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无法,只得让他被郝钦带走。
杜威想在饭间给伽罗纳留一份餐,但碍于老爸老妈的态度不能光明正大,只得在饭前饭后拿着餐盒避人耳目地小心搜罗,如此干些偷鸡摸狗之事。
这天他带着弟妹来表哥家里做客,把伽罗纳也带上了。
这位表哥三十有二,是一位性格跳脱、热爱和平的生物学博士,并且也分到一只雌虫。
伽罗纳每晚遭受性事折磨,白天除了吃饭几乎都呆在自己光秃秃的房间里发呆,过着一种比坐牢好不了多少的生活。他少言寡语,谨记自己工具的身份,基本已经看不出之前的意气风发了。
杜威很担心他,专门带他来跟萨萨克老乡见面,希望能让他开心一点。
这一趟倒是让杜威开眼。
走进表哥的公寓,乍一瞧都没分辨出来哪位是雌虫。
就见沙发上坐着个高头大马的英俊男人,身上罩了件夸夸大大的乐队文化衫,男人曲着一条腿,另一条腿上放着一大桶冰淇淋,正边吃边专注地盯着墙上的电视投影。
家里有客他也不太在意,仍旧该吃吃该玩玩。
表嫂等在客厅接待他们,身边跟着穿制服的男人和郝钦点头致意——这位就是他们的导员。
直到伽罗纳把斗篷摘掉露出脸来,沙发上的俊男突然起身激动地叫道:“将军!”
——这就是他们此次的目标人物。
表哥的雌虫十分自由地在屋子里走动,吃着桌上为客人准备的零食,家里的人都跟他正常相处,做饭时还被表嫂叫进厨房帮忙打下手。
吃饭时,这名雌虫和导员和大伙合做一桌,大家像朋友般吃吃喝喝聊得尽兴。
来自生育部的营养餐,根本没有。
伽罗纳难得吃顿好饭,郝钦在旁和善地和同事交流工作经验,并不组织。
杜威一直在观察郝钦。郝钦和同事在工作完全是两种做派,自然说不到一起去,他基本都在沉默聆听。
表哥的导员还保持着原来的平等和谐和人文精神,对于生育部的不合理要求一概不听。而郝钦大概是有着极强的家国种族意识,所以才以一种几乎泯灭人性、受虐般的情感来恪守对体制的忠诚。
杜威十分想知道,他此时听着同事对工作欢快的执行和心得,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饭后大家坐在继续一起闲聊,伽罗纳单独与那位雌虫去了阳台,没人打扰他们叙旧。
不一会儿门铃响,表哥开门拿快递。拆了包裹,是几包药剂和针管。他在隔断的架子上拿下来一个大药箱,把这些东西都放进去,杜威伸头着好奇地问:“买的什么东西?”
“麻醉剂。”
“麻醉剂?干嘛的。”
“晚上做的时候用啊。”表哥一抬下巴颏,示意阳台方向。
杜威呐纳罕地眨眨眼,心中怀着过瘾又叛逆的欣喜看向郝钦,试探着说:“不应该给他们随意用人类的药品吧,万一出问题了呢?”
“啊喔……”表哥夸张地笑了几声,走过来指指杜威,露出“你好调皮”的表情。
杜威观察着郝钦,对表哥说:“你买这么多,能送我几支吗?我们每天晚上都挺辛苦,真的。”
表哥无所谓地耸耸肩:“行,一会儿要多少你自己拿吧。”
*
回家的时候,车里特别安静,中途只有杜娜默默感叹了句:“他们可真好啊。”
没人搭腔。
快到家了,前座的郝钦转头朝杜威伸出手:“上校,那东西是违禁物品,给我吧。”
“违禁物品……违禁物品那我哥是怎么买到的?”
“按照生育部的规定是违禁物品,你不能给雌虫用麻药。”
杜威冷笑,不予理会。郝钦说:“如果他违反规定,我会立刻上报部门。”
“你简直不可理喻!为什么不能像你的同事一样做做好事?”
又是这一招,他就会这一招!
但很管用。
杜威气急败坏地把口袋里单支分装的麻醉剂扔过去,东西全撒在地上,郝钦弯腰一一捡起:“少了两支。”
杜威一口气憋着兜肚连肠无一不受到倾轧,简直要背过气去。他暴躁的把口袋里的东西一股脑全扔出来,两张购物清单飘到了伽罗纳头顶上,身边的两个小孩是大气都不敢喘。
车子驶入花园慢慢停下,郝钦打开车门,把一旁裹着袍子什么都看不见的伽罗纳小心扶下车。
随后杜威气冲冲下来,一把拉住伽罗纳的手臂,小孩子一样把人拉到自己身边远离郝钦。
导员跟在他俩身边淡淡地说:“对了,稚导员敷衍塞责、工作表现不佳,我会像上级反映,还有他负责的雌虫滥用麻醉剂,此事性质非常严重。”
“你——”杜威错愕停步,转向郝钦,脑袋里一时间嗡嗡直响。
见郝钦面色如常,嘴角含笑,他满含威胁地压低声音:“有种你再说一遍。”
导员果然一字不差地又说一遍。
杜威两眼慢慢充血,不敢相信郝钦居然这么冷血。本来这次做客对两边的雌虫都是好事,这下却成了他表哥家里的噩耗——这全因郝钦。
杜威怒不可遏地大喝,猛地朝面前微笑的男人飞扑上去,紧握的拳头对着那张笑脸狠狠砸下!
