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阈眼神闪了闪,他瞥向后面的闵萱,而后转向姜秉泽,面色苍白地朝他点头。
手机就在姜阈的床头柜上,他回头拿过,很快调到和梁东言的聊天界面,毫不犹豫地拨出了电话。
“不行!”在电话拨出后的两秒后,闵萱突然冲过来抢走姜阈的手机,用力按下挂断。
她面容僵硬地朝姜秉泽摇头:“不行秉泽,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姜秉泽神色可怖地盯着姜阈:“威胁我们是吗?交白卷?还要跳楼?”
姜阈也看着父亲,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
“我看你敢。”姜秉泽发着狠、一字一句地说。
姜阈沉默两秒,再次从闵萱手里拿过手机,重新给梁东言拨出电话,边拨边轻声说:“试试就行了。”
下一秒,姜阈的手机被姜秉泽一把夺过,“砰”地一声,在地上四分五裂,拨出的电话也随之中断。
姜秉泽快被姜阈气疯了,他满脸涨红,抬手对着姜阈又是一巴掌!
姜阈生生受了姜秉泽这两记打,左脸充血、很快红紫起来,他垂眸看了眼地上已经废掉的手机,没再说话。
姜秉泽和闵萱在姜阈极强烈的逆反之下毫无办法,在不知不觉中,他们那值得骄傲炫耀的儿子,已经长成了他们全然不认识的样子。
父母走后姜阈神色平静地从地上把手机一块一块捡起来,装起来后也没办法再用了。
姜阈拉开抽屉,从抽屉里拿出葛北思那支借给梁东言用过的手机,梁东言让他帮忙还给葛北思,姜阈当时忘了,便一直没还。
姜阈给那手机开了机,登上自己的微信,刚登上去,语音通话的铃声就响了,来自梁东言,不知道他已经拨过来多少个。
姜阈挂断电话,很快给梁东言回消息:“手机触屏坏了,想给你发信息,总是按到语音通话上。”
梁东言那边很快回复:“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怎么了。”
“没事了,现在我在用北思那部手机,你到东吴了吗?”姜阈问他。
“快到三堡街了,还想说你再不接电话我就去找你。”梁东言道:“那你早点睡,明天学校见。”
姜阈怔怔地看着屏幕,他面无表情,屏幕上却“啪嗒”一声,冷不丁地落下一滴眼泪,慢慢顺着屏幕滑落,姜阈伸手擦脸,碰到左脸却一阵刺痛。
“对了,你刚刚想给我发什么消息?”梁东言又问。
“我有点感冒,这两天不去学校,练习题你做完拍给我看。”姜阈起身走进洗手间,镜子里他的左脸已经肿了起来,压着左眼也有些睁不开。
“感冒了?吃药了吗?”梁东言很快发过来,没等姜阈回复,他又发:“严重吗?我陪你去医院好不好?”
姜阈眼睫颤了颤,他紧紧抿着唇,吸了吸鼻子继续回复:“不严重,已经吃药了,现在有点困。”
“那你早点睡,明天还不舒服一定要跟我去医院。”梁东言又发了个晚安过来,没再发别的,他怕耽误姜阈睡觉。
“晚安。”姜阈回给梁东言,然后将手机放下,拿了条毛巾用冷水弄湿,小心翼翼地敷在左脸上。
这是姜阈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挨打,他向来顺从听话,对不听话的后果不算了解,现在总算知道了。
如果只是挨打的话,其实不算太糟糕,他承受得起。
承受不起的是别的罢了。
这一晚姜阈基本没有睡着,下晚自习的时候他还在想着两人的未来,只过了一夜,便什么都搞砸了。
脸上一阵一阵的疼、眼泪也无意识地一直在掉,等姜阈逐渐有了睡意时,天光已经亮起来,放在书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屏幕上收到一条微信提示。
梁东言:早安,醒了告诉我。
第59章 控分
姜阈没有请假,他知道父母会帮他请,不会让他这幅样子去学校。
姜家这几天像个冰窖,姜秉泽和闵萱跟姜阈之间基本没有交流。哪怕是在家里遇上了,不是重重叹口气、就是恶狠狠瞪一眼。
这一周姜阈依旧平常地和梁东言聊着天,聊上课、聊培训、又估了几道下周二模可能会考到的题发给他,让他熟悉题型。
周五中午,葛北思忽然给姜阈发了条消息:你爸来学校了!
姜阈立刻把电话打过去,葛北思跑到女厕所接起:“喂,阈宝。”
“他去学校干嘛?”姜阈从书桌前站起来,走到衣柜旁拿外套。
“你们是不是被发现啦?”葛北思压低声音道:“他好像是来看艺术生的!从我们班走过去,到12班门口停了,我看姚幺还被校长叫出去了。”
姜阈面色泛青,他边穿衣服边问:“梁东言呢?”
