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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已是第七日。”随度又开口道：“若我的预料没有出错，此番我的毒已解了。”
“什......什么？”小藏睁大了眼睛，开心了一瞬，“那很好啊！”
又突然联想到什么，情绪一下子低落下去。
“所以，你不需要我了？”他轻轻地说。
许久。
“是。”
小藏又跑了。
这一次，他没有留下任何话，只是一个人默默地离开了。
这一次，随度也没有追出去。
他有些麻木地盯着小树上的朵朵白色花苞。
面上波澜不惊，沉静如水。
脑子里却想的是，那小怪会不会流眼泪呢。
那小怪对自己逐渐的无意识依赖，随度并非是没有注意到。
随度叹一口气。
不过是萍水相逢，最终总归不是一路人。
自己这样的人，何必在这尘世牵扯更多纠葛呢。
不必，更不该去追他了。
无论如何，入夜了，就该回来了。
果然。天色将暗之时，小藏摇摇晃晃地回来了。
一回来，便在院中大声叫喊着随度的名字。
随度来到院中，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盘腿席地而坐的小藏，面前一堆，好几个果子。
同样散发着异香，同样个头极大。
今日摘了那么多个香香果？
随度正暗自疑惑。
那边小藏已经拿起一个果子大摇大摆啃起来。
一边啃，还一边对着随度挑衅道：“今天运气好，摘到了好多香香果。但是，今天的香香果，我才不分给你吃呢！一！个！也！不！”
随度闻言，不免失笑。
真是小孩脾气。
另一边，小藏吃完一个，又紧着去拿另一个，将面前的几个大果子吃完殆尽。
同时仍忿忿不平道：“谁叫你说你不需要我了......”
说着说着，声音竟渐渐哽咽，“谁叫你说你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呜呜呜......”
随度看到小藏那张白生的小脸上，滴下来几滴泪水，突然感觉心里很不愿意看到这泪水似的。
终于，他走上前去，蹲下，与小藏平齐。
他伸手右手，用指腹揩去小藏脸上的泪珠。
突然，他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怎么，好像这小怪的体温比平常高一些？
此时，小藏也抬起脸来，泪眼朦胧：“你不是说，不想跟我待在一起吗？现在怎么呜呜......又自己跑过来了？”
随度沉默，只片语不发地给他继续擦眼泪。
“我也不愿意跟你做朋友了！”小藏突然大声宣布。
“好。”随度低声应道。
不知是随度擦泪水的动作，还是他低低的声音，让小藏产生了什么温柔错觉。
他脸上还挂着泪珠，却突然笑起来。
同时从背后摸出一个藏匿已久的果子，递给随度，“给！之前骗你的......”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比了个嘘的动作，嘴巴凑近随度的耳朵，“还给你留了一个......”
随度耳朵发痒，却顾不上这些。
他冷着脸，探了探小藏的额头。
果然发烧了。
仔细看看，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白净的脸颊上慢慢泛起了两片红晕。
随度一手架着小藏，一手拾起滚落在地的那颗专门为自己留的果子，低头嗅了嗅。
香味与香香果确实非常相似。
不过仔细辨别，能感受得到，这果子里少了一丝清香，多了一丝迷醉。
随度放下果子，拍了拍小藏的脸，动作非常轻柔，甚至像是在抚摸。
“难受吗？”
恍惚见，小藏听到有人关心自己。
他无知无觉地呜一声，扑进那人的怀里。
第8章 这样也可以么
随度抱着小藏软绵绵的身体。
停留了好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
在夜色越来越浓重的露天小院里。
风吹过，裹挟着冷气。
随度抱起怀中温热的肉//体//，朝屋内走去。
小藏被稳稳放在了床上。
时隔这么许久，小藏终于重回了小床的怀抱，不免觉得好不惬意，整个身体都舒展开来。
随度附身放下小藏，就要起身离开。
本来双眼闭着的小藏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
他张开手环抱住随度的腰，头抵在随度的腰侧，一副很依赖的姿势。
随度伸手想拉开他的手臂，却没有成功。
小藏扬起脸，抿着嘴，很倔强地说道：“就不许你走。”
他的脸蛋红扑扑的，是一种异样的酡红。
随度用一只手卡住小藏的脸，手上是高于常情的体温。
随度静静地看着小藏。
“你清醒一点。”
小藏声音嗡嗡的，“我很清醒啊，我只是脑袋有一点，有一点点晕。”
“哦？是吗。”
“是啊。”
“那你为什么不准我走？”
小藏身体爬起来了点，整个人扒拉着随度，脑袋大概与随度齐平，“因为，因为喜欢你呀......”
