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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海气旋(近代现代)——银飞壳

时间:2024-02-02 09:53:46  作者:银飞壳
  “银签27根。”姜阈适时开口,打断了葛北思,替梁东言把签数顺上了。
  梁东言看了眼姜阈:“谢谢,麻烦您跟我来,这边结账。”
  说着梁东言转身头也不回地朝收银台走去,姜阈起身,拿了手机去付钱。
  “服务员结账!”
  “这边也要结账~”
  ......
  姜阈刚打开付款码,餐厅里就此起彼伏响起要结账的声音,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笑了声。
  拿着收款器的梁东言又看了他一眼,姜阈抬眼,和这双深刻黝黑的眸子对视:“怎么了?”
  梁东言沉默两秒后摇头,只道:“需要团购抵用券吗?90抵100。”
  “不用了,直接付吧。”
  姜阈前脚结完账梁东言后脚便被支去其他桌数签,葛北思坐在位置上一脸郁卒,牙都快咬烂了。
  “怎么都是女生喊他去数签啊!”
  “为什么要那样盯着他看,好花痴...”
  ......
  姜阈回来时沈清临正在举证刚刚葛北思比这些女生还要花痴,葛北思狡辩不过,满脸不忿,但即使是这样她还不肯走,说想再坐会儿。
  “那你坐,我们走了。”沈清临跟着姜阈站起来:“待会儿去打篮球?”
  姜阈摇头,扯了下自己的包:“回去做题。”
  几人离开后便分道扬镳,姜阈家住的小区就在三堡街旁,步行就能到,姜阈先去拿了校服,回家后休整一会儿便开始做题。
  冯老师给他留的习题以他的能力和速度半个月内做完,算得精准,正好做到父母回来,让他除了上学外没有时间精力去干别的。
  这天姜阈做题做到夜里十点,再拿起手机时群里已经塞了99+的消息。
  基本上是葛北思在引导关于梁东言的话题,一会儿说那串串店还在招五官端正的店员、一会儿说晚上已经有探店博主把梁东言的照片挂到了网上......
  葛北思这种状态不稀奇,她之前追星也这样,姜阈见怪不怪,两个月不到就得换人,他没参与他们的话题,拿了手机和现金下楼。
  九月夜晚的东吴潮湿而闷热,但三堡街依旧灯火通明,路上不少散步的行人,姜阈绕过街道,走向马路对面的一个老旧小区。
  小区叫南楼,姜阈六年级刚搬来万科府的时候就在,母亲一直嫌弃对面小区管理混乱、进出人员鱼龙混杂,从搬来那天起就不准姜阈往那边去。
  姜阈熟门熟路地走进南楼,绕过垃圾站和废弃的健身设施抵达小区内部一家只有半间门面的小卖部。
  “一包爱喜。”姜阈将20元纸币放到玻璃柜台上,盯着柜台角落三两盒黑色爆珠。
  小卖部主人从短视频里抬起头,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哟,好久不见了小伙子。”
  姜阈朝大爷笑了下:“嗯,暑假出去玩了。”
  大爷慢吞吞站起来,将自己店里唯一一款外烟拿出递给姜阈,边递边道:“你不来都没人买这个。”
  姜阈接过烟便靠在柜台上拆开,大爷拿了两个硬币找给姜阈,姜阈只拿回一个,又从柜台上抽了支打火机才离开。
  南楼的夜不比万科府,叮呤咣啷的,每栋楼间隔很近、玻璃又不隔音,姜阈站在楼下抽烟能听到楼上各种各样的声音,辅导孩子写作业的、不锈钢盆碰撞的、电视机的......
  那家辅导孩子的从去年骂到今年,去年不会除法、这会儿一听是不知道怎么量角,明年该不懂分数了。
  姜阈听着这孩子父母抓狂的声音忍不住笑起来,笑着笑着不知看到了什么,表情缓缓淡了下来。
  南楼内部路灯很暗,树丛长年不打理暗影幢幢,按理说不太能看清什么,但姜阈依然一眼认出了从黑暗里走出来、快走到自己跟前的人。
  身高和轮廓,以及那双让人过目不忘的眼睛,来自被葛北思念叨了一整天的梁东言。
  梁东言看到姜阈后也是一愣,但他脚步没作停留,只面无表情朝他点了个头,便走过姜阈,走向他身后的七栋,走进漆黑的楼道里。
  姜阈唇间还叼着烟,他咬了下烟头,转身看向七栋。
  声控灯一层层亮起,直到到了五楼,他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是房间里一声带着方言的大声咒骂,大约是嫌开门声太吵,影响了睡眠。
  “看什么呢小伙子?”小卖部的大爷短视频刷累了,背着手出来转悠,一出来就看到经常来买外烟的那小伙子朝上面看。
  “你家住楼上?”大爷问。
  姜阈摇头,眸中划过一丝烦躁,他熄灭了烟:“爷爷,这楼上都是老住户?”
