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九徽试图砍价,磨蹭了半天砍掉了一颗仙丹,他忍痛交易完,如愿以偿得到了同人本。
树妖收好仙丹没有半点耽误隐于黑暗,狄九徽一边后悔冲动了,一边做着心理建设,他什么言辞没见过,区区一本书能有嫦娥仙子她们恐怖吗,况且上头规定,白玉京报社不能出版淫秽书刊。
心里有了底气,手指捻着书页正要翻开,闫御闪过来只扫了一眼,便断言道:“假的。”
“嗯?”
“你被诈骗了,这不是琴瑟静好写的。”闫御翻到书本背面,指着那四个微末如黑点的字,“这本的作者是‘琴瑟太太’。”
狄九徽:“……”
狄九徽心绞痛:“我的十九颗仙丹!”
树妖被堵在角落的时候倒挺冷静,想来不止一次经历这样的难缠场面,狄九徽怒斥他:“你弄虚作假!你投机取巧!”
树妖狡猾一笑,“生意人的事怎么能叫投机取巧,顶多叫公关失败。”
狄九徽要扭送他交给有关部门处置,树妖忙道:“别别别,仙丹还你总行了?”
“放了你万一你再去骗别人呢?”
自己眼瞅着逃不掉了,树妖看了看狄九徽和闫御,一沉吟,“我看二位仙君很面善,这通身的气派,好像在何处见过。”
狄九徽想用个封口术把他嘴堵了,树妖气沉丹田,忽然扯着嗓子高喊:“天啊这不狄九徽和闫御吗?居然来找我买壮*药!还是药效最猛烈的那种!难道那方面不和谐是真的吗?!”
狄九徽:“……”
闫御:“……”
他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两人喊懵了,把这一片的喊激奋了,无数双眼睛冒着吃瓜的黄光在黑夜里闪闪发亮,直白地把“闫御不行”写在脸上了。
“嘬嘬嘬,原来真不行啊!”
“难怪屠苏九崛地而起,万物发展一向有章可循。”
“我丈夫要是不行老娘早把他踹了,狄九徽竟还陪他来,此情感天动地!”
“原来这世间最珍贵的感情并非生死相随,而是我不嫌弃你不举。”
“加油!振作起来!不要让他失望!”
树妖趁乱逃了,谁都顾不上把他抓回来,狄九徽听着拧成一股绳的声援,无论是人是妖是仙,都在暖心地鼓励闫御,理智告诉他趁无法挽回之前赶紧解释,感性却让他想笑,放声大笑。
真笑出声闫御估计一辈子都不会理他了吧?
狄九徽硬生生憋回去,语气不露破绽地说:“别听,是恶评。”
他拽着闫御走,闫御不肯走,背对着狄九徽浑身僵硬,轻声说:“我要澄清。”
“怎么澄清?当众证明你自己很行?”
依照凡间的律法,会被当场抓起来吧?那也太丢人了。
闫御很固执:“被说不行的又不是你。”
“这种事得两个人,全三界既然认为咱俩有一腿,你与我必然息息相关,你明白?”狄九徽观察着他的表情,说得委婉隐晦。
闫御转头看着他,潋滟的眼眸悲喜不明,“你不要去找苏桐。”
狄九徽:“?”
“他有心上人。”
“他在他心上人面前用的女身。”
“他们成过亲。”
“他至今难以忘怀。”
狄九徽又抠了一个问号,这和他有关系吗?
议论声愈发大了,闫御低头喃喃道:“他们若离开此处,定会在天书上胡言乱语,到时一发不可收拾。”
闫御抬手,磅礴的仙力在掌心酝酿,评论不停的人群霎时被定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深深凝视着狄九徽,“你别忘了我。”
狄九徽惊了,上前拦住他:“冷静!”
“受此大辱岂能苟活!我要和他们同归于尽!”闫御心态崩了,叫嚣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狄九徽趁他情绪波动极大的刹那把人敲晕,无可奈何地拖回了蓬莱。
一趟妖市之行,十九颗仙丹没了,近四千年的名声也没了,不可不谓是损失惨重,闫御遭受的打击不是一般大,他神情低迷,恹恹不乐,回来半天了一句话不说。
狄九徽怕他躲在被子里偷哭,好言安慰道:“管他人的眼光作甚,他们说不行就不行了?外人罢了,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
闫御略为希翼地抬起眼。
狄九徽犹豫了下,“没有求证过,我也不知道行不行。”
闫御:“……”
狄九徽小心问道:“你从来没说过,所以你到底……?”
