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识到了东山小红没有撒谎,这些人确实就是她杀的。
这表现和对方之前的截然不同。尽管内心存有一定的疑虑,琴酒还是选择相信了她。
听说对方似乎也有咒术师的才能,再加上咒术师们通常都不太正常的“名声”,或许这就是东山小红内心隐藏的疯狂。
“走吧。”琴酒看了眼手机,转身留给她个背影:“去找最后一个。”
东山小红愣了愣,没想到对方居然选择了相信自己,还让自己继续参与下去。
她先是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终于得到了顶头上司的点头,接着又开始恐慌起来。
最后那一个人,是一直没找到的头目A,而她在这边已经找了半个多小时,也没有发现储存着情报的U盘在哪里。
希望对方还没有把这份资料拿出来进行交易,而只是因为知道黑衣组织会追查过来,躲到某个角落去了。
当守在门口的伏特加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东山小红,可是吃了一大惊,还好墨镜遮挡住了他的大半表情。
这个看着像女鬼般凶恶的杀神,真的是唯唯诺诺的东山小红吗?
因为这剧烈的反差,他心头感到一阵莫名的凉意。不过既然大哥是这么说的,那他只要听令照办就好。
伏特加当完了背景板,又老老实实地去开车,按照琴酒说的地址载着两人向目的地前进。
琴酒坐在副驾驶上,神色不明地看向窗外。而东山小红则拘束地坐在了后排,手放在合拢的双腿上,像小学生一般保持着乖乖的坐姿。
如果不是她脸上的血迹还没有擦干的话,她这幅样子真的和整辆车的氛围格格不入。
伏特加接着墨镜的遮掩,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犹豫了半晌,他还是开口了:“后面有湿纸巾。”
“啊,好,谢谢。”东山小红翻出了酒精消毒巾,对着窗玻璃上的反光,仔细擦去了脸上的血迹。至于衣领上的那些就没有办法了,她拢了拢自己的风衣,把染红的衣襟压在下面。
现在他们三个黑漆漆的家伙,看着真像是一伙人了。
伏特加车技了得,稳稳当当又迅速地开到了郊外的仓库。
虽然说晚上才是进行黑暗交易的好时机,但是这消息实在是太烫手了,所以头目A再在到储存着军火情报的U盘并确认其真实性之后,就立刻联系了下家。
他刻意甩开了他那些不太聪明的同伙,一是因为人多眼杂,又容易分赃不均;二是因为,倘若他们这支队伍暴露了,让那个组织追上来了,他起码手上还有人可以帮忙拖延一二。
头目A算是很小心谨慎的类型了,只是他不知道那个把重要信息放在那家小银行里的组织,其背后的关系网络到底有多么庞大。
就算在地下世界,黑衣组织也算是很低调的那一类。或者说,它侵入的方式更为高级,在上层社会打开了局面,却又隐于光鲜亮丽之后。在黑衣组织的庞大网络上,甚至许多人都不知道自己在为谁服务。
这是一家大型的跨国犯罪集团,而不是那些靠些许街头巷尾的火拼来争夺地盘的普通黑/道。
靠着情报组的人员加急工作,头目A的位置很快就被推算了出来,琴酒之前看的就是来自情报员的最新消息。
伏特加把车开到附近的时候,头目A才刚刚来了半个小时。他等候在指定的位置,时刻关注着四周的动静。
有脚步声稳稳地传了过来,头目A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枪。
然后他看到对面走来了一个穿着黑风衣,戴着黑礼帽的男人。对方留着一头非常不方便打理的银色长发,手上还拎了一只保险箱。
就是这头不便活动的长发让头目A放松了警惕,而那只保险箱并不是很大,却重重地垂在对方的手上。这意味着,里面装的不是普通的纸钞,而可能是更加贵重的物品。
他正想往前走两步打声招呼,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对面抽出来的枪口。
完了,还是黑吃黑。
头目A正要抬手反击,却被对方以异常迅速地射中了手臂。
正当他想要继续反抗时,却看见对方放下了枪,说:“抓住他。”
一个娇小的身影从他身后飞快地窜了出来,双手持刀,一击废掉了他的行动力。
等头目A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痛苦,跪倒在地之时,他才瞥见了那个从后面袭击他的人。那是一个穿着黑风衣的女人,一看就和对面的男人是同一个组织出身。
对方甩去了左手刀刃上的血迹,插回了自己的武装带上,而右手则是将刀口对上了他的脖子,这是一个明晃晃的威胁。
如今,他唯一还能动弹的左臂被对方扭在了后面,头目A又急又气,却再也不敢动弹了。
琴酒蹲下身,从他身上搜出了那枚带着情报的U盘,将它放入了自己的口袋中。
