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望低低嗯了一声,然后道:“要说的事情太多,我们见面吧。”
最后敲定的是傅月白开车来接艾望。
熟睡中的白毛团子被主人一把塞进副驾驶,傅月白心脏跳得很快,脚步有些飘忽似乎踩不到实地,他盯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看了一会儿,然后猛地攥紧手心,这个事实真的摆在他眼前,艾望还没死!
*
初秋已至,路边栾树黄色的花瓣大多已经掉落,结出的粉红色花朵一簇簇垂坠在高树上,在翠绿叶子织成的幕布中绽放,远远看过去就像一片粉海,花开满树,灿烂绚丽。
栾树下的木制长椅坐着一个白衫黑裤的青年,他靠在椅背上,仰着脑袋端详着头顶盛放的粉红色花海,秋日的风吹动他额前的黑色碎发,俊秀流畅的白皙侧脸轻而易举地占据人的视线,这个画面美得像一幅画卷,若是此时有摄影师路过这处,这副画面一定会成为他今年拍过最美的照片……
傅月白抱着昏昏欲睡的毛绒小猫,远远地就看到了栾树花下的艾望。该怎么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呢,就像心弦被人轻轻撩动,心脏变得柔软,他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拥抱并珍藏一副画面,如此渴望与另一个人的拥抱……
如果现在他走到艾望面前,会能看到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里倒映着秋日栾树花粉红的艳色吧,这一定是这个秋天最美的颜色。
艾望很喜欢户外清新的空气,尤其是眼前的花树还盛开得如此美丽,他的心情变得出奇的好,沉浸在这样的景色中难以抽身,以至于有人走到他面前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眼前落下阴影,艾望依然维持着仰头的姿势,正好和傅月白垂下的眼眸对上视线。两人静静对视,眼睛中倒映着彼此的身影,谁都没有说话,周围只剩下清风和花落的声音。
许久未见的容颜在艾望眼前慢慢放大,傅月白俯身吻下来,最后柔软的唇瓣相互触碰,轻柔得就像花瓣飘落在地面。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了,黑夜时似梦般难以触碰的人此刻终于被傅月白抓住,心中潮水涌动,温柔似水的感情下掩埋的是无尽的欢喜和珍重。
无需多言,从前所有的痛苦都消弥在这个吻中。
“喵~”傅月白怀里的毛绒团子终于睡醒了,伸了个小小的懒腰后发现眼前被挡住了,此刻它正夹在傅月白和艾望之间。
粉嫩的肉垫伸出轻轻按上了近处艾望的下巴,艾望瞬间清醒,侧开脸错开傅月白的吻,低声道:“别在路边。”
他伸手接过傅月白怀里的小猫,小猫粉嫩湿润的小鼻子嗅了嗅艾望的手,然后就乖乖地待在他怀里了。
艾望用手指揉了揉团子的下巴,奇怪问道:“难道它还记得我?”
傅月白在他身边坐下,手伸过去揽住艾望的腰,让他靠在自己大半个臂膀上。然后回道:“也许吧。”说罢,凑过去珍视地亲了亲艾望的头发。
团子被摸得舒服了,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肉垫也控制不住地在艾望怀里一上一下地踩奶。
艾望突然侧头看他:“你不问我吗?都发生了些什么……”
见人侧过脸送上门来,傅月白又顺势亲了过去,只不过这个亲吻和刚刚一样都是浅尝辄止。唇上羽毛般轻柔的触感离开,傅月白眼神缱绻,用温柔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眼前的人牢牢困住,他轻声问:“你想说吗?”
艾望垂下头没有直视他的眼睛。艾望宁愿傅月白像萧凛那样,哭泣也好,质问也好……总之把所有的情绪都朝自己发泄出来也没关系的,唯独现在他柔和似水得像什么事情都能谅解包容独自消化的样子最让艾望愧疚。
两人之间安静了会儿后,艾望才重新侧头面向一直注视着他的傅月白,回视的琥珀瞳里落着细碎的光,他唇角牵起一个笑,片刻后道:“说起来,我还没去过你家……”
耳边是风过树梢的沙沙声,即使栾树花开得再壮观美丽,风景再绚烂,此刻傅月白的眼睛里也容不下除了艾望以外的其他东西了。他只看见他的心上人坐在花树下,眼眸熠熠生辉地朝自己笑着,然后轻快地问他:“要把我带回家吗?”
