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灵的恩宠:祝福术。去吧!”
托恩男爵的语音落下,池水骤然喷涌而起,散作一屏如雨似雾的碎金,又瞬间束作一丝金线,向着屏幕直冲而来,呼吸之间,这束金线仿佛穿越了时空,穿透了屏幕,消失不见。
直播间里仿佛时间静止一般,弹幕突然停了下来,人人都呆滞地望着屏幕上洒布甘露,似乎要临空点化凡人的那道光影。
片刻之后,直播室里爆了,弹幕重重迭迭、密密麻麻地塞满了整个屏幕,如同火山爆发的岩浆一般宣泄着观众们的震撼之情。
因为情绪太过激烈,以至于很多原本在系统严密规则下根本不能发言的路人观众,也在这瞬间贡献了大笔的信仰能量,蹦出了自己的弹幕发言。
高等级的观众们更是有着给加大字体、闪烁、字体选色等等功能,一时间烟花般的弹幕四起,一个更比一个夸张。
[我草草草草!妈妈,快出来看上帝啊!]
[至于么,至于么!我信,我信你是神仙还不成吗?用得着发这种大招吗?话说,托恩神仙啊!咱们也看了你这么久的直播了,什么法术什么恩赐也来点呗!不能光便宜金大少啊!]
[建国后不许成精,不许飞升,不许度劫……各位,托恩这属于属地管理,不归我大华国管理是吧?我现在申请移民,争取个鸡犬升天的名额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洗洗睡吧!才1.55级的假观众,还好意思申请移民?要选也选我这种1.96,四舍五入就二级的资深信徒啊!是不是啊,托恩爸爸?]
[大少,大少?金大少?托恩大仙点化你了,你有啥感觉没啊?]
金大少……双拳死死紧握,完全呆滞了。
他在狗牙的特别“办公室”里,也和其他观众一样紧盯着直播,周围全是忙碌紧张的有关部门监测人员和各学科的专家们。
自从托恩男爵上次说过要送直播室里等级高的观众小礼物后,金大少这绝无仅有、硕果仅存的刚刚到达蓝色三级的珍贵账号,顿时成了部分专家眼中的香饽饽。
那样神奇的法术,万一真的能在现实中实现呢?
三观早已被托恩大人砸得稀巴烂,又顽强重塑的科学家们,秉持着未知、不理解不等于不科学的信念,挣扎着开始了法术的现实化研究。
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托恩男爵手指伸出散发圣光,金色的池水束成金线冲向屏幕,下一瞬,那束金光仿佛真的从屏幕中穿越而出,像流星一般坠落在了金大少的手中。
金诚只觉得手心中一阵灼热,仿佛是痛楚酸麻,又似乎是舒爽快活,像是过电一样,那道灼热从手心瞬息直直通到他的心坎,让他头皮发麻,浑身发软又发烫,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拳头。
迷幻般的淡金色,从他指缝间泄漏出来,光芒四射,久久不散,仿佛他的手心里握住了一颗小小的金色的星辰。
他楞楞地抬起头,望向计算机屏。
屏幕上如梦似幻的迷雾已渐渐散开,托恩男爵俊秀的脸庞又重新出现在大家的面前,重新“变回”了大家熟悉的,那个食人间烟火,为领民操劳种田的男爵大人。
托恩男爵眼里亮闪闪的,嘴角蕴着一丝调皮又神秘的笑容,颇有让人想捏一把这帅脸蛋的冲动。
他直视着屏幕,仿佛就在看着那位收到意外惊喜的幸运儿,笑嘻嘻地说:“礼物已经送到,请查收!”
“金先生,金先生!金诚!!”
一声大吼在耳边响起,金大少猛然惊醒过来,慌忙一转头。
徐处正凑在他面前,严肃地望着他,脸上的神情复杂万分。
徐处身后一双双好奇又激动的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紧紧盯着他。
头发花白的专家们抢占了最前方的好位置,把兴奋的小年轻们挤在后面,人人都像是看到了稀世珍宝、绝世美人一般,仿佛要把这个幸运儿吞下肚去。
金大少嘴角一抽,寒毛直竖,默默后退了半步,就被身后同样按捺不住激动和好奇的工作人员给挡住了道。
手握金光的超级幸运观众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悄悄咽下口口水,刚想开口说什么,突然,福至心灵一般——
他伸出手,缓缓张开手掌,手心里是一个小巧的,金灿灿的,仿佛是流金般的“∞”烙印。
他的嘴中自然而然地流淌出玄奥的咒语,犹如那是镌刻在他的意识海中,流利无比。
“……光明神的祝福!”
语音落处,他刻着金色烙印的右手轻轻抬起,食指指向正对面的“法术”研究组组长——骆院士。
烙印处淡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下一刻,头发花白、满脸惊愕欣喜的骆院士被笼罩在了淡淡的白色圣芒中。
老头张着大嘴,只呆了一秒钟,就从肺腑深处发出了恶龙的咆哮:
“都楞着干什么!给我连上仪器!测数据!监控辐射!!还有金诚,给他也上测试仪!!!”
