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再给这个孩子戴面具!”公孙明日立刻横了邬清影一眼。
“他喜欢啊,我有什么办法。”邬清影无奈。
“你们两个人……”坐在一旁翘脚的重思行表示,“真的很像因为教育观念不一样吵架的娘亲和祖母。”
“你倒是也管管啊。”公孙明日看着这一位大少爷。
重思行也是这个态度:“他喜欢就戴呗,但是吃饭睡觉的时候给我拿下来!”
公孙明日看没有人站在自己这一边,啜泣着跑到司雨霏的身边,哀哀戚戚地抱着司雨霏。
这样的生活过不下去了。
司雨霏被他用力抱着,好脾气地不做挣扎,只有在面具被他挤到移位的时候,才默默调整面具。
“我要是和这个负心寡义的男人和离,你是要跟我,还是跟他们两个混蛋?”公孙明日问司雨霏。
司雨霏仰起头,天真无邪问地公孙明日:“什么叫做和离啊?”
站在坚决不给司雨霏灌输奇怪想法的立场上,公孙明日听到他的这个问题,支支吾吾。
重思行看到公孙明日窘迫的模样,优哉游哉地走过去,拿起包袱里放着的一把糖,捻一个放进嘴里。
司雨霏拿起邬清影给他带回来的面具,满意地说:“我喜欢外面的面具,很好看。”
“那是因为你总是做可怕的面具。”司雨霏现在戴着的面具,基本上都是他自己做的。
“我喜欢。”司雨霏觉得自己的心意一定要准确传达才可以。
公孙明日保持着坐在地板上,抱着他的姿势。
“我下次能和师父一起下山玩吗?”司雨霏问她。
这一瞬间,三人陷入沉默,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虽然说,伏羲院的弟子大部分都不会离开这个地方,但是司雨霏的情况和他们不一样。一个最残忍的说法就是,他是被软禁在伏羲院的。
虽然在场三人,没有一个人相信司雨霏身上弑神斩魔的预言,但是留在伏羲院,就是邬清影向众道许诺的条件,用以换取司雨霏的存活。
他们不知道怎么向司雨霏解释。
寂静的气氛里,公孙明日第一个开口说话了:“我不喜欢外面,我从前就是生活在外面,让人厌倦极了。”
司雨霏看着他。
“像你这种漂亮的小孩更不能出去了,太危险了,分分钟会被拐到小馆里面去。”公孙明日从各个角度论述出门的弊端,“再说了,我们伏羲院是采取人间行走者制度,只有掌门一个人能出门。没有特殊情况,伏羲院是采取顺位继承制度的,也就是我是下一任掌门。你如果要排队,后面还有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姐。”
“我也讨厌外面。”重思行帮忙说话了,不过他的理由朴素多了,“我要是在外面被官府发现了,会被砍头的,所以我一辈子都不想离开伏羲院。”
“你做的面具比外面的面具好多了。”公孙明日一脸嫌弃地拿起邬清影带回来的面具,“这些玩意在我小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式,现在还是这样,一点创新都没有。”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司雨霏听了以后,说:“有道理。”
他们两个人立刻松了一口气。
邬清影在一旁看得很清楚,他们两个人没有成功忽悠司雨霏,倒是被司雨霏敷衍了。
公孙明日为了转移司雨霏的注意力,第二天就允许他离开藏宝库这个封闭,容易让人胡思乱想的地方,继续去玩。
他从小到大就是个容易操心的命,过了两天,他又开始轰轰烈烈给司雨霏做主持了。
“霏霏你要开始选一个方向修行了。”公孙明日和一群人在大堂里给司雨霏讲解,“越早选一个修行方向,会更容易打好基础。比如说,我是剑修,修行剑道。思行是法修,小七是鬼修,小果是武修。虽然方向有很多,但是如果你在这里面挑,我们会更容易指导你。”
司雨霏昨晚又做噩梦,现在坐在椅子上听公孙明日说话,昏昏欲睡。
公孙明日向他推荐道:“怎么样,剑修是修仙界最广泛的修行,而且也算是最容易深造的。最重要的是,大师兄可以一直照顾你,你要不要选剑修?”
司雨霏想了一下,问道:“师父是什么修呢?”