闫御消失了,但是床上的被子鼓起来了,不再是雪白的青蔓纱,重新换回了绣金丝的锦被。
即便人身也拥有兽的习性,一不高兴了就喜欢缩回窝里。
“又躲起来?”狄九徽无奈。
尊严受到重创的闫御脸埋被子里,闷声说:“床不会像你残忍冷酷,我爱床,床爱我。”
狄九徽:“……”
第13章 同人
狄九徽趴在床头,看着他生气的背影诚心悔过,“我说错了,不该质疑你。”
闫御不为所动。
“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某方面不和谐’指的是我呢?”狄九徽天马行空地畅想着。
闫御:“?”
闫御翻过身用非常迷惑的眼神看着他。
“那树妖又没指名道姓,换个角度想,你是替我背黑锅了,他们嘲笑的是我。”狄九徽哄劝道,“别难过了。”
闫御坐起来摸了摸他额头,比狄九徽诚心悔过还要诚心:“你又犯病了?”
狄九徽拍开他,闫御躲得很快,他一巴掌拍自己脑门上了,响声清脆。
狄九徽:“……”
闫御道:“你知道那只是树妖的胡扯?”
“那你还生气。”
“事关名声。”
“你还在乎这东西?”
闫御镇定道:“传出去没人会看上我。”
狄九徽很吃惊,“除了吃喝睡,你还有这心思?”
“天条放开了。”闫御模棱两可。
“谁啊?你看上哪位仙子了?你成日和我鬼混,要么窝在洞府,接触过的屈指可数。”狄九徽奇道。
他满脸都是吃瓜的兴奋,闫御避而不答,垂下眼顾影自怜:“我名声大抵是毁了,没脸见人做不成神仙了,以后全靠你接济,你会嫌弃我吗?”
“不至于。”狄九徽转身坐踏板上,逐字逐句地说:“你失去的只是名声,我失去的可是仙丹啊,十九颗,我全部家底都压上面了,现在什么都没了。”
他怅然若失,脑中回味着昔日的辉煌,眼前冷不丁出现一顶白玉葫芦,闫御拧开壶塞,十九颗圆润璨金的仙丹飞出,漂浮在空中清香四溢。
“我的仙丹!”狄九徽一喜。
闫御不紧不慢道:“从树妖身上偷的,如何?”
幸事之一失而复得,狄九徽想收回囊中,闫御却道:“我偷的就是我的。”
接着当着狄九徽的面一口气吞了五颗。
狄九徽:“!!!”
狄九徽咬牙:“触景生情你就占两字。”
闫御不明所以地思考了一下——触生。
闫御:“……”
狄九徽气恼不已,“早知道我就不把妖市那些人记忆抹除了,等着去天书上给你倒油。”
“记忆抹除?”闫御一怔。
“怕你自闭寻短见,现在看多余了。”狄九徽没好气道。
他丢掉的名声又回来了,闫御嘴角一弯,“你再看看。”
被吃掉的五颗仙丹竟完好如初,十九颗仙丹一枚不少。
障眼法。
狄九徽服了他了,“故意气我?”
“你不也一样?”
不谋而合地存了相同的心思,都想看对方发疯,怎么不算是默契呢。
“二位当真般配啊。”远远一声喟叹自殿外而来,红衣如火似荼的苏桐笑意盈盈。
“你来做什么。”闫御很不欢迎他,仍记着麒麟山上苏桐没事找事的丑恶嘴脸。
“听说你们在妖市上收琴瑟太太的本子,我这边恰好有几本,借你们看看啊。”苏桐虚空一握,清整如新的书落在他掌中。
狄九徽看了眼封面,又是那本叫人头皮发麻的《日日夜夜》。
苏桐侃侃而谈:“这是琴瑟太太出版的第一本书,一夜之间名扬四海扶摇直上,跃至白玉京报社的当家花旦兼金牌作家,现今已经绝版。”
“不再贩了?”
“后来出版的书售卖一空后还会陆续再贩,就这本遥遥无期,倒也怪。”苏桐将书送给狄九徽,“我心善,无偿借你看了。”
狄九徽捧着书如临大敌,看了看神情淡淡的闫御,语气别扭道:“我先替你试毒。”
闫御一句话没说,像是默许了。
狄九徽专门躲进了闫御书房,净手焚香,正襟危坐地翻开第一页,苏桐跟了过来,倚着满满当当的书柜抽空问:“哎,你睡觉偶尔说梦话是真的吗?”