“他不在学校!逃过一劫!”葛北思刚刚特地跑出去看,似乎校长准备把姚幺和梁东言都叫出去的,但找了半天梁东言找不到,后来还是他班主任过来了,说他今天请假了。
姜阈松了口气,穿衣服的动作停了停:“如果我爸再去学校的话你记得告诉我。”
“好,所以到底什么情况啊?是不是真被发现了?”葛北思寻思姜秉泽不会无缘无故来,而且一来就点名道姓要看艺术生。
姜阈顿了下:“没有。”
“真没有?”葛北思狐疑。
“嗯,我感冒快好了,下周就去学校。”姜阈重新把外套挂进衣柜,结束了和葛北思的电话后,切到微信里给梁东言发了消息:北思说你不在学校,今天不是没辅导吗?
早上姜阈给梁东言发练习题的时候,梁东言还跟他说今天就能写好给他检查的。
梁东言在半小时后回了姜阈的消息:临时接了个活儿。
姜阈看着梁东言的回复微微拧眉,他知道梁东言急着帮他爸爸还钱,但现在高考在即,他本身也有兼职,再去接活的话,只能压缩本就没有多少的学习时间。
“什么活?在东吴?”姜阈问他。
“嗯,快结束了。”梁东言似乎很忙,回复得缓慢而仓促。
姜阈没再问,他神色迷茫,得知梁东言瞒着自己接活这件事的一瞬间他无力而愤怒,他不能阻止、但又气梁东言不珍惜时间。
但姜阈没有表现出来,他担心如果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或反常,梁东言会猜出些什么。
可还是忍不住自顾自生气,姜阈板着脸拿出手机:“练习题今晚必须做好给我。”
周末一过便是二模,这时姜阈的脸已经好得差不多,他周一一大早就去了学校,参加接踵而来的全省第二次模拟考试。
二模在四月中旬进行,难度相对一模要简单些。
上午第一门交卷后,梁东言便来姜阈的考场门口等他。
姜阈早早把答案写在稿纸上,给了要对答案的同学们,转头便看到梁东言靠在走廊上,悠悠注视着他。
姜阈心中刺痛一下,他猛地回过头,直到确定自己的表情不至于露馅,才紧紧捏着文具袋走出去。
“好透了吗?”梁东言从上到下检查着姜阈,见周围没人,又抬手揽了一下他的肩膀,低声道:“瘦了很多。”
“三五天能瘦多少。”姜阈失笑:“我没事。”
“检查都做全了?”梁东言担忧着忍不住嘟哝:“你总是生病。”
姜阈抬眸看向紧张得有些过头的人,回忆道:“也没有吧,一年两三次而已?”
梁东言抿唇不再说话,姜阈很快转了话题:“要跟我对答案吗?待会儿边吃边对。”
梁东言沉了口气点点头:“行。”
二模考到周三结束,几乎每一科姜阈都给梁东言对了答案估了分,这一次,梁东言大概能接近四百分。
一周后成绩发布,梁东言的成绩和姜阈估得差不多,386分,但二模试卷相对简单,只有上了400分,才能保证高考稳在350分以上。
而就在姜阈老神在在分析着梁东言的成绩时,外面却已经乱成一锅粥。
成绩公布的那瞬间,东吴一中从校长到教导主任再到葛北思,全都冲上门来找姜阈。
高三(1)班也是差不多的场景,成绩单和试卷发下来的第一时间,所有同学都不约而同看向坐在中后排、面不改色盯着排名表的学神,表情微妙而复杂。
第一个找上门的是班主任,他铁青着脸走到教室里,声音发紧地让姜阈出去。
姜阈淡定起身,跟班主任走到走廊。
走廊里,二班、三班门外的学生看到姜阈后立马停了脚步,有的窃窃私语、有的探头探脑。
“姜阈,你看到自己这次的成绩了吗?”班主任想努力让自己和善一点,但他压根控制不住。
常年全市第一、全省前十的学生,破天荒地考到全省一千名开外,搁谁是他的班主任都要疯!
姜阈点点头,似乎这次滑铁卢般的成绩并没有带给他任何影响。
“我需要一个解释。”班主任看着姜阈的态度有点生气,却还是保持冷静道。
“失手了。”姜阈轻飘飘地说。
班主任咬着牙,心说你失手失得也太平均了!能每一门都正好少考五六分!
