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毕竟——”
德墨忒尔又是一声叹息。
温澜书不明所以,“爱情金箭只适用于这个世界,我回到原世界后,自然会失效。”
德墨忒尔一愣,最后真心实意的笑了出来,“那可真是太好了。”
温澜书觉得丰收女神的态度有点奇怪。
见到赫淮斯托斯后,这种感觉达到了巅峰。
不止德墨忒尔,是奥林匹斯山上的神明都很奇怪。
“或许是因为他们知道……”哈迪斯轻咳一声,说道最后声音突然低了下来,“神格的事情了。”
最关键的两个字被哈迪斯给糊弄过去了。
但是温澜书仍旧反应过来,短暂的怔愣之后,耳廓瞬间漫上一层绯色。
“其实神格主要意味着权柄的分割,叫什么只是一个称呼,你若不喜欢,可以不叫。”
“冥府完全可以有两位王者。”
“但是,”哈迪斯顿了顿,相当严肃认真的说道:“你不可以把神格还给我。”
温澜书一愣,随后错开视线,有点轻的“嗯”了一声。
一声轻咳打断了两人之间莫名缠绕的氛围。
赫淮斯托斯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们,随后摊开了一张纸,向他们说起了制作天柱所需的不周山山髓的数量。
“能从你的世界获得制作天柱的材料,已经是我们占便宜了,所以你收集完材料后不用再费心过来,我们这儿会有神明过去拿。”
“卡俄斯有破开空间的力量,只要能定位你的世界,我们这儿的神明就可以过去。”
说道这儿赫淮斯托斯看了哈迪斯一眼,由于【火种】的关系,温澜书就是哈迪斯的道标,这个人选自然非哈迪斯莫属。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赫淮斯托斯看向哈迪斯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
温澜书在第二天就离去了。
他回到了阿尔忒弥斯的猎场,正如到来时一般,他在同一个地方离去,圆满的如同首尾相接的圆。
奥林匹斯山的众神送他到了奥林匹斯山的山脚,只有哈迪斯一路送到了月神的猎场。
正如温澜书来时一般,他走时也同样悄无声息。
只有哈迪斯的背影向冥府而去,在苍翠的大地上漆黑的一点,如同离群的乌鸦,竟硬生生品出了几分落寞。
奥林匹斯山上,众神面对此景表情不一。
“温澜书回去之后金箭的效用就会失效,哈迪斯跟过去之后恐怕……唉——”
赫淮斯托斯大概想到了什么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看着哈迪斯的背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德墨忒尔倒是乐见其成,“金箭造就的爱情本就是虚伪的楼阁,哈迪斯只是回归了真实。”
赫尔墨斯在一旁欲言又止。
“……就不能是两情相悦吗?”
德墨忒尔:“但是温澜书中了金箭,他的感情不能由自己控制。”
赫淮斯托斯突然变得很乐观,“或许哈迪斯过去之后会重新追求,我们能收获一个圆满的结局也说不定。”
赫尔墨斯作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信使快憋出内伤了,但大概是爱情金箭的前车之鉴太多,没人信。
宙斯可能信了,但是他在看戏。
不是,各位,他们就真的不能是两情相悦吗?
善于雄辩的欺诈之神赫尔墨斯,突然在此处遭遇了空前的败北。
赫尔墨斯深呼吸一口气,忽然眼睛一转,下一刻脸上就重新挂上了笑容。
——既然如此,干脆就靠这个信息差为自己谋点福利。
欺诈之神的眼中闪着幽幽的光,他循循善诱。
“诸位,打个赌吗?”
宙斯:“赌什么?”
