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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趴在士兵的肩头, 看着正在开车的士兵的侧脸，有些生气：
“我特别想让你体验一次死亡的感觉。”
艾德里安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那样你就知道我有多痛了。”
士兵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开着车，目光始终专注在前方。
艾德里安叹气：“可你这家伙不能复活。”
士兵死了就是死了，艾德里安可不舍得他死掉。
“这一切都是为了完成我的任务。” 士兵终于开口, 语气空洞。
艾德里安摇了摇头，嘲讽地笑了笑：“任务, 任务，任务，就知道任务, 九头蛇的洗脑把你洗成了个傻子。”
士兵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对于洗脑这件事士兵早已习惯。
车在废墟间穿梭，他们的目的地艾德里安早已知道, 是下一个用于古神复苏研究的基地，一路上艾德里安也没了想要离开的想法, 只是和士兵闲聊。
艾德里安复活的身体依然留有一些血痕，但他的精神状态却异常活跃。
“你知道吗，复活的感觉很奇妙……像是灵魂一瞬间从混沌之中投进了温暖的圣光, 被所有痛苦与疼痛全部被净化了。”
“但是那种感觉，只有一瞬间, 然后我的身体和思维就又再次被古神复苏遗留在我身上的家伙撕裂，我从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变成了——”艾德里安想着如何去形容，“像是一块玻璃，一块被子弹穿透的玻璃，虽然外表面上看起来还完好，但是内里早就碎成了一块块，一碰就爆。”
士兵没有回头，依旧专注地开着车。
士兵保持着沉默，艾德里安天马行空的话似乎并没有触动他的内心。
不过艾德里安也没有想要得这个脑子已经被洗成了一团浆糊的家伙的回应，他只是在自言自语。
“你知道吗，有时候死亡并不可怕，反而是那种失去的瞬间。”
“我在被你杀死的时候，我不害怕我的死亡。反倒是你快死了的时候，差点吓死我。我在想，那个时候我是不是快要失去你了……”
艾德里安深深地叹了口气，目光远远地望向远处的夜空。
士兵突然开口：“目的地即将到达。”
车行驶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山前，看似普通的山头却散发着九头蛇的独特气息。
士兵停下了车，下车打开车厢。
“下车。” 士兵简单地说了一句。
“我讨厌你。”
看着士兵这张公事公办的木头脸，一腔热情全都喂了狗的艾德里安嘟囔了一句。
艾德里安从车上下来，跟着士兵穿过隐蔽的基地入口，士兵将艾德里安带到一个实验室门前。
“任务完成。” 士兵向一个身穿九头蛇制服的家伙汇报。
科学家点点头，示意士兵离开。士兵默默地退出了实验室，被带去进行新一次的洗脑，留下了面无表情的艾德里安。
“艾德里安，欢迎回家。” 萨默斯走了出来，面带微笑。
艾德里安冷笑：“家？你们真是有意思的定义。我看这更像是监狱。”
萨默斯不以为意，只是将一个录像播放：“你在九号基地内的风采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上面正是艾德里安在上一个基地里大开杀戒的画面。
最后画面定格在了艾德里安用复眼看向摄像头的瞬间。
那一刻，古神的力量瞬间穿透了摄像头，仪器无法承载那副画面，将一切画面变成了雪花纹。
因此九头蛇并不知道艾德里安在之后与士兵发生的事情，也根本不知道艾德里安试图利用古神的力量撬开九头蛇的洗脑枷锁。
不过，士兵已经完美地完成了任务，那么无论发生了什么，艾德里安与士兵之间的结局就只有士兵杀死了艾德里安这一种。
“怎么，你也想要看一看我真正的眼睛吗？”艾德里安嘲讽地笑了笑，“我之前没能杀了你，是因为你的机体不死，但是，既然古神的视线烧毁了摄像头，或许我的眼睛也可以把你的数据库全部烧毁呢？”
萨默斯微笑着：“你还不理解，艾德里安。机械化的我是数据，数据只要有电流就可以上载，你无法真正销毁我。不过，这不是我们今天讨论的重点。”
萨默斯伸手指向背后的实验室：“新的实验即将开始，接下来我们将要研究一下，如何将你的力量，赋予我们的实验体。”
艾德里安翻了个白眼：“古神的力量可不是什么烂大街的玩意。你那些造物不过是小打小闹的儿童玩具罢了，你还真的妄想要将古神的力量在这个世界复苏吗？”
萨默斯摇了摇头：“不，最近这段时间的研究，已经让我们知道了，古神无法真正被九头蛇所召唤。”
