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群情激奋,所有嘉宾都闹着要看监控录像。金发碧眼的负责人只能妥协。只是他刚要开口,耳机里忽然传来了一道极为震惊且慌乱的声音:“不能让他们去看监控!”
不知名的房间内,斯文青年死死盯着监控画面的某一处死角。只见像素不高的画面里,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紧接着走进了监控死角。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斯文青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道一闪而过的身影,赫然就是裴六骏!
他竟然出现在了拍卖会现场!
一瞬间,斯文青年脑海中闪过好几个栽赃嫁祸的主意,最后却不得不放弃。
因为他知道,就算他把黑锅强行甩给顾八刀,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毕竟在这个时候,顾八刀跟裴六骏只是数十年没见过面,也没通过任何音讯的同门师兄弟而已。仅仅一次的会面,并不足以将顾八刀拖下水。
时机还不成熟,就算他们强行把顾八刀牵扯进来,顾八刀也能轻易的摆脱嫌疑。而一旦让人注意到金家和裴六骏的关系,高等拍卖行可就百口莫辩了。
毕竟用来栽赃陷害顾八刀的那块假印玺,原料和制作地点都是金家提供的。
这个消息一旦暴露出去,高等拍卖行就完了。
所以他们绝对不能让外人看到这一段监控录像。绝对不能让人注意到裴六骏这个人。
然而沈珩既然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真的印玺换成假的,还能说服胆小怕事的裴六骏在关键时刻反水,硬生生把裴六骏也塞进了拍卖会的监控画面里。他真的能够放任金家瞒天过海吗?
想到这里,斯文青年心下一沉。
拍卖会提货处,眼看着所有人都闹着要查看监控,金重轩头脑一热,硬着头皮描补道:“应该是工作人员的疏忽,将雍正帝御宝白玉九螭钮方玺的道具拿过来了。我们一定会严格追究这件事。请大家放心。我们高等拍卖行绝对不会做出任何有损声誉的行为,更不会损害客户的利益。”
负责人惊讶地看向金重轩。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他还是颓然闭上了嘴巴。
“道具?”听到金重轩的解释,一众大佬们的眉头锁得更紧了:“所以你们高等拍卖行真的准备了一个假货?”
“难道拍卖会上,你们展示的藏品也是道具?”
“不可能。”此时此刻,站在门口处的顾爷爷终于回过神来,脱口说道:“拍卖会上展示的雍正帝御宝白玉九螭钮方玺一定是真品。”
作为一名资历几十年的老掌眼,顾八刀显然很相信自己的眼力。他绝对不会看错。
其他几位受邀前来的掌眼也纷纷点头,支持顾八刀的判断:“拍卖会上展示的宝玺确实是真品。”
“既然拍卖会上展示的是真品,那你们拍卖行还有什么必要在私底下制作这么一个假货?”其中一位大佬实在不解,他疑惑地看向高等拍卖行的负责人:“竟然还能让你们的工作人员在拍卖会结束以后,将赝品与真品弄混了,把赝品送到客户的手上?”
听到这里,站在后面的顾九阙看似不经意地说道:“如果真是拍卖行精心准备的道具,他们只准备了一块印玺吗?”
正在吃瓜的嘉宾们脸色一僵。
顾九阙又道:“拍卖行现在承认了是他们工作人员的疏忽。可如果这位先生没能在验货环节发现印玺是假的。而是将这块印玺当成真品带了回去。那么在他发现这块印玺是赝品以后,拍卖行还会承认这是他们自己的工作失误吗?”
此言一出,原本喧嚣的提货处立刻安静下来。
高等拍卖行之前的一系列应对,大家有目共睹。
下一秒,原本只想看热闹的嘉宾们争先恐后地拿出自己刚刚提到的拍品,当场勘验起来。有些嘉宾不太相信自己的眼力,又走到几位老掌眼面前,想请对方帮忙掌掌眼。
“姓顾的!”眼见场面越来越混乱,金重轩双眼冒火地看向顾九阙,恨不得直接缝上顾九阙的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九阙脸上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你认识我?”
金重轩神色一僵。
精英男助理看了一眼顾九阙,又看了看金重轩,再一次站出来,彬彬有礼地说道:“请不要转移话题。还是谈谈那块雍正帝御宝白玉九螭钮方玺究竟去哪儿了吧!”
