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天内理子的幸福,原本还生死相搏的两拨人坐下来好好地谈了一谈。
伏黑甚尔的雇主是将天元大人作为宗教崇拜的盘星教教徒,而他们本身只是看不见咒灵普通人。于是,靠着咒术的神奇力量,他们联合家入硝子搞到尸体,制造了一具与天内理子相似的假尸体,让伏黑甚尔带去交差,解除了对天内理子的追杀。
伏黑甚尔拿到钱后,便遵守诺言,对于天内理子的真实下落闭口不谈。
那由多则是通过自己的官方人脉,将天内理子纳入了证人保护计划,为她改变了身份和样貌,躲开了咒术界的视线。
于是,在官方的判断下,护送星浆体的任务以星浆体的死亡和任务失败而告终。至于等待刷新的天元大人,则是据说找到了备用的星浆体,实现了融合。
那由多将这条消息记了下来,传送给了公安部门。在天元大人异化的未来,这将会成为破除结界的决定性因素。
等到星浆体事件的余波过去之后,那由多也进入了二年级,而这一届的一年级新生,只有一个资质平平的伊地知洁高。对方没有亮眼的术式,也没有磅礴的咒力,更没有出色的体力,未来也许会退居二线。
而眼下,在东京咒术高专的校园里,或者说整个咒术界,风头最盛的还是即将得到特级咒术师认定资格的五条悟与夏油杰。
隐藏在这两人的锋芒之下,二年级的三人表现合格,却并不够优秀。目前依旧组合成固定的小队,处理着不超过二级咒灵的案子。
这一次,他们进入了一个荒僻的小村庄,来处理由当地的错误信仰而诞生的假想咒灵:土地神。
因人类的供奉和信仰所产生异变的咒灵土地神,虽然只是二级,却有着接近准一级的实力,甚至在狡猾之外,还可以拥有领域的范围性能力。
那由多的侦查并没有取得太大的效果,因为被咒灵纳入固定领域之内的动物们,很快就纷纷掉线。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将她护在身后,试图离开咒灵的攻击范围。他们很快就意识到,这一次咒灵的实力超过了他们的能力范围,需要立刻返回,汇报上级。而按照教学内容,在实力不足以应付当前任务的情况下,作为学生,他们所要做的,就是立刻逃离现场,努力将消息反馈回去。
但是,就算他们当机立断地决定逃离现场,在引起咒灵的注意力之后,暴走的咒灵还是将这三个人纳入了自己的领域之内。
用常见的说法来说,他们三个被土地神给“神隐”了。
那由多是第一个清醒过来的,在进入领域之后,她和那些掉线的小动物们又纷纷重新联系在了一起。甚至,她控制的不仅仅是原来的小动物,还有这个领域之中所活着的一切低级生灵。
那由多很快就搞清楚了咒灵土地神目前的位置。它离他们还有一些距离,但是由于领域的存在,它可以快速出现在自己领域的任何范围之内,发动出乎意料的攻击。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很快就清醒过来。他们两人纷纷手持武器,一前一后的围在那由多的身边。
“那由多,情况怎么样?”七海建人忍耐住内心的紧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而实力稍低一筹的灰原雄已经开始在内心打遗书的草稿了。他可还有个妹妹,心里不得不多记挂起几分。眼下,看着同样被咒灵拉进领域的那由多,那种既视感便忍不住涌上心头。
那由多不断汇报着咒灵的位置。对方迅速地发现了被领域纳入范围的猎物,正在直冲冲地赶过来。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的脸色并不好看。他们仅仅是二级咒术师的水平,而虽然是一对三,但力量与力量的差距并非是叠加起来就可以等价换算的。经过了那么多次的锻炼,两人很快都通过上升的咒力量,感受到咒灵出现了临时性的升级。
“那由多!”七海建人的语气严肃了起来。“咒灵的力量变强了……一级吗?”
“我估计,是一级。”那由多肯定了他的猜想。
有着土地神称号的这只咒灵,比其他的同级咒灵要强大得多。它很快就游走到了三人的面前,发动了一次次的攻击。
虽然对方的领域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领域展开”,但同样有着压倒性的优势。三个人狼狈地躲避着土地神的一次次危险的攻击,而两个男生始终都尽其所能地护在那由多的面前。
看着眼前两人狼狈的逃窜以及鲜血的飞溅,那由多似乎心中很是感动。她大声向两个人喊道:“不要管我了,你们快逃。”
林子中的鸟类和兽类纷纷抵挡在土地神的面前,一个个地做出自爆式的伤害,来拖住土地神的攻击。
但是无论是面色坚毅的七海建人,还是面露忧色的灰原雄,他们都始终不抛弃的姿态努力拦在那由多的面前。
眼看着灰原雄就要被咒灵的攻击给击中之时,那道本来可以将对方一分为二的犀利斩击却被拦下了。
几只飞鸟以不怕死的态度飞到了灰原雄的面前,然后倒下了这致命的一击之下。爆发的咒力减缓了咒灵的袭击,也将灰原雄往后掀去。
“够了,你们做的已经很好了。”
那由多的语气一变,像是从同学变成了他们的老师一般,暗含赞赏之意。
只见她不知何时站到了大家的面前,危险的圈圈眼睛已经盯上了对面戴着面具,状若人形的土地神。
那鎏金色的眼眸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而那由多的身体和土地神只剩下半米的距离。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都睁大了眼睛,只觉得浑身冰冷而僵硬,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算他们两个立刻冲过去,也来不及阻拦咒灵的攻击。怎么办?该怎么办?
