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堂课不是由宗主来教授吗,宗主怎么不落座呢?”
“莫非授课者另有其人,可宗门之中还有何人能让宗主退至一旁?”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中,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出,敲响了室门。
明室内的所有弟子立刻噤声,端正的坐着等待敲门的人进来。
凌清故徐步进来,扫视一眼,坐在了首位上。楚时月恭敬的向凌清故行过一礼后,面向众弟子介绍道。
“这位是本尊的师尊,玄道宗归雪峰峰主凌清故,这堂课由师尊来给你们讲授。”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弟子的嘴巴张的都能塞下一整颗鸡蛋。
“这这这,这就是修真界第一人,化神巅峰修士!”
“我竟然见到活的了!”
楚时月闻言,目光移向那位弟子,吓的那位弟子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哎,你们猜宗主是凌前辈的哪位弟子啊。”
楚时月答道:“我是玄道宗归雪峰峰主凌清故座下弟子楚时月。”
凌清故听完楚时月这冗长的名称,低眸轻笑。
眼见着弟子们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凌清故屈指在桌子上敲了三下,顷刻间便没了声音。
“本尊是谁,刚才已经说过了。修真界关于本尊那些不好的传闻,想必你们也都清楚。”
凌清故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书,一边翻一边淡淡说道:“本尊不同于你们的宗主,不会对你们放纵。在本尊这里,只有精通和不会两种情况。”
“现在,把书翻开,开始讲课。”
楚时月满眼笑意的看着凌清故,静静的听着他的师尊授课。他真的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到凌清故讲课了。
授课时的凌清故与平时的凌清故虽并无二致,但还是能让人感觉到更强的压迫。而且因为凌清故的修为高,任何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所以以前玄道宗大课每次轮到凌清故授课时,不管是哪个峰的弟子,没有一人敢贪睡迟到,更没有人敢在他的课上插科打诨。
突然头被人打了一下,楚时月回过神来,看到了站在他面前有些生气的凌清故。
“师尊。”楚时月急忙认错:“弟子知错。”
在凌清故课上走神可是大忌,他竟然还直到凌清故拿书敲他才回神。
凌清故凉凉的瞥了一眼楚时月,将手中的书扔给他:“抄一百遍,晚上来交,还有来时我要提问你从前学过的所有心法口诀。”
“若是错一个,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凌清故朝楚时月摆摆手:“现在该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别在这杵着。”
楚时月眼中没有一丝怨怼,笑着冲凌清故行完礼后,便离开了。凌清故回头扫了一眼,看戏的弟子全部低下头,该干什么干什么。
——清月宗议事厅
“宗主。”
楚时月微微颔首,目中所透出的冷漠与刚才完全不同。所有长老行完礼后,全部噤声等待宗主发话。
“可有踪迹?”楚时月坐在高位上,随口一问。
所有长老听到楚时月的问话,皆后背一凉。
大长老硬着头皮走上前,颤颤巍巍的说道:“回宗主,目前...还并无踪迹。”
楚时月闻言,一挑眉,大长老倏地倒飞出去,整个人狠狠砸在墙上。长老们皆垂头,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下一个便是自己。
“找了一年都没有找到。”楚时月缓步走下来:“本尊是找了一群废物吗?”
整个议事厅静到连呼吸声都没有。
“说话!”楚时月厉声道。
众长老身体皆一颤,二长老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大长老,多希望自己也这样一倒不起。
“宗主,百年已过,要想寻到那人踪迹,恐怕还要再过些...呃...”
楚时月抓着二长老的头,狠厉的撞到地上,周身杀气腾腾:“本尊不想听这些。”
其余几位长老皆跪倒在地,身体颤抖不已。
他们这位宗主平常都很温和,可每当问到那人踪迹时,就开始发疯。
就在楚时月准备继续发作其他人时,一道传音灵力飞到他身边。楚时月认出灵力是凌清故的,眼神一下子柔和起来。
他小心翼翼的捧着那道传音灵力,认真听着里面的声音。
“散学了,我先回小屋,晚上记得来交罚抄。”
尚还存有理智的长老,感觉到自家宗主的杀气消失了,急忙说道:“宗主若无其他事,我等就先退下了。”
说罢,朝其余几位长老递了个眼色,就想离开。
“站住。”楚时月抬眸盯着几人:“本尊让你们走了吗?”