随度身体僵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后，他表达的，是最单纯最质朴的那种喜欢。
随度的声音冷了下来：“你只是太孤单了，没见过什么人而已。”
“不、不是啊......”
小藏的眼神依旧迷迷瞪瞪，身体依旧摇摇晃晃，可他却格外执拗，很认真地反驳，“你是我化形后认识的第一个人，化形前我见过其他人的......”
“真的喜欢你的......我喜欢和你待在一起儿呀......真的想和你贴贴......”
小藏一边喃喃说着，一边软绵绵的身子贴上随度的。
红扑扑的脸颊也贴上随度的，将那异常的热度传递给他。
随度沉默地将小藏的身体掰正。
单手卡着小藏的下巴。
凝视小藏许久，声音很低：“喜欢我？”
“嗯啊......”小藏发出含糊的鼻音。
他还想点点头，但被随度卡着有点动弹不得，只好轻轻眨眨眼睛。
下一秒，就看到随度覆上了自己的嘴唇。
......
第二天醒过来时，小藏仍感觉脑袋迷迷糊糊，混沌一团。
他扭头朝窗外那一方小小天空一看，天色还不算大亮。
小藏很快发现自己躺在久违的床上，顺带着，很快回忆起了昨晚的一切。
记忆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随度的脸覆上自己的，他的嘴唇轻轻贴着自己的。
思及此，小藏不由得脸红了一片。
他一骨碌翻身爬了起来。
一打开门，就看到了院中的随度。
小藏不懂为什么，但是自己的身体一瞬间停滞了。
心里是想上前的，可腿上又有些踌躇。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没注意到，随度在听到他出门的响动时，浇花的手也僵硬了一瞬。
终于，小藏还是走上前去，凑近随度，半真半假地打个了哈欠，假装随意道：“早上好啊，我睡了多久？”
随度浇花的手不停，“四五个时辰。”
小藏心里暗道不妙，怕是昨夜的果子有问题，平常自己困觉只需两个时辰的，昨夜吃了果子竟如此反常睡了四五个时辰，还表现得那么奇怪......
他不由得面上有些发烫。
此刻，一束清晨的阳光铺洒在院中。
小藏觉得有些奇怪。
小青天一般夜间就三个时辰，四五个时辰的话天色早已大亮，何以今日才刚破晓天光呢。
不过他并没有深究。
转而继续跟随度搭话：“这棵小树生了好多花啊，白白的，真好看。”
见随度并不搭理他，又自顾自地说：“这是我从山脚下的那片果林里捡回来的树苗呢，没想到，一下子长得这么大了。”
随度仍不回话。
小藏对他的态度有点气恼，但仍耐着性子咬咬牙道：“不知道是什么树呢，”顿了顿，问随度：“你知道它是什么树吗？”
再怎么对自己视而不见，总不可能连问题都不回复了吧。
果然，随度终于开口了，“樱桃树吧。”
小藏确实没有料想到这小树苗竟是樱桃树，有点惊喜。
“啊，那再过几个月，咱们就可以一起吃樱桃啦！”
随度陷入沉默。
小藏终于憋不住了，大声控诉：“你为什么不理我？！”
随度终于抬眼看他，“你想让我怎么理你？”
“就、至少正常地讲讲话啊......”小藏很委屈，“你现在像是把我当作空气。”
小藏越想越难受，“昨天晚上， 你明明不是这样的......”
随度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他停滞一瞬，又恢复常态：“昨天晚上我如何？”
小藏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画面，一瞬间脸变得有点红，“就、就你亲我了啊。”
空气中突然呈现出一种很焦灼的沉默。
小藏又开始结结巴巴地解释：“虽然一开始是我过分了，我主动抱你，但、但是，你也没拒绝啊，啊不对、你拒绝过，但、但是、但是......”
