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与我亲近,又何必这样做,你我已经并非师徒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满足,无需要彼此伤害。”
谢棠的手有一层薄茧,抚摸这张已经成熟,剑眉星目,对自己暴露着一丝温软的脸,轻声道: “感情上的事我不会教,你想要的话给你也没什么。”
萧寒凌想禁锢他,报复他,在他脸上看到后悔和恐惧的表情,但现在他能得手了,却觉得一切都不对,这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样子。
谢棠竟然一拂手便解开了他宽大的外袍,萧寒凌的身形仍然消瘦,强横的气势仿佛也随着落下,变得有些落寞而孤独。
萧寒凌以为自己的师父一心斩妖除魔,维护正道,事实证明他不是。
又以为他恪守伦理规矩。
好像也并非如此。
谢棠是个自视甚高,习惯了血腥拼杀,长年独自一人,不在乎任何繁文缛节,老旧规矩,自私卑鄙却从无悔意的家伙。
偏偏还如此道貌岸然,令人心折。
萧寒凌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却仿佛有灼烧人的温度,手指抓在谢棠腿上,不安分地动了动。
他是想报仇,他想恨这个恨。
现在看来也要等明天再继续恨了。
谢棠站起身依次将门窗关上,把灵花挪在向阳的地方,屋子里顷刻暗了下来,看着门内最后一缕阳光被隔绝在外,萧寒凌的呼吸也沉重急促起来。
他坐在椅子上,就这样看谢棠忙碌片刻,又走回了自己面前,没有表情,语声慵懒地问: “你还等什么?”
谢棠说完径自走到床榻边,脱下了自己的外衫,萧寒凌反而不敢接近他,后退了半步。
实在太突然,萧寒凌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他支吾片刻没有上前,看谢棠和衣躺了下去,没了一点旖旎的心思,竟然转身推门冲了出去,他实在无法想象,甚至不愿意接受,谢棠会在床榻上与人欢好这件事。
这间院落方圆五里之内,他不让任何人接近,柳成栾的施针法教给了萧寒凌,只负责配药和熬药而已。
半夜时分,萧寒凌仍旧犹疑徘徊,没有一点睡意,他看到桌上柳成栾交给他的银针,似乎终于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拿上一卷银针回到了谢棠的院落。
禁制结界是萧寒凌所设,他可以随意进出,进到屋子里,他放轻了手脚,来到床榻前,想看看谢棠睡着的样子。
以前谢棠没有受伤的时候,休息都是以打坐来完成,时时刻刻不忘修炼,如今他身体还没有痊愈,不得不和凡人一样沉睡。
萧寒凌第一次看见他睡觉,便有种可以亲近的错觉,仿佛对方已经不是冷漠疏远的师尊了。
紧张地掀开床帐,却是空空如也。
人呢!萧寒凌一慌,转头柳要去寻找,没走出几步,迎面看到谢棠推门进来。
“你去哪儿了?”萧寒凌松了口气,心头先是欣喜,紧接着是愤怒和害怕,过去握住谢棠的肩膀, “你不能走,不能留我一个人,如果你走了,我就……灭了整个蜀山!”
谢棠刚从门外进来,身上带着寒意,对萧寒凌的威胁只是一笑: “你字写得不好看也罢了,连言语也如此混乱,你灭你的蜀山,和我走不走有什么关系?”
“深更半夜,偷偷摸摸,你来做什么?”谢棠不多看他一眼,萧寒凌的威胁,整个妖界都要害怕,谢棠根本视若无物。
萧寒凌也真的像被抓到的孩子,急忙解释: “我是……想给你疗伤,用银针的方法我已经学会了。”
“真的吗?”谢棠眯了眯眼,突然直直盯着他, “你没有别的目的?”
这种压迫感的目光让萧寒凌几乎忘自己的身份处境,仿佛回到在师父身边小心学习的日子: “没有,弟子真的……”
后面解释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谢棠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本书,扔了过来,转身去给自己泡茶。
“这是一本我自己用来修行的《清心诀》,今日你断了欲念,把这本书给我背熟,否则明早也不要吃饭了。”
萧寒凌捧着那本书,就像捧着千斤巨石,手都在发抖。
一整本书,要背到什么时候去?