“郝钦!!你这个混蛋——!!!”
*
杜威要把自家导员换掉,他联系了生育部,生育部效率惊人,半小时后就派人来家里敲门。但是杜威期待的新导员没有到来。
生育部的纪委带着秘书助理,认真倾听并记录了家中每个人对于郝钦工作表现的看法,最后又对郝钦进行了长达三个小时的审核,问完天都黑透了。
在走之前,纪委说接下来会对郝钦的工作进行不定时抽插。
杜威不能接受他们这一通声势浩大结果是白忙活。
他跟着纪委出门来到前院,扒着车窗追问:“我的新导员呢,我要换新导员,我跟郝钦无法相处,简直要疯了!我要你们把他换掉!”
纪委摇下车窗,勾勾手指让杜威靠过去,苦口婆心道:“上校,说真的,今天接触下来我觉得你的导员没有问题。郝导员非常尽职尽责,所有工作都严格按照标准执行,真的让我们非常感动……”他说着喉头略有哽咽。
“我们呢,会考虑在年终给他颁发生育部劳模奖。至于你表哥家里的情况,那位导员已经严重违规,这也是我们整个生育部的失职,以后一定会加强监管,请不用担心。”纪委说着伸手拍拍杜威。
杜威瞪着眼干笑,慢慢站直身体,让车内人的脸被窗框挡住,只能看到薄薄的嘴唇开合。
纪委正惋惜地摇头,“上校,也许你应该试着改变自己的观念……照理你们军人不应该有这样的思想的,”那副嘴唇轻巧地笑了一下,“……不过这不归我们管。如果实在无法适应,你可以考虑换一只雌虫,生活应该会和谐很多。”
说完,黑色的车窗缓缓上升。杜威没有再抓着他,汽车调头顺着花园的大道离开。
盛夏还没结束,烈阳从早到晚地炙烤大地,夜黑了也余温不散。
大约是户外空气太过闷热的缘故,杜威头脑眩晕、恶心想吐,怕是有点中暑。
昏里昏头地站了一会儿,弟妹出来找他,摇晃着他的胳膊,嘹亮清脆的嗓音吵吵嚷嚷:“哥,哥,怎么样啊,那人怎么说?”
杜威只摇头,步伐踉跄地转身往家走。
长枪短炮裹上一层名为和平的浆糊,再插上几朵花,再怎么伪装原型都一目了然。
杜威出征前当局还不是这样的作风,这下直接幻灭了。
裘弗问:“怎么样,不能换导员吗?”
杜威还是摇头,呐呐地说:“完了,完了啊……”
*
杜威早上睡醒,感到饥肠辘辘,肚子响亮地叫了一串,把身边的伽罗纳吵醒了。
雌虫行动受限,没有人身自由,唯一的作用就是晚上挨操。所以伽罗纳醒来也无事可做,每天就睁眼躺着,等待导员叫他下去吃饭。
“还疼吗?”杜威伸手摸了摸伽罗纳的肚子,下床拉开衣柜抽屉找藏着的止痛药。
让男人就着水把药吃下去,这又可以管6—8小时,到晚上伤口就差不多愈合了,然后再被撕裂。
杜威回到床上躺着,床很大,两人一人一边互不影响。他尝试着找话题:“你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问出口就觉得不大对,萨萨克当然都是男孩。不过伽罗纳很快就回答了,答案还非常出人意料:“女孩,亚雌……”
“哇塞……”杜威惊叹地转头。萨萨克的女孩,那可真是万里挑一的珍惜宝贝。
伽罗纳说:“还有一个男孩,雌性,不过性子很软,动不动就哭,倒是他姐姐虎头虎脑非常皮实。”
“唔……”
杜威注意到伽罗纳怀念的眼神中带着笑意。实属难得,上次见他笑还是在三年前。
这几天家里气氛都不太好。郝钦始终恪尽职守,伽罗纳始终沉默寡言,待在这个家里跟个摆件一样死气沉沉,似乎完全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就这样昨天还被老妈打了两巴掌,不躲不避的,记着上次的叱骂。
为此杜威跟老妈大吵了一架。
此刻伽罗纳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还展露笑意,杜威便深感惊喜。知道自己的话题选对了,迫不及待就此深挖:“正好啊,儿女双全,都几岁了?”
