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消肿,”温遇旬把沈榆的裤腿重新放下来,“看看情况,要是睡一觉醒了还是不舒服,祭祖你就不要去了。”
沈榆觉得不好不礼貌,温遇旬又说“没事”。
他承认温遇旬不管是作为恋人还是兄长的确都是非常靠谱的,沈榆和他待了这么久时间不可能感觉不到,但这人确实事事有想着他,不管是以什么身份,除了不大符合前男友就应该死了一样安静这条天理,其他时候对沈榆都是很好的。
唯一要说什么不太明白的,沈榆怀疑他喜欢钓着人搞暧昧。
他从不主动对沈榆说这些,从前现在都是最会拿捏人的那个,防守方却处于主动,因为沈榆给他的偏爱太多。
这些温遇旬当然也是知道的,但只要沈榆还喜欢他一天,这种特权就一直有效。
沈榆又偷偷看了会儿温遇旬,看他把桌上的资料收好,叠成整齐的一叠,暂时也没有要接着看的意思。
然而沈榆想留更久一点,心里也有担心,就问他:“那你妈妈还会来找你吗?”
肯定是会,不过沈榆再问他要怎么办,温遇旬自己都不知道。
温遇旬一直没把自己的工作单位和梁淑婷说过,就是担心会有这样一天,以前在上学的时候就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沈榆还是很后怕,觉得梁淑婷自己不要命,还要拉着温遇旬一起不要命。
他一脸苦愁,都没发现温遇旬是什么时候坐到他身边的。
手边的床榻塌下来一小块,温遇旬上床,被子扯了一小块盖着腿。
“别想了,”他对沈榆说,“再想今晚不用睡了。”
沈榆理解成温遇旬要休息了在赶他走,就站起来,说:“那我回去了。”
温遇旬的防守方守则之一,顺水推舟,从不主动,不展现任何自己的真实目的,沈榆以为温遇旬会对他说“好”,说“晚安”。
但温遇旬不知道这次怎么了,靠在床头看着他。
“你是自己想要走了吗,还是觉得和我说话没意思。”
两个都不是,温遇旬怎么会想到两种沈榆完全没可能产生的想法,唯一的可能就是故意乱说。
“你知道我没有这样想。”沈榆说。
沈榆解释完,没有马上走了,原地站着。
“为什么会觉得我这样想?”沈榆的人和影子都显得很单薄,风一吹就要跑,“你这么说我会难受,你不是不知道。”
“你明明知道我的,我不想走,也不觉得和你说话没意思,你就是故意的。”
可能是沈榆平时把温遇旬气性惯得太大了,他这样一说温遇旬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出声,坐着沉默。
沈榆不是自大,他觉得别人对温遇旬的了解必然是没有他多的。温遇旬这个人脾气不太好,平时闷声不吭,搞人倒是很有一套,薛啸南和梁淑婷都是很好的例子。沈榆身份特殊,温遇旬有搞他的由头,也常常身陷灾难,比如说话不会好好说,喜欢绷着脸教训他,吃醋生气了要哄,会让沈榆感受到他好在意,然而还对沈榆的喜欢明知故犯地不做出承诺,把气氛弄得暧昧又尴尬。
又对沈榆很好,有时候他仔细想一想,也觉得温遇旬不是不喜欢他。
养成习惯只需要21天,而他喜欢温遇旬距今为止已经过了好几年。
温遇旬听到沈榆又对自己说了一遍:“下次可以不要这样了吗?”
上一次他问的时候温遇旬觉得沈榆是在教训他,但这次完全不一样了。
要不是灯还开着,温遇旬完全能看到沈榆的脸,差点要以为他又在掉眼泪,没有人教训人是这样的。
温遇旬心下一颤,只好不再迂回地说反话:“你坐过来。”
“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沈榆现在并不太想坐过去。
“沈榆。”温遇旬在后面叫了他一声,眼看沈榆要扭开反锁的开关,掀开被子快步走过来,把他的手按住了。
沈榆声音有点闷地说:“你不用管我,我睡起来就好了。”
“没说不管你,”温遇旬有点束手无措,“这么晚叫你过来就没想让你出去,不然我锁门干什么?”