“赌哈迪斯回来时能不能和温澜书确定关系。”
无念门失踪了近三年的九长老回来了。
在温澜书回到无念门的那一刻,这个消息传遍了宗门上上下下,不亚于在大地上投下了一道惊雷。
然而温澜书并没有过多解释,他一回来就进了洞府闭关。
——他感觉自己要渡劫了。
温澜书在来到希腊神话世界之前,距离合体期本就只差临门一脚。
之后他在另一个世界游历一番,几次出生入死,见证了一个小世界的衰亡,又在奈亚那儿直面了四层幻境。
将本就坚若盘石的心境又锤炼了一遍。
在获得神格,修为重回巅峰的时候,温澜书就隐隐有了要突破的预感。
只是在希腊神话的世界还不明显。
他一回到原世界,天穹的乌云就开始聚集,紫色的雷霆在云层间酝酿。
似乎只要温澜书再耽搁一刻,碗口粗的雷霆就要骤然落下。
渡劫自然要选个合适的地方。
于是温澜书立刻回了自己在千刃峰洞府,只在闭关前找到了自己的掌门师兄,嘱托他如果有一个黑发绿眸的人过来寻他,一定要好生安置。
赫尔墨斯从试图解释,到开赌局只花了不到一秒的时间
第98章
三年后
温澜书第一次渡合体期的雷劫的时候,储物袋里装满了师兄们送给他用以抵抗雷劫的法宝。
但饶是如此,他也险些死在雷劫上。
现在他洞府中的法宝数量不多,但因为有之前赫淮斯托斯的名为【熔岩之主】的馈赠,他身体的强度反倒比之前要高了很多,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竟是靠肉身扛过了最后的五道雷劫,成功迈入合体期,成了整片大陆上最年轻的合体期的修士。
此消息一出,整片大陆尽皆哗然。
但是之后却再没有传出温澜书下山除妖的事情。
似乎自他渡劫成功后,这位天纵奇才就一直在无念门闭门不出,一时间,关于温澜书渡劫成功后重伤未愈的消息甚嚣尘上。
但是温澜书并未受伤,他之所以闭门不出,只是在等一个人罢了。
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
温澜书在希腊神话的世界度过了大概七八个月的时间,回到原世界后,却发现已经过去了三年。
哈迪斯是不可能立刻就过来的。
温澜书清楚的明白这一点。
他离去时,虽然关于狂信徒的事已经得到了控制,但是冥府处还有大量滞留的灵魂没有审判。
哈迪斯必定是处理好这一切后,才会过来,按照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温澜书已经做好了要等好几年的准备。
区区几年对于一个修士来说不过是眨眼一念间,甚至没有他闭关一次花去的时间长。
而在温澜书回到原世界后,金箭造成的影响骤然消退。
他仍旧会想到哈迪斯。
但到底不会产生向先前那般炽烈的情绪,仿佛只要想到这个名字,那么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脑海中就会被与之相关的信息填满。
温澜书很容易的就能从与哈迪斯相关的记忆中抽离出来,但到底是时常想到。
温澜书渡劫成功后,巩固境界花了一年的时间,这期间哈迪斯并未造访。
之后他又在洞府里等了一年。
期间偶尔给门中的一些外门子弟授课,偶尔坐下坐下品茗,观湖心皑皑白雪。
哈迪斯的世界很难看见这般景色。
温澜书在雪中将两人相识的点滴走马观花般想了一遍。
想完天色已暗,他落了满头满身的雪,看向夜色中一路蔓延至远方的小道尽头,并未看见那个一身黑袍总是专注的看着他的身影。
温澜书恍惚了一瞬,觉得自己实在是好笑,即便哈迪斯真的来访,也应该是掌门师兄那儿先知道,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突然出现在此处才是。
不,也许会突然出现也说不定?
温澜书想到了在第四层幻境中出现的哈迪斯。
但是他现在的洞府门前,并没有一颗石榴树。
他再次看了那条小道尽头一眼,发现在某个时刻,自己是真的很想在那儿看到哈迪斯的身影。
等到第三年的时候,温澜书发现自己并不想在无念门待下去了。
一年前,他在自己的洞府门口种了一株石榴树。
石榴树并非凡俗的植物,而是在秘境中寻得的灵植,即便生长在终年大雪的千刃峰,依旧亭亭玉立,常绿不败。
不久前石榴树结了第一颗果子。
温澜书摘下石榴,眉眼柔和想说些什么,一转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空茫茫的大雪中,竟只有他一人。
不久后雪停,太阳刺破云层洒下万丈金芒。
温澜书却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他想下山了。
比起这样不知尽头的等待,他似乎更愿意相信对方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只是尚未寻到他所在的位置。
这是一个没有根据的猜测,但是倘若按照这个猜测去寻找,温澜书难免有种自己正一步一步走在通往目标的路上。
这么一来,似乎连路途上的等待也不那么枯燥了。
于是在某个平平无奇的午后,无念门的掌门封子骞收到了温澜书要告辞下山的消息。
三年时间,足够温澜书将自己在异世界的经历解释的七七八八。
八位师兄感慨的同时,也不免为自家小师弟有如此奇遇而感到开心。
封子骞自然知道温澜书要等的人迟迟不来,于是只是看了他一眼,问道:“找人?”