伽罗纳回忆着,表情愈发温柔:“姐姐十二岁,弟弟五岁。两边开战的时候翼格把姑娘带来地球,说在这里会很安全……”
语闭,他情绪低落下来。翼格已经死了,不知道孩子们现在怎么样……
杜威知道他在难过,连忙插科打诨道:“女孩十二岁吗?这么大了啊,所以你很小的时候就生下她了?”
伽罗纳沉静了很久才开口解释:“并不小,我和翼格上学的时候难分难舍,自然就结合了。”
“那……你知道孩子都在哪吗,也许,我可以想想办法?”
伽罗纳摇头:“没说女孩怎么样,只说男孩在他们手里,全面沦陷的时候我把孩子转到新发现的未标注卫星的临时基地里,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找到,几乎一网打尽。”
杜威暗暗地说:“有内鬼?”
伽罗纳说:“你也有内鬼。”
“呵,是。”杜威嗤笑,“这不都一个样吗。”
*
家里气氛不怎么样,好在就要开学,杜威非常期待。
因为学生数量锐减,中校高校大量关闭,这下他们部队的补习直接被安排到鄣楠大学,也就是佳廖所在的大学。
正好佳廖也传来喜讯,表示“豁出去说点恶心的谎话也没啥大不了”,所以她复学了!做不了同桌,但他们可以做校友!
报到前一天晚上,佳廖还给杜威来电,公主一样傲娇地说:“明天早上你来接我啊。”
杜威都能想象她在电话那头小孔雀似的扭着屁股的样子,笑着说:“你没车吗,咱俩好像不顺路吧。”
佳廖听了立马恶声恶气吐槽:“你怎么这么没情趣啊!!”
“呵呵呵呵……”杜威听着电话止不住的乐呵。
只是苦了伽罗纳,他和弟妹去上学,伽罗纳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第10章 | 十 新地
【四年诞下三个孩子就能前往新地!】
第二天上午,杜威带上从头到脚被白布遮盖的伽罗纳去学校报道,还要绕路去接佳廖。
这是昨夜学校发来的临时通知。匪夷所思,居然要求男学生把自己的雌虫带上。杜威在完成受精任务后看到这条消息,一度以为是恶作剧。
他向人脉甚广的佳廖打听,知道军部前天刚捋来一批虫族反抗军,需要把监狱的给腾出来,这就导致在安全中心接受教化的一部分雌虫不得不提前“出栏”。
鄣楠大学被要求接收这批雌虫,今天生育部主席和军部司令长们将一同莅临鄣楠,举行盛大的分配仪式。此次入学的男新生都会拥有属于自己的雌虫。
接上佳廖后车子开到校门口,杜威把伽罗纳留在车里,和佳廖下车步入校园。
鄣楠大学占地面积三千多公顷,是一座巨大的圆形社区。
六百多米高处一只巨大的白色圆形顶棚将校园完全封闭。这样的设计是为了夏天隔热,冬天保温,气候环境全由人工掌控,给学生们最好的求学和科研环境。
进入校园,温度骤降,微风徐徐,十分凉爽。
大门前放的球形广场上摆放着十多只录入仪器,报道学生们已经在这些仪器前排起了长队。队伍前进得很快,把个人终端放在录入仪器上验证身份,让摄像头录入虹膜和人脸信息,报到就算完成了。
随后终端会接收到教室地点和课程安排、任教老师等信息,杜威就在广场上和佳廖分道扬镳,乘坐校园小巴士前往各自的教室领取学习用具。
杜威的班级里都是前线立功的年轻军官,彼此几乎都认识,很多人见了面聚集在教室聊天。但杜威并未逗留,领了东西随即离开和佳廖汇合。
两人回到车上,杜威手里有一只轻便的书包,一个学习用触控电子板和一只触控笔,还有三枚徽章。佳廖作为老生就很简单了,只有一只新的触控笔。
伽罗纳摘下兜帽,但嘴还被金属鱼骨紧锁着,他被如此禁锢,让杜威和佳廖都感到很不自在,自由聊天都好像是对他的伤害——便静默地端坐着,一言不发。
杜威的体验更加复杂。与每晚发生关系的男人和自己喜欢的女人同处一个空间,让他羞愧又煎熬,根本无法压制内心的窘迫。
三人就在这样沉闷的氛围下找了一家餐厅吃过午饭,又继续在餐厅里沉闷地干坐,等待分配仪式开始。再回到学校,道路上已经驻扎了几十辆军用皮卡,手扛机枪、身穿黑色特战服的部队成列地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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