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枞躺在担架床上,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的时候,苏骆这辈子第一次不想爱韩枞了,希望韩枞从未遇到过自己,那样,他就将远离不幸,重新拥有美好生活。
但是姜晓说,那个叫秦诗容的女孩,是冯礼华的女儿。
尤继姚也说是。
苏骆在病房外面的盥洗室,给尤继姚打电话,尤继姚只沉默了几秒钟,便和盘托出。
他承认自己的确是想要利用韩枞和宫先生,借助他们的力量,扳倒冯礼华。
“但我没想过让他和你分开。”尤继姚说,"对不起。"
苏骆听见很轻微的哽咽声,和微弱的电流声同时传过来,他漫无目的地发了会儿呆,问尤继姚:“他对自己做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尤继姚平复了下情绪,安静少时,用很低的声音说:“催眠。”
苏骆反应变慢了不少,很轻地跟着说:“催眠。”
“嗯,”顿了顿,尤继姚说,“他记得你,但不记得你们是恋人。你现在在他心里,是......"
似乎是有些于心不忍,尤继姚停顿了一会儿,才补充,“是很亲近的长辈。”
哦,是这样。
苏骆不说话的时间有点久了,尤继姚语气有些担心,喊了他的名字,问:“你还好吗?”
“我很好。”苏骆告诉他。
“你继续说,可以吗?”苏骆说,“我想知道。”
尤继姚声音很哑地说了声好,继续道:“宫先生让催眠师给他植入了新的记忆,他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符合他择偶标准的秦诗容结婚。”
“据勇哥查到的线索显示,冯礼华的‘口味’变了——他现在喜欢韩枞这种类型。男女都可以。”
停了两秒,尤继姚说:“这个计划,是韩枞......”
苏骆嘴巴动了动:“我知道。”
”对不起,”尤继姚断断续续地说,“我真的、真的没有办法了,勇哥......勇哥死了......。“
“冯礼华十一月份就会被调到A市,一旦他到了那里,宫先生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了。”尤继姚仍在道歉,“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才会去求宫先生,去找韩枞,对不起,苏骆,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苏骆仰着脖子,盯着头顶上方,对他说:“没有我,韩枞也会这么做的。”
只是如果没有苏骆的话,韩枞会在一切归于平静之后,乞求秦诗容原谅自己,然后带着她离开S市,用一生的时间,去治疗秦诗容的心理创伤。
苏骆觉得自己可能想了有大概一整天那么久,但挂断电话时,发现只和尤继姚通话了9分钟。
他仔细想了想,明白过来——
“计划成功后,不要纠正韩枞的记忆可以吗。”这句话,他只在思考了十五秒之后,便对尤继姚说了。
而尤继姚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才说好,对苏骆说再见。
苏骆也跟他说再见,而后,仿佛有一台巨大的运速极快的抽血机器,把他全身血液都抽走了。
他脱了力,后背紧贴住墙壁,缓缓下滑。
盥洗室门口的白炽灯大概是要坏了,忽明忽灭地,苏骆在静谧的空间里,听见“滋滋”的电流声,紧接着,很轻地、几乎听不到声音的动静从脑后传来。苏骆怔了怔,抬手往脑袋后面摸了摸——皮筋断了。
他扎头发用的是很简单常见的扭成麻花状的黑色皮筋,是韩枞陪他散步时,在路边的一个摊位上买的。
当时也像今天这样,苏骆走着走着橡皮筋就断了。韩枞便拉着嘉嘉和他一起,在售卖各类饰品、日常用品的小摊上挑选起来。
选好了以后,韩枞给嘉嘉使眼色,嘉嘉比了个“OK”的手势,马上要求苏骆闭上眼睛,转过身去。
韩枞这时候便拿着橡皮筋,用手做梳子,在人来人往的夜市街边,无视其他人探究的眼神,如同进行仪式一般,庄重而小心翼翼地给苏骆扎起了头发。
白炽灯大概很久没有被仔细地擦拭过了,光线迷蒙地罩下来。苏骆眼前一片模糊,在地上找了很久,仍未找到断掉的皮筋。雁杉婷
这时有人从外面走进来,声音很大地喊了一声。
苏骆被吓到了,扭过头去,看见韩枞的秘书,徐燕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她眼神中有少许惊魂未定,表情十分担忧,欲言又止地看着苏骆。
对视了几秒,苏骆用右手把头发拢起来,左手打字:【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我的橡皮筋不见了,你能帮我找到它吗?】
后面这句话,苏骆最后还是删了,改成:【不要让秦诗容知道我和韩枞曾经在一起过,好吗?】
【我们分开了。】
【以后不会再在一起。】
徐燕张了张嘴,突然哭了起来。
苏骆感到无措地呆了呆,慌乱中,想到妈妈过去安慰自己的方式,他抱住徐燕肩膀,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希望她不要为自己这种只会给韩枞带来不幸的怪物而伤心。
徐燕情绪十分激动,哭起来却没有什么声音。苏骆哭的时候也是这样,但他这次没有哭了。
因为没有人会喜欢哭哭啼啼的老男人,韩枞以前是喜欢苏骆,才不觉得厌烦,但以后会讨厌了。
所以这天苏骆改掉了这个坏习惯,准备以新的身份,譬如一位合格的长辈,重新面对韩枞。
至于韩枞想要完成的事,苏骆相信,他一定是可以办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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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次元忙疯了,所以卡在了这里。(周更1W是有的。)
这篇感情方面一直很甜,不要因为当下的虐而怀疑是tag诈骗,往后看。
【手动鞠躬】
第63章 番外篇—不好看慎买
☆
2.