那由多站在那里,像是放弃了抵抗。但是她的语气却分外地沉着冷静,像是要和土地神进行交流。
“你的名字,是土地神吗?”
咒灵不知为何停住了攻击,也呆呆傻傻地站在那边。
“好了,我明白了。”那由多笑着,两只手掌上下相抵,然后转过了一圈。
“那么,为了我献身吧,土地神。”
咒灵的身体骤然爆炸,血液和躯体碎片飞溅着,纷纷扬扬地掉落下来。
一张面具落在了那由多的面前,被那双白嫩柔软的手捡了起来。
“一级咒灵土地神,祓除。”
第103章 十年前(中)
咒灵的突然升级, 让守在外部的辅助监督分外焦急。虽然没有直面二级咒灵的能力,但长久的工作经验已经让辅助监督先生拥有了判断的眼力。
可他只是个辅助监督,连闯入帐中通知学生们快跑的本事都没有,又能做什么呢?
辅助监督只能用手机先通知上级, 大概描述了一下这边发生的咒灵出现的异样情况, 希望能派遣有能力的咒术师前来救场。虽然, 他心里明白, 这样的希望并不大。
有能力的咒术师早就被安排满了任务,怎么会刚好有空余的时间留着支援别人了?
辅助监督却没想到, 他居然等到了三个学生完好无损地从里面出来。
只见那个以往都被大家护住的辅助女生那由多一手一个,把两个大个子男生扶了出来。他们衣衫破碎, 血迹斑驳, 但好歹是全须全尾地从“帐”中走了出来,甚至还能动弹。
“情况如何?”电脑另一头,还等着现场的辅助监督实时汇报情况的总部接线员正在询问。
那由多将自己的两位男同学往地上一放,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迹与灰尘, 一番气定神闲的模样:“咒灵土地神已经被祓除了。”
“祓除了?”辅助监督感到有些不敢置信。他凝聚咒力放在眼部,观察着刚刚被解除的“帐”背后的环境。确实, 刚才陡然激增的咒力,现在只剩下了一些咒力残秽。
“咒灵被祓除了。”辅助监督对着电话的另一头匆匆回应, 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来不及多想, 就对视上了那由多的视线。鎏金色的眼睛里环绕着黑色的圈圈线,像是催眠的钟摆, 在不断回旋。
等辅助监督彻底拿回自己的意识时,他已经把这次的任务报告交上去了。
土地神骤然提升登记的突发情况被一五一十地记载在文件上, 但是祓除咒灵的汇报里, 却将祓除成功的因素归结于咒灵境界不稳定, 实力比标准的一级咒灵要弱。另外就是,那由多有家传的一级咒具,可惜是一次性的,在祓除咒灵之后就坚持不住破损了。
没有出人命,这次“意外”成为许多场意外中最不起眼的一件事,被淹没在了浩瀚如海的任务汇报里。
而身为事件的亲历者,灰原雄伤得更重,在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后,他坦然地接受了所有的解释,还真诚地感谢那由多的付出。
“那个咒具一定很贵重吧?为了我们而弄坏掉,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灰原雄做咒术师除了少年人的一腔热血,就是想要多挣点钱养家。他的妹妹有着类似的能看到咒灵的天赋,可他并不愿让妹妹进入这个危险的世界。而这次的事件显然给这个一向大大咧咧的男生更多的警示。
“能排上用场就是最值得庆幸的事情了。”那由多摆了摆手:“生命第一,不是吗?我也没想到我们还能活着出来呢。”
心思更加细腻的七海建人伤得更轻,对事件的回顾也更加少了些大脑加工出来的欺骗。他心里明白,根本不存在什么“家传的一级咒具”。他当时看得明明白白,那只可能是那由多的术式。
他早就隐约感受到那由多的不简单了,但是对方从没表现过超过他的攻击性,只是将能力定义在辅助的范围里。一开始,七海建人还以为那是操控类术式的延伸,但是随着心底的一次次复盘,七海建人意识到,那由多的实力大概是远超他们的想象。
她为什么要隐瞒呢?虽然说咒术师隐藏自己的术式也是业内的习惯,但用得多了,见得人多了,也不那么罕见。
不过七海建人并非是教条主义的信徒,作为那由多出手救下的人,他无意于向上级汇报这一切。
只要那由多的本性不是伤害他人,那与自己毫无干系。七海建人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这之后的不久,那由多提出,想要和两位三年级的学长搭档,好进一步提升自己的能力。
五条悟甩了甩墨镜,拒绝了:“不用了,老子是最强。”
那由多眉头都不皱一下,转而问:“夏油学长,我可以和你一起出任务吗?”