“宗主,可还有事吩咐?”刚才说话的长老生无可恋。
楚时月把凌清故的传音灵力仔细收进纳戒后,又变回了刚才淡漠的样子。
“通知全宗,本尊的师尊已于昨日抵达清月宗,凡清月宗弟子不可对师尊不敬,也不可随意去打扰师尊。一旦触犯,按宗门最重责罚处理。”
“是。”
第八十五章 灾星
——明室
“终于上完了,累死了。”
“是啊,凌前辈也太恐怖了,我一走神,他就能立刻发现。”
“求求了,换回宗主来吧,我不想以后连唯一偷懒的机会都没有了。”
凌清故在前面走着,静静的听着弟子们自以为“悄悄”的说话,敛眸一笑。
看来楚时月对这些弟子有些放纵,自己是该好好敲打敲打他了。
有个眼尖的弟子发现凌清故走的方向是外门弟子的住处,疑惑的询问道:“宗主的师尊住外门?”
“这...”几个外门弟子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事。
因为好奇心的驱使,这些弟子一路偷偷摸摸跟着凌清故来到他的住处,凌清故不予理睬,推门走进去,将那些弟子关在了门外。
“这里是新入门的外门弟子住处吧。”一个弟子尴尬的说道。
这要是让那些个新入门的小弟子知道,他们旁边住着这么一个大人物,恐怕晚上会吓的不敢睡觉。
“哎哎哎。”其中一个胆大的内门弟子拉住几个准备走的弟子:“凌前辈是不是说过让宗主晚上来找他?”
“是啊。”
“你们就不好奇,为什么堂堂修真界第一人,归雪峰峰主,宗主的师尊,要住在这里?”
“确实奇怪啊。”弟子们纷纷点头。
“是吧。”那名胆大的弟子得到了肯定,说的更加起劲:“所以我们在这里等一等,不就知道了。”
弟子们一拍即合,寻了个既可以藏身,又能看到屋内情况的地方,躲了起来。
日落黄昏,天空中还挂着一抹橙红色的晚霞。而在这美景之下,一道身影飞快的在竹林间穿梭。
楚时月紧赶慢赶终于跑到了凌清故房外,调匀自己的呼吸后,敲响了房门。
“进。”
“师尊。”楚时月将罚抄递给凌清故后,乖乖在旁边站定。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目光蓦地一凛。
凌清故随意翻了翻楚时月的罚抄,就放在了一边,淡淡说道:“不必管他们。”
楚时月不用想,都知道这些弟子是为何而来,商量道:“师尊,您今晚去我房间吧。”
凌清故没好气的回怼道:“不是宗主让我来这里的吗?还顺便打扫了全部的房屋。”
楚时月双手背在身后,尴尬的站在原地,当时是他脑子一热,顺口说出让凌清故去打扫房屋的话,他现在想起来,就想回去把当时的他打死。
“师尊,我错了,您别这样。”
“我怎样?”凌清故姿态放松,等着楚时月跳进自己挖的坑里面。
“师尊,您...”楚时月脑中灵光一闪:“您快提问我心法口诀吧。”
凌清故眼底浮现点点笑意,他要的就是楚时月这句话。
“好。第一个,通灵诀。”
通灵...通灵诀...
楚时月第一个就卡了壳,着急忙慌地在灵识里面搜索关于通灵诀的记忆。
“不会?”凌清故看着楚时月,后者面露难色。
“师尊,可不可以换一个?”楚时月对通灵诀有印象,那是在他百年前准备进阶大乘时,凌清故给他的大乘期适用术法。
可当时自己还未进阶大乘期,那本书他就随手翻了几页,现在根本记不起来书上的内容。而一年前醒来后,学习的也全都是化神期魔修的招数。
楚时月想了半天,只想出来一点,便是凌清故很生气。
“不换。”凌清故扭过头去,不想再搭理楚时月。
楚时月见状,抬手落下一道结界,让外面的人看不到也听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接着楚时月开始了他的从小到大,百用不厌的招数。
胡搅蛮缠。
“师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时月知道错了。”楚时月拉着凌清故的衣袖,晃来晃去:“师尊就原谅时月吧,时月以后绝对不会再惹师尊生气了。”
“师尊,师尊,师尊...”
