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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提夫教士不动声色地摒住了呼吸，稳稳后退一步。
小董和奥利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但他俩好歹也是苦出身的，对于肉的味道无论如何也不会抗拒，眼看艾瑞迅速地切下几块鸡肉孝敬舒阳，两人苦着脸，也毅然伸手去撕鸡肉。
看着艾瑞乖巧地递到自己面前的肉块，陶舒阳一时没摒住呼吸，顿时眼前一黑，差点没跟着这只鸡一块去见了神明。
他本以为莫妮这个乡下厨娘的手艺已经够黑暗了，没想到强中更有强中手！
圣殿英才倍出，就是烤只鸡都能弄出生物武器的效能来。
陶舒阳凝重地瞪着晚餐，发言了。
“行了，都别吃了。白面包留下，把其他的这些，这些丰盛晚餐给学员们送去，都分掉，一点别剩回来。”
“是的，老爷！啊，我是说舒亚。”
小董从善如流，立即放下快要到嘴边的鸡肉，又把其他几人手上的食物也拿回，收拾收拾，全部放回了盘子。
“那，咱们吃啥？”
总不能饿着吧？那点面包怕只够史提夫教士塞牙缝。
“没事！咱们的战利品……都处理好了吧？”男爵大人的眼中闪烁着吃货的凶光。
艾瑞还在傻乎乎地眨着眼，奥利已然顿悟，兴奋地站了起来，低声俯耳：“全都弄好了，扒了七十几张皮子，其他的正等您处置呢！”
舒阳点点头，一摆下巴，支使醒悟过来口水开始哗哗流淌的小董：“去，问司铎大人借下圣殿的厨房。就说我们要彻底埋葬黑暗的使者们！”
史提夫教士昂然挺胸，满面圣洁之光，高声颂道：“唯有行至地狱，消灭它们的肉身，才能拯救被污秽的灵魂！”
蒲扇大的巴掌重重拍在小董的肩膀上，差点把他拍矮半截，秉持“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崇高情怀的教士，兴冲冲地拎着小董一块去找司铎大人交涉了。
征得愕然失色的威廉司铎同意后，在史提夫教士的带领下，威兰领的民兵们出动了。
此次战役大伙损失不少，好在没人送命，更是干掉了许多只地狱魔鼠。
连头带尾地粗略统计下来，足足逮了有三百多只肥老鼠，要不是地洞太黑，兵荒马乱的让它们跑了不少，光凭这些肥耗子就够大伙过冬日圣节啦！
民兵这两天都在辛苦地处理这些玩意，该扒皮的扒皮，该剁块的剁块，能腌的腌起来。
可是一路来消耗不少，腌了十几只鼠肉后，盐块就没剩多少了。
剩下那么多新鲜肉，大伙正愁着怎么处理呢！
“去找松木，果木也行，越多越好。酱呢？把酱油给我，再去弄几缸豆子。”
陶舒阳指挥着各人各行其事，做不了盐腌肉，还能做熏肉、腊肉、风干肉……大吃货帝国的精英们，还能让这点事给难住？
一边查看着直播室里信徒们供奉的各种地方小吃秘方，一边盘算着手头仅有不多的调料。
糖这精贵玩意是没有的，就算司铎那里能支持丁点儿，不说够干什么用，那可怕的性价比也让人肉疼不已。
回家一定得赶紧种合适的甜菜，榨糖！
已经错过播种季的男爵大人在心头暗暗计较。
盐也贵，而且肯定不够腌这许多肉的。
倒是酱……陶舒阳欣慰地看着还剩两小皮袋的自制酱油，决定在圣殿为大家展示圣光的另一种实用方法——极大促进酵母菌的发育繁殖！
祝福术这种奇葩的功用，还是他在威兰堡时偶尔发现的。
当时他正在教育史提夫这个不开窍的笨蛋如何施放圣光，举了无数的示范“圣光”，一不小心就有两个掉到了莫妮正在发酵的面团里。
本来是要发酵几个小时的面团，在圣光落下的瞬间，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短短几息变成了胖乎乎的完美发酵面团！
原来祝福术这“微量提高生物活性”的特性，居然对微生物也有用。
圣光用来做面包，那成本实在是太高，可是用来发酵制酱、做酱油，简直是物得其所，效用发挥得淋漓尽致啊！
有了快速发酵版的圣光酱油，这天晚上，圣殿上下都轰动了。
诸位老爷们看着乡下土鳖们流着口水，一边喊着消灭“地狱魔鼠”，一边麻溜地给肥老鼠们刷酱的刷酱，上泥的上泥，进火坑的进火坑……
神官们浑身一寒，沉默了。
魔鼠肉这玩意实在是好料，弹牙嫩滑，还一点不松软，肥厚的油脂裹着纹理分明的肌肉，那叫一个煲汤、炖煮咸宜，烧烤、红烧更香！