习惯于照顾人的夏油杰看着五条悟叹了一口气,然后同意了。他和五条悟虽然都评上了特级咒术师,但是五条悟自从领悟了反转术式之后,与他的差距与日俱增,眼看着将会稳坐咒术界第一人的宝座。
夏油杰心想:“我也该有所突破了。”
也许带着那由多一起去做任务,能获得一些灵感呢?虽然夏油杰觉得凭自己的实力还不需要有人帮忙,但是后辈的求助,他总归是不会拒绝了。
夏油杰还以为,那由多是怕了。毕竟上次他们对战一级咒灵,七海建人和灰原雄都受了不轻的伤,只有那由多被两人和咒具保护着。她是不想拖别人的后腿吧——夏油杰自以为摸清了学妹的心思。
他们接下的任务,去前往一个山区的小村庄祓除为害多年的咒灵。根据“窗”的观测,咒灵的等级判定是准一级。派身为特级咒术师的夏油杰去那里,自然是大材小用了,但是对于缺少人手的咒术界来说,这叫做“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更何况,由于二年级生差点在意外中团灭的原因,夜蛾正道难得发了脾气,强硬地要求总监会考虑学生的安全。
“他们还是没毕业的学生,怎么能老实冒这样的风险?难道以后招募学生,我要说东京咒术高专的特长就是一届死一批吗?”
由于校长的亲自抗议,之后的任务都是经过仔细地筛选,虽然危险,却还算能稳妥完成的级别。
夏油杰不觉得那由多能帮上多少忙,却贴心地让出了出手的机会,打算等咒灵即将暴走的时候再制服咒灵。
准一级啊……他想,这还是有值得收藏的价值的。
出事的村庄很是荒僻,村民也十分愚昧。面对抵达现场的咒术师,他们的脸上尽显怀疑的神情。
“就两个学生,且还有个女学生。他们能做什么?肯定是降服不了妖魔的。”
老人们在窃窃私语。
夏油杰脸上摆着一贯的礼貌性微笑,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仿佛见惯了这样情况。他趁着辅助监督和当地警察联系的时候,转头安抚那由多:“小村子里的人大多是这样的,不用管他们,只要完成任务就行。”
那由多好脾气地应下了:“我可以理解。”
在等待详细信息的过程中,那由多已经施展咒术,从操控着村庄的小动物去探查咒灵的情况。夏油杰是第一次近距离地体验那由多的咒术,感觉有些新奇。
他忍不住问:“有距离限制吗?虽然这个村子人少,但是整座山的范围还是比较大的。”
“足够搜寻了。”那由多没有详细介绍,只是点了点地图上所圈画出的村子范围。
等辅助监督问到了当地的案卷,那由多基本已经锁定了咒灵的范围。
“一只大的,还有一些小的。”她含糊地说道,指尖在地图上游走着。“基本都聚集在一起,真是罕见的和平呢。”
一般情况下,弱小的咒灵才喜欢群聚,而强大的咒灵会威慑,吞噬同类,有很强的地盘意识。
结果到了那边,他们发现了真相:“只有一只即将突破的二级咒灵,其他都是普通的三级。”
夏油杰放出三只二级咒灵去对付那只有些实力的二级咒灵,而那由多则是操纵了被咒术赋予了咒力的鸟类,一群群地围住了三级咒灵。几乎没费多少功夫,也没闹出多大的动静,盘踞村落,据说为祸村里好些年的咒灵就被祓除了。
夏油杰轻轻松松地收服了那只二级咒灵,感受有些失望。他转头去看那由多的表现,却发现她指挥着鸟类们将三级咒灵围到一起之后,就干脆利落地引发咒力自爆,将这群咒灵炸开了花。
鸟雀下雨般哗啦啦地落下,徒留几丝哀鸣。而咒灵则是想破了的灌水气球,失去了咒力恢复的能力后就渐渐消散了,根本没能在爆炸里展现出多少的反击之力。
夏油杰觉得,自己不应该给这位学妹赋予太多的滤镜。不管那由多笑起来有多温柔,拥有成为少女偶像的治愈系外表,投身咒术界后多少会有些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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