  姜阈记得以前从来没见过梁东言。
  大爷摆摆手:“大部分都是租房子的嘛!外地来打工的,这个小区便宜、交通也便利,干嘛?你也要租啊?我家有房间的,你要不要看看?”
  “不用。”大爷的回答印证了姜阈的猜想,应该是刚搬来,这儿离学校近,上下学都方便。
  群里葛北思还在聊梁东言,沈清临和孟星都已不再回她,姜阈站在七栋楼下发了句:“他在学校和什么人走得近吗?”
  “完全没有,非要说的话也只有招他过来的教导主任和他的音乐老师。”葛北思几乎是秒回。
  这就够让人头疼的了。姜阈又点燃一支烟,他不想失去这个谁都发现不了的抽烟基地。
  但这会儿跑人楼上敲门让人给自己保密显得自己很像神经病。
  姜阈暂时没辙,打算明天上学后再想想怎么办。
  隔天是高三第一学期的第二个星期一,大部分东吴一中的学生没有那种假期刚过的躁动,早早进入了学习状态,但姜阈的归来还是带来的不小的轰动。
  这是姜阈四市联考第一名后第一次回学校,上学期末成绩出来后他直接出了国,导致大家根本没机会膜拜。
  一大早的升旗仪式上,全校师生终于见到了上学期期末一战成名的姜阈。
  在四个地级市近六万名高中生里他不仅考了第一名,甚至把隔壁市的第二名甩出去十几分,这实在是太逆天了。
  姜阈工整地穿着秋季校服站在主席台上,握着话筒,将教导主任给他准备的讲话稿熟练地背出来:“......我的讲话结束了,谢谢大家。”
  姜阈神情很淡、但还算亲和,他向台下鞠了一躬,而后转身走下主席台。
  姜阈下台的时候操场上掌声雷动,操场左边新高一生站的那块除了掌声还有些骚动。
  “这是传说中的学神?!哈?开玩笑吧?”
  “学神不应该都戴着啤酒瓶底那么厚的眼镜很丑吗?这明明是校草line的啊啊啊啊!”
  “感觉姜神也是我的菜!他和梁东言谁帅一点啊?”
  ......
  姜阈没听到大家的讨论,他下台后便回了教学楼,班主任让他去拿摸底考试卷。
  姜阈刚站到年级组办公室门口准备喊“报告”,就听到不知道哪班的班主任在训人:
  “你没去总务处领校服?今天班里因为你扣分了知不知道?!”
  姜阈向里面看去,声音是从办公室角落的办公位传出来的,有个穿着黑色卫衣的学生背对着门口,正安静地挨训。
  这背影莫名眼熟。
  “报告。”姜阈开口。
  离门最近的老师抬起头,看到姜阈后立马笑得热情:“呀!姜阈来了,快进来~”
  办公室里其他人应声看过来,包括那位正中气十足训着人的班主任。
  那位头发稀疏的老师欣慰而好奇地看了眼姜阈,又没好气地转向眼前的高个子学生:“这都转过来第二个星期了!你说说还有什么理由能不穿校服?!”
  姜阈知道这不穿校服的主是谁了。
  姜阈走到自己班主任的位置上把要补考的试卷找齐,两分钟过去了,还是没听到那位黑卫衣的回答。
  姜阈好奇地转头看过去,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梁东言的侧脸,他依然面无表情地抿着唇,看着也不是不服气的样子,就是不说话。
  倒是和葛北思描述他被女生表白时的模样如出一辙。
  “出去吧出去吧!”12班班主任也习惯了梁东言的沉默,头疼地朝他摆摆手:“马上就去总务处领校服!别让我再催你!”
  梁东言和姜阈一前一后出了年级组办公室,姜阈想到昨晚的事,犹豫片刻后还是快走两步和梁东言并肩,语气友好:“你是不是不知道总务处怎么走?”
  梁东言转头看了他一眼:“知道。”
  “那...”就在姜阈搜肠刮肚把大家不愿意穿校服的理由想了个遍时,目光忽然扫过梁东言黑色卫衣磨损的袖口和开了线的兜帽。
  姜阈的脚步顿了下,他突然明白梁东言为什么不去领校服了。
 
 
第3章 《隔壁的音乐教室》
  梁东言没顺着姜阈的脚步停下,兀自转身上了楼。
  姜阈看着梁东言上楼的背影,眉头微微锁起。
  东吴一中为了不让学生在衣着上攀比,要求学生在校期间只能穿校服,春夏秋冬各四款校服,每款2-3套,姜阈没记错的话,校服费总共两千六。
  转过来的特长生虽然学费全免,但这些杂七八杂的费用不免,学校应允的奖学金也只有在期末才会下发。
  姜阈窥得过一些梁东言的拮据,自己的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想着以后免不了还要和人在南楼打照面,决定管个闲事。
  姜阈回教室后把已经结束升旗仪式的孟星叫了出来,问了他一些贫困生补助的申请条件。
  “谁要申请补助啊?”孟星给姜阈解释后问,和姜阈玩的一群人除了自己,就算不是富二代也不至于缺钱,他不懂姜阈怎么突然对这个好奇。
  “你不认识。”姜阈道:“基本都能申上对吗?”