第94章
夜幕降临,零散的星星点缀在夜空中。高级小区的住所内,偌大的客厅里电视开着,艾望窝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捏着团子的肉垫剪指甲,尽管很抗拒剪指甲,但白毛团子并没有挣扎,而是不敢直视一样把自己的毛绒小脑袋埋进艾望怀里。
白天艾望和傅月白去超市采购了,买了很多菜和水果零食回来,此时傅月白正挽起袖子在厨房里切水果。客厅里传来热闹的电视声,时不时穿插着艾望哄团子的轻言细语,明明并没有亲眼看到这副场景,但傅月白的唇角还是泛起了笑意。
他把水果切好摆盘端出去的时候,艾望也刚好把团子的指甲剪好,一松开小肉垫,小猫就像液体一样快速从艾望怀里钻了出去,生怕被抓回来继续剪。
艾望的脑袋跟着团子窜离的地方移动,下一秒就被人捏住下巴转回来。傅月白亲了亲他的唇瓣,低声嘱咐道:“洗了手回来吃水果,听到了?”
艾望点头,然后面前人又忍不住亲了过来,他被傅月白蜻蜓点水般的啄吻逗笑了,手掌轻轻推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脸,道:“什么时候做饭,我饿了。”
傅月白抓住贴在自己脸上的手,最后在艾望白皙的手腕上落下一个吻,答道:“马上。”
显然傅月白具备了居家好男人的所有特质,温柔体贴,厨艺精湛,任何事情都细致入微。
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三菜一汤端上饭桌,艾望给两人盛了饭过来,嗅着饭菜的香味他问傅月白:“你经常做饭吗?”
“偶尔。”傅月白的回答出乎了艾望的意料,接着又听对面这人亳不脸红地道:“我只是在做饭上面非常有天赋而已。”
艾望从鼻腔哼出一个气音,难得调侃道:“你的脸皮可能跟萧凛有得一比。”说这话时他完全忘了眼前这位的醋劲完全是不输给萧凛的。
话音刚落,傅月白的手指马上就伸过来抵住了艾望的唇瓣,他唇角弯起几不可闻的弧度,微微歪头道:“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可以不讨论其他人吗?”明明用的是商量的语气,可艾望就是能感受到这温柔里带着的强势意味。
得到艾望的点头答应后,傅月白弯起眼眸给他盛汤,“尝尝这个,我炖了很久。”
吃完饭后,艾望抓住到处乱跑的团子去洗澡,走到楼梯上才记起来自己没带衣服,他侧头朝厨房里的傅月白喊:“月白,我借你的衣服穿可以吗?”
“噼啪——”,厨房传来碗落地的声音,听样子是摔碎了。
“没事吧?”艾望三两步就要走下楼梯去厨房看看,但傅月白的声音很快就传了过来,“没事,你先上去给团子洗澡,待会我再给你拿衣服。”
艾望应了一声,揉着怀里触感舒服的小猫咪就上楼了。
厨房里,傅月白微微俯身清扫地上碎得四分五裂的碗碎片,心思却飘到了十万八千里的地方。
穿我的衣服……
团子的洗护用品很齐全,艾望没离开前也给它洗过澡,所以这个事对他来说简直小菜一碟。十五分钟后,团子吹干毛发被艾望从宠物自动烘干机里抱出来,整只猫又香又软。
这时傅月白把叠好的换洗衣服和毛巾拿给他,顺手抱过团子道:“热水好了,可以洗了。”
艾望点了点头,根本没仔细看他递过来的衣服,径直走入浴室,等到洗完澡要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傅月白递过来的衣服只有一件白衬衫,和一条照着主人尺寸买的没穿过的内裤。
裤子呢?艾望沉默,是不小心的还是故意的?这个问题没思考太久他就放弃了,轻轻叹口气后穿上衣服走出去。
浴室门咔嗒一声打开,傅月白下意识看了过去,两件衣服对艾望来说都大了,内裤有些松松垮垮的,白衬衫遮住大腿根往下一点的位置,两条白皙笔直的长腿暴露在空气里,姣好的面容被水汽湿润过后变得更加莹白……
艾望一边朝他走过来一边道:“你没给我拿裤子。”
傅月白的视线一直追随着艾望直到走到自己跟前,他伸出手把人捞到自己腿上坐着,低声回道:“麻烦,不用穿。”
两人对视,周围的暧昧气氛逐渐升温快要到达临界点的时候,艾望直接伸手捂住了傅月白的眼睛,道:“我有正经事和你说。”
傅月白把他的手拿下来抓在自己手中把玩,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明天我要去趟军部报道,那边还不知道我生还。”艾望道。
傅月白凑巧道:“一起去吧,明天我也要过去一趟,从军转政的手续还是挺麻烦的。”没有了异化生物的威胁后,傅月白本来的打算就是回到首都子承父业。
“那……”艾望的眼神变得有些飘忽,试图商量道:“你今晚不能太多次,不然我明天走不动路……”
傅月白沉默,傅月白微笑:“宝贝,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艾望拒绝和他对视,欲盖弥彰地朝一边舔爪子的团子张开手,“团子过来。”小猫听见自己的名字后就迈着小短腿颠颠的跑过来了。
两人之间挤进一个毛绒团子,旖旎的气氛全部被破坏掉了,傅月白无奈地揉了揉小猫脑袋,并道:“我去洗澡,团子你乖乖陪小爸玩吧。”
……
夜色正浓,孤月高悬。团子在客厅的猫窝里睡得正香,突然被主人房间细微的动静吵醒了,小猫咪迷迷糊糊爬起来朝主人房间走去。
粗重的混乱喘息声混杂着不可言说的碰撞声,呢喃细语夹杂着另一个人断断续续的泣音,组成了小猫咪听不懂的动静。