围观群众轰然作鸟兽散,拖仪器的拖仪器,录像的录像,上监测的上监测……一时人仰马翻,不到五分钟就给老头和金大少连上了密密麻麻的电子组件、线路和仪器。
然而,终究是反应慢了一步,圣光早已消散。
骆院士捶胸顿足,又恨又悔,为啥要收一帮蠢货笨蛋科研狗?!
老头试图让金大少再来一次,然而,幸运观众手心里的金光已经黯淡,完全支撑不起再一次的试验了。
“金先生,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骆院士幽怨地对着莽撞的金大少瞥了一眼又一眼,可也不敢责备太甚,谁让人家不但是大金主,有背景,还是直播室里唯一的三级观众——托恩男爵的宠爱之人呢!
“哎?老师,老师!您,您的眼睛,怎么好像亮了很多?您的腰不痛了?”
骆院士手下的大弟子惊呼起来,发现了老师的不同。
老头这才后知后觉,摘掉了让他有点头晕的老花眼镜,眼前一片从未有过的清晰和光明。他摸摸腰杆,前两天加班加点监控和实验带来的腰椎疼痛竟然也无影无踪了……
骆清源死死盯着金大少,嘴唇哆嗦了会儿,深深地哀叹一声,猛然又是一大吼:“给我做个全身体检!”
“等级,等级一定要提升!这是任务,这是命令!”
“金先生,请您跟我来,我们需要深入了解一下您的感受和体会……”
“必须成立一支专门的队伍,以提高‘恩赐’的机率,我们有第一位法术接受者,已经是领先了世界一大步,必须保持甚至拉大这个差距……”
“……选拔人员必须政治过关、身体过关、素质过关,可以优先从军XXX警等……”
“成立专项行动小组,命名:信徒行动。秘级XXX……”
金大少被有关部门带入新设的专项部门,仔仔细细反复询问各种细节。对于这样的重大事件,无论是他的家庭背景根底还是从他本人的意愿而言,都绝不可能有什么不配合。
金诚反复回忆,将自己的感受和所有细节和盘托出,在等待下一次直播开始的间隙里,配合着骆院士的研究团队,和老头一起暂时作为“非正常人类”紧张地进行研究、被研究。
切片当然是开玩笑,郭嘉对于己方这样的特殊人士珍视保护还来不及,抽几毫升血都要十七八个部门批准,哪里会这样暴殄天物,粗暴对待。
加强了N倍的保护和监控,那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
好在金大少本来也是前呼后拥的壕级人士、小半个体制内人士,对特殊时期的特殊保护也非常“理解”。
但是,在他的心中,还是保留了一丁点不愿意诉之于人的小秘密。
那一刻,在托恩将法术“赐予”的时刻,他只觉得自己的心灵仿佛空灵敞开,与世界那一端的那个人,在意识海中有了一丝隐秘的牵绊。
就仿佛那是一丝信仰之线,隔着一整个世界,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他的“法术”,他的能量,从线的彼端——他信奉的神灵之处,倏忽而来,深深烙印,再也不可擦去。
“光明神保佑!”
“愿主庇佑!”
“仁慈的特瑞丝,愿您的圣光指引前行。”
戈壁之侧的古坎井洞口,三十个精选而出的忠诚士兵以及找来的当地向导,半跪在他们的王身前,低声祈祷。
古坎井虽然在地底有足够让两人并行的巨大通道,也曾经有人通过井渠走到圣礼城,但谁也说不准这古老的地底建筑,什么时候,哪一段就会塌陷。
如果不是急着赶路,谁会愿意冒险走那黑洞洞、阴暗潮湿,还到处有分岔,稍不留神就会迷失的鬼地方。
王的脸上蒙着黑布,默然看着虔诚祈祷的士兵们。
没人知道,圣恩王国的年轻国王,其实是个可怕的无信者。
呵!神抛弃了他,诅咒他,让他活在如同炼狱般的人间,他又怎么还会信奉那些视世人如羊羔,冷眼看着人间悲苦,却又所谓“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
即便这世界有过神迹,但如今——诸神已死。
与其信奉那些虚无飘渺又虚伪软弱的“神”,他还不如信奉那个愿意救助被诅咒的苦难之人,愿意视领民如兄弟,总是有着奇思妙想的家伙呢!
