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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石头上喘着粗气的竹卿真人看着逐渐逼近的邪修，握紧了手中的剑。
“就算要留，也要留下灵虚宗的希望，那该是你，而不是我这个老婆子。”
话音落下，竹卿真人露出释然的笑容，她这一生，与天斗，与这世道斗，如今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剑光一闪，竹卿真人以自身为阵眼，血祭杀阵，阵法在她的脚下轰然生成。
“不要，师尊，不！”
江韵熙连滚带爬地跑到竹卿真人身边，想要抓住什么，可随着刺眼的白光落下，竹卿真人化作齑粉，连片衣角都没有留下。
江韵熙近乎疯魔般接着空中落下的细粉，可是太多了，她自己一个人，根本接不完。
“师姐，走！”后面几名剩余的灵虚宗弟子，抱着失神的江韵熙迅速前往玄道宗。
这是竹卿真人在他们入门时，便让他们记住的事情。若在外遇险，可求助玄道宗。
——魔宗
默尘前脚刚踏进大门，就觉得后背发凉，不过他并未感觉到杀气，只当自己多心。
直到回到自己房间，门虚掩上，将光亮挡在外面，突然一道寒光乍现。
一抹熟悉的身影持剑袭来，寒光映在那人脸上，正是凌清故。
默尘准备召出武器的手，立刻垂下去，任由远游架在他脖子上。
“清故，你这是做什么？”默尘满不在乎，只当凌清故是闲的无聊，来消遣他的。
“别嬉皮笑脸，严肃点。”
凌清故威胁般把远游往默尘脖子上一移，默尘感觉到剑上寒气，顿时严肃起来。
默尘举起手，示意自己会老实，凌清故瞥了他一眼，手一挥，屋内亮起来。
“告诉我，灵虚宗出了何事？”
默尘听到凌清故的话，脸色骤然沉下来，灵虚宗的事情，他与陆钰商量过后，一致决定先不与凌清故说。
没想到还是知道了，魔宗中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少，但他早已下令，让他们闭紧嘴，那便只有一个人。
“是复摇和你说的？”
凌清故收回远游，走到桌边坐下，倒也不算是复摇告诉他的，是他今日见复摇行色匆匆，好奇心驱使就跟上看了看，结果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猜了出来。
“你别什么事情都怨到复摇身上，是我猜到的。”
默尘显然不信凌清故的措辞，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好隐瞒的了。
“反灵派突袭灵虚宗，宗内损失惨重，宗主身死，仅剩的几名弟子已经到达玄道宗。”
凌清故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灵虚宗虽然是五宗综合实力最弱的一个宗门，但也不是反灵派靠一次突袭就能打下来的。
必然是宗门内出了内鬼，又趁最近各地失踪案，宗门外派弟子前去调查，宗门守备空虚，反灵派这才成功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凌清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怒瞪了默尘一眼，匆匆离开。
凌清故一边走，一边翻出灵玉，单刀直入问道：“灵虚宗弟子还剩下哪几个？”
陆钰在看到灵玉亮起时，就知道终究是瞒不住了。
“清故，你好好养伤，先别操心灵虚宗的事。”
凌清故听到陆钰的声音有些疲惫，看来情况必然比默尘说的还要糟糕。
当即返回房间，挥灭灵玉，连发三道传音后，开始收拾东西。
“清故，我知道我劝不住你，不过你体内魔气虽然消除了，但身体还需好好调理。”默尘像个老妈子一样嘱咐完，又看向叶阑。
“你看着你师尊喝药，若他不喝就给我传信。”
叶阑颔首。
凌清故一脸无奈的看着默尘对自己三个徒弟嘱咐来嘱咐去的模样，终是忍不住轻笑一声。
“行了，婆婆妈妈的，啰嗦。”
“我也就是对你啰嗦，对某人可不这样。”默尘话里有话，不着痕迹的往旁边看了一眼。
若是平常凌清故定能听出默尘的意思，不过他现在着急走，已经无暇顾及默尘说的是谁。
默尘望着四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完全看不见后，徐步走进魔宗牢狱。
整个牢内都回响着鞭子挥舞的声音，以及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和腐臭。