“跟你交易的人是谁?”他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我,我也不知道。 ”头目A没有透露出任何有用信息。
琴酒抬手,“呯——”的一声打中了他的左肩。
劫匪惨叫起来,冒着冷汗求饶。他痛哭流涕地说:“我真的不知道对方是谁!他们只告诉我在这里交易。”
“看来你不肯说实话。”
琴酒压根就不信他所说的话。一个未知的卖家怎么可能出动这样一支小队,煞费苦心地冒着风险,劫掠了整个银行的库存做幌子呢?而且还是如此有针对性地,有所预谋地从黑衣组织口里夺食。
这样的胆量,可不是一个寻常的抢劫犯能有的。
琴酒摆了摆枪口,示意东山小红继续拷问。他自己则是点起了一支烟,慢悠悠地抽了起来。
东山小红以往的工作只负责解决恶魔,除掉敌人,而不是拷问。琴酒的命令给她出了一个很大的难题。
不过,藤本月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一条支线所产生的问题。于是,他将其他人的意识链接了过来。
藤本月本意是让玛奇玛远程操作一番,谁料属于电次的雷达突然兴奋起来。东山小红眼神一变,将头目A扔在了地上。然后她抬起了脚,用力踹了下去。
“啊——”仓库里回荡起劫匪的惨叫声。
琴酒依旧抽着他的烟,背对着这一幕,眉头都不皱一下。站在门口望风的伏特加则是透过他的墨镜,完整地看到了这一部分过程,不由得夹紧了双腿。
他在心里感叹起大哥不愧是大哥,能够透过外表看透本质,而自己就完全看不出来,东山小红居然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殊不知琴酒听着身后传来的动静,在刘海和帽子的遮挡下也悄悄睁大了他的小眼睛,正不免暗自心惊这个女人的狠辣。只不过,琴酒大哥见多识广,能够端得住架子罢了。
在东山小红的激情拷问下,劫匪终于透露出了一个信息。那是来自横滨地区的某个有名有姓的黑/帮,因为想要和别的组织争夺话语权,所以找机会储备武器,所以盯上了这一笔军火。
“信息也是我从他们那里得到的,我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头目A开始机灵地甩锅,妄图转移挑衅对方的责任。这一时,他已经忘记了,自己一小时前还琢磨着要坐地起价。但眼下风势一转,他现在只求能活着离开这里。
只是当他说完了这一切信息,他的利用价值也归为了零。
琴酒悠悠地吐出了最后一口烟气,然后掐灭了火星。
“还要我教你怎么收尾吗?”他侧身瞥了一眼东山小红。说实话,他现在心中对这个女人很有几分赞赏之意,打算再给机会考验考验她。
东山小红从并联意识的某种诡异兴奋感中恢复过来,抿着嘴一脸紧张,手上却干净利索地结束了头目A的生命。
琴酒将烟蒂照旧封入袋中,小心谨慎地处理掉一切私人痕迹,一转头就看见了这违和感极强的一幕。
好了,组织现在很缺能干的人。就是这颗被发掘出来的好苗子,可能是个心理状况不太稳定的变态。
不过作为被握在手中的刀,只要好用就行了。
琴酒觉得,大可不必在意这点小小的毛病。作为组织的清道夫,他一恨卧底,二恨叛徒。与那些原则性错误相比,东山小红的心理问题根本无伤大雅。
不如说,这种异于常人的特质,反倒更令人放心了。
于是,在认同了东山小红的基础能力之后,琴酒请求决定给对方一个获得代号的机会。
他向BOSS上报了此事,引荐东山小红真正加入组织。在获得批准之后,他作为高级干部,为东山小红颁布了一份代号考核任务,那就是给那个胆敢抢夺组织东西的黑/道帮派一个足够的教训。
那一天,琴酒在仓库等到了前来交易的下家,并在将对方的小队杀的只剩一人后,狠狠威胁了一番。
威严是要树立的,损失也是要弥补回来的。琴酒可不只会开枪,他做过许多有关交易,谈判的任务;按黑吃黑的经验,也不乏敲诈勒索的经验。
在他带着东山小红向对方的演示过何为战斗力的差距之后,他们乖乖地投降,并交出了一大笔钱作为对黑衣组织的赔偿。
最终,在抢劫案爆发的第二个礼拜,东山小红得到了她的代号:
——帕蒂斯(Pastis)(法国茴香利口酒)
*
与此同时,戴着鸟嘴面具的青年行走在废弃的大楼里,他的身形完美地融入了陈旧破败的背景里,宛如历史画像上的“瘟疫医生”。
西川阳太竖起手指,念起了口诀: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黑色的结界自上而下,像个罩子一般将大楼罩了进去。只是它时不时地扭曲着,一副不太稳定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稳固了下来,实现了隔绝普通人进入和看见内部景象的功能。