“呵。”艾德里安嗤笑一声，这是他早就知道的结果，没有古神的信徒作为诱因，无论九头蛇如何努力，他们都无法真正召唤出古神。
但是，萨默斯接下来的举动却让艾德里安一愣。
他打开了实验室的门，在门内，有一个看起来非常眼熟的模型。那是一个复杂的设备，分成了两层的玻璃罩，上层扔着一头实验失败的残次品的尸体，已经腐烂散发着灰色的气体。下层则是一只正常的小白鼠。透过透明的罩子，可以清晰地看到下层小白鼠在活动觅食。
萨默斯向艾德里安介绍着：“根据之前的观测我们发现，流星雨降临的时候，将世界分割成了两个空间，一个空间里存活着人类，另一个空间里则是古神创造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古神用来培育祂的后代，或者说，信徒。”
萨默斯解释着，手指轻点着罩子上的图表。
那张图表和艾德里安之前用全视之眼看到的世界沙漏有很大差距，但是，九头蛇所绘制出来的东西，与世界沙漏的原理是一样的。
“我们要做的，不是召唤，而是打开两个世界的通道。”
萨默斯将两层玻璃罩之间的隔膜打开，瞬间那块残尸掉落到了小白鼠所在的那一层，那块已经死亡的石块上散发的灰色雾气向着空间内唯一存活的小白鼠扩散，很快，那只原本还在悉悉索索觅食的小家伙，渐渐在怪物尸体的辐射下僵直死亡。
“这是我们最近制造出来的，最接近你的生物，但是也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吻合度，并且在诞生之后就迅速死亡，但即使是这样，它的尸体仍旧能对外界造成巨大的伤害。”
萨默斯目光里闪烁着疯狂的色彩，语气兴奋：“如果我们打开了真正的世界通道，将存在于那个世界古神带到我们的世界，一定会带来巨大的毁灭。想象一下，掌握古神的力量，九头蛇将能够左右整个世界的命运，成为真正的主宰。”
艾德里安看着玻璃罩里的画面，回忆起了一些令人痛苦的画面，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扯出来一个轻蔑的表情：“打开世界通道？九头蛇？简直是在痴人做梦。”
九头蛇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力量。
“是吗？”
萨默斯在艾德里安面前打开了地下实验室的门，里面有一个巨大的牢笼，里面关着一个女孩。
一个疯狂的女孩。
在巨大的牢笼中，女孩坐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她的眼神显得空洞而疯狂。长发凌乱，散落在她苍白的脸庞上。她的衣物破烂不堪，身上残留着伤痕和污迹，显然遭受了不少折磨。
女孩的手指不规则地敲击着牢笼，发出刺耳的声响。她时而低声呢喃，时而发出尖锐的尖叫，完全陷入了疯狂的状态。
艾德里安看到女孩的眼中似乎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那种力量让艾德里安感到熟悉却又陌生，像是看到了亚当，又却没有亚当的熟悉感。
女孩身上逸散的力量与诡异气息，使得整个地下实验室里充满了一种神秘而恐怖的氛围。
萨默斯指向女孩，满意地说：“她是我们在流星雨降临后捕获到的被流星雨矿石击中后却没有被拉扯到异世界的存在。我们成功地将她带回，为她取名为绯红女巫。”
“在最近的研究当中，我们利用她的力量触及了两个世界的联系。”萨默斯微微一笑，仿佛看透了艾德里安的挣扎，“她是开启两个世界的钥匙，你则是转动钥匙的力量。”
艾德里安看着那个可怜的女孩，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这就是，你们所想到的……毁灭世界的方法？”
艾德里安可以放任九头蛇那些家伙在自己身上做实验，因为无论如何，艾德里安都会复活。但是，九头蛇现在却将一个无辜的女孩牵扯了进来？
萨默斯癫狂道：“不，不是毁灭，是净化！世界将在古神的洗礼下重新开始，九头蛇将会让这个世界变得纯净和完美。古神的力量将成为我们的庇护，而你，艾德里安，将成为这个新秩序的一部分。”
艾德里安目睹着九头蛇的疯狂计划，内心充满愤怒和绝望。
“你们……疯了……”
艾德里安面色铁青，因为他知道，打开世界通道之后第一个降临的，不是他们所寻求的古神，而是那个能够操控月亮的家伙！
就在艾德里安思考着该如何将这个女孩从九头蛇的魔爪中带走的时候，一阵疯狂的警报声传来：“警报警报！敌袭！士兵洗脑失败，士兵袭击——砰——地下三号机库——轰——”
伴随着警报声传来的，是剧烈的爆炸声，艾德里安立刻开启全视之眼，看到士兵将数个炸弹安装在了通讯室，爆炸之下，将整个基地的通讯设备销毁了！
而听到士兵正在前往三号机库的时候，艾德里安看到萨默斯的表情变得非常难看。