沈榆有点脾气上来,说:“谁知道你要做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要做什么。”
但温遇旬静了静,把他手放开,对他说:“你想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沈榆自然是很想的,于是温遇旬又很坏地打起心思:“那你先回来坐。”虽然脸上的表情看着很正直,好像和前男友坐在同一张床上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
这件事还是段绍怀和他说的,他问温遇旬为什么梁淑婷再给他打电话来是问沈榆。
沈榆的身份同样敏感得让梁淑婷嗅到一点机会,还问段绍怀能不能打听到沈榆和温家人的关系怎么样,尤其是温岭常。
段绍怀说:“我和沈榆不是很熟悉,我不知道。”
梁淑婷步步紧逼似的:“那好吧,有什么消息你一定要告诉我。”
段绍怀讪笑着挂了电话,又怒火中烧地再给温遇旬打。
“我受不了她了真的,”他对温遇旬诉苦,“我完全不理解为什么她的想法这么可笑。”
彼时温遇旬坐在桌前看资料,听段绍怀说到这个也看不下去了,差最后一点,把纸张铺得到处都是。
梁淑婷把主意打到沈榆头上,温遇旬后悔今天把沈榆带在身边,像上次那样让他和温远先到祖宅吃午餐有什么不好,那个什么学术交流会本来就不是很有必要去。
“你打算怎么办啊旬仔。”段绍怀问他,“知道你想保他,但现在这个情况你可能没办法完全让他置身事外。”
电话断掉以后很久温遇旬都坐在桌前没有动,时针绕到新的一天,面前的资料没再被翻过一页。
他的烟没带来,温岭常不喜欢他抽,他原本认为就两三天功夫没那么离不开尼古丁,现在却觉得急需了。
摸了半天只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火机,光秃秃的没什么意思,被温遇旬握在手上反复按开。
原本是想循序渐进一些的,他享受温水煮青蛙的过程,但梁淑婷往里又加了一把火,他便坐不住了。
郊区的夜晚是很静的,温遇旬手上的打火机啪嗒啪嗒开了关关了开,又在他动作停顿的间隙,薄薄的墙壁另一边响起了沈榆开灯的声音。
这一刻想见他并占有的心情到达顶峰。
当然焦虑是不会告诉沈榆的。沈榆听完静了静,没什么太大反应地说:“所以你是要我配合你?”
“不是,”温遇旬觉得沈榆不聪明,为什么一定要说得露骨他才会懂,“我要你待在我身边,同进同出,如果实在没办法的情况,我找人护着你,行程报备。”
沈榆腿上搭着温遇旬的被子,听到他说:“你觉得好不好?”
沈榆说好,觉得温遇旬还是话里有话,不然为什么不让自己出这个门。
唯一的解释是:“这是在你家祖宅,你不要乱来,想做可以等回家。”
“……”温遇旬无语地看他一眼。
温遇旬这人本来就变扭,他自己最清楚,在他的世界里,说出“我要你待在我身边”就已经算是最了当的告白了。
可是沈榆在逼他用更世俗、不那么拐弯抹角的方式剖白。
“我的意思是让你跟我在一起,”温遇旬没什么办法,“沈榆,有那么不好懂吗?”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这周和下周我都有点事情,可能更新没有那么多!!对不起宝贝们TT
第53章 好的,好的
“是为了我的安全,还是因为想和我在一起?”
他突然这样说,沈榆有点反应不过来,愣愣地问,看不出来愿意还是不愿意。
沈榆觉得要是是前者,那倒不必一定用一个关系绑住温遇旬,注意人身安全这种事情他比温遇旬重视得多。
要是后者,最近两个人见面的此时也不太多,这种事情谈论是需要消耗精力和时间的,就他们一周见一次的频率聊不了一点。
温遇旬坐着,头往后仰靠在墙壁上,灯从虚无的方向打过来,轮廓都叫光模糊。
“你可以认为我是被梁淑婷逼急了,”他说,“我接受不了意外,有风险出现的时候就开始患得患失。”
沈榆觉得温遇旬人很闷,有时候又有点坏,比如现在说的话,明明可以好好说,他偏以前都不说,把自己弄得非常委屈,然后臭着个脸让沈榆猜。
指望他说更多一点显然是不可能,沈榆等了多久房间里就静了多久。
“你不要理由了吗,”沈榆问他,“我想重新和你在一起的理由。”
温遇旬淡淡的:“你说我就信,不管是什么理由。”
他偏了偏头,眼珠转过来,问他:“沈榆,能说吗?”
身侧一下就安静下来,过了许久,温遇旬听到身边传来悉索的被子摩擦的声响,以及沈榆略带迟疑的声音:“那我说了,你不许笑话我。”
温遇旬欣然同意,沈榆一脸严肃地告诉他:“我做了个梦。”
“我梦见你死了,然后我很伤心很难过,醒了以后就很害怕,所以才想找你。”
“……”
“这样说你也相信吗?”