“我是器修。”邬清影也在现场,听到司雨霏的问题,她即刻回答,“器修和剑修类似,其实都是修炼法器,而且我的法器确实就是我的剑。”
机会难得,邬清影幻化出她的剑,给司雨霏展示。
一把泛着蓝色剑光的长剑,剑柄系着一条陈旧的剑穗。
“我的剑,名为人间,是上古某个系列的三大神剑之一。器修和剑修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器修和法器之间的联系非同小可,这把剑中可以说是蕴含了我的部分法力和魂魄。一旦剑折了,我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这样听来,器修似乎不如剑修。但是我的武器会比一般的剑修更厉害,因为蕴含我的法力和魂魄。”邬清影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什么,笑了,“就算我的肉身亡了,此剑未折,意识能都尚在人间,厉害吧。”
“唔,厉害厉害。”公孙明日敷衍道,然后对着司雨霏露出灿烂的笑容,“你还是选剑修吧。”
站得远远的施果和妃泣朝吐槽道:“大师兄根本不是让霏霏选,是强迫他选。”
别看公孙明日平常又傻又好说话,实际上强势得很。
司雨霏稍作思考,决定了,他说:“我要选器修。”
公孙明日:“……”
施果继续和妃泣朝说:“可惜他遇到了一个不会看眼色的。”
公孙明日忍了忍,然后忍不下去了,他嚎啕大哭着扑过去抱司雨霏,怒道:“那个女人到底哪里好了呜呜呜。”
重思行在一旁看了,倒是能明白为什么司雨霏不想整天对着公孙明日,他伸出手,将公孙明日拉开,解放司雨霏。
“好!”邬清影一锤定音,“那你先去剑林选武器吧。”
她的性格很随便。
因为没有人站在自己这边,公孙明日扯着小手绢哭了,扑进重思行的怀里。
这个家,他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伏羲院有一个地方叫做剑林,伏羲院的弟子离世后,剑都会被送进去。那里除了剑外,还有一只不知道年龄的半妖半灵,专门在那里看护旧剑,和打造新剑。如果有伏羲院的弟子去见他,他会按照他们要求打造出合适的武器。
司雨霏听到这句话,当天就去剑林了。
剑林其实是个危险的地方,但是他们对司雨霏放心得很。
他天生就具有一般人没有的能力,普通人要反复修行才能移动物体,构建幻境。但是他还是小婴儿的时候,就拥有这些超能。
站在伏羲院人的角度,司雨霏虽然奇怪,但是他们仍然觉得弑神斩魔的预言不可信。一切毫无预兆,司雨霏怎么会无端端成为弑神斩魔者呢?
他们的乐观心态中断于司雨霏十岁那年的剑林之行。
两天后,司雨霏带回了两把剑。
双剑算是罕有的武器,伏羲院弟子强势围观。
“你为什么会带回两把剑?”有人好奇。
“我一进剑林,冥冥之中就有指引,让我找到了这两把剑。”司雨霏说实话,“它们说,它们都是属于我的,所以我拿了就回来了。”
“这两把剑叫做什么名字?”他们问。
司雨霏想了一下,当他成为剑的主人后,就和两把剑产生了某种联系,所以他是知道这两把剑的名字的。
他说:“弑神,斩魔。”
“嘭。”听到这四个字,公孙明日脑子一懵,无力地倒在重思行的怀里。
现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不算不算,名字而已。”有人开口安慰公孙明日。
“名字不好的话,改个名字就可以了。”另一个人立刻接话。
“弑神改成侍神吧,是不是意义就不一样了?”有人兴奋地建议。
“哇,你好舔,我受不了!”
“斩魔,斩魔还好吧,一定要改,就叫做战魔,一下子就正义多了。”
人群开始吵吵闹闹,司雨霏在邬清影若有所思的目光中,抽出了那把名为弑神的剑。
当剑身出来,人群又安静了。
这是一把废剑,毫无剑光,剑刃两旁都是缺口,甚至已经生锈了。
“哈哈哈,这把剑真的能砍东西吗?”有人嘲笑。
“师兄好奇吗?”司雨霏问,转过头去,全白的面具没有一丝情绪,就像是地狱的鬼神一样。
那位弟子被他看得浑身一抖。
“那来试试吧。”司雨霏说完,手握住弑神剑,他的动作快如雷电,划出了剑影。
剑虽然钝,但是用剑者敏锐。
弑神剑直接从那位弟子的头颅顶开始砍下去。
006情书
他的动作太快,其他的弟子没有来得及阻止,弑神剑就从弟子的头顶砍到了身体。做完这个动作,司雨霏手腕一转,干脆利落地将弑神剑收回剑鞘。
众人一口气都不敢呼。
“师兄。”司雨霏一字一顿,慢悠悠地说,“这把剑不能砍死人,甚至不能砍伤人。”
被砍的人终于开始呼气,他大口呼吸,然后摸了摸自己脑袋和身体,颇感神奇,哈哈大笑起来。
伏羲院就没有超过两位数的正常人。
“好有趣啊!”他兴奋地和司雨霏交流心得。
“你怎么知道?”施果好奇。
“我已经试过了。”司雨霏当然不会贸然出手。
“怎么试的?”