他但是了半天也没但是出什么个所以然来。
随度看着他，“你记性倒好。”
顿了顿，又道，声音听着很冷静：“我亲你了又如何呢。”
“说明，说明，说明你喜欢我呀。”
“我从未说过喜欢。”
随度继续残酷地提醒，“是你说你喜欢我。”
小藏懵了，一边点点头承认，“是，是我说的。”
另一边又总归觉得哪里不对劲，“你不喜欢我吗？”
随度随手将浇花的壶子放下，一步步走近小藏，直视他的眼睛：“你懂什么叫喜欢？”
随度靠自己越来越近，小藏没由来地有些紧张，心跳越来越快。
“我怎么不知道，就是，嗯......就是一起打果子，一起修行，一起浇花，一直待在一起的喜欢啊。”
“抱在一起也可以吗。”
小藏想了想自己昨晚吃了那奇怪的果子后，身体那么想要和随度贴近，自然是可以的，于是很乖巧地点点头。
“亲嘴也可以吗。”
小藏脑袋里又浮现了昨晚记忆里最后那个画面。
触感都还记得，对方的嘴唇凉凉的，但也软软的，贴在自己昨夜烫烫的嘴唇上。
虽然很害羞，但是很舒服。
于是他又点点头。
随度看着面前这化形没几天的小怪，乖乖的，又傻乎乎的样子。
心里同时涌起一股恼怒和柔软的情绪。
他上前一步，右手用了点气力卡住小藏的下巴，在对面震惊惊讶的眼神中，颇粗暴地亲上了小藏的嘴唇。
小藏不明白为什么随度会突然上前亲自己，更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那么凶，吓得立刻闭上眼睛。
这番与昨晚单纯的皮肉相贴截然不同。
随度撬开自己手里这只单纯小怪的唇舌，汲取对方的呼吸。
他教他呼吸，他教他换气，他教他颤栗，也教他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随度终于将小藏放开一些，却还是笼在自己怀里。
他低声问：“这样也可以么。”
第9章 云泥之别
小藏整个人乱七八糟的，脸上潮红一片，嘴唇上分外湿润，被汲取了太多空气，连气也有些喘不匀。
被放开后，睁开双眼就呆乎乎地看着随度。
随度伸手替他拭去嘴唇上的点点水光。
重复道：“这样也可以么？”
小藏这才如梦初醒般，猛地眨巴了好几下眼睛。
脸上瞬间更红了。
随度手侧接触小藏的皮肤可以感受得到，这小怪的脸，在发烫。
随度料想这小孩已经被吓傻了。
正好。
他那单纯天真的交朋友的念想，如何料想得到这番阵仗。
更不提一些还未展露与他的更龌龊的想法。
随度轻轻松开双手，后撤一步，退回到安全距离，彻底放开小藏。
“既然接受不了，就离我远点。”
说罢，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
随度去了小院后的一处小树林，此地静幽清凉，空气沁人心脾。
他闭上眼睛，开始凝神吞吐，祛浊撷清。
才刚天亮，此刻并不是修行的好时刻。
日落闭眼，日起睁眼。与天地同吞吐才能达到事半功倍之效。
如今，日起闭眼怕只会事倍功半。
可随度不在乎。
他只想寻一法子，随便什么，压抑住自己内心的乱七八糟。
并未修行多久，随度就继续不下去了。
因为他眼睛虽闭，却早已感受到了周遭灵力的波动，必然是有人也进了小树林。
就在自己的不远处。
若只是如此，随度或许还可以掩耳盗铃般自欺欺人。
可那越来越明显地细碎脚步声，实在是让随度无法继续装下去。
果然一睁眼，入眼的便是在远处，躲在一颗树后，鬼鬼祟祟的小藏。
看到随度睁眼，他倒是被吓了一跳，一开口有点紧张：“我、我打扰到你修行了吗？”
随度不动声色地站起来，随手拂了拂衣衫上粘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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