等戴着面具和兜帽的青年走进大楼之后,一个穿着五条袈裟的长发青年慢悠悠地踱步到了到了大楼的面前。
他饶有兴致地上下扫视,撑着脸笑道:“哦?是陌生的咒力呢。”
第30章
西川阳太这些天在黑市上翻阅着各种各样的悬赏和委托。这一项祓除咒灵的委托在黑市上实在是很难得, 因为诸如此类的任务,一般都会被委托给总监会进行分配。一不杀人,二不放火, 为民除害, 再没有比这更名正言顺的了。
只不过,由于委托方本身的黑/道背景和一些不便言说的细节,所以这件任务还是悬挂到了黑市上。再加上委托方很小气, 给不了太多的酬劳, 这项任务就少有人问津了。
西川阳太的任务就是解除这幢大楼的诅咒。
这栋大楼原先是一座办公楼, 只不过由于发生的意外事件太多了, 所以渐渐地有了凶名。而入驻其中的几家公司也不太景气,后面不是宣告倒闭, 就是搬离了这栋大楼。接手这栋大楼的是一家有黑色背景的公司, 说是希望能够将这栋废弃大楼利用起来, 重新装饰一番, 然后出租出去获得一笔不小的租金。
西川阳太估量了一下这个任务的难度,觉得自己可以应付, 便用“瘟疫医生”的名义接下了这个任务。
他来到这栋大楼的时候正是刚过中午,外面阳光灿烂, 初夏的灼热气候已经有些令人难以忍耐。但是一走进这栋大楼,便能感觉出有一股阴森森的气息。
西川阳太并没有摘下他的面具。这个防毒面具与众不同的是它的功能,佩戴的用意在于让他自己处于一个被毒气持续侵入的状态, 来抑制过高的力量。
暴力恶魔的力量来源于人类对于暴力的恐惧,这一特质导致了,不管是空手还是使用武器, 他都会成为其中的佼佼者。也就是说, 暴力恶魔其实是一个天才格斗家, 武器专家。可他又真心热爱和平,并不愿意过多地展露自己的能力——基数太强使对手于他而言就像脆弱的鸡蛋,不控制的话会造成太大的伤害。
或者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暴力恶魔的实力之强,已经足以在哪怕是限制了不菲力量后,也比其他人强上很多了。如果按照咒术界的标准来划分的话,他现在起码是一级咒术师。
而一级咒术师在咒术界,已经是常规标准的一流好手了——至于特级,那可是特例,是不需要被规划为通俗之流的。
任谁也想不到,西川阳太其实只是一个咒术界的新手。他不懂得那些咒术界的所谓常识与技巧,也不清楚复杂的咒语和咒纹。看他那升起尚且不稳定的“帐”就知道了,他比阿依奴咒术联盟地区的那些野生咒术师还要没有常识,全凭自学成才。
西川阳太看似十分莽撞地闯入了这栋大楼。而出于对自己实力的自信,他没有进行探查,只是一层一层地清除着各式各样的咒灵,不断向上爬去。
一般来说,诞生在办公大楼里的咒灵,往往和悲哀社畜们的哀怨、愤怒等不良情绪有关。比如说,喊着“加班……加班……”的,脑袋大大,身体瘦小的人形咒灵。再比如说,喊着“业绩……增长……”的,身上长着无数只手的臃肿咒灵。又或者是喊着“钱啊……更多……”的,长了一脑袋眼珠子的咒灵。
西川阳太的应对方式也十分简单粗暴。他将咒力覆盖在身上,然后像平常练习时那样,只是空手和咒灵进行搏斗。他往往一拳就能把咒灵打散成无法汇聚的咒力,并一边消灭他们,一边借用他们的咒力强化自己。
听起来有点像互相吞噬,只不过西川阳太比起它们,还保留着人性和理智。
他工作起来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的动向。这栋大楼里面根本就没有活人,不会出现什么“突然之间有人被咒灵挟持”,要他小心谨慎应对的电影情节。
但他很快就注意到了一些不太寻常的动静。从生物学的角度上来说,越是弱小的咒灵便越喜欢汇聚到一起,而越是强大的咒灵则具有鲜明的领地意识,保持着独立的捕食区域。
由不同情绪构成的咒灵,其咒力属性其实也是不尽相同的。西川阳太并非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他留心着大楼里咒力的变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奇妙的现象。
在那些弱小的咒灵被消灭之后,他能感受到一股奇妙的,有别于其他咒灵的咒力。它隐隐约约,时隐时现,但始终存在。
那会是一个大家伙吗?
西川阳太有些好奇,又有些兴奋。他开始小心翼翼地往上攀爬,随时注意环境的变化。
而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有人轻而易举地进入了他所设立的结界,并且没有惊动其他生物的注意,眼下还成了他唯一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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