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翊把脸凑近: “想摸就摸罢,还疼着呢。”
“那就继续疼着。”长杪恢复冷漠, “不疼不长记性。”
无翊问: “成亲之后你还会打我么?”
长杪: “……”他岔开了话题, “你到底要说什么事?”
“关于魔尊越沧海的事。”无翊将脸收回去,慢悠悠道, “听说越沧海当年忽然复生,复生之后回魔界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说自己要成亲,而且还带了未婚妻回去,十分宠爱,真没想到啊,越沧海那个魔头,还会有心上人。”
他望着长杪,笑吟吟道: “也不知道他的未婚妻长什么样,得是什么样的绝色,才能将他迷得神魂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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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好刺激,娶了别人的老婆
下章应该就要结婚了0.0
第180章 醋
他说完之后,只静静等待着长杪的反应。
正好路过一片寒霄花花田,花枝摇曳出无垠的橙红色海浪,长杪丢下他,落入花田之中,随手拽了一朵寒霄花,在手中漫不经心地挼搓,饱满的花瓣被挤压出汁水,染了他一手的橙红,也沾了满身的花香。
他含含糊糊“唔”一声,不在意问: “所以呢?”
无翊紧紧跟在他身旁,看见他的动作,便摘了一大捧寒霄花抱在怀里,凑近他关切道: “拿我的,这花的叶子跟锯齿似的,小心别割到手。”
他的关心委实多此一举,毫无道理,别说是普通的花叶,即使是神器,也不一定能伤到长杪半分,可也许坠入情海的人就是这样,会把心上人当成娇贵的花朵一样爱护。
他见长杪从自己手中抽出一朵花,继续蹂躏着玩,便心满意足起来,继续刚才的话题: “也没有如何,就是觉得新奇,跟你分享一下。”他不紧不慢道, “毕竟越沧海也是个传奇人物,真想见见他的夫人长什么样。”
长杪“嗯”一声,语气却异常冰冷,比平时的温度要低许多,仿佛又回到俩人初识时的态度。
花汁染了满手,滴在了他的衣角上,却没有沾到半分,直直隐没在烟云中。
无翊细细感受着对方的情绪波动,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有慢慢燃起的愠怒,似乎很不高兴这个话题,再聊下去恐怕要炸了。
他微微一笑,好像并没有察觉一般,依旧在这件事上面缠绕着: “你不觉得奇怪么?越沧海明明已经身殒,怎么会突然带回来一个未婚妻要成亲?而且之后又没有消息了,也没听说他在哪儿办了喜事,大概是真的死了,再无生还的可能。”
他的目光滑向远方的天边,声音里充满了思索: “如果越沧海死了,那他的夫人岂不是成了遗孀?这位遗孀现今又在哪里?是跟越沧海一同身殒,痛不欲生,还是将越沧海身殒的账算在了我们天界头上,策划着有朝一日来替夫复仇呢?”
他收回目光,微微低下头,含笑看着长杪,悄声道: “你说,我们会不会已经见过他了?”
他将“见过”两个字咬得极重,十分沉醉地感受着长杪的情绪波动。
到底是年轻啊,一点也沉不住气,长杪的怒气已经达到了顶峰。
因为被自己戳穿了真实身份么?无翊愉快地想着,还是因为自己提到了亡夫,犯了大忌呢?
能让长杪情绪崩溃是件很难的事,他现在做到了,不免十分高兴。
他说话时也离长杪越来越近,近到几乎要凑到耳边了,却蓦然有一股大力将自己撞飞,让自己猝不及防倒在了花田之中。
他按住疼痛的胸膛,不住咳嗽起来,同时手撑起上半身,抬眼望向长杪,以为长杪要恼羞成怒,终于憋不住准备在这里杀。,人灭口了。
可他并没有看见那柄精致冰寒的剑,也没有藏满杀意的剑光,他只看见长杪站在过腰的橙红花田间,居高临下瞪着自己,怒气几乎要将原本的一身清寒融化,却并没有半点杀意。
不对,除了盛怒,还有其他的……这是什么?酸?
酸意如浪潮,算不上汹涌,却愈发浓重,和怒气纠缠在一起,形成了新的味道。
他愣住了,这从未见过的情绪让他不知所措起来,只怔怔看着长杪的眼,什么反应都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酸意?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跟他想的不一样?
长杪却不管他怎么想,狠狠将手中被蹂躏过的残花尽数甩到了他的身上,残破的花瓣洋洋洒洒掉在他的胸膛,手臂等地方,到处都是,在黑色的衣服上分外醒目。
“你跟我在一起,脑子里却想的是别人的貌美遗孀?”长杪再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怒意,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字从唇齿间咬出来,清晰无比,字字重如铁锤, “那么喜欢别人的遗孀,就去找他成亲好了,这亲不成也罢!”
