会坏事。”胥子遥立马否定,“况且就她那英姿飒爽的样,怎么看都不法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见冷轻舟望向自己,兰自迩道:“念星就是个小丫头片子,都还没长开。凶手又不是恋童癖。”
冷轻舟扶额表示头疼,将楼里的姑娘都在脑海里走马灯似地过了一番,想着挑谁合适一些。
胥子遥看着眉头微皱的冷轻舟,福灵心至:“轻舟,要是你扮做女子,定能引起凶手注意。”
“一头银发,清丽绝尘的容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若出现在那声色场所,定是强烈的反差,不想引起人注意都难。”
胥子遥很是兴奋,“况且你这脸雌雄莫辨,穿上女装也不会突兀。要是我肯定就不行,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我是男的。”
兰自迩也被胥子遥的描绘勾起了好奇心。于私心来说他不想哥哥万众瞩目,可他又好想看哥哥穿女装。
错过这一次兴许之后都没机会了。于是几经思索后站在了胥子遥这边:“我觉得子遥说的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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