“宗主。”复摇放下鞭子，向默尘行礼。
默尘的眼睛紧盯着复摇没有说话，似是在等待什么，默尘没有说话，复摇也不敢随意起身，便一直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
良久，默尘开口道：“怎么，复摇大护法就没有什么想对本尊说的吗？”
复摇闻言，立马跪在地上，额头触地：“灵虚宗之事，是复摇的错，请宗主降罪。”
“好啊。”默尘点点头，他很喜欢复摇这一点，冷静，沉稳，不拖泥带水。
默尘抬手召出鞭子，活动了活动手腕，正准备打时，突然一道传音灵力飞到他身边，紧接着凌清故冷冷的嗓音响起。
“不许罚复摇。”
默尘一下没绷住，笑出声来，抬脚踢了踢复摇的膝盖：“起来吧，你要是再敢多嘴一次，本尊一定亲手把你废了。”
“是。”
——玄道峰
凌清故一身怒气，大步跨进议事厅，路过的弟子皆垂着头，匆匆离开，大气都不敢出，后面跟着的三名徒弟停住脚步。
玄道宗主峰议事厅若非传唤，弟子是不得入内的。
凌清故环视了一圈厅内的人，心中对情况大抵有了一些了解。
“清故，回来了。”陆钰勉强扯出一抹微笑。
第二十四章 闹剧
凌清故没理他，径直走到一位满脸泪痕，有些失神的女修面前。
“你可是竹卿真人的亲传弟子？”
江韵熙闻言，原本散着的眸子渐渐聚焦，酸胀干涩的眼睛再次流下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
竹卿真人唯一的亲传弟子，江韵熙。
他之前就听说过这位女修的事情，灵虚宗百年难遇的阵法天才。
灵虚宗本就是主修阵法的宗门，门下弟子皆是修真界阵修翘楚，而能在满是阵修翘楚的宗门被冠上天才之称，此女的天赋与努力缺一不可。
凌清故本也不是个会安慰人的，只是竹卿真人与他乃是好友，这才多问了一句。
五天前，反灵派突袭灵虚宗。
因失踪案一事，灵虚宗已经派出大量弟子前去捉拿邪修，宗门防守空虚，反灵派趁机攻打。
而在同一时间，在外的灵虚宗弟子同样遭到反灵派的围攻，致使灵虚宗千年基业毁于一旦。
凌清故听完事情经过，脸黑的可怕，后面跟着的三个徒弟更是吓的大气都不敢出。
“都去闭关，不突破到出窍，谁都不许出来。”
凌清故撇下这句话后，便进屋关上门，只留下三个满脸疑问的徒弟。
翌日一早，凌清故打开窗户，看着归雪峰上竹林环绕，安适如常，三个徒弟也都在各自的房间闭关。
一片风平浪静之下，凌清故的脸色却不是很好看。
反灵派攻打灵虚宗只是个开始，凌清故知道修真界马上会迎来一场血洗，而他的徒弟们如今的实力，还远远不够在这场大战中保命。
六日后，五宗宗主齐聚玄道峰。
两日前，江韵熙已接任灵虚宗宗主之位。
“诸位远道而来，玄道宗本应尽地主之谊，但如今形势已经容不得我们有任何懈怠，想必诸位都已经清楚反灵派对灵虚宗所做之事，今日请诸位前来，便是商讨一同攻打反灵派的事宜。”
陆钰皱着眉，端坐议事厅高位，朗声道。
左侧第一个位置上坐着的一剑宗宗主万成，霍地站起身，满脸义愤填膺，恨不得现在立刻杀去反灵派老巢。
“反灵派对灵虚宗所做之事，我们必要讨回来，一剑宗愿为剿灭反灵派贡献一份力量！”
对面懒懒靠在椅背上，支着下颌的默尘嘲讽道：“好啊，那你一剑宗就打个头阵吧。”
万成没想到默尘会说这种话让他下不来场，本来他说的就是些场面话，如今这般可谓是进退两难。
谁都知道在大战中打头阵的宗门，死伤必会极其严重，一不小心，还可能伤及宗门根基。
“你魔宗为何不先行打头阵？”万成梗着脖子喊道：“魔宗主手底下的魔修，个顶个的厉害，想必打个头阵不在话下吧。”
默尘听到万成的话，毫不克制的笑起来。
蠢货。
“你笑什么？”万成神情有些不自然的问道。
他虽已接任一剑宗宗主之位两百年之久，但也不过是一个大乘初期剑修，面对一个化神期，还是个喜怒无常的魔修，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凌清故轻咳一声，示意默尘不要太过，默尘充耳不闻，继续嘲讽道。
“是你自己说的要为剿灭反灵派贡献一份力量，本尊又没说，可你却反过来要魔宗打头阵。”
默尘眼神犀利，仿佛已经把万成那层伪装强硬的皮扒掉。
“怎么，莫不是一剑宗害怕了？还是一剑宗这颠倒黑白的能力在你这一辈退化了！”
万成被默尘说的脸色涨红，表情扭曲，可他却无法反驳。
无妄宗宗主无痴大师见气氛紧张，急忙劝和：“阿弥陀佛，两位宗主不要吵了，如今反灵派之事最为要紧，前尘恩怨暂且放下可好？”
默尘搭在扶手上的手骤然握紧，周身魔气升起，眼中杀意翻腾。
“放下？呵，你说放下便放下，那件事是...”