来时预想的暧昧亲近全都烟消云散,深夜这里点起了一盏灯,萧寒凌坐在书案后,翻开书看见上面的字,越发觉得头疼。
现在他凭什么还要听谢棠的话!萧寒凌越想越不服气,怒上心头,想要站起来去理论。
床榻上的谢棠听见动静,转头看向他,冷淡无波的眼神足以表达他的态度,萧寒凌不禁又坐了回去,把头埋在书里,一遍又一遍地念读。
整整一个晚上,萧寒凌都在辛苦背书,第二日清晨,蜡烛早已耗尽。
谢棠起身,简单换上了一件新衣服,用灵泉水来浇灌房间内外的花草,萧寒凌放在这里的奇花异草都经过挑选,香味适宜,无毒也无药性,只可观赏。
在萧寒凌心中,他这位师父简直无所不能,而且想到了就一定做到,任何细节都要注意。
谢棠没有走的意思,对他的防备可以毫不在意,走到院子里闲情逸致地浇花,萧寒凌趴在书案上还在睡,等他醒来,看到床榻上无人,又慌忙追咯出去。
“你大可以放心,我暂时不会走的,在我这里不要一惊一乍。”谢棠将灵泉浇灌在花根部,向后看了一眼,如今连“为师”都不自称了。
他已经和萧寒凌解除了师徒关系,虽然一些习惯还改不过来,但萧寒凌在他眼里已经不是一个晚辈,而是……弱者。
萧寒凌的能力足够强大,意志却太弱,封印两魄导致感情缺失,现在更容易被情绪所左右。
他站在谢棠身后,一字一句地背清心诀,毫无感情但很流畅。
这本书竟被他一字不差地背了下来。
的确很有天赋的学子,如果他走正道,有麒麟血脉的加持,未尝不可成仙,被自己拿走了麒麟血,深陷情感之中,只怕这辈子不可能再成道了。
对于自己一手造成的这个结果,谢棠多少有几分亏欠之感。
“你背得很好,但你是不是忘点什么?今晨我喝药的时间已经过了。”谢棠笑着走近,没有责怪的意思。
萧寒凌才想起来要去拿药,柳成栾这个时辰已经熬好了药在等着,他脚下踏出一步,想起什么,忽然又转过身来。
他发觉谢棠在笑,以前很少看到师父笑,还笑得这么轻松,好像有无限的包容慈爱。
雪霁初晴,这个笑容仿佛满园的鲜花在一瞬间绽放。
萧寒凌不奢望谢棠能有什么回应,但既然对方能愿意,自己为什么不敢!
繁花影中,仙人穿着一身素色的蜀山道袍,手中的花洒还未放下。
柳成栾把药送到门外,隔着结界不能进去,看到萧寒凌走到谢棠面前,攀住对方的肩膀,脚下微微踮起,吻在自己那长老师尊的唇上。
手里的药盅当场摔碎在地,萧寒凌向外望了一眼,柳成栾及时躲到了树后,不知道有没有被发现。
萧寒凌拉起谢棠的手,带着他回了房间,把门紧紧关上。
柳成栾闭上眼,神情有些沉痛。
长老师尊清心修行至今,一百多岁的老人家了,到底还是没能幸免毒手啊!大师兄竟然有这等心思,难怪当年事事都和自己争,是他为了把自己从师尊身边挤开。
师尊相貌年轻,的确俊朗挺拔,但再怎么样,也是快两百岁的老人,还是他们的师父长辈,大师兄这样下手,不止是欺师灭祖,简直是有些……禽兽。
以他之力却又怎么救得了,柳成栾摇了摇头,收拾了药盅的碎片,黯然离开。
两百岁的老人谢棠身体还未好,略微激动时会忍不住咳嗽。
当他停下来咳嗽时,萧寒凌动情的身体抖得就像落叶,眼角春意泛滥,手指收紧,在谢棠臂上留下几道红痕。
“我会尽快治好你的。”萧寒凌看着他咳嗽的样子,有些心疼, “你已淬炼成仙体,三十年都未痊愈,伤得这么重吗?当年我恨你,却没有杀你之意。”
“为什么不?你本就该杀我,至今我也不明白,你为何还要对我这么好……”
谢棠附身而下,看着萧寒凌蓄满泪水的眼睛,一种极致的渴望在浮动。
“我喜欢师父,我只想依赖你,不想和你成为敌人,如果需要我的麒麟血,我可以给你,没有什么不愿意。”
萧寒凌不想成就什么大道,甚至并不想努力的修行,如果不是谢棠督促严苛,他宁愿一辈子在谢棠身边,懒懒散散地做个小弟子,他喜欢依赖师父。
即便对方要夺取他的魂血根骨,甚至想杀了他,在最后一刻,他还是保存了一丝理智,没有将谢棠置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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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事断更了,这下小红花也没了┗( T﹏T )┛
第56章 仙侠师尊(十一)
谢棠的院落成了萧寒凌日栖夜宿的地方。
他在妖界也是一方霸主,与另两位妖王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力,他的一举一动每天都有人盯着,传到别人耳里。
无风也起三重浪,何况是现在事实俱在?