他丢下这充满怨气的极重的决绝话语,便毫不留恋地转过身,顷刻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无翊一个人孤零零跌倒在花田之中,身下是被压倒的无数花枝。
他怔怔的,目光涣散,好像是被施展了定身咒似的,久久都没有动一下,直到日落月升,天渐渐暗了下来,他才慢慢有了反应,一点点坐起来,小心翼翼将砸在自己身上的残花收集聚拢,放在了身前凭空出现的一个黑盒子中。
身上全是寒霄花的香,花香热烈而馥郁。
他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那里跳得太厉害,即使长杪不在,也照旧剧烈到要蹦到嗓子眼里,让他根本分不清自己的悸动究竟是不是长杪在作怪了。
怎么会跳得这么厉害?他慢慢想着,是因为长杪……吃醋了么?
他猜到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兴高采烈地来挑衅,就想看到对方不一样的情绪,还有崩溃的反应,他以为长杪的盛怒是真实的情绪,沾沾自喜许久,却没有想到长杪的道行已经高到了这种程度,反将他一军,转化成了浓烈的醋意。
而他,竟然会因为这种虚假的反应真的萌生了“他在为我吃醋”的念头,并为之喜悦到了极点,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我输了,他平静地想着,输得一败涂地。
长杪啊,太可怕了,是他见过的最可怕的对手。
* * *
天界准备得如火如荼,请帖很快拟好,差人前往冥妖魔三界递交,而天界那些隐秘之地,皆是由五大帝君亲自去邀请,不敢说连只蚂蚁都知晓,但也的确做到了昭告天下,除了没有交集的人界,几乎天底下所有的存在都知道了天界的太子要成亲,而成亲的对象是一名男子,现任的月宫之主长杪上神。
一时间各界都在打听这位月宫之主是什么来历,各种传闻沸沸扬扬。
然而两位新人却好像置身事外一般,几乎没有露过脸,也没有关心过喜事的进展。
无翊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竟然在大婚之前,当着未婚妻的面表现出了对别人的欣赏之情,就算未婚妻当场悔婚也不足为过,好在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日夜都停留在月宫前,好言好语低声下气讨好,希望可以挽回自己还未开始就要破败的姻缘。
长杪一日不露面,他就一日不走,苦苦哄着,临易帝君甚至亲自来问过情况,无翊老老实实将自己犯的错误告诉了对方,只是含糊了个中细节,说自己无意中提到见过一位仙女很美,让长杪多想,吃醋生气闹别扭,临易帝君好气又好笑,甚至连之前准备的劝告话语都没用上,回去之后将这件事当成趣事和众神聊着,很快便四处传遍了。
也只有年轻的有情人才会发生这样的闹剧,越是喜欢在意,越是会吃醋别扭,是有情人之间特有的情趣。
临易帝君之所以将这件事传开,倒不是因为他是个碎嘴子人,他有自己的考虑。外界的传闻着实太多,都说二人之间并无感情,凑在一起是为了各种各样的阴谋,然而这件小事传下去,便让这些谣言不攻自破,太子妃明明十分在意太子,太子也对太子妃一往情深,二人感情深厚,纯粹是互相爱慕才结为连理,哪有什么阴谋诡计。
果然无论是仙神还是妖鬼魔怪,都免不了对这样的感情之事津津乐道,编排的传闻也渐渐从阴谋诡计转为了风花雪月,只要是还行走于六界之中,就不会不知晓这桩婚事。
这样的成果让临易帝君很是满意,算是完成了太子殿下的要求。
请帖都妥善送到各界之后,婚期也就不远了,无翊终于在大婚之前得到了未婚妻的垂怜,勉强出来跟他见了一面。
“殿下怎么还在这里?”再次见面,长杪的语气里充满了讥讽,甚至用上了从未用过的敬称,冷冷淡淡道, “月宫太小,容不下太子殿下这样的存在。”
“长杪。”无翊的声音谦卑而恳切, “三日之后,我们就要成亲了。”
长杪道: “不是看上了哪位遗孀么?殿下何不去找那位遗孀成亲?”
“我以后再也不提了。”无翊诚恳地承认错误, “你要怎么责罚我都行,就是别真不跟我成亲。”
长杪没有理他,自顾自绕开他往外走,看方向是要去九霄宫: “三日之后?”
