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看向了他的位置,当事人却立即躲在冬恣身后,小白花似的瑟瑟发抖起来。
赵姐终于再次注意到这个长得分外漂亮的青年,她放柔了语气问:“真的吗?”
付长荀低着头,拽着冬恣的衣角:“真的,不信你问徐大哥!”
徐正义突然被cue,呆了片刻后立即点头:“我们昨天在林子里看到了NPC的尸体,想必是被、咳,被二胡杀的……我们当时觉得没有什么,就没在意,现在看来,和二胡的死可能有一定的关系。”
他的话石破天惊,赵姐顿时明白了:“杀死NPC的后果吗……”
因为老玩家的意外死去,新人们忍不住又开始惶恐不安起来。
兔死狐悲,在所难免。
“有异能的老玩家都会被杀,那我们……”
“怎么办啊我还不想死!”
“别慌别慌。”
赵姐走到大家面前,“二胡的异能是辅助型,他被杀也算正常,接下来我们任何人都不要单独行动了。”
她的声音很有信服力,众人慢慢安静下来,不再自暴自弃了。
赵姐又嘱咐道:“看来NPC是不能伤害的,我们尽量避免……”
她已经迅速从队友死亡的惊惧中脱离出来,冷静客观地叮嘱着玩家们。
徐正义此前一直稀里糊涂,直到听见“不要伤害NPC”,才骤然回头:
“所以,晓晓……”
付长荀笑笑:“徐哥,我猜测这个游戏对我们的恶意很大,所以杀死或伤害NPC的举动,也可能招致杀身之祸。让他们以为晓晓也是NPC,相当于给她加了一层保障。”
“我懂了。”徐正义极小声道。
徐晓也跟着小小声:“谢谢医生哥哥,我会好好演的。”
她的轻微抑郁,在这时反而为她的NPC伪装多了一份可信度。
赵姐和众玩家讲完,又问了消息进展,有些愁眉苦脸。
完全没有进展啊!
昨夜大多数人不敢外出,只有自己和那个老玩家出去过,但后者始终仇视玩家,神色阴郁,不肯透露。
“庙里是不能待了,我们自由活动到中午,在街口的茶摊集合吧。”
她只好这样分配工作下去,“能打听多少打听多少。”
玩家们此番有了紧迫感,倒是真的开始四处探听京城关于“将军”的消息了。
徐正义带着两位装萌新的朋友前往街区,几人正谈论着计划,付长荀便陡然停步,抓住冬恣的手:“拦住他!”
后者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赫然看到“程恩”正走在他们前面!
三人立即上前,共同拦住了他。
“程恩?你还活着?”
“程恩”诧异地望着他们,眼神全里是陌生的警惕:“你们是谁啊?”
付长荀愣住,回头和冬恣对视一眼,才问:“你不叫程恩?”
“我是啊,但是我不认识你们。”
诡异的情况下,冬恣忽然拉住付长荀的手,对程恩道:“抱歉,我们之前见过一次,聊过天,不过你可能不记得了,所以……我们也不便打扰,实在抱歉。”
“哦,是这样吗——我要赶紧回家了,我不能一个人出门。告辞!”
程恩依旧警惕,紧紧攥着自己的钱袋,飞也似地走了。
他走后,四人在原地等了片刻。
付长荀分析道:“或许NPC是重复利用的,他死之后,数据清空,不记得我们,但很快又被游戏投入了第二波使用。”
晓晓却忽然坚持道:“不对,哥哥,他记得我说的话。”
——不能一个人独自出门。
第20章 将军台
这是他们埋葬程恩尸体时,徐晓对尸体所说的话。
可现在的“程恩”居然还记得。
“或许吧。”
付长荀看着“程恩”离去的背影,轻声道,“游戏的清扫、重置应该不算彻底,他的数据还在也说不定。”
徐正义似懂非懂,但他知道,有些事情不必说得那么清楚。
就比如那只新手副本里的黑猫,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需要明白。
“说回副本。”付长荀把对游戏的探究欲暂时压下,“我们既然比他们提前得知前任将军的信息,自然不能落下。徐哥,你和晓晓先打听,我和阿恣去将军台看看。”
徐正义点点头,又抱起女儿,去替他们遮掩行踪。
冬恣则与付长荀一同前往将军台。
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直播间的弹幕疯狂地汹涌而来,而围观这场直播的人类也增加到了数万人次。
[他们发现了这个bug!游戏的架构师呢,出来聊聊!]