凌清故看着默尘周边愈演愈烈的魔气，身形一闪，来到默尘身后，一道纯净灵力打入体内，默尘周身魔气好歹是消了下去。“默尘。”凌清故轻声打断默尘的话。
默尘回头询问凌清故为什么不让他说下去，明明就是他们理亏。
凌清故摇摇头，前尘往事，追究没有任何意义，现下首要之事是团结一致对抗反灵派。
这场闹剧终是因凌清故下场表态，收了场。
自五宗面议过后，各宗门便开始召回在外所有弟子，加固防御法阵，训练弟子，为之后的大战做准备。
第二十五章 心悦
一个月后，归雪峰上三道房门同时被打开。
“不错啊，小师弟果然是悟性最高的。”陈往之看着楚时月周身纯净的灵力，赞叹道。
在闭关之前，陈往之和叶阑都已是元婴后期修为，而楚时月却是刚入元婴。
而如今他们三人一齐跨入出窍期，可见楚时月的天赋。
叶阑招招手，示意其余两人跟上，凌清故定的规矩，他们一旦突破，就要立刻告诉凌清故，之后凌清故会教他们出窍期适用的招数。
凌清故满意的点点头，陈往之和叶阑在短时间内突破出窍他不意外，他意外的是，楚时月竟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破。
不愧是天生灵骨，楚时月在这一个月内必定难受至极，连破三个小境界不是说着玩玩就能突破的。
所付出的努力，是同境界人的成倍。
“既已都入出窍，为师今日便教你们出窍期适用的招数。”
等凌清故挨个教完，太阳已然落山，他望着不远处练剑的少年，有些失神。
黑影晃动，剑光时现。
“师尊。”
凌清故闻言，猛地回过神来，发现楚时月已经站到了他面前。
他什么时候警惕性这么差了？
少年的脸上满是汗水，有几滴更是顺着脖子流进了领口里面。
凌清故结喉滚动一下，感觉到自己的脸开始发热，急忙将视线移向了别处，嗓子有些发干。
“师尊？”楚时月见凌清故如此反常，疑惑道。
凌清故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一定会露出马脚，硬是摆出一副平常训人的表情说道：“抄清心诀五百遍，明日一早给我。”
说完，几乎像逃命一般，跑回自己屋里。
楚时月挠挠头，更加困惑，自己也没犯什么事啊，怎么莫名其妙就被罚了五百遍。
凌清故回到屋后，猛灌了一壶凉茶，才渐渐冷静下来，脸颊上那不正常的红晕也消了下去。
他看过话本无数，这种感觉不就是...不就是…心悦吗？可他怎么会对楚时月产生这种感情。
凌清故越想越想不通，他是从什么时候对楚时月的感情开始变了味道，若不是今天这个事情，他估计还得被自己蒙在鼓里。
想的他头都快要炸掉，连衣服都没脱就一骨碌滚进被窝，把自己包成个粽子，缩着不动了。
天刚蒙蒙亮，凌清故房外便站着一个人。
楚时月眼下一片乌青，衣服还是昨天练功时的衣服，手里拿着一摞厚厚的纸。
房门被人打开，楚时月看着眼前衣裳皱巴巴，头发凌乱的凌清故呆住了，久久不能回神。
凌清故从楚时月的眼中看出了震惊，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未收拾，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他昨晚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在天快亮时睡着了，可每天早起的习惯又逼着他醒过来。
楚时月愣在原地，三息后回过神来，低声轻笑。
他从未见过凌清故这个样子，在他的记忆里，凌清故从来都是白衣如雪，一尘不染，如谪仙一般的样子。
楚时月想着自己在凌清故的房前，不敢笑的太过大声，可还是被凌清故听到了，准确的说是他的师尊在威胁他。
楚时月头顶着自己罚抄的清心诀，在凌清故面前扎马步，眼里满是委屈，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掉一张纸，加一个时辰。”凌清故慢条斯理的剥着手里的橘子，淡淡道。
楚时月感觉到一缕风吹来，顿时生无可恋。
凌清故吃完橘子，还顺手塞了一个给楚时月，抬眸瞥了一眼地上的纸，嘴角微微翘起。
“四张，加四个时辰。”
凌清故把散落在地上的纸捡起来，又放回楚时月头上。
楚时月连嘴里的橘子瓣都不敢嚼，生怕下一秒又掉下去四张纸，含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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