“嗯。”
“可否再等一个月?”
温澜书不解的抬眸,“为何?”
封子骞有点无奈,只能提醒道:“再过一个月就是门派招收新弟子的日子,你作为九长老不打算去挑几个好苗子吗?找人应当不急于这一时吧?”
温澜书想起来了,这种大事他往年必定出席,即便不收徒弟,也会给那些小辈们一些丹药法宝当做礼物,因此这次他也不会缺席。
只是——
“师兄你忘记我已经不收徒了吗?”
温澜书无奈的说道。
他向来不藏私,平时也会指点一下小辈的剑术,但若说是真的正正经经行过拜师礼的,其实只有褚乐生一个。
褚乐生天赋也高,温澜书收他为徒后就打算认认真真教导,再不收第二个徒弟了。
“我那个师侄下山历练也有两年了吧?你们向来要好,我记得他也很黏你,此次历练也时不时的让人捎封信给你,但是你似乎——对他有些生疏了?我还以为——”
温澜书神色一僵,随后有些不自然的挪开视线,与封子骞说了几句后,便告辞离去了。
回去的路上,温澜书敛去了眼中的笑意,漆黑的眼中笼罩着一层浅浅的寒霜。
此刻他的怀中揣着一份褚乐生寄过来的信,只是他尚未想好回信该怎么写。
实际上,这段时间他一直在避免跟褚乐生见面。
因为他又做那个奇怪的梦了。
——那个导致他强渡天劫,最后流落异世的梦。
梦中褚乐生是魔族少主,是为了温澜书身上的“剑骨”才故意成为他的徒弟,欺瞒于他。
之前的梦境一直做到褚乐生取了他的剑骨,他修为难以寸进为止。
这次他从异世回来,梦境的内容仍旧如此,只是做梦的频率低了很多,大概半年一次。
经过种种历练,现在温澜书的情绪已经不会有半分波动,他甚至格外仔细的观察梦中的细节,希望能找出些许蛛丝马迹。
毕竟这梦来的蹊跷。
而且梦境肯定还有后续,绝不可能只是止于取了“剑骨”。
褚乐生做了这种事,不可能完好的离开无念门,不说温澜书,就是其他的八位长老都不会放过他,他们之后必有冲突。
温澜书想要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
这梦境又意味着什么,为何独独只有自己会做这个梦。
莫非意味着未来?
但是到目前为止,单他穿越异世这件事,所谓的未来就已经全然打破了。
温澜书叹了口气,又想到了自己那位在外历练的徒弟。
算了,在整件事情没有弄清之前,他还是在外面再多历练一段时间吧。
一月的时间眨眼便过。
无念门本就是数得上名号的大宗门,温澜书在三年前渡劫成功,迈入合体期后,无念门一时间更是声名大噪,前来拜师之人络绎不绝。
距离拜师试炼的时间还有半个月,无念门附近的客栈就已经住满了。
这日是试炼报名的最后一天。
此时金乌西坠,记录考生姓名的外门弟子正打算回去,就看见远处的道路上走来一个人。
看外表是十六七的少年,漆黑的卷发如海藻般垂在肩头,一双眼睛像是上好的翡翠,看相貌有点像是域外的那些修士,看上去高鼻深目。
但是他年龄虽小,性格却是相当沉稳,一路走来无悲无喜,与那些拜师报名兴奋忐忑的人完全不一样。
外门弟子直觉他不是为此而来的,于是只远远的看了一眼。就动手继续收拾。
但是来人却径直站到了他的面前。
见他看过来,少年微微颔首,“你们的九长老是叫温澜书?”
“你想拜师?”外门弟子摸了摸下巴,苦口婆心劝道:“九长老确实天赋奇才,可以说是当今年轻一代第一人,但是他已经很久不收徒弟了,你若是冲着当他徒弟来的,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少年沉默了,良久,他问道:“他是不是让你们留意一个黑发绿眼的人?”
确实是有这回事。
三年前九长老吩咐说,如果有黑发绿眼的人来访一定要好生招待,那是九长老新结识的友人。
这么一看,眼前的少年的确符合九长老那位友人的外貌描述,但是——
“年龄不对,”外门弟子审视的看着他,“那位贵客是一位看上去大概二十七八的青年,你——”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所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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