团子好奇地用爪子扒拉起房门,它的指甲被艾望剪短了,挠门板的声音变得不再明显刺耳,好一会儿房里的人才听见动静。
艾望胸膛剧烈起伏,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和情绪,对身后的人道:“猫……在挠门……”尾音是克制不住的颤抖,他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姿势,傅月白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胸膛的汗水滑落,傅月白安慰地亲了面前人瓷白的后颈,从喉咙里发很难受出低哑磁性的声音:“待会它就走了,不影响。”
艾望原本是想让傅月白去把团子抱回猫窝,自己好从这个姿势解放出来的,但现在他没力气反驳了。
意识混乱间,艾望脑子里还想着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下床……
事实证明傅月白还是非常有分寸的,第二天艾望醒来的时候身上并不是非常难受,去军部的计划并没有泡汤。
*
联邦首都军务总部,庄骆难得换下了军服,白衬衫扎进黑色西装裤里,极好的身材比例一览无余。衬衫袖子被折上去了点,经典男士手表贴合在腕部显得精明干练,再加上俊朗英气的深邃五官和独属于军人的笔直腰板端正姿态,让庄骆整个人的气质都鹤立鸡群,走在路上极其惹眼。
他没什么表情,鹰一样的犀利眼眸淡淡垂着,视线不轻不重地落在手机上。庄骆的亲叔叔兼顶头上司此刻正在对他迟来军部这件事情进行十分不满意的疯狂输出。
“让你回联邦军校教书你推三阻四地,军令如山你到底知不知道!”
看到联邦军校这个词后,庄骆静如潭水的眼眸中终于翻涌起情绪,他心脏刺痛一瞬。
距离艾望失踪已经一年多了,从前还有些吊儿郎当的军痞模样的庄骆此时已经变得沉稳内敛起来,只有在和老熟人相处的时候才会展露出从前的样子,那件事情对他的打击前所未有的大。
庄骆一个人的时候会控制不住地想,自己对于艾望未免太过轻浮,想要一段好的感情不应该是这样开始的……但是现在他连说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了。
头一次动心居然以这么惨烈的方式收场,这对庄骆来说也太过残忍。如果那时……抓住他的手就好了。那时的场景无数次在梦里出现,懊悔痛苦的漩涡快要把庄骆吞没,他甚至不敢回想从前他和艾望相处的时光,这种折磨不亚于把陈年的伤口撕裂给别人看……
敲响领导办公室的门,庄骆推开门走进去后被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这在他预料之中。
庄铭唾沫都要说干了,从正经事说到家事,也不知道面前这小子听进去了多少。他拿起桌上的茶杯浅啜了一口,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随口对庄骆提起刚才的事情:“刚刚有一个年轻人来报道,是你在那个战区的下属,命还挺硬的从沙漠里活着回来了,叫什么来着……”他将茶杯放回桌上,皱眉略微思索。
而面前的庄骆,在听到庄铭前面的缀述后瞳孔猛然紧缩,同时心跳漏了一拍,接着心脏就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起来,“砰砰砰”地震人耳膜。
他喉咙干涩嘴唇微张,艰难问道:“他……叫什么?”
庄铭皱起的眉头松开:“想起来了,他叫艾望。”
“他和你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现在手续办完了的话估计已经走到军部门口了。”
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庄骆几乎是马上转身,在庄铭最后一句话落地的时候人彻底离开办公室。
艾望还活着!他就在这里!我现在能见到他!
这三个念头同时占据庄骆的大脑,血液似乎都沸腾了起来,他快速地朝军部大门移动,跑着去见那个人。
远远看到大门口前站着一个身影,庄骆停了下来慢慢走过去,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因为紧张也因为激动,所以只是跑了这点路程身上就已经出了很多汗。甚至顾不上调整呼吸,庄骆满心满眼都是门口前的那个熟悉背影。
心脏在剧烈跳动,时隔已久,他终于再一次喊出那个在梦中呼唤了千百次的名字。
“艾望。”
第95章
傅月白的手续还没办好,艾望先出来在军部大门口等他。今天的风挺大的,栽种在路两旁的绿树树叶被吹落很多,艾望视线正无所事事地追寻着空中飞舞的树叶时,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却传来了有点熟悉的声音,那个人在喊他名字。
艾望下意识回头,下一秒就撞上了一双熟悉的鹰眼,那双眼睛里正闪烁着激动的亮光,不难知道眼睛主人此刻的内心有多么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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