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识宜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何况食物都摆在眼前了,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他坐下尝了一口,味道意外得还可以,起码比他自己做的高一个段位。
原以为像谭承这种二世祖肯定什么生活技能也不具备,没想到对方不仅会做饭,还做得像模像样。
“如何?”
他移开目光,淡定地说:“一般,有点咸。”
“扯淡,不可能。”谭承站起来,越过饭桌凑过身,几乎快跟李识宜脸对脸了。李识宜蓦地后撤,谭承从他碗里捞里一柱面尝了尝,说:“哪咸了,你是不是舌头有问题。”
李识宜转头喝水,嘴唇沾湿后看上去格外诱人。谭承盯着他看了眼,感觉他是故意挑刺,于是亲昵地扳过他的下巴:“耍我是不是?”
“放手。”
“不放。”
谭承一下亲上去,李识宜紧闭双唇抵抗,还伸手用力拽开谭承的头,疼得谭承嘶了一声,“你他妈谋杀亲夫啊。”
李识宜:“要我说多少遍我是直男,别动不动就性骚扰。你这样,别说让我对你产生好感,做朋友都不可能。”
谭承嗤笑:“被我摸两下就起了,敢说对我没意思。”
李识宜撇开脸:“那是正常反应。”
“我管你什么反应。”谭承睨着他,冷声道,“你是直的也好,弯的也罢,都是我谭承看上的人。你跑第一次我把你抓回来,跑第二次我就把你捆床上,每天干你三回,让你连床都下不了。”
再淡定的人听了这话都会动怒,何况是脸皮向来就薄的李识宜。他脸色发青,双手也紧紧攥成拳,偏偏谭承又跟变了个人一样,把自己那碗面换到他面前,“行了别瞪我了,我吓唬你呢。吃我这碗,这碗比你那碗淡。”
李识宜恨不得把汤泼上去:“你能要点脸吗?”
这时他搁在旁边的手机亮起,谭承一扭头,看到屏幕上“蒋新帆”那三个字,脸色顿时变了。
李识宜压下怒气,走到旁边接听:“喂,是我……嗯,有空,中午?好。”
谭承冷眼看着,眼珠子都要快喷出火,“蒋新帆约你出去干什么,他来北京了?”
“跟你没关系。”
李识宜坐下继续吃面,从小到大培养出的忍耐力让他还能维持表面平和。但谭承压根儿做不到,他现在只想把那个姓蒋的扔江里去喂鱼,然后再把李识宜压床上干得服服帖帖。
谭承那碗面根本没动,最后全倒旺仔盆里了。李识宜不满地说:“你别乱喂它,它还太小,不能随便吃东西。”
“老子活得连条狗都不如,你宁愿关心一条狗的死活也不管我。”
这怨念的语调听得李识宜额头抽紧,甚至觉得自己面前不是个成熟男人,而且一条狂犬。
李识宜把碗拿到厨房去洗,手刚一沾湿就被谭承压在了水池边。
“大清早的你能不能正常点!”
谭承身体素质强悍,身板跟堵墙一样,一旦压瓷实了就根本推不开。他目光深暗地盯着李识宜,膝盖顶上去,李识宜挣脱不了,甩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打得谭承半张脸都湿了。
“你大爷的……”谭承一不做二不休,简单粗暴地将他双手反剪,就势摁在了切菜的台面上。李识宜弓着腰,脸上写满了狼狈:“别碰我。”
“知道怕了?”谭承恶狠狠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告诉你,今天你要是敢跟蒋新帆见面,晚上老子就弄死你,我让你合不拢腿。”
话音刚落,只见李识宜抓起了架上的水果刀。谭承惊怒交加,脸往旁边一躲,堪堪躲过了刀尖,但耳朵还是被划中了一浅道,顿时火辣辣的疼。
怔了一瞬,谭承眼神变得冷峻犀利无比。他说:“想杀我?那就动手吧,我站着让你杀。”
李识宜死死握着刀,眼迸寒光,“你别欺人太甚。”
谭承继续道:“杀完我然后呢,去坐一辈子牢?”
“你这个败类!”