[架构师和程序员要加班了,太惨了,这个玩家很敏锐嘛。]
[哈哈哈,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上面的,你是被人类文学荼毒了吧?]
[不,我并不认可这几个低维生物的粗劣行为,他们不可能通关!]
[哦是吗,我也不认可你呢,或者你也想做我的玩偶吗?]
[吵起来了哈哈哈,吵得热烈一点哈哈哈!]
[……]
人类观众同样在议论纷纷,持悲观主义的认为既然已经有人死亡,那后面的也无法避免,只会一个个死去。
持乐观主义的则认为,已经调查到前任将军这里,就应该很顺利了。
在一栋居民楼前,邱毅与队友们坐在大爷们下棋的石墩上,望着光幕上的直播。
看到这里,他回头道:“我还是坚持觉得他们应该加入特别办。你们就看,这提前保护小姑娘的敏锐度,这随便抓个NPC就是bug的幸运值,难道还不够吗?”
他对面的女人点点头,声音沉稳道:“我同意,跟票。”
“我也同意,咱们特别办还缺个会演的,还缺个能打的。”
“靠,你这么一说,咱们啥都缺啊……”
队友们苦中作乐。
邱毅又道:“他们那个叫正义的队友,咱们也争取一下,这人虽然异能不太强,但人不错,重点是他有个女儿。”
有孩子,就有牵挂,也就不会轻易崩溃、能坚持下去。
正看着光幕,只见付长荀二人已经循着路线来到了将军台前。
将军台修得很大很宏伟,甚至堪比皇室大典用的祭坛,只是后者仅供皇家使用,前者却是随便一个平民乞丐都能上去走一遭。
付长荀抬步走了几阶,下意识地摸了摸两侧的栏杆。
冬恣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看都没看就问他:“发现了什么?”
付长荀指着台阶与栏杆:“你瞧。地面整块大理石,死贵死贵。配的却是普通甚至劣质材料的石栏杆。这很不正常吧!”
他回过头,冬恣也立即明白过来:“将军台是皇帝督建的,古代的石匠不敢欺瞒皇帝……”
“也就是说,皇帝心中有鬼。要么就十分厌恶这位前将军,但碍于面子,又不得不用大理石修将军台。”付长荀蹲下身,抚摸着地面,“所以他只能偷偷用劣质栏杆,来表示自己对这位将军的不满。”
这位前将军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能让皇帝又畏又恨?
冬恣蹲在旁边,但一打眼望过去,他几乎把付长荀完全遮住了。
蹲着的冬恣,不弱小,不可怜,不无助,但超大只。
付长荀摸过了满是尘土的大理石面,手上沾了一层灰尘,他本人不怎么在意,冬恣倒是连忙用衣角给他擦了。
“所以我们要找皇帝问吗?”
“我倒是想找,可咱们怎么可能见到皇宫里的皇帝?”
付长荀叹了口气,起身拍拍手,“再看看这里有什么线索吧,实在不行,雇几个刺客把皇帝绑架出来好了。”
他狡黠地眨眨眼:“刺客都是NPC,NPC杀死NPC就与我们无关了。”
超大只的冬恣沉吟:“唔,有道理。”
付长荀蹲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时有些眼前发黑,被冬恣扶了一把才站稳。
刚缓过来,一抬头,他便和赵姐复杂的目光相对上了。
付长荀:“……”
冬恣:“……”
赵姐:“……你们这是发现线索了么?”
“咳,算是吧。”付长荀把猫塞回袖子里,有些不好意思。
他习惯性地往冬恣身后缩,被赵姐瞪了一眼后才略尴尬地重新站回来:“赵姐,你也查到这儿了吗?”
赵姐:“是啊,将军还是很容易打听的。不过你们两个很可疑啊。”
“昨天你们是跟着那只猫找到的NPC尸体,那后来发生了什么?”她满脸怀疑道,“你们真的没有遇到其他事?”