狄九徽莫名其妙,“我不说梦话,闫御说。”
苏桐意味深长地一笑:“哦——”
狄九徽想他肯定误会了,解释道:“好兄弟睡一觉怎么了?你也知道他的情况。”
苏桐巧笑倩兮:“我不知道,我又没和他睡过。”
狄九徽:“……”
这话听着咋那么怪呢。
苏桐又问:“话本上说,你们同床共枕时经常抵足相拥而眠?”
狄九徽坦荡一点头:“他喜欢把我当抱枕。”
苏桐脸上的笑容弧度更大了,隐隐有些丧心病狂,狄九徽道:“怎么了,你不睡觉吗?”
“姿势未免不妥。”苏桐试图点醒他。
“有何不妥?”狄九徽眼睛里是不作假的清澈疑惑。
苏桐恨他不争气,“你自己想想这正常吗?”
俗话说两人好得穿同一条裤子,纵使穿一条裤子,那也不能脸贴脸搂着睡吧!
狄九徽完全意识不到有哪里不对劲,反而说:“你来也一样,不然今晚试试?”
苏桐揣着手笑眯眯道:“听着挺有意思的,婉拒了哈。”
他油盐不进,苏桐心底暗自同情了闫御一把,真可怜,对着这么一个木头。
书名虽然炸裂,一股子地摊文学的味道,里面内容竟然没多低俗,作者以记叙的方式娓娓道来,对于笔下人物的情感并未刻意描写,一切顺其自然,像是珍藏许久的梦境,字里行间尽是温柔缱绻。
不仅如此,最让狄九徽诧异的是这上面写的有关他和闫御的事都是真的。
比如不小心打碎了月老酿了五百年的爱酒,他俩用原材料重新弄了一坛新的放回原处假装无事发生,没两年月老取出来喝了,一边跟酒友显摆,一边赞不绝口,两人就躲在后面憋笑。
比如孟婆熬制孟婆汤时,狄九徽偷了一碗想骗闫御喝下去,闫御识破,不动声色地换回来想骗狄九徽喝下去,结果最后中招的是孟婆,她过了奈何桥轮回转世去了,他俩就守在桥边代工,等孟婆历劫归来破口大骂,他俩又把这段记忆掐头去尾抹消了,至今孟婆不知还有这一段经历。
再比如去昆仑墟游玩,他俩半道吵起来了,狄九徽怒把闫御踹瑶池里去,掉下去时闫御又把他拽下去了,两人双双落水动起手来,结果误伤了一尾锦鲤,带走疗完伤忘记还回瑶池,王母娘娘找不到宝贝锦鲤以为它寿命已尽,很是伤心了一阵,而那锦鲤如今就养在玉浮洞的红莲池里,后生了灵智,认他俩当主人。
一桩桩一件件极其令人发指,狄九徽看完之后第一反应便是害怕,这些被他们得罪过的神仙看见了岂不是要连夜追杀他和闫御?
苏桐瞧着他变了的脸色,笑问:“这上面是真是假?写得太真了,我都快相信了。”
“假的!都是假的!”狄九徽矢口否认。
琴瑟静好竟知道那么多他和闫御之间的事,狄九徽对隐藏在笔名后的不明身份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
“这人究竟是谁?”
苏桐摇头,“身份不清楚,似乎是个女子,负责琴瑟太太相关事宜的是潆溪,只有他知道琴瑟太太姓甚名谁。”
狄九徽低头琢磨着,苏桐憧憬道:“落日御徽能壮大到今日的规模,琴瑟太太功不可没,全因她二创带动原创,书粉更是遍布三界,连我都是其中一员。”
他说起来还挺自豪,狄九徽当即打定主意要揪出琴瑟静好,搞清楚这人到底是谁。
他把想法一说,闫御主动道:“我帮你。”
看来他也不堪其扰。
苏桐不想掺和,袖手旁观,“离偶像生活远一点,离作品近一点。”
他还说即使哪天知道琴瑟静好是谁也不用告诉他。
回青丘之前,苏桐避开闫御,单独问了狄九徽一个问题。
“不就是嗑你和闫御么,你的阵仗未免有些大了,非要扒人家马甲。”
狄九徽反诘:“不应该吗?”
“也有人嗑你和我,你的态度可不像这般着急,这叫什么?双标。”苏桐直直地望着他,似笑非笑。
狄九徽不以为然,“你更风轻云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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