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谏想找个陪同的人一起,他怕届时的宴会上自己孤零零一个人谁也识不得,单独站着倒是没事,只是怕别人问起来,他没有好的解释,自己能够来参加傅靖琛生日的原因。
有另一个老师陪同,看起来合乎情理,学校里只有自己受到邀请,怎么都让人生疑。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几个学生来敲宋云谏办公室的门,问了些这两天发生的事,学生心里诚惶诚恐,有几个是怀孕的那女学生的室友,她们听王婉银说是宋云谏帮了她,纷纷来问宋云谏情况。
有人问他王婉银会不会死,宋云谏才知道她们在怕什么,而后笃定地说:“不会。”
女学生们受到了惊吓,面面相觑后再次开口:“可是宋老师,婉银说她受到威胁了,副校长来头很大的,他会不会把婉银,真的一尸两命啊……”
大家现在最担心的是王婉银会不会死,这也是先前宋云谏最担心的,在他插手前,这是个不公平的游戏,他甚至不敢笃定地说那女学生不会死,但现在他后面站着另一个人,宋云谏语气肯定:“她不会死,副校长来头很大,但这件事有另一个背景庞大的人插手了,他爱惜自己的学生,王婉银不会死的,别担心了。”
“是傅老师吗?”
宋云谏抬眸。
女生们说:“学校里除了傅老师就只有校长了,我们其实早就知道婉银和副校长有不纯洁的关系,但这是她的私事,我们说了她也不一定会听。”
宋云谏追问:“那她有没有跟你们主动提过这件事?”
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悄悄抬了手:“跟我说过,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她是指这件事,只是无意间念叨一句什么她想换学校,什么停不下来了之类的,那时候我没多想。”
女学生是真的聪明吗?
也许一开始,王婉银是有不纯的目的接近别人,但陷入进去才发现,谢江的势力这么大,她根本没办法抽身出去,及时止损,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当谢江的情妇,被他玩腻了丢开,或者闹成现在这样被威逼。
所以到底还是天真,天真地以为自己能掌控一个势力庞大,经验丰富的老油条,并能从他的身上索取利益,却不曾想过抽身离开的权利都在刚开始时落进了别人手里。
“她不会有事,我向你们保证,你们年纪也不小了,通过这件事你们也该认清楚一些事实和道理,学成之后离开这里,比任何歪门邪路都会走得踏实,”宋云谏安抚道:“回去睡觉吧,不要多想了,这件事交给警方去办,没有人危及到你们室友的安全,只要她自己内心强大,能从这件事里走出来。”
她们都知道,接下来面对王婉银的是炮火势的言语攻击,她的下半生,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不出生,都不会改变她这辈子已经毁了。
身体和名誉上,双重。
宋云谏无法评说这种事,王婉银自己选择这条路,就要承担后果,他只是有点对青春花季的惋惜,一个不成熟的决定,有时候可以毁掉整个人生。
快要八点的时候,宋云谏才从办公室里离开,他以为今天终于结束的时候,在楼下碰见一个人。
对方面带笑容,仿佛在原地等待了很久,八点钟的教学楼安安静静,楼下的人迎面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宋老师,这边请。”
宋云谏扶着脖子的手垂了下来,茫然地望着对方:“你是?”
对方解释道:“傅先生等您很久了。”
已经开始了?
宋云谏记得答应他的事,只不过这也太过迅速,就在事件发生的今天?傅靖琛的生日到了?还是提前举办?
