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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取出它，进入圣体，您将知道一切的答案。】
系统在他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串信息。
“好的，当然。”
陶舒阳有些不太自在，推开身边隐隐在叫些什么的随从，急迫地想快点把事情都搞定，系统回归，他重新拥有了超越这些异世界土著人类的不可思议力量，他还怕什么？！
赶紧，是的，他得赶紧！
他连奔带跑，奋力向那个血腥的湖泊冲过去，很快，他的双脚踩踏在了血湖之中。
浓稠得发黑的鲜血被他重重的脚步溅起，粘乎乎地浸湿了他的裤腿，他的腰际，让他浑身都似乎被那种粘腻而恶心的感觉所包围。
太恶心了，要快些，快些结束这一切！
陶舒阳晕乎乎地想着，心里隐隐觉着有些不对，但是对系统下意识的遵从和对进入“圣体”的渴盼，让他用力甩掉了不舒服的感觉。
真奇怪，一个破山头而已，为什么叫它“圣体”？只是因为会飞吗？为啥不叫它“飞来峰”？不然叫五指山也不错啊？好歹下面还能压只猴！
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此起彼伏，但是他完全没有停下脚步，更没有被这些念头打乱自己的步骤。
在快要漫过胸前的血湖深处，他终于停了下来，直直站在氤氲血气之中，缓缓伸出手。
那块灰色的金属在血水中渐渐停下旋转，就像是被什么吸引和牵扯着，一点一点，越来越快，向着他的手心激射过来，快到激起了一串血色的腥臭涟漪。
呜咽的风声在耳边划过，仿佛无数哭泣的魂魄在嘶喊。
金属片速度极快，它甚至是撞到了陶舒阳的手心中，古怪而尖锐的棱角一下子把他的手掌划开一道长长的血口。
鲜血流了出来，滴滴哒哒地往下流淌，汇入了身下的血色湖泊中。
他似乎没有感觉到疼痛，开始兴奋起来！
有能量从手掌中飞速涌入，像是一股股热流，汇聚成巨大的浪潮，向着思海和心脏猛烈冲击。
真的，好舒服啊！
陶舒阳舒服得仰起了头，大张着嘴，眼神迷惘，差点忘记了自己站在这里的初衷。
【拿上它，进入圣体，快！】
【快些进入圣体！】
【快些！！】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震荡起来，一声比一声急促。
“噢，是的，是的，五指山，噢不，圣体！”
陶舒阳似乎清醒了一瞬，又似乎完全被搞晕了，他能感觉到心神海洋中的能量池正在被迅速填满，就仿佛是退潮后干枯的沙滩遇到了百年难遇的大潮汐，一下子被灌得快满溢了。
这种感觉真的太快乐了！
他晕乎乎乐陶陶地用满是鲜血的双手，捧着那块似乎已经被吸得灯枯油尽，光泽都快消失，看上去很是“单薄可怜”的金属片，转身向着湖水浅处艰难地跋涉前行。
该怎么进入这个五指山啊？！
已经完全不记得领民、敌人甚至新任国王小跟班的子爵大人，在石山脚一地残肢断臂、碎石乱草中仰着几乎快成90度的脖颈，发呆。
【跟随着指示前行，绝对不能丢掉你手中的碎片！】
“好的……当然……”
眼前一花，一道透明的显示屏亮起，绿盈盈的箭头符号静静亮起在陶舒阳的视网膜上，旁边是一大串密密麻麻，不断显示又不断刷新的字符，他完全不认得，也不在意。
好在，箭头符号他还是懂的。
陶舒阳本能地，跟随着不断指示路线的绿色箭头往前走。他一手紧紧抓着那块似乎已经没什么用处，但系统又不让丢掉的金属碎片，一手抓着山石，努力往上爬。
这座山对陶舒阳而言还是挺熟悉的，中间的山道他当年也走了好几个月，虽然从旁边的角度爬上去有点难度，爬了几百米，那个绿色箭头标志和山道重合后，路倒是好走不少，再也不用手脚并用了。
再过去一些就是一排房子，宫殿？不对，是他住过的大房子，再往前，再往前……
有个大洞，还是墓穴？他曾经在那里找到了个可爱的小怪兽，然后有大耗子四处乱窜，小怪兽吃耗子变成了奥特曼！不对不对，是怪兽变成了粘人精，奥特曼变成了国王？
陶舒阳脑袋里奇奇怪怪的念头交错纵横，思绪简直乱成了网纹麻花，又像是很久以前好奇在南省吃了一锅花花绿绿的菌子，眼前飞舞起无数古怪的光点和小人，耳朵边还嗡嗡嗡，嗡嗡嗡，一直听到有小人在大声喊自己……
眼前就是那个眼熟的圣殿山地下墓穴入口，视幕上的绿色光箭头直直地指向暗道入口，原本隐密的大门此时敞开着，像是择人欲噬的巨兽之口……只是这只巨兽牙口不太好，嘴边长了个破烂溜丢，圆鼓鼓的肿痘包。