没有抑制剂的帮助和信息素的抚卫,进入易感期的alpha很容易发狂、失去本性。
———过去曾发生过多起alpha在易感期失去理智,不受控地做出违背本心的行为。
之后,恢复神智的alpha多数难以忍受良心谴责,终日郁郁寡欢,最终情绪失控,落下悲惨结局。
即便是强大的S级alpha,到了易感期,也会失控。
直到五年前,上头拍板立项,组织几大核心部门成立相关研究中心。研究中心设在首府,再由首府下派人员驻扎到各个地区。
一开始小组没名字,就叫研究小组,后来有个大V博主在网上喊话“悬溺M7我爱你”,之后,各地区小组,就被称呼为“悬溺M7”了。(“悬溺”是网友根据院长宣倪的名字谐音起的,“M7”则代表总组长穆戚。)
悬溺M7正式进驻各地以后,情况得以改善。omega被伤害的几率下降了至少45%。
每一位alpha分化后,悬溺M7小组成员会进行血液提取、样本纪录,然后将该位alpha做等级划分,把他们的易感期信息传送至研究中心,以此为不同级别的alpha提供针对性帮助。
alpha即将进入易感期时,悬溺M7不仅要监视他们,更是会把附近匹配度达50%及以上的omega做重点保护,避免被alpha释放出来的信息素吸引,被伤害。
说起来简单,其实悬溺M7的工作十分艰难,头年还经常收到举报投诉和质疑,到了第二年,才步入有条不紊阶段,公民配合度也越来越高,各项数据逐渐精准,他们才算轻松了些。
第四年秋天,宣院在做研究时,偶然发现,除了抑制剂类药物,还有一项非药物手段能够彻底根治、永久剔除alpha体内的戾气和嗜血性。
通过重重筛选,心理和生理以及各项评分都居于A市首位的S级alpha韩枞,成了“涅槃计划”的第一批重点研究对象。
稍作一提,这些,韩枞都不记得了。因为“涅槃计划”的实验对象,在进入该项试验后,他会历经三次失忆,和一次彻底忘记。
那之后,他将重获新生,也会恢复本性。
他依然是最强大的S级alpha的韩枞,拥有着正常的行为能力,但“涅槃计划”期间发生过什么,全都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全然忘记。
虽然不知道这个中种种,但是alpha进入易感期时,会对omega造成伤害这事,韩枞还是非常清楚的。
韩枞担心自己不能够掌控行为和情绪,伤害到苏骆,于是次日早晨,易感期症状发作后,他便将自己锁在客房里,隔着门告诉苏骆,给他三天时间,三天里,他需要苏骆照顾他。
之后三天,他们俩都没离开过屋子,但也没正面接触。有需要了,韩枞就敲两下房门,喊苏骆,担心韩枞了,苏骆就在门外边敲三下,问他“你怎么样了。”
最难的三天,就这么熬过去了。
第四天早上,苏骆敲门,让韩枞开道门缝,然后往里递了台新手机,站在门外说,“工作室那边有点事要处理,我要过去一趟,你有事记得第一时间打给我。”
韩枞接过手机攥手里,把涌上来的想要标记占有苏骆的欲望压下去,然后打开门,把苏骆揽进怀里。
思路体温比他低,身上松木味道很好闻,能给他精神上带来安抚,让他感到安定。
韩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他却觉得自己就该这么喜欢苏骆,苏骆也该是他的,该被他照顾。
苏骆有点儿受不了韩枞这样,清了清嗓,问,“你好了?”