“三日之后。”无翊像往常一样追随着他, “是时候该过去准备了。”
明明是两个人的婚事,俩人却全程不在,只在最后成亲的时候过去,好像凑热闹走过场一样。
长杪脚步微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上的面具。
“戴着罢。”无翊看着他的动作,明白了他的意思,弯起眼来, “只有我见过就好,我可不想别人都见过你。”
他顿了顿,将“免得被你血洗天界”这句话吞了回去,说出来的话便成了一腔深情。
第181章 婚
天上人间的亲事都大同小异,天界的规矩还要少一些,不像人间还有下聘迎亲这些冗杂的过程,只需要拜堂就算完成了。
成亲这种事情,长杪已经经历了三回,可以算得上是熟练了,内心再也无法起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在执行任务一样,麻木地按照神君的引导忙碌了三天,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在忙什么,转眼三天就过去了。
太子的婚事是大事,是足够进紫微宫正殿的,所以他们拜堂的地方就是紫微宫正殿,在帝后的王座面前将这个庄重的仪式完成。而其他各界的宾客是无法进入紫微宫正殿的,因此九霄宫便被开辟出来举办婚宴,招待宾客。新人会从九霄宫大门开始,顺着绵延不绝的大红云毯一路走到紫微宫正殿,在天界众神的见证下拜堂。
听上去简单,但从九霄宫大门以正常的速度走到紫微宫正殿,就得花上一天的功夫,中途还得接受宾客的注目,并不轻松。
说来也是讽刺,长杪虽然成过三次亲,却造化弄人,世事无常,没有一次能拜堂的。
他收敛思绪,没有任何追忆往昔的苍凉,只淡漠地筹备着自己的计划,作为未来的太子妃,他不难打探到帝后对于这次婚事的态度。
太子殿下的婚事,帝后只给了允诺,并没有露面的意思,届时太子和太子妃只能对着空荡荡的王座行礼,还真有些凄凉,让人感慨,帝后看样子真是放弃这个子嗣了,连个场子都不愿意来撑一下。
两位众神之首未免太过神秘,就连亲生儿子的婚事也不参加,好在长杪算不上意外,也不心急,该来的迟早都会来的。
他已经换上了自己的喜服,和无翊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在暗纹上有些许区别,以龙凤为尊,无翊是的祥云和金龙,他是的祥云和金凤。太子成亲,喜服不能标新立异,当以庄重华丽最为稳妥。
他仔仔细细检查过,是十分正常的衣服,没有什么异样。
还是第一次成亲穿的是男装,长杪讥讽地想,他都快忘了穿裙子戴珠翠是什么感觉了,尘封的过往如朦胧的旧梦,在遥远的天边若隐若现,仿佛隔世一般分不清真假,只让人感到恍惚和迷惘。
天界没有夫妻婚前不能见面的规矩,相反,两个人这三天都得待在一块儿,将当日的场景一遍又一遍模拟练习着,确保不会出现差错,忙得话都说不上了,一直到三天后,低压压的苍穹尚且是暗蓝的,星月完没有还全隐没,二人就已经在九霄宫大门外新砌起的殿宇中做准备了。
要等到巳时整,宾客差不多已经到齐,他们才可以出现在九霄宫大门前,在酉时迈入紫微宫正殿中拜堂。
九霄宫布置得灿烂辉煌,华丽又不失庄重,早早就听见有宾客的交谈声,凡是收到请帖的都来了,许多宾客都提前两日来到,在专门待客的云清宫中休息,密密麻麻全是人,妖魔精怪混杂在一起,盛况空前,可见太子的这场婚事着实引起了六界的巨大关注。
除此之外,仙界各个家族势力也挑出了代表收到了请帖,可以来到天界参与这场盛事。
路程太长,自然不能全程走过去,二人乘是的朱红色的天车,由八匹天马并驾齐驱,等进了紫微宫最后一道大门才需要下车步行。
筵席就摆在九霄宫正殿之中,只不过正殿的穹顶和墙壁已然变成了虚无的透明,好像有人将整座宫殿连根拔起一般,既让人能够看清外面的盛况,又不会怠慢宾客。巳时还没有到,众人就已经在翘首以盼,要见见这位传闻中的太子妃究竟是什么样,毕竟流言满天,随着这件婚事的关注度越来越高,关于太子妃的一切也渐渐传了出去,从他在仙界首次出现,一直到和太子相识相伴,都被添油加醋了一番,使得颇具传奇色彩。
仙乐阵阵,鸾鸟翔舞,云海缥缈,象征吉祥如意的花漫天飘落,朱红的天车穿行而过,众人屏息而望,专注地观察着,随即却感到十分失望。
太子自然是风采卓然,谦和有礼,太子妃也十分端庄,沉稳地坐在天车之上,只可惜脸上戴着一张冰蓝色的面具,看不到面容。
不过单是身形就已经如松如玉,清绝似月,可以想象一定是世间难寻的美人,才能让太子不顾一切要跟一个男人成亲。据说戴面具是因为太子太过爱护太子妃,就连容貌也不愿意让别人瞧见。如今看来,传言大抵是真的。
天车不疾不徐,按照预先演练过的速度,如期穿过九霄宫,途径漫长的云毯,最后停在了紫微宫最后一道大门前。
无翊下车的时候,朝长杪伸出了手,长杪却没有接,自己飘下了车,稳稳站在了他身侧。
无翊笑了笑,一点都不在意地收回了手,神色如常。长杪是缥缈的月光,抓不着摸不透,如何会需要旁人的搀扶。
紫微宫大门后等待的,便是天界原本的众神了,他们的表现要随意许多,只乐呵呵瞧着,等二人走过云毯之后便跟在后面,一同往紫微宫正殿走去,使得原本隆重的场面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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