那个衣衫破烂，半脑袋挂血条的胖痘包挡住了入口，还在那里声色俱厉地大喊：
“你！就是你！我，我认出你了！我是说，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假冒修士的家伙，你怎么敢再上圣殿山？！”
陶舒阳楞楞地盯着眼前的挡门痘，觉得他很是眼熟，好像，好像是那个啥来着？瞧那暴躁的小细眼，瞅那刻薄自私的法令纹……
“杰瑞司铎？”噢！对了，这是个司铎，彼德还是杰瑞来着？反正老外也就那几个名字。
当时在地洞里打怪兽时，这家伙可是躲在最最外边，连耗子都不敢看一眼的，现在怎么在这个地下墓穴的入口？
呃，不对！
五指山飞起来了，山腹里的墓穴它不会漏底吗？子爵大人思索着这个宇宙难题，一下子在墓穴入口前宕机了。
【清除阻碍！马上进入圣体！】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震荡起来，仿佛几百口洪钟同时响起。
陶舒阳脑瓜子顿时嗡嗡嗡直响，脑浆就像是被甩进了离心机，顿时神智全无，两眼发直，僵立当场。
【@#^%……&*~*（】
系统发出一阵难以言喻的，古怪暴躁的“声音”，终于安静缓和下来。
【请排除障碍，尽快进入圣体。请尽快……】
“混蛋！我是威廉司铎！
喂！我是……那个谁，我是说，你，你别吓唬人，你，你是怎么上来的？！”
一身破烂衣袍的司铎大人，背靠着山石，哆哆嗦嗦地倚在石洞边，脚步悄悄往后，随时准备后撤。他色厉内荏地瞪着胆大包天的假冒修士，惊恐又带着点希翼。
说不定这家伙就被唬到，把他送下山了呢？
这特娘的本来想悄悄搏一把大的，谁知道圣殿山都能飞上天！难道真是“圣子”显灵复活了？！
想起脚底下墓穴中那个所谓“圣子”的遭遇，威廉司铎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他觉得自己完全能够理解为什么传说中撒旦是背叛的天使，要是……噢！光明神庇佑，这些亵渎的念头必然是因为遇到了亵渎的人才被污染产生的。
面前有些古怪的家伙，一身血淋淋的已经够吓人，此刻不断重复念叨着他的问话，脸上神情大变，狂怒狰狞，眼珠发红，似乎要变身恶魔！
他摇摇晃晃地奔上前，一把抓住了胖司铎的衣领，把人拎了起来。
“……怎么上来的？！怎么上来的？！你是怎么上来的？！”
他的力气大的出奇，威廉司铎被他拎得脚离地半尺，差点没断气，呜咽着求饶，差点吓尿了。
“托，托托托恩大人，饶命，饶命啊！”
他涕泪纵横地解释着自己的倒霉，自己的不得已。
当日能弄出“神迹”的假冒修士就是托恩男爵——当然现在是子爵了，这个不公开的秘密在圣殿山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毕竟能让神教复兴的“神术”能在他手中复现，那为什么不能在圣殿山诸公的手中重新“发扬光大”呢？！
盯着托恩男爵的人多的不计其数，想弄到他身上秘密的人更是数不胜数，要不是想挖掘出神术的秘密，要不是牵扯的势力太复杂，要不是新任的年轻国王太过强势护短……
胖子神官被假修士拎着，哭天喊地地拖进了地下墓穴的入口，一边还在哭喊解释：“求您了，我真的只是想守卫‘圣子’，我，我有光明庇佑！圣殿山不是我弄飞的，救命，饶命啊啊啊——嗝！！！”
一阵阵凄厉的惨叫，伴随着咚咚咚、沉闷的，拖地而行的声音，渐渐归于沉寂。
第103章
“嗷嗷嗷！活，活活，活尸！魔鬼啊啊——”
威廉司铎虽然又肥又喘且狼狈，但是他的身体看来很好，并且精神强韧，被力气奇大的子爵大人一手拖死狗般的拖进墓穴里，又见到了足以吓得活人死过去，死人活过来的可怕事情，仍然飙出杀猪般的嘶叫，恨不能晕死却又晕不过去。
死尸确实活过来了，或者说半死不活，又死又活的干巴“圣子”不再如以往几百年那样虽不安详但起码“乖巧”地躺在墓穴正中的石台上，它仰起半截身体坐了起来。
“圣子”的身体仍然是那幅干巴模样，随着它的坐起的姿势，裹尸布散落开来，落出里头腊黄甚至于发黑的肌体，干燥又油腻，仿佛是布革一般的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干瘪得几乎看不到的肌肉像腊肉一样依附其间。
它的嘴巴微微张噏，嘴里是黑色的深洞，半个头颅都从裹尸布间露了出来。
有几簇微不可见的白色光芒，在它的颅脑中间闪烁了几下，很快散逸不见。