宋云谏犹豫之后,跟着傅靖琛的人走了。
他问对方傅靖琛在哪,做什么,生日现场大约多少人,对方都不曾给他解答,什么都说到了地方宋老师自己会知道。
于是宋云谏只能自己去知道。
开车约莫四十分钟的路程,他见着车开进了一个庭院,四周别无人烟,这是个极为具有隐私的地方,天昏地暗,星藏云后,清冷的风刮在脸上,宋云谏下了车,长发被风吹的凌乱。
要下雨了。
这种天气下,这个庭院,面前昏暗的环境,厅里没有开灯,看不见屋内的氛围,怎么都觉得,这是个犯罪的好地方。
“宋老师,跟我来。”那个开车的为他带路,这是一个别墅区,但周围只有这么一个别墅房,四周安静得没有一点鸟声,宋云谏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带他进来的人在门口按了开灯,晕黄的光晕打在一个摆满了美食和红蜡烛的餐桌上,光线并不强烈,周围的沙发也一并被点亮,只不过不能像餐桌上的食物,花瓣,蜡烛一样清晰,那好像就是意味着今晚发生故事的地方,充满了别样诱惑的浪漫气氛,宋云谏借着光线回过头。
“其他人呢?”这里真的是举办生日宴的地方?宋云谏怎么看也不像,这个布置和氛围,更像是仅限于两人的烛光晚餐。
那人不说话,走了出去,宋云谏正要抬步跟着,身后突然传来动静,楼梯上站着一个人,对他命令了一句:“站着。”
宋云谏抬眼看过去,正是傅靖琛,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敞开怀,露出雄性魅力极大的腹肌线条,他的头发前面还是湿哒哒的,像是刚刚沐浴过,脚上是一双随意至极的拖鞋,被松垮的长裤盖住了脚面。
这身搭配哪里像参加生日宴的正经?比平时的任何时候都更加随意,也更加迷人,他的私服……远比西装更让人神魂颠倒。
宋云谏偏开头。
傅靖琛走下楼梯,他手里还拿着一块毛巾,在后发上沾了两下就扔在了一边去,气场强大地从宋云谏的身边过去,来到他身后的房门,将两扇门推紧,拿着一把锁,给从室内已锁的房门额外上了一把令人匪夷所思的门锁。
“你锁门做什么?”宋云谏忙问,傅靖琛的举动引起了他的警惕,他看着那个男人当着他的面将房门额外上锁。
傅靖琛语气慵懒地说:“怕宋老师跑了。”
他锁完门,走到宋云谏的面前,又把钥匙塞进了宋云谏的手里,“门开着,你随时可以走,但是我再上了一层单独的锁,你就要明白,我不希望你走,如果这种情况下你还是偷溜着跑了,那就真的很不够意思了。”
宋云谏捏紧手里的钥匙,傅靖琛是个很深的人,行事做派跟别人完全不同。
“我答应你了,就不会偷跑。”宋云谏说。傅靖琛到底有多不相信他?为什么觉得他会偷跑?
“很好,”傅靖琛道:“入座。”
宋云谏明白了,今天晚上没有别人,受邀的只有自己,一个晚餐将会变得奇怪是必然的,可他答应了傅靖琛,他就没有临时变卦的理由,他又一次入了套,而后知后觉。
走到餐桌前坐下,宋云谏时刻关注着傅靖琛的举动,他无心眼下的美食,精神集中,听着身后的动静。
几步声音后,傅靖琛来到了他的身后,气息来自上方,他问起:“谢江的处置满意吗?”
有一说一,这件事办的很够诚意,谢江丢了职位,丢了名声,现在警方那边还在审着,他知道这都是傅靖琛的功劳,宋云谏没有二话:“嗯。”
“开心了?”傅靖琛弯下腰,捏住宋云谏的下巴,“这就是你要的公平?”
他很懂自己,这一点不得不说,懂他宋云谏插手这件事,另一原因是不希望谢江继续在兰财任职,他只要还在,他的势力只要还在,就会继续有人掉入这个网,兰财对他纵然不好,但是身为一个老师,总还是希望这个学校变得简单一点。
希望他的学生……
安全一点。
他深知这些有权有势之人的套路,他不觉得只会有王婉银一例,他也不觉得这其中,所有人都是自愿的。
“你觉得我不该求这个公平吗?”宋云谏反问,手里的钥匙紧贴着掌心,像握住了一把刀。
“你该,”傅靖琛松开手,“宋老师要什么,都是应该的,宋老师是师德高尚的人,不管自己狼狈不堪到什么程度,也还是有一颗刚正求公的心,内里明明这般火热,又装什么不近人情?”
宋云谏握紧拳头:“你在讽刺我?”
“不,”傅靖琛说:“我只是觉得你很有趣,今天这件事我在想,让宋老师这种看不得不公,关心学生的人坐上高位,是不是学校的福音?”
“你要干什么?”
“一个小小的建议而已。”傅靖琛从身后拿出一个东西,摆在宋云谏的面前,他弯下腰,将首饰盒里的东西展现出来,银色的链条在灯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傅靖琛拨弄上面一个小小的银铃,“叮铃”的声音在室内响起,他温热地气息贴在宋云谏的脖颈,相当自然地摒弃了上一个话题,“送你。”
宋云谏不明不白地看着这东西,不确定地说:“手链?”
“是足链。”傅靖琛道:“认识宋老师这么久以来,我还没有正式地送给宋老师什么东西,这是第一件。”
宋云谏滑动喉结,双手在餐桌前不断收紧:“你什么意思?”