姜阈这次的成绩不说在省里,就是在东吴一中也没考前三,刚刚挤进前十。
班主任还没问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上传下来,下一秒,葛北思便出现在了一班门口,几乎是冲到了姜阈眼前:“姜阈!”
姜阈偏头看她:“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考到第几名去了!”葛北思虽然压根不关心自己的成绩,但她每次拿到排名表都会下意识看一眼雷打不动的第一名。
这次刚瞥一眼就发觉不对劲,第一名怎么能是三个字呢?!
然后葛北思往下看去,越看表情越凝重,二话不说就拿着排名表下楼找姜阈了。
“第九。”姜阈眼底透出一点笑,他朝葛北思摇了摇头:“没事,偶尔一次。”
“你耍我呢?!”葛北思气得要命,姜阈没考到年级第一,就像太阳从西边升起一样,几乎是个灵异事件。
但姜阈没再开口,神情轻松得仿佛班主任和葛北思在无理取闹。
没人能从姜阈这里得到考试失利的原因,就是梁东言也不行。
梁东言进教室的时候就听到大家在讨论二模的成绩,他走到位置上,还没拿起排名表,就有同学猛地站起来:“我靠?!这次姜阈没上七百分?”
梁东言顿了下,他蹙眉,第一时间觉得是那同学在开玩笑。
但排名表明晃晃地落在他眼前,姜阈的名字在年级第九的位置,刺眼又瞩目。
梁东言没有立刻去找姜阈,他只在中午吃饭时,随意跟姜阈提了句:“以后不用帮我补习了。”
姜阈神色如常,他勾了下唇:“你也像他们一样担心我的成绩吗?”
被姜阈一提醒,梁东言才发现,偌大一个食堂,正吃着饭的学生们都时不时看向姜阈,表情不解、八卦、震惊、关切,什么都有。
全都是因为姜阈这次令人大跌眼镜的二模成绩。
梁东言哽了一下,他想说没有、但又不想撒谎。
“你还觉得,我是因为给你补习,所以成绩才下降的?”姜阈猜到梁东言心中所想,梁东言抿唇,目光直白愧然:“不然呢?”
“那为什么我能用接近满分的答案估出你的分数?”姜阈挑眉,反问他。
梁东言一愣,好像是这样没错?
姜阈都是用自己的答案跟他对的,既然能精准地估算出梁东言的分数,那他的成绩应该是和以前差不多的。
“那是...”梁东言皱了皱眉:“分数算错了?”
姜阈好笑地摇头:“就是突然不想考第一了,别担心我。”
“你是故意的?”梁东言倒吸一口气,紧接着他语气严厉起来:“姜阈。”
姜阈把自己的酸奶分享给梁东言:“别生气,下次不会了。”
“为什么突然这样?”顿了顿,梁东言还是忍不住问,目光探究。
姜阈不是那种会在正事上开玩笑的人,他所有的反常行为后面,一定是有原因的。
姜阈垂眸思忖了片刻,在梁东言灼灼的注视下,他慢慢和他对视,轻声说:“考砸一次以后就不用跟同学们对答案了。”
梁东言半信半疑,每次大考完都被围着对答案确实不好受,但姜阈在这个节骨眼上考砸、却还是不太能说服梁东言。
可姜阈却跟梁东言保证,说再没有其他原因了、也没有下次了。
当晚,姜家。
姜阈一回家,便感觉到从玄关到客厅浓浓的低气压,他换了鞋朝自己房间走,刚走到一半,坐在客厅的姜秉泽便黑着脸喝了一声:“站住!”
姜阈转过身,看向今天数不清看到的第几张神情凝重的脸。
“你二模考得什么玩意儿?!”姜秉泽怒气冲冲走过来,刚准备抬手,后面闵萱便喊了他一声。
姜秉泽克制着满身怒意,神色厉然地盯着姜阈:“你要是就这么个本事,我跟你妈也没必要答应你的要求了。”
姜秉泽赤裸裸威胁着姜阈,姜阈等他说完,过了两秒道:“你不是早就不想答应了么?”
姜秉泽顿了下,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14号你去了趟一中,找艺术生。”姜阈眨了眨眼,没等姜秉泽开口,他继续道:“现在我草木皆兵,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影响我。”
“你爸去那只是因为工作!姜阈你太敏感了!”闵萱从后面走上来,站在姜秉泽边上数落姜阈。
“就当我敏感吧。”姜阈注视着父母:“所以不要再刺激我了。”
“刺激你?!啊?我去东吴一中还要跟你汇报了?”姜秉泽被姜阈挑衅得怒火上头:“我就算去找了那小子又怎么样?!我一个局长找个学生都找不得?他算个屁!我他妈现在就能让他参加不了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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