“我抽剑出来的时候,发现这把剑完全没有剑光,所以拿手去划,毫无损伤。然后我干脆用这把剑砍了自己的脖子,也一点事都没有。”司雨霏交代他在剑林的经历,朝刚才被砍的弟子竖起大拇指,“有趣吧?”
“有趣个头!你是想要吓死我!”公孙明日受不了了,手握成拳头,用力蹂/躏司雨霏的头顶,然后建议他,“你砍其他人就好,为什么要砍自己?”
刚被砍的人:“……”
这一把弑神剑无法对任何的人或者事物造成伤害,甚至看起来一折就断。这个认知让不少人松了一口气。
不过公孙明日还是惴惴不安,当天晚上,他穿得一身黑,偷偷摸摸溜进司雨霏的房间,准备想要偷走那两把剑。
当他弯着腰走进司雨霏的房间,借着月光看见屋子里面的布局和装饰,差点吓到尖叫。
司雨霏屋子里的墙壁上挂满了奇怪的面具,兽骨面具、骷髅头面具、鬼面具,还有他经常戴的纯白面具,这个面具最过分,居然有好几个长得差不多的,一个完全纯白、一个在基础上加上笑容的弧度、另一个是嘴角向下、还有模仿乌鸦的脸部做的面具、皮做的面具。
不止如此,他的房间里还挂着各种叫人看了一眼,就会产生恐惧的画。
这里恐怖、混乱又带着不易察觉的秩序。
公孙明日想要找到那两把剑,然后扔回剑林。。
黑夜中,月光照着一片区域。
突然,一个影子升起,投射在墙壁上。
公孙明日警惕地回过头。
光照亮了整个房间,司雨霏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袍,脸上带着可以露出嘴巴的面具,嘴巴之上,面具的边缘涂上了金色的油漆,十六只立体的眼睛布满了死白的树皮面具上。
“大师兄,你在做什么?”司雨霏根本就没有睡,他从公孙明日进来的时候就在盯着他了。
公孙明日对手指,找了一个拙劣的借口,说:“你做的面具艺术成分很高,我白天不好意思过来看,所以晚上偷偷过来了。”
说完这句话,公孙明日就心虚地低下头,他大概觉得他的话很扯,司雨霏不可能会相信的吧。
司雨霏闻言点头,单纯地问:“大师兄喜欢哪一个?”
他高估司雨霏的心思了。
“你脸上那一个就很不错。”公孙明日只能继续瞎掰。
司雨霏闻言,立即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下。
不管看多少次,公孙明日都会惊艳于他接近于无邪的长相,同时惊讶于他为何从出生开始就是一脸死相。
司雨霏把手中的面具塞到公孙明日的手里,然后亲自送他回房间。
他走后,公孙明日扑在自己的床上,无能狂怒。
他引发的动静太大了,把同一个院子睡觉的重思行吵醒了。重思行走进他的房间,坐在床边,开始宽慰他:“你不要太焦虑了,一切都是巧合。”
最重要的是,你不要再做奇怪的事情了。
“思行。”公孙明日翻过身,躺在被子上,表情忧愁地看着眼前重思行的脸。
“嗯?”重思行将他身下的被子抽出,整理后,盖上他的身体。
“唉。”看着已经快要变成青年人的脸的重思行,公孙明日突然有了其他的忧虑,“你记得吗?因为师父很忙,你是我带大的。”
“是吗?”重思行故意逗他,所以反问。
“当然是啊,不止是你,小七和小果也是我一直照顾的。”公孙明日叹气,“但是你们一下子就长大了,然后不再需要我照顾了。你说,霏霏什么时候也不需要我再像现在一样关心他呢?”
“你真是一个操心命。”重思行帮他盖好被子了。
公孙明日自嘲地笑了一声,用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闷闷说道:“因为我是家里的长子。”
他理所当然地照顾着应该要照顾的人,直到没有人再需要他。
重思行看了他好几眼,然后拉开被子。
公孙明日感受到重思行在他的旁边躺下,他放下手臂,一下子又开心了。
“你已经很久不愿意和我一起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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