萧寒凌的身份人尽皆知,他把蜀山的长老抓了回去,整个妖界都传得风风雨雨。
那位长老是他的师父,原本以为他是念旧情才不对蜀山下狠手,或者是要报杀父之仇,如今这样谁都想不到。
萧寒凌没有作为妖活过,对自己那身为妖的父亲,他的感情并不多,反而是一直陪伴他的母亲教导他,要去做一个人,但人类的规矩他又不想守。
谢棠的身体开始恢复得越来越快,几乎已经看不到受伤的痕迹,这段时间里,萧寒凌每日都来陪伴。
他们过得就像是一家人,仿佛是凡人世界的普通夫妻。
谢棠很少再修炼,他的仙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每天萧寒凌看他都是在浇花或者看书,这种日子让萧寒凌有种错觉,他可以这样一直生活下去,没有结束的那一天。
那些灵花却因为浇水太多,慢慢溺水而死,谢棠视而不见,任由这些美丽的花死亡。
死去的花,很快会被萧寒凌补上新的。
他的师父从来一心剑道,不会养花是理所当然,死几株有什么大不的,
萧寒凌对他的师父有不轨之情,这比长老被掳走还要让蜀山颜面尽失千百倍。
蜀山也不能淡然了。
萧寒凌带来午饭,摆满了整整一桌子,每天的饭菜都换着花样,谢棠根本不用吃饭,都被他带得一日三餐半刻不误。
“你对我如此精心铺张,传出去可不太好听。”
“师父不必在意别人,您喜欢就好,我已经在妖界,为什么还要遵守那些规矩,我喜欢你,这是光明正大的事,师父不也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你还是这么天真。以为逃离那个环境就可以解决一切。”谢棠端起碗夹菜,悠哉地吃着饭。
这个徒弟天赋很高,偏偏心智不够坚韧,把事情看得太简单。
“那我问你。”谢棠停下来,筷子敲了敲萧寒凌的额头, “你觉得你有没有实力对抗整个修真界,不说他们,单一个蜀山,你就难以取胜。”
“我不管他们!我只想问师父你,你会走吗?”
谢棠沉默了片刻,笑着问萧寒凌: “那你觉得,我是否喜欢你?”
萧寒凌立刻沉默下去,他那里有信心认为谢棠对自己有情?实际上他们的寿命虽久,相处的时间却并不多。
谢棠怎么会喜欢他?即便有了肌肤之亲,也不等于对他有了那种感情。
萧寒凌摇了摇头。
“这么说来,你明知我不喜欢你,但你还是要将我强行留下,那就说明,至少相比于得到和占有,两情相悦在你心中还没有那么重要。”
谢棠边吃边说,他的语气随性,话语却像冷酷的刀子,将人的人一点点剖开,鲜血淋漓。
“对你来说更重要的是得到我,满足你自己的感情,因为我对你亏欠太深,所以你知道这么做是错的,依然可以理所当然地以报复为由做下去。”
萧寒凌没有为难过谢棠,唯一限制的就是他的行动。
他可以用报复的理由做太多事,比如像剧情书里一样,囚禁且强迫,折磨谢棠的精神还有身体。
萧寒凌没有这么做只有一个缘由,他已经觉得满足了,无需要再发泄仇恨。
但不是他想平息休战别人就会答应。
妖界的其他势力,蜀山等一众修仙者都不会放过他,就算他再厉害,能把这些都杀退,只要他身边还有谢棠这个人,那相杀就永无止境,蜀山不会让他们的千年威名因此蒙羞,总要清算的。
“你应该明白其中的利害,所以我必须回蜀山,这对你也是好事。”
“不需要你来为我好……”萧寒凌狠狠攥紧手,为了这句话瞬间变得难以自控,却在尽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你不要想太多,我也许会喜欢上什么人,但不会为了任何人让步和改变,这不过是我决定要做的下一件事而已,与你无关。”
谢棠站起身,手放在萧寒凌的头顶,温柔地抚摸了几下: “至于你要做什么准备,也随你。”
萧寒凌望着那决绝冷酷的背影,身体忽然热起来,渴望那温暖的陪伴,深刻的满足感。
他不在乎什么未来,也什么都不想争,只要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这一个并不难达成的愿望,竟然会这么难。
谢棠始料未及,自己竟然是被赤链的追踪符找到的,这个小小的蛇妖听闻他被扣在妖界,冒死前来找他。
上次分别后,萧寒凌在领地各处都加强了戒备,赤链潜入进来很快会被知道。
剧情书里赤链就是在此时死在萧寒凌的手上。
当着自己的面被杀死,以至于让书里的自己在精神上都有些疯魔,变得更加极端。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谢棠皱着眉,扔下浇花的水壶,一把拉住赤链的手腕走出去, “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我可能没办法护你周全。”
“不对,我是来救你的,谢真人,蜀山联合了几大门派,已经在打过来了,所以我才能趁乱潜入,你快和我走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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