【把尸体挪开，把你手上的[黑暗女神的亲吻]放到操作台上去！】
“……操作台？什，什么？”
陶舒阳木楞楞地走上前，正要伸手，但是耳边的尖叫声让他太烦躁了，他用力一脚踢过去，那位咶噪的胖司铎顿时安详倒地。
【石台，放到石台上！】
陶舒阳听着脑海里系统急切的命令，觉得有些事情不对，下意识的警铃开始响起，在脑海中掀起狂涛怒浪。
不对，这不对！
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脑袋，用尽一切力量遏制自己想要听从系统命令，疯狂想往石台前走的欲望。
【你在磨蹭什么！走上前！！】
脑海里的声音越来越急迫，远处却又像是传来了无数人的呼喊：
“子爵大人！”
“子爵大人！！”
呼喊声中，仿佛有一幅幅画面纷纷涌出：
“您看，您看，这是我家新打的粮食！多亏您的保佑啊！”
“神明保佑！大人，您瞧这钢水，是真正的钢啊！”
“啊——大家别怕，有大人在，诸神都会庇佑我们的！”
领民新收麦豆时，脸上满是丰收的喜悦；炼出一炉一炉粗钢时开怀的大笑；看到大人手里捏出歪歪扭扭的罐子，大伙善意的哄笑；面对可怕的魔鼠，大家坚信他，勇敢站在一起而奋战……
魂穿至此，一幕幕温暖入心，充满汗水和激情的记忆，像是一幅幅深藏在记忆深处的褪色画卷，此刻却生动地跳跃出来，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一个难以忘怀的身影占据了他的记忆，随之而来的，是点点星光在神识最深处悄悄亮起。
“托恩！阳，阳——树桠！”
熟悉而焦急的声音急切地大喊着，有人用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死死地不放。
陶舒阳被抱在一个温暖，却再熟悉不过的怀抱里。
他忍着剧烈的头痛和晕昡，咬牙切齿地喊：“是舒阳，不是树叉子树桠！”
他都说多少次了！
这些老外，一个个舌头都卷不出个正名来！
【啊——】
像是电磁短路般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陶舒阳似乎看到一个虚拟的影像在他意识中扭曲翻转，恨声连连地挣扎着喊：【它，它会吞噬你的，你的灵魂和意识！你别以为它有着人类的外表就是人，离开它，把，把黑暗女神的……】
陶舒阳死命眯上眼睛，忍着脑浆子突突沸腾般的苦楚，哆嗦着，把手中那片闪着奇异光芒的“金属片”递给及时赶到，英勇救人的国王陛下。
“把，把这玩意毁，毁了！就像你上次在成年礼时那样搞搞！”
子爵大人死死盯着被年轻国王接过去的“金属片”，拼命压抑自己想要抢回来的欲望，坚决地命令。
艾瑞深深看了他一眼，缓缓望向手中的东西。
仿佛在他凝视的那一刻，“金属片”变成了流淌的黑色液体，随着渐渐响起在地穴中的古怪嗞嗞声，黑色液体悬浮起来。
倏忽——
仿佛如箭只般射出，直指石台！
同一时刻，就在陶舒阳的眼皮底下，年轻而英挺的国王陛下忽而睁大了幽深的眼，银灰的眸色瞬时变成了黑夜一般，从胸口而下，他的整个身体“融化”了。
陶舒阳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小跟班国王艾瑞变成了半身黑色液体的“怪物”。
这，这么酷炫的嘛？
子爵大人悄悄咽了一口惊吓过度的唾沫，看着翻滚的黑色液体瞬间湮没了那点“黑暗女神的亲吻”化成的点滴，又重新缓缓聚拢起来。
【不，不——】
【你，你们毁了我——嗞嗞，嗞，什，什么东西，啊——】
陶舒阳捂着脑袋，听着意识海里一阵翻江倒海，“系统”的滋滋声仿佛要把他的神志都清空了。
黑色的液体紧紧地缠绕上来，甚至包括住了他的头，脑海中的滋滋声渐渐消失，像是一缕缕地被黑色的液体从他脑海里吸了出来。
尖锐的呼啸在最后的时刻响起，响彻陶舒阳的脑海。
【不信神明的人类，你们会……】
黑色的液体也无法在他意识的深处保护到，陶舒阳心中一沉，怕是这图穷匕现的“系统”或者说昔日“旧神”要和他玩同归于尽了。
已经半化为能量黑液的艾瑞焦躁地包裹着子爵大人，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但是他除了本能的吞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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