  孟星点头:“每个班都有三个名额,基本申不满,申不满的话......”
  孟星不好意思地压低声音:“可以找老师帮下忙,把三个名额的补助都提了,补助给申上的那个人。”
  “别说是我说的啊!”孟星有点紧张地补充:“其实是不合规的,但不要白不要......”
  “放心。”姜阈保证:“记得发我一份空白申请表,谢了。”
  这天晚上姜阈去南楼抽烟的时候顺手带上了打印下来的申请表,三支烟后梁东言出现在了小路上。
  十点半,和昨天差不多的时间。
  在梁东言又朝姜阈点了个头即将路过他时,姜阈灭了手里的烟,转过身:“等下。”
  梁东言的目光落到姜阈捏着烟的手上,见姜阈另一只手正把什么从口袋里往外掏,下意识道:“我有。”
  姜阈不解,他把申请表掏出来:“你有什么?”
  梁东言顿了下:“没什么。”
  姜阈没多问,把申请表递给梁东言。
  梁东言看了眼姜阈后接过,将纸张展开,借着微弱的路灯光看上面的字。
  “一学期三千,基本都能申上。”姜阈补充,见梁东言看得认真,刚刚担心被拒绝的忐忑逐渐消殆。
  一分钟后,梁东言抬起头,平静地问:“为什么给我这个?”
  姜阈不避讳地举起自己手里的烟:“你需要钱,我需要你帮我保密抽烟的事儿。”
  梁东言看见姜阈曲起手指,将那半截烟晃了下,然后扔进一边味道酸臭的垃圾桶里。
  “怎么样?”姜阈又抽了根烟出来,熟练地点燃,叼在唇间。
  梁东言漆黑的瞳孔在昏聩的夜色下微微闪动:“我不会说。”
  姜阈勾唇:“谢了。”
  梁东言没应声,也没走的意思,姜阈将嘴里的烟朝他努了下:“来一根?”
  梁东言摇头:“抽不惯。”
  梁东言说完后依旧站着,姜阈不知道他要干嘛,但没再说什么,只安静地抽着烟。
  这支烟快燃尽时,姜阈听到梁东言手里的纸张窸窣一声,他看过去,梁东言目光专注,透着姜阈不曾见过的隐隐坠坠的期盼:“你的字写得怎么样?”
  三分钟后,姜阈跟着梁东言来到了他的出租屋。
  钥匙将门锁打开的时候,房内应声传来咒骂声,梁东言回头道:“不用管。”
  姜阈点头,跟着梁东言走过昏暗漆黑的走廊,走到尽头的那扇门前。
  这套房子是个合租房,梁东言租了里面最小的一间,房门和电灯同时被打开,十平大小的房间一瞬便展露无余。
  但梁东言的房间不比外面公共区域的脏乱,拾掇得还算干净整洁。
  “笔在这里。”梁东言给姜阈收拾了个座位出来,把黑笔递给他,又将贫困生补助申请表展平在桌上。
  “你爸的字再给我看一眼。”姜阈道,刚刚在楼下梁东言给他看过,是很漂亮的行楷,姜阈练过,但不能保证自己能写得一模一样。
  梁东言打开相册,翻到转学同意书,将父亲的签字拉大给姜阈看。
  “梁叙衡。”姜阈慢慢读出来,从一边抽了张纸,模仿那字迹写了两遍,抬头看站着的梁东言:“这种程度可以吗?”
  梁东言的眼睛亮了一下,像午夜忽然悄悄爆开一朵烟花一样,朝姜阈点头。
  姜阈抿唇,低下头,认认真真在申请表的家长签字那栏写上“梁叙衡”三个字,姜阈写完乐了下:“好了,喜当爹。”
  说完后姜阈突然发觉自己和梁东言其实还不熟,他微讪地抬起头:“我开玩笑的。”
  梁东言朝他摇头:“没事。”
  姜阈看梁东言的样子是真没事才站起来:“那你填表吧,明天给教导主任送去就行,我回家了。”
  “我送你。”梁东言跟着姜阈走了两步,姜阈好笑地抬手示意他停下:“不用不用。”
  顿了顿姜阈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姜阈,高三(1)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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