“我老板也想相信贵拍卖行的信誉和操守。所以在拍卖期间,当贵行因为其他客人的无理取闹,竟然中途叫停拍卖流程,无理地要求我老板现场提供资金证明的时候,我老板出于对贵行的信任,证明了自己的诚意。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正说话间,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乱声。
一群身穿制服的警察,还有扛着长枪短炮的媒体记者一窝蜂地冲了进来。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群搞不清楚状况,只是下意识地跟过来看热闹的酒店客人。
拍卖行负责人:“……”
满脑子问号的工作人员:“……”
不明所以的拍卖会嘉宾:“……”
半晌,还是金重轩最先反应过来,失声尖叫道:“是谁报的警?”
“是我报的警。”沈珩面带微笑,当着众人的面收起了手机:“记者也是我叫来的。”
“东夷集团的继承人在B国拍卖会上被骗了,这么具有教育意义的新闻,怎么能没人报道呢!”
“全民防诈,从我做起。”
不知名的房间里,满头华发的长者看着这混乱的一幕,只觉得胸口骤然一疼。
他捂着心脏倒下了。
第26章
提货处
金重轩看着一窝蜂涌进来的警察和记者,气得浑身直哆嗦。他没有办法跟警察硬碰硬,只能冲着一群媒体记者发飙:“谁让你们进来的?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没人回答他的质疑,一名警长走上前:“我们接到报警电话,有人在这里从事诈骗活动……”
“电话是我打的。”沈珩站了出来,彬彬有礼地说道:“是我被骗了2165万欧元。我希望警方能够帮我追回这笔损失。或者,帮我找到本该属于我的雍正帝御宝白玉九螭钮方玺。”
蜂拥而至的媒体记者一片哗然。早就听说案情的警察们也为之动容。
很显然,所有人都被沈珩口中那个极为夸张的2165万欧元震惊到了。
这是大多数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顷刻间,所有媒体记者如同黄蜂一般团团围住沈珩,又被沈珩的助理和保镖们及时阻挡在三步开外。只能将手中的麦克风努力伸到沈珩的面前,大声询问道:“请问先生,您是如何被骗2165万欧元的?”
“我看到门口的登记牌,这里不是拍卖会的提货处吗?您是想说您在拍卖会上被骗了2165万欧元吗?”
为了更好的宣传拍卖会,高等拍卖行早在半个月之前,就联络了各大媒体做出相关报道。把拍卖会的规格吹得很高。
因此很多媒体都知道今天会有一场拍卖会在雾城大酒店的顶级宴会大厅举办。他们甚至还收取了高等拍卖行的车马费,就等着拍卖会结束以后,吹一波“拍卖会圆满结束”,“压轴拍品拍出天价”的通稿。
谁也没有想到,最后他们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拍卖会现场。
不过“拍卖会主办方用赝品掉包压轴拍品,致使客户损失2165万欧元”的报道,显然要比“拍卖会出现天价拍品”的标题更有噱头。蜂拥而上的媒体记者就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全都兴奋起来。
还有记者眼尖地认出了在场的其他嘉宾们,立刻围了上去:“霍华德先生您好,我是《XX报》的记者,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史密斯先生,请问您对沈先生的指控有何看法?”
看到这一幕,拍卖会负责人的脸彻底绿了。他有心阻止记者们的采访,然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B国的媒体记者有多难缠。哪怕是为了高等拍卖行的名声考虑,他也不能得罪了这些无冕之王。
金重轩气急败坏地大声喊道:“保安!保安!快将这些记者赶出去。”
眼见安保人员迟迟不来,拍卖会负责人只能示意拍卖行的工作人员上前制止媒体记者们的采访,“非常抱歉,这是一场不对外公开的拍卖会,我们现在不方便接受采访。”
“您高等拍卖行的负责人吗?刚刚那位沈先生指控高等拍卖行用赝品欺诈客户,请问您如何回应沈先生的指控?”
“高等拍卖行真的用赝品替换了客户价值2165万欧元的拍品吗?”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真正的雍正帝御宝白玉九螭钮方玺在哪里?你们会交还给客户吗?”
记者们的提问此起彼伏,每一句都戳在了高等拍卖行的痛点上。拍卖行负责人哑口无言,只能一遍遍地重复:“这是一个误会。我们会尽快处理好这件事情。请相信我们……”
眼见场面越来越乱,金重轩气得破口大骂:“酒店经理呢?雾城大酒店酒店的安保部门究竟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会允许媒体记者闯进客人包场的宴会厅?”
跟着警察和记者匆匆赶过来的酒店经理听到这一番质问,立刻站出来解释道:“很抱歉,先生,这确实是我们酒店的疏忽。不过这些媒体记者是跟着警察一起过来的。我们已经尽力阻止了。还有更多的记者被拦在酒店外面……”
言外之意,雾城大酒店已经很努力的在保护客人的隐私了。谁让拍卖行捅出这么大篓子呢?