等到民兵们在舒阳的指挥下，将一个个滚成泥巴团的东西从火坑里挖出，再用刀柄敲开烧得乌黑一团的泥块，从里面露出一团团裹在叶片里，嫩滑如脂的肉团来，那股奇异的香味再也遮挡不住，在圣殿的大堂里暴绽开来……
简直销魂蚀骨，夺人心魄！哪怕还没入嘴都已经让人魂牵梦萦，这，这到底是什么个鬼玩意，怎么能香成这样？！
眼见史提夫教士一声令下，威兰领的土鳖们开始风卷残云般地从肉-体到灵魂深处，彻底消灭地狱来的魔鼠们。
咝咝的口水声几乎要淹没了圣殿。
“这，这东西真能吃？”
“用圣光净化过的！没看那个舒阳，咝~~在做他们那个酱时，都用了圣光祈祷哩！”
“亵渎！这，这也太亵渎了吧？！”
“什么亵渎，那是消灭，消灭！咝~~不知咱们，能不能，那个帮上忙？”
圣殿的教士们窃窃私语，口水与闲言齐飞，到底还是硬撑着那点老爷的面子。
在值守卫的护教军可没那么多面子要讲究，转头看看神官的面色虽然震惊万分，可出似乎没什么不愉，几个滑头点的就凑了上来。
“哎呀？这魔鼠没毒吗？烤着还挺香，能不能让咱们试两口，帮着一起消灭消灭？咝~~~”
民兵们转头看史提夫教士，后者点点头。
护教军们大喜，迫不及待地接过了几串烤肉，也顾不上烫，囫囵吞地塞进嘴里，顿时眼睛就瞪圆了，面目狰狞地喊道：
“神，神啊！……消灭魔鼠！！！”
有了这几个做榜样，教士们再也忍不住了，纷纷上前讨要，同仇敌忾地要与民兵们一起用肚腹埋葬可恶可怕的地狱来客！
三十多只肥大的魔鼠，瞬间被碎尸万段，被教士们消灭得干干净净。
看着这帮肥头大耳的教士们苦大仇深地舔着嘴边的油水，嚷嚷着坚决要求再多消灭一些可恶的魔鼠，陶舒阳赶紧让小董一起把几只精心烹制的“叫花鼠”悄悄拎到角落里，拉过艾瑞，一起开饭。
可别让这帮吃得性起的老爷们发现，都给抢得精光！
“怎么样？好吃吧？”
看艾瑞吃得头也不抬，陶舒阳一边细细啃着骨头，一边有些得意又有些心疼地埋怨：
“你要走也不说一声，自己就跑了。看看，这么好吃的东西第一次吃着吧？我告诉你，那时候，咱们在威兰领的麦地里，我和史提夫领着他们深夜大战魔鼠，弄了山一样高的魔鼠肉，足足吃了小半个月……”
艾瑞看着舒阳红润的嘴唇喋喋不休地噏动着，眉眼弯弯，目光里满满盛着怜爱与关怀，他突然觉得胸口像是盛开了一朵小小的花，那么柔软，那么美丽，那么让人心颤。
他飞快吃掉自己手里的肉块，专注地盯着舒阳的油光光、红润润的唇瓣。
直盯得陶舒阳讪讪住嘴，有些尴尬又奇怪地抹了抹嘴，心虚地问：“怎么了？有脏东西？唔！！”
艾瑞像是一只年轻的雄狮，猛地扑了上去，叼住那让他心颤的红唇，用力吮吸，恋恋不舍地舔光上面的油，这才松了嘴。
“有油，没吃干净。”
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风中凌乱的男爵大人一脸魔幻，脸色忽青又忽白，突地瞪着眼，挥起一巴掌拍在小傻蛋的脑瓜门子上：
“有油也不能啃！吃你自己的！”
识相的小董瞅瞅乖巧捱揍的艾瑞，再瞅瞅恼羞成怒、霞飞双颊的年轻男爵，更为识相地自动挪到了边角上，低声嘟囔：“我说那么些丰乳肥X的美人们，怎么一个都看不上，原来好这口……”
他同情地望望不远处正在埋头苦吃，丝毫不知道大腿被抢、墙角被撬的史提夫好汉，叹了口气。
听说晋江的周三晚上，是一个特别神奇的夜晚，会有许多黑眼圈的作者，熬出一更一更又一更……
第70章
“……舌头是蛇，扭曲巨毒。舌头是火，点燃心中之恶。喷出罪孽的，必污秽身体与灵；巧弄人心的，必致败亡。”
学徒标兵莱因脸色铁青地盘坐在火堆旁，看着护教军和教士们完全没了身份的顾忌，狼吞虎咽地吃着那些威兰人弄出来的魔鼠肉，要不是还有司铎大人坐镇，怕是都要大打出手了。
他的面前只放了一碗清水，一碟死硬的黑面包片。
莱因低声念着圣言，举目凝视着带来这一切变化的源头。
片刻之后，他低下头颅，伸手拿起一片黑面包，放进嘴里，用唾液一点点润湿粗糙干涩的食物，用坚硬的牙齿一点点磨碎它们，缓慢而坚定地咀嚼着，慢慢将它们吞下喉咙。
感受着粗劣食物缓缓划过喉管时，那种熟悉的，带着些许痛楚的感觉，就像是冬眠的蛇刚刚从饥饿中醒来，吞下第一只猎物。
一只苍白的，骨节分明的手突然递到了他的眼前，那手中捏着一只焦黑的泥团子。