光线太过暧昧,傅靖琛太过火热,他近距离的声线穿透宋云谏防备的城墙,直达心底说:“意思是,从今天晚上开始,我将不会顺从宋老师的意愿,而是遵循自己的本心,对宋老师发起猛烈的追求,直到宋老师答应的那一天。”
“傅靖琛……”他匆匆转过身,慌张的手却被傅靖琛精准钳住。
傅靖琛捉住宋云谏纤细的双手,在手里轻揉,并放在唇边安抚般的一吻,他贴着宋云谏的手面,看着他的眼睛,深夜抵达的欲望从目光里暴露,傅靖琛语气强硬:“别紧张,你还有反悔的机会,今天晚上好好表现,我答应你……”
傅靖琛的另一手按在了宋云谏的脑后,拽下那个快要坠落的发圈,低声说:“我会为你继续克制,汹涌的欲望。”
对视之中,后者败下阵来。
宋云谏的手搁在了桌面,若有所思的眸在片刻后轻轻抬起,对方的眼睛是认真的,绝无半点玩笑之意,宋云谏踌躇之后,“啪嗒”一声,钥匙掉在桌面,领会了他的意思,宋云谏交了手。
如他意的——
卸了防。
第34章
失控。
“哒”一声,首饰盒合了起来,傅靖琛将东西放在一边,直起身走向了宋云谏的对面。
他将衣服缓缓扣好,随意的动作有着别样的魅力,是这张脸好,是这副身材勾人,在宋云谏的视线里,对面的男人可以说是人中龙凤。
光是这副皮囊都能让多少人丢了魂去。
“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宋云谏的理智回来,他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相当的肯定,不可能这么凑巧,且今天傅靖琛的行为,让他知道这所谓的生日就是为他而准备的。
“还差些时候,”傅靖琛说:“准确地来说,只是还没到,几天而已,宋老师也这么讲究?”
生日这种东西,宋云谏本身就没什么特别讲究的,他自己也从不过什么生日,甚至记不得自己的生日,时常想起自己的生日时,都发生早已经过去,成年人对自己的生日没有特别大的感觉,对世事也逐渐冷漠,这是许多人成长起来后的通病。
“你今天费了这么大的劲,就是为了我?”宋云谏不敢置信地说:“为了我陪你过个生日?”
“不要说的那么无所谓,这个生日在我的眼里非常重要,宋老师的语气我很不满意,”傅靖琛说,“宋老师一个人,比得上一群人的虚情假意,知道吗,我从不过生日,今天是第一次,但是每个人都记得我的生日,有时候,我连那些前来庆贺送礼的人的名字都记不住,他们看似很有诚意,但我一点也不感激,因为我知道,那都不是真心,也不是我想要的祝福。”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千年的老话了,在哪个时代都很流行。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社会,就有人情世故,普通人家出了一个大学生,在重要机构当个领导,踏破铁门的亲戚和邻居就不计其数,更别说傅靖琛这种在兰宁手握绝对权利的人,有时候宋云谏很想去阿谀奉承一番,也许那样自己也会混个不错的职位,可他无论如何都张不开那个口,无论如何都不能像当世的某些人一样,去讲究那份人情世故。
别人说他是清高自傲,自己却知道自己是没那个能力,会来事也是一种能力,还是相当之重要的能力,可惜他宋云谏这么多年,就是学不会这个能力。
就像谢江这件事,也不是他张口求出来的,是他傅靖琛主动提出来的交易。
“你就觉得我是真心?”宋云谏知道自己现下是走不了的,既来之则安之,他重新调整状态,拿起桌边的一杯酒,想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不迫一些,“我连礼物都没带。”
傅靖琛不见介意,笑道:“没有吗?宋老师不就是今天晚上我收到最好的礼物?要知道,我可以为你编出一个生日的由头,而这场生日宴受邀的只有你,宋老师就该明白,自己于我而言的重要程度。”
直球永远是最粗暴也最打动人心的,那没有什么华丽的修饰,我喜欢你我就这样与你表达,我心里有多想你,越嘴笨越动人。傅靖琛的直球打得更有意思,那不会显得油嘴滑舌,也不是拙劣的让人失去兴致,他拿捏出一个恰好的气氛,显得既真挚,又动情。
对面的男人不简单,傅靖琛如果从未有过情感经验,这种分寸感是从何而来?何况面前这个相貌,始终无法让宋云谏相信,对方是一个没有经验的情场小白。
他的所作所为,那种不经意间的撩人,鼻息,靠近,接触,每一点都像是设计好的,只是为了引人步步深陷,宋云谏不敢说自己的定力多么强大,他当然不会对傅靖琛毫无感觉,甚至几次都想不管不顾再次沦陷,但最后的理智都能将他拉回正轨,换做其他人,可能早已经任他宰割,但是自己比其他人幸运的,也不堪的,就是有那么一个前车之鉴。
“你喜欢我什么?”他打直球,宋云谏也打,都已经到了这个程度,还有什么不能说?他今天被关在这里的时间不定,也许是一整晚,这才只是个刚开始,他不可能永远不提这件事。
傅靖琛反问:“宋老师不知道自己的优点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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