“闭嘴!”
凌清故终于忍无可忍,霍地站起身,推开楚时月说道:“你要是真的知错了,就该告诉我为什么你早在一年前就已经醒过来,却瞒着所有人。”
“为什么要隐藏身份,建立宗门。为什么明明认出了我,却还要装作不认识我。”
凌清故气的呼吸都有些不顺畅,原本眼中的笑意早已被失望替代。
“楚时月,我没有那么多精力去过问别人想要隐瞒的事情,但你真的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凌清故说一句就推一下,直把楚时月推到了门口。楚时月的后背砰的一下撞到房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楚时月张张嘴,没有说话,似是有千言万语堵在嘴边,却说不出。凌清故见楚时月依旧不说,失望的苦水蔓延整个胸膛。
“师尊。”楚时月拉住凌清故的手:“我...您能不能再等我一段时间,就一个月。”
“一个月之后,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您,到时不管您要如何罚我,我都认。”
凌清故甩开楚时月的手,走到床边合衣躺下,语气不起波澜:“随你。”
楚时月抿唇站在原地,凌清故一次一次给他解释的机会,可他却一次又一次的让凌清故失望。
狼心狗肺。
楚时月在心底骂着自己。
床上的人略显烦躁的翻了个身,楚时月立刻说道:“师尊,我就站在这里,想不出通灵诀的心法,我便不离开。”
凌清故睁眼盯着天花板,将自己的呼吸放轻,感受着来自屋内另一个人的气息。
楚时月已经尽力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无奈还是不行。
他昨日一夜未睡,今日又处理了一天清月宗的事务,直至现在,他连一秒都没有休息。
凌清故没说要罚他,但他自己想罚自己。
他活该。
凌清故的心太软了,软到自己都如此欺瞒,凌清故竟也不怪他。
“师尊,我一定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您的。”楚时月喃喃自语。
天刚蒙蒙亮,床上的人便已经醒来。凌清故侧着身子没有动,忽然听到一道略微粗重的呼吸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腿不想要,可以直接打断。”
凌清故凉凉的声音在楚时月灵识里炸开,楚时月嘴角一垂,眼睛瞬间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唉...”凌清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朝楚时月招手。
楚时月刚想跑过去,可站了一晚上,腿都麻了。脚下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摔到地上,凌清故翻身下床,扶住了楚时月。
“师尊。”楚时月委委屈屈的叫着凌清故。后者白了他一眼,松开了手。
“不是你自找的吗?”
楚时月活动了活动腿,收回眼泪,讨好的问道:“那师尊还生气吗?”
“我没有生气。”凌清故回道,走到桌边坐下,铺开一张纸。
楚时月闻言,笑嘻嘻的蹲在凌清故身边,握着凌清故拿笔的手腕晃了晃。
凌清故看着纸上晕开的几团墨,皱了皱眉,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拿出一张新的纸继续写着。
楚时月见凌清故没有反应,又晃了一下,果然纸上又滴下几团墨。
楚时月观察着凌清故的表情,可凌清故除了皱皱眉外,没有任何生气或是不耐烦。
师尊今日这是怎么了?
楚时月心中疑惑更甚,平常若是他如此闹腾,早就被凌清故一脚踢出去了。
可今日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闹,凌清故也只是皱皱眉。楚时月心底涌上不安,握着凌清故的手也没注意。
“楚时月。”
“啊。”楚时月回过神来,一脸懵的看着凌清故。后者下巴微抬,点了点自己的胳膊。
楚时月急忙松手,看到凌清故白皙的手腕上横着几道红痕,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
“师尊,对不起,我...我...我怎么又伤到你了。”
凌清故觉得楚时月这话不太对,追问道:“你什么时候伤过我?”
“百年前,师尊为替我挡雷劫,剑断...骨裂...不是吗?”楚时月将手虚虚的放在凌清故的胸口处,自嘲道:“还有这里,曾经有一个贯穿伤,也是我。”
“直到现在,远游都还在封剑,对吗?”楚时月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凌清故,但其实他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过去之事,不必再纠结。”凌清故没有正面回答楚时月的问题。
“可我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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