“……”
温遇旬不吭声的时间有点久,让沈榆感到有些羞恼,这种说法虽然不算是完全瞎编,也只能像是他和温玉菡一起看科幻小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产物。
“你别笑……”温遇旬其实都没笑出声,只是嘴角往上勾了,没想到这都被沈榆发现。
“我信。”
沈榆原本以为会挨骂的,再不济也是一通温遇旬最擅长的阴阳怪气。温遇旬说信反而轮到沈榆不淡定了,差点都在怀疑他只是在说反话。
“都告诉你了,”温遇旬坐过来了一点,沈榆觉得他好像想做什么动作但不知为什么没动,不过还是称得上很温柔地告诉他,“你说了我就信。”
温遇旬这个晚上真的没有让沈榆走,他让沈榆留宿,不过理由被他说得冠冕堂皇又含含糊糊。
“你脚上的伤还没好,”他关了灯再重新躺下来,“我怕你自己一个人又摔。”
沈榆狐疑地闭着眼睛,不过没有思考太久,因为他有点紧张。
时隔不知道多久重新和温遇旬躺在一起,明明没有肢体上的接触,两个人中间的间隔宽得还能再躺下一个人,可是他好像感受到了温遇旬靠近他那侧手臂的温度沾到了他身上。
他背对温遇旬,慌促之余想说点什么,但都被房间内的静谧安逸组拦住了。
就这样下去也挺好的,但沈榆想到他还没有回答温遇旬问他的问题。
他没有确切地对温遇旬的表白说出“好”或者“不好”,现在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那时问了一些很无关紧要的问题,从而错过了回答的最佳时机。
“哥。”
其实沈榆声音非常小,要是温遇旬睡着了也打扰不到他。
“嗯?”温遇旬没睡,他在等沈榆说话。
“对不起。”
温遇旬不是在等沈榆道歉的,他顿了顿,翻了身,从仰躺变为面朝沈榆的方向,手臂又很长,往前一捞就环住他半个腰,然后把人往自己怀里带。
沈榆大约是没想到他会突然抱他,温遇旬明显感受到手掌下的肌肉紧绷。
“道什么歉?”温遇旬说。
沈榆的语速有些慢:“当时我没太想清楚,是我不懂事。”
不愉快的回忆被当作旧账翻开是会有点尴尬,但尴尬是属于沈榆的,温遇旬性格比较坏,反省的自觉只有一点点——他也不止一次想过要是当时他也不意气用事,好好收敛一点脾气,是否就不会错过这么多年。
和沈榆保持距离也是有他的考量,至少囹圄只困住他一个,梁淑婷很久没有找到沈榆。
温遇旬不说话是在想事情,沈榆不清楚,他等很久,等到意识下坠眼皮沉重不堪,才听到身后的人叫他:“睡吧。”
“好的。”
温遇旬的声音沾了点笑,说他“倒不用实在困了还坚持回应”,而沈榆半梦半醒,嘴巴只会干巴巴地跟着不那么清醒的脑子动,说:“我没说这个。”
“你说让我跟你重新在一起,我说好的。”
温遇旬听后又是长久的沉默,过了不到两分钟,沈榆在他的怀里已经呼吸均匀,脑袋枕着他的手臂,发丝贴在他胸口的皮肤上,十分安静,比刚才执意要从他房间出去的样子听话得多。
两个人的皮肤完全贴在一起,身上的体温透过两片衣料混在一块往上升,让温遇旬感觉眼睛被蒸得干疼。
沈榆的身体还是很柔软,和他记忆中的、很久之前的很多个拥抱如出一辙,不过这一次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有重新拥有沈榆的实感。
温遇旬低下头,与沈榆额心相贴,意识到今夜或许没有一个高质量的睡眠。
“好的。”
好的,好的。
第二天一早,沈榆是被门外的呼唤声吵醒的。
猛然惊醒是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闭着眼昏昏然几秒钟,意识到岑漫摇在敲隔壁他原本房间的门,并且叫自己的名字,于是眼睛猝然睁开。
“小榆,起床了。”岑漫摇的音量适中,沈榆向来比较浅眠,所以听到并且醒来,他抬头看到温遇旬的喉结,在往上是他还睡着的脸。
岑漫摇必然不知道两人苟且到了一张床上去,虽然对沈榆迟迟不来应门的行为略有疑惑,但还是坚持维持着一定频率敲着门。
沈榆哪还有睡意,慌忙推了推温遇旬,等他掀开眼皮就告诉他:“怎么办,我妈妈在外面叫我。”
温遇旬昨晚想事情到很晚一直睡不着,直到后半夜才堪堪入睡,现在约摸时间还早,被突然吵醒脸上必定没有好看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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