付长荀顾左右而言他:“要不你先说,你从什么时候过来的?”
赵姐想了想:“也就在你说‘怎么可能见到皇宫里的皇帝’的时候吧。我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你不是新玩家了。”
付长荀讪讪一笑:“不谈这个。我们打听到了一些关于将军的消息,你查到没?任务指示的并不是现在的,而是前一任、帮皇帝打下来这个王朝的将军。”
得到这个线索,赵姐也顾不上打听他是不是新玩家的事了,连忙问:“消息属实吗?”
线索既然已经找到、并分享给队友了,那告诉其他玩家也没什么。
付长荀戳了戳冬恣,示意后者将线索全盘告知她。
他们隐去道具传单的作用,提出可能是“情杀”这一猜测。
赵姐果然完全顾不上质问了。
耶,萌混过关!
“所以,我们可能还真要按你说的,把皇帝抢出来问?”
她头脑风暴了几个方案,又一一否定,最后发现付长荀说的居然是最合适的。
是歪打正着,还是大智若愚?
总之,赵姐是不敢小瞧这对男男组合了,连看上去是个莽夫的徐正义,她都不能再以寻常眼光看待。
“嘘。”
付长荀忽然将食指竖在唇边,示意他们朝左边看。
第21章 清新绿茶&倔强小花
左边正是将军台的“祭台”,百姓偶有过来,在此处求神拜佛。
一个女人就在那里。
那女人放下一捧山野间随处可见的花,并未跪在蒲团上拜一拜,而是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转身走了。
“她有什么问题?”赵姐压低声音,朝付长荀疑惑道。
付长荀扬了扬下巴:“她和别人不一样,对将军台没有敬畏。”
——将军台因是皇帝督建,百姓前来祭拜时多有恭敬。她虽然前来献花,却怀念有余而恭谨不足,与其说是祈祷,更像是祭奠,可与将军台有关的死人……
应该只有前任将军了罢。
这倒也能说得通,她或许正是前任将军的故人。
“跟上她吗?”
冬恣看了一眼便转过了头,“她很警惕,想必问不出什么线索。”
付长荀:“先跟上,看看她住在哪里,是否真如我们所想与前将军有关。”
赵姐看着两人三言两语就把接下来的行动决定好了,自己插不上话不说,反而仿佛被完全排斥在外了。
她忍不住道:“就这样?你们不需要我、或者其他玩家帮忙?”
冬恣不解:“那你能帮上什么忙?”
赵姐抹了把脸,朝他们笑道:“你们还不知道我的异能是什么吧,其实很弱,是入别人的梦,仅限五分钟。”
付长荀心中一动,轻声道:“那太好了啊,姐,你今晚就能入她的梦呀。”
赵姐:“……我都知道你不弱了,不用再装了。”
付长荀:“……”
付长荀捂脸:“咳,不好意思,习惯了,有点难改。”
赵姐:“那我和你们一起?”
付长荀没答应,先左右看了一遭,问:“你带的那些新人呢?”
“交给疾行了,将军台的线索是我们共同发现的,他提议让我来这边探查,他自己可以照顾新手们。”
说罢,她神色诡异地看向这两个装萌新的老玩家,似乎在谴责他们逃避干活。
付长荀:“姐,我这不是怕老玩家搞内讧吗,你别在意哈。”
“还有……这件事暂时保密。”
两人的交谈到此为止,赵姐无可奈何,只能答应不拆穿他们。
付长荀把目光转移回将军台上。
冬恣朝他低咳两声,只见那女子已经走下了坛去,三人便追了过去。
女人十分谨慎,甚至可以说有些刻意了。她虽未一步三回头,却走的都是人流密集的集市,稍一不留神就会跟丢。好在冬恣个高,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始终锁定着她。
行至人稀处,冬恣不方便再跟下去,就换了付长荀和赵姐,两人交替着盯着她,直到她进到了一条深巷。
这种巷子里大多是在京城买不起房、没有房地契的人。
他们在京城有工作,或是帮工或是摊贩,挣钱不多,只能赁居在此。
也就是租房住。
“她……不像住在这种地方的人。”付长荀停下脚步,困惑地自言自语道,“她穿得甚至有点富贵呢。”
赵姐:“那这里不是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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