再说沈珩同样是雾城大酒店的贵宾。现在贵宾自己报警说他被骗了,还叫来了记者。他们雾城大酒店出于对贵宾和本国法律的尊重,总不能把警察也拦在外面不让进吧?
“我看你们还是尽快处理好这件事,你们也不想让高等拍卖行欺诈客人的新闻成为今天晚上的头版头条吧?”酒店经理委婉的警告。他们也不想让这种丑闻登上报纸,这同样会损害雾城大酒店的名誉——
谁让拍卖会是在雾城大酒店的顶层宴会大厅举办的呢!
本以为这场拍卖会聚集了全球各地的绅士名流,会给酒店带来更好的宣传。谁能想到身为拍卖会主办方的高等拍卖行居然敢在压轴拍品上动手脚,用假货代替真货交给客户,还被客户一眼看穿,直接报警了呢!
幸好沈先生宽厚大度,并没有因此迁怒雾城大酒店。只是提出让酒店把拍卖会上的监控录像调出来,方便警察办案。
“现在调监控?当着这么多嘉宾还有媒体记者的面,你们酒店竟然会允许这种要求?”金重轩闻言,险些背过气去。他立刻看向那位看起来就很精明干练的警长:“办案期间调监控,还允许不相干的外人和媒体记者围观。这种操作应该不符合你们的办案程序吧?”
“这是客户本人的要求。”警长冲着金重轩点了点头,彬彬有礼地解释道:“事实上,我们B国法律尊重每一位公民的知情权。”
金重轩吐槽:“他又不是你们国家的公民!”
警长先生立刻改口:“我们尊重每一个人的知情权。”
事已至此,金重轩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阻止大家去看监控了。他只能趁着所有人赶往监控室的时候,偷偷打电话给金危榭,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虽然金重轩一直都很讨厌他这位堂兄,觉得金危榭虚伪又做作,还因此得到了爷爷的器重,但是金重轩也不得不承认,论起脑子,对方绝对要比自己强得多。
然而电话响了很久,对面却一直没有人接通。金重轩皱了皱眉,直觉不对劲。
他心跳漏了一拍,转身向设有监控室的客房跑去。却没想到刚推开门,就看到堂兄金危榭正跪在地上给爷爷做心肺复苏。
金重轩瞠目结舌,脱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金危榭面色凝重,飞快说道:“爷爷刚刚犯了心脏病,昏过去了。”
金重轩只觉得头皮发麻:“那还不赶紧送爷爷去医院,你干什么呢?”
金危榭看了金重轩一眼,眼神如刀锋一般:“这个时候送爷爷去医院,你是觉得媒体记者的新闻素材还不够多?”
“那也不能就这么——”金重轩话没说完,老人幽幽转醒了。
“阿榭说得对。”老人重重喘了几口气,这才断断续续地说道:“这个节骨眼上,我们金家确实不能再引起更多的关注了。”
“可是爷爷你的身体——”金重轩话没说完,又被老人打断了。
“要是我今天死在这里,那就是我命数该绝。”老人气喘吁吁地闭上了眼:“到时候,你们只需记得,顾家又欠了我们金家一笔血债。这个血海深仇,我们金家迟早会报!”
金重轩不赞同地扬声喊道:“爷爷!”
“行了!”金危榭将一枚安宫牛黄丸喂给老者服下,寒声打断金重轩:“你今天本来不应该出现在拍卖会场。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任性,给我们金家带来多大的麻烦。”
金重轩闻言一噎,旋即想起了他飞快跑回来的原因。他张了张嘴,却又顾忌爷爷的身体,欲言又止。
金危榭紧皱眉头:“有话就说。”
金重轩不敢说,暗搓搓地观察爷爷。
老者长叹一声:“有什么话就说吧。还有什么事情能比现在的局面更糟糕。”
事实证明,确实还有。
得知沈珩居然说服酒店,带了警察和媒体记者当场查看监控录像,老者不禁沉默了。
金重轩也知道了裴六骏出现在拍卖会上的事情,气急败坏地说道:“这个姓沈的,出手也太狠了。完全不给我们留活路。也不知道咱们金家究竟怎么得罪他了。他干嘛要搅我们的局?”
“别再抱怨这些没有用的话了。”金危榭眉头紧锁,沉声说道:“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他们本来以为,只要金家的人不出现在拍卖会现场,就不会有人注意到高等拍卖行和金家的关系。然而沈珩既然有办法说服裴六骏反水,就证明他已经查到了金家和裴六骏的关系,甚至知道了金家和顾家的恩怨。他做了这么多安排,肯定有把握将隐藏在幕后的金家也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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