“喂！莱因？年纪轻轻的，光吃这些东西怎么行？”
舒阳不赞同地摇摇头，伸手掰开了泥团子，露出里头雪白嫩滑的鼠肉来，随即又塞给了这个瘦得一把骨头，却又被系统判定极有“潜力”的年轻人。
“吃肉才能长肉！这道理你不会不懂吧？还是有什么人欺负你？”
陶舒阳眉头皱起，看看边上抢肉抢得不亦乐乎的教士和卫兵们，根本没人来管这个老实头的年轻人。
他好笑地啧了声，催促这位新收的得意弟子：“赶紧趁热吃！教士又不是和尚……我是说，教士们虽然有斋戒，又不是不能吃肉，而且消灭地狱魔鼠那不也是为民除害么！哈哈哈！”
看年轻人瞪着那块美味的肉团犹如洪水猛兽的模样，陶舒阳不由得偷笑，一脸严肃地连哄带骗：“知道为什么我能当上史提夫教士的助教，发出又多又好的圣光吗？”
“……为什么？”
“多吃魔鼠！消灭的黑暗能量越多，我们心中的光明就越亮！”
莱因听到这番言论，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争辩：“但神说，凡黑暗的……唔！”
一块香嫩的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塞进了年轻学徒的嘴里。
他震惊得瞳孔都放大了，牙齿紧紧合拢，却已经来不及拒绝那美味的肉汁和油脂满溢在唇齿之间。
“好吃吧？好吃就多吃点，不然影响发育！你看看我家小子都给饿成杆子了，都是没东西吃才……”
舒阳笑着嘟囔了几句，话都没说完，衣角已经被表情严肃的小跟班给扯得快烂了。
“好了好了，咱们回去。”
陶舒阳挥挥手，留下一脸懵然的年轻人楞在那里，拎着自家的小崽子回去了。
莱因默然注视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渐渐被淹没在人群之中，他又盘坐下来。
瞪着手中被塞进来，还没吃完的肉块，突然张开嘴，恶狠狠地将肉啃了个精光。
陶舒阳乐滋滋地盘点着今晚进账的信仰能量，恨不得仰天哈哈大笑三声。
哼，他辛苦讲课，讲得嗓子都冒烟了，累得半死不说，还得战战兢兢地跟着直播室里这专家那专家的指导，骚首弄姿装神棍。
就这么辛苦讲课好几天的信仰进账，还不如今天一个晚上魔鼠肉的效果，吃人嘴短的家伙们信仰值叮叮叮的，就没消停过！
有了富裕的能量，他就看着艾瑞脸上那点残余的腐痕不顺眼了。
这几天将养下来，小伙子的精神头好多了，力气见涨少少，都能恶狗扑食了！想必也应该能继续承受圣光的治疗了。
“过来。”
陶舒阳没好气地招招手，艾瑞飞快地蹿了过来，蹲到他的身侧，实在是没长条尾巴，不然估计都能给抡出电风扇的效果来了。
也幸好没长尾巴。
回想当日艾瑞那泥浆触手怪的造型……男爵大人恶寒地抖了抖。
必须要尽快治疗，把艾瑞身上的黑暗侵蚀和腐痕全部净化掉，不然哪天复发，长出十七八条触手要跟他玩触手play……那可怎么得了！
艾瑞很害羞，不愿意在人前暴露他身上可怕的腐痕。
陶舒阳自然早早净场，让小董他们另挤一屋去了，连直播都关了。还是得尊重下孩子的隐私权么。
他自己坐到床上，拍拍大腿，吩咐道：“赶紧把衣服脱了，躺下来，别着凉了。”
已经是深秋季节，圣殿的建筑大多是石筑结合少量木结构，夜里要是不点火盆，就算是把门窗都关得密不透风，还是冷得透进骨头里。
怕冷的男爵大人让小董跟邓带教士拿了些碳，早早就点上火盆。
可睡觉时点了火盆就得通风，别一不小心毒死自己，一通风它就冷得刺骨，还不如不点火盆！
陶舒阳这些日子对圣殿这些好看不中用的屋子，实在是怨念十足，好在自打从坟里挖出个艾瑞，他晚上就有了热烘烘的大抱枕，再也不用惦记火炕、壁炉了！
人形抱枕听话地走上前，利落地扒光了自己的上衣，差点连裤子都要脱。
“不用扒裤子！”
陶舒阳哭笑不得地摁住傻小子，把人给放倒在自己腿上。
心念起时，他默念咒语，指尖玄奥的动作间，神圣的白光骤然亮起。
“忍着点，乖！这可得不少能量呢……”
朦胧的白光轻轻洒抚在艾瑞的脸庞，那仅剩的一点残腐痕迹，就仿佛是落叶遇见了火舌，霎那被灼得焦枯，扭曲着，渐渐结成一片残缺的灰败死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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