艾德里安看了看三号机库里的东西，忽然有了一个猜测，在机库中存储着的，应该是萨默斯的数据库。
艾德里安突然笑了：“啊哈！让我想想你刚才怎么说的，打开世界大门，召唤古神，对吗？你不如先想想，在你的数据库被士兵炸掉之后，如何把你那残缺的思维修补好。”
“你对士兵做了什么？”萨默斯脸色难看。
艾德里安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你猜？”
话音落下，艾德里安瞬间消失在了萨默斯面前。
艾德里安也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士兵发生了什么。
那个满脑袋里只知道“任务”的家伙，怎么忽然间发疯了？
第74章
在混乱的九头蛇基地中, 艾德里安运用全视之眼的能力，迅速定位到了士兵的位置，瞬间转移到了士兵的附近。
现在的士兵, 正站在三号机库满地的尸体以及安装好的烈性炸药之中。
艾德里安注意到，此刻的士兵, 非常地不对劲。
原本那张冰冷得无欲无求的木头脸上面，出现了类似于人类一样崩溃的表情。
士兵的眼神, 曾经是锐利决绝的刀，此刻却充满了混乱和无助。眼中的机械光辉仿佛在瞬间消散，留下一片迷茫的黑暗。士兵的嘴角微微颤抖，仿佛在努力崩溃嚎啕的冲动。在每个动作间他的身体都在微微颤动，似乎在经历一场无法言说的内心风暴。
“喂……发生了什么……”
艾德里安展开自己的力量, 试图安抚对面那个濒临崩溃的家伙，但是当他的力量触及到士兵的思绪的时候, 瞬间感受到了那股深深的痛楚，仿佛士兵内心的某个角落被撕裂开来，艾德里安的心灵不知如何应对这股强烈的情感。
艾德里安被那种痛苦震摄地驻足在原地。
解下面罩的士兵抬起了他那双钢绿色的眼睛看向艾德里安, 试图说话，嘴唇动了动，但发出的声音却是一阵沉闷的低吼, 充满了绝望和无奈。
这个表情让艾德里安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心酸，仿佛在见证一台机器人被迫体验人类无法承受的痛苦。
士兵其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之前与艾德里安战斗的时候，在古神的凝视之下，他的脑袋像是被敲开了一个洞, 里面是满满的混沌记忆，但是那时候那些记忆只是被打开了一个窗口, 士兵没有被那思绪里快要涌出的记忆吞噬。
所以，士兵完美地完成了任务，然后去接受九头蛇的洗脑。
巨大的电流和恐怖的词咒，让士兵的脑袋里翻江倒海，瞬间，被破开的洞逐渐放大，然后——所有的东西全都来到了士兵的脑子里。
巴恩斯、美国队长、二战、坠落、雪山、手臂、任务、死亡、死亡、死亡、艾德里安、死亡、艾德里安、死亡、艾德里安、死亡、艾德里安。
恐怖的记忆像是海浪一般将士兵吞没。
等到士兵稍微恢复意识的时候，负责洗脑的九头蛇已经全部被他杀死。
士兵踉踉跄跄地奔走在九头蛇基地里，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只是将所有试图攻击自己的家伙杀死。
然后他就来到了三号机库，过去零碎的记忆里告诉他，一直利用他控制艾德里安的萨默斯，他曾经将自己的一部分数据保存在这个机库。那时的士兵因为将要进行下一次洗脑，所以萨默斯并没有回避士兵，和几个九头蛇心腹强调着数据的重要性。
于是，某种情绪驱使着士兵闯入三号机库，杀死了里面负责看守的家伙，然后将抢夺来的炸/弹安装在了周围，站在炸/弹中心的士兵等待着——等待着什么？士兵一时之间也无法理顺自己的思绪。
然后士兵就看到了艾德里安。
他看到了那个在自己那混乱的记忆里占据了大半的青年，自己曾经无数次地杀死他，然后青年会在自己的怀抱中复活。
在杀死青年的时候，士兵会感到痛苦，在青年复活的时候，士兵会感到快乐。
而现在，士兵不知道自己是痛苦还是快乐的。
“我……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士兵压抑着这样说道，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痛苦：“我不知道……”
士兵无法组织自己的语言，但是艾德里安能够感受到，士兵在向艾德里安求救。
“别怕。”
艾德里安走过去，抱住了士兵。
“我在这里。”
感受到熟悉的怀抱，士兵脑内的混沌仿佛被按下了休止符。艾德里安的怀抱给了士兵一种安心感，仿佛有一股力量在引导他走出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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