“不算好,”韩枞下巴搁在苏骆肩上,说话声很低,坦诚道,“最坏阶段过去了,但不确定会不会出现下一个‘糟糕’节点。”
苏骆不懂这个,一个人瞎琢磨了两天,然后根据这几天屋子里的动静和韩枞的脸色,判断“易感期”可能跟界独差不多。
想到这里,他既佩服韩枞又有点儿心疼,忍不住想,韩枞幸好心眼儿不歪,否则就他这么强硬的心理素质,估计没人能把他怎么样。
“在想什么?”韩枞的声音把苏骆放飞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他笑了笑,说没什么,想了下,问,“今晚咱俩是———”
“———一起睡。”韩枞声音一如既往地没情绪,淡淡道,“和你睡一起,我才能睡个好觉。”
相处几天下来,苏骆也对韩枞的脾气个性和行为模式有了一定了解了,知道他不是学什么霸道总裁,也不是故意撩拨人,他就是用自己认为正确的表达方式讲“理所当然”的事儿。
但是,苏骆被韩枞抱着不放的时候,仍会感到心跳加速,脸红耳热。
除了那天,韩枞亲了他一下,再之后,韩枞始终保持绅士风度,除了要压制他所谓的“易感期”而抱着苏骆不放之外,其它不需要这种肢体接触的时候,他都很绅士,挺注重社交距离的。
这让韩枞觉得舒服,自如,感到安心。
———早晚安吻除外。
第五天清晨,苏骆起床走出卧室,发现韩枞已经做好了早饭。韩枞凑过来亲了下他额头,说是恋人实习期的必要守则:早安吻等于陪伴,所以不能少。
苏骆刷完牙出来,坐在椅子上,喝下半碗粥,抬起脸问,“那晚安吻代表什么?”
韩枞给他递了张纸巾,让他擦擦嘴,然后说,“不离不弃。”
也不知道怎么,苏骆忽然觉得心脏好像被人大力揪着,疼得他痉挛了下,手也跟着抖了抖。
清脆一声响,手里的瓷碗掉在地上,韩枞早起熬的皮蛋瘦肉粥洒了一地,白的青的暗黑的,混在一起,黏在地板上,散着香气,冒着热。
苏骆呆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起身要去拿扫帚拖把。
“我来。”韩枞按了按他肩膀,不过没立刻去拿东西,他看了苏骆一会儿,沉声道,“我能碰碰你吗?”
苏骆愣了愣,无奈道:“怎么老想占我便宜呀?”
韩枞不说话,看了苏骆一会儿,抬手用指腹轻轻碰了碰苏骆的脸,温温柔柔地说了句,“你喜欢我,我就不离开你。”
苏骆哑然失笑,他想说点什么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可总觉得没必要,说多了矫情。
三十岁的人了,出席活动或是参加亲朋好友的婚礼生日会之类,都得要被和韩枞一样大的年轻后辈尊称一声“叔叔”。
跟年轻男孩谈谈恋爱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但也仅限于谈恋爱了。但要交付真心,毫无顾虑、不顾后果,就很难了。
而且,要他当着韩枞的面,跟他坦白:“我觉得自己抓不住你”、“不想陷进去”、“因为你好像不属于这里”,实在有些难以启齿,也不合适。
苏骆始终认为,心动和喜欢,是不一样的———目前为止,他的的确确是对韩枞有所心动,但好像还没到喜欢那一步。
苏骆出门上班,韩枞就在家待着,他没什么事做也不闲着,往书房里一待就是大半天。
闲书散集杂志,甚至网络小说、短视频,他都看,总之就是能够了解到这个世界相关的一切工具都给利用了。
他隐隐猜到自己来这里是有缘由的,但缘由是什么,却是暂时不知道、也急不来的。
在那之前,他得在这里生存下去,要适应这里的生活,要融入这个没有alpha、没有omega,也没有他的亲人朋友的世界。
随手抽出本杂志,谁知封面人物就是苏骆。
他穿着一套浅色西装,一双腿被西裤包裹起来,又长又直。
韩枞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用指腹蹭了蹭苏骆天生上扬的唇角。
顾及韩枞在家,苏骆推掉了客户的邀请,不到五点就赶回家了。
有时候恰逢韩枞发作,就把刚进门的苏骆按在玄关位置,道声“抱歉”,咬陶苏骆肩膀,或者脖子。
几次后,苏骆慢慢习惯了,他就不再喊疼,转而一下下地拍韩枞后背,安抚他的情绪,跟哄孩子似的,说“没事了。”
两人保持亲情以上爱情以下的关系大概有九周,十一月下旬,韩枞以好友聚会的名义办了个派对,结束后,二人这种看似美好实则怪异的关系,彻底破裂。
事件追溯至韩枞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周,周二傍晚,下班回家后,苏骆看着在厨房忙碌的苏骆,决定帮他解决几个重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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