想起那位有趣又可爱的乡下男爵、救命恩人,路德恩三世蒙面巾下的薄唇,情不自禁地勾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第41章
王的手中拎着一盏奇怪的灯,紧跟着带头的向导走在队伍的前方。他的士兵们紧随在后,手里拿着火把深一脚浅一脚地淌着渠底浅浅的水道,警惕地行走在长长的、黑暗阴冷的地下通道内。
跳跃的火光扭着妖异的舞姿,映照在湿滑的、由巨大的石块垒成的石壁上,映出一片片离奇古怪的阴影。
石缝里一片又一片的苔藓是虫子们的食物,人类沉重的脚步声,不时惊起几只长相狰狞的多足虫子,匆匆四散隐入黑暗中。偶尔几只肥硕又胆大的老鼠,从士兵们的脚边蹿过,吱吱叫着钻入淤泥和石缝间消失不见。
没有人说话,沉重的脚步回荡在空洞的通道间,突然惊起几只毛茸茸的蝙蝠,从士兵们耳边掠过,冲向王的脸庞。
士兵们惊呼着,手忙脚乱地想驱赶,可又不敢乱动,生怕不小心弄伤了他们的王。
卫队长瞬间惊出一身冷汗,猛地挥动还不太习惯的新武器,几下就把蝙蝠砍落在地,他这才急促地喘着粗气,低声问道:“您没事吧?”
“没事。”王抬起头,看着他手上新武器,“用起来感觉怎么样?”
“啊?噢,您是说这,这个?”卫队长明白过来,举着手中的武器有些纠结地回答,“太锋利了,难以想象,这东西居然是把收割麦子的镰刀?!”
超乎想象的锋利、坚韧、轻便……跟它比起来,原来他用的那把有名铁匠打制的,价值6库的长剑,简直就象是一把劣质的孩子玩具!
除了拎着这玩意形象实在堪忧,以及操练的时间还太短之外,王让他们配备的“武器”几乎找不出什么缺点了。
因为他们都是用于突袭的轻步兵,凯法骑士长没为他们配发装着木柄和铁枪头的长“镰刀”,这让他们这些身穿皮甲、腰挂短刃的士兵们,看上去更象是匆匆赶赴麦收的麦客了。
王点了点头,低声命令卫队长:“马修,让他们爬上去看看,到什么地方了,我们准备宿营。”
已经在这样糟糕的环境下连续走了五六个小时,即便这些士兵都是精锐,体力也已经到了极限,更何况在幽暗密闭的环境里,人的精神状况更容易紧张疲惫。
“是的,我王。”
探哨带着向导,两个人从前方的坎井竖口攀爬而上,谨慎地去探查周遭环境。
王和士兵们找了几处稍干燥点的地面,纷纷席地而坐——在他自己的军队中,年轻的国王从来都是身先士卒,不允许自己有什么过于特殊的优待。
士兵们安静地围坐在王的身旁,将自己的武器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火把插在身后。
马修就站在王的身后,一起等待着探哨的消息。
没过多久,气喘吁吁的两个人又从坎井口爬了下来,向王报告:
“外面天快黑了,我们没走岔路,现在已经到波地堡的附近,远远都能看到那个黑色的尖顶了!”
“看到塞尔丁人了吗?”马修急急问道。
“不,没有看到。但是周围都被糟蹋得差不多了,田地里的庄稼都被马啃光了,地头有几间屋子,被火烧得只剩下一截黑色的泥墙……”
探哨的声音渐渐低沉,他身旁那个当地的向导突然蹲了下去,双手抹着眼泪,呜呜咽咽地哭了,嘴里含含糊糊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王没有问这向导在哭些什么,他看着他的士兵,说:
“吃饭!吃饱了赶路。不把这些畜生赶尽杀光,你们的家乡和亲人都不会得到片刻安宁。”
众人轰然而应,虽然士气仍然有些低落,但同仇敌忾的愤怒已经在胸口燃烧。
即便已经天黑,但为了避免竖坎井飘出炊烟引起他人的注意,突袭队还是将灶火谨慎地搭在离竖井口稍远的岔道内。
几个士兵麻利地解开胸口绑着的圆形铁护甲,拎起两边的铁“耳朵”,将它架在临时用石头搭建的灶台上,这玩意顿时恢复它的本来面目——上好的铁锅。
看着士兵们忙忙碌碌地将水囊中的水倒入锅中,烧开之后又把一大包褐色的粉状物倒了进去,很快就滚开了一锅香气扑鼻的糊糊。
士兵们纷纷掏出随身携带的木碗,各自盛上自己的那一碗稠糊糊。
在氤氲的热气中,喝下香浓的粮食糊糊,哪怕是像老鼠那样身处地底阴沟里,似乎都有一股热流从喉咙口一直通到胃里,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气。
王也舀了一碗稠糊糊,珍惜地捧着,吹散热气,几口就吞下了肚,耳边似乎又响起了男爵笑眯眯自吹自擂的语声,想着想着,嘴边就忍不住悄悄冒出一点笑容来。
“……我跟你们讲,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嗐,这意思就是想要做好吃的,一定要先有好炊具,懂不懂?为什么要做铁锅?当然是因为这东西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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