“是,我是败类,我这个败类看上你了,要么就把我一刀杀了,要么就跟我在一起。”看着李识宜脸上那种被侮辱的神情,谭承绷着脸卸了他的刀,寒声道,“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不动手,以后永远都没机会摆脱。”
李识宜狠狠将他推开,厉声让他滚。谭承看了他一眼,沉下脸走人。
大门砰地合上。
李识宜双手撑住水池边,脑中反复传来刚才谭承说的话。他活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优柔寡断的时候,偏偏谭承让他进退两难,真是心烦意乱到了极点。
谭承一脸阴霾地开车,回到谭家也没跟他爸打照面,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就又下了楼。
他爸喊住他:“你这是干什么,要跟家里划清界限?”
谭承冷冷地说:“过两天谭曦该回来了,我还是识相点,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
“这是什么话?”
“不是您说的吗,我是老大,该让着我弟,别什么都跟他争。以后我不争了,有谭曦孝顺您,给您跟我后妈养老送终,没我什么事。”
“放屁!”谭振江气得脸发白,“这是你一个当儿子的该说的?你这等于是在咒你老子死,我死了你还能落着好?你以为现在你走到都有谁抬举你是因为什么,因为你能干,你有本事?哪天我两腿一蹬去了,看你那些狐朋狗友还理你不理你!”
谭承背对着他爸站在门口,嗓音寒冷沙哑:“再没本事公司现在也是我撑起来的,跟我弟、我后妈没半点关系。我这几年起早贪黑的,不光是为了我自己,您知道吗。我在国外辛辛苦苦跑业务,胃都快喝烂了,您倒好,轻飘飘一句话就让我把一半股份让给谭曦,凭什么,他配吗。”
谭振江拍着楼梯扶手吼道:“真是造反了,谭承我告诉你,公司不是你一个人的。”
“更不是您一个人的。”
说完谭承也没再管他爸的反应,大步流星摔门而去。
公司有行政间可以休息,地方相当于一般的两室一厅,连衣帽间都有。然而到了那儿,看着面前这些冷冰冰的家具和办公设备,谭承心情烦躁,恨不得当场全给砸了。
别人都以为他姓谭就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其实哪那么简单。他曾经被寄养在湖南老家几年,从小就见惯了人情冷暖,后来到了该上中学的年纪,他爷爷为了显示自己不搞特权,特意没让他留在部队子弟学校,而是让他北上,读普通中学,这才认识了邢天羽他们。而且在他爷爷走后,有段时间形势极不明朗,多亏谭振江手腕了得,后来又找了个靠山老丈人,地位才算是逐渐稳固。
谭承跟他弟弟的关系谈不上水火不容,但也绝对算不上兄友弟恭。以谭曦那个阴狠刻薄的性格,到了利益攸关的时候,谭承相信他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这个大哥给拉下马。
下午邢天羽来找他谈车队拉赞助的事,对方是个轮胎公司,谭承跟那位老板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可以给邢天羽增加一点助力。
谈到一半邢天羽说要打个电话,给蒋新帆打,毕竟车队的事很多要征询他的意见。
谭承面色不善地转开了脸。
邢天羽刚要点通话键,手却被人按下。
“顺便问问他跟谁在一起。”
“啥玩意?”
邢天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接起来道:“喂新帆,哈哈,你人还在北京呢?晚上有空一起吃个饭……什么?车祸?我靠不会吧……哪间医院?我过去看看你。”
挂了电话,邢天羽看向谭承,脸色十分古怪。谭承眼皮掀起,不咸不淡地问:“他出车祸了?”
“哎,不是他,是他跟李识宜。”
谭承耸然起身,紧皱眉头,“什么?”
“具体情况他也没多说,就说不严重,他一点伤都没受,李识宜受了点小擦伤,现在人在积水潭医院。”
谭承顿了顿,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上了车,邢天羽心惊胆跳,因为谭承把车开得特别猛,北京的二环能快到哪去?但他是真敢开,油门几乎就没松过。
另一边的李识宜在接受清创,他手腕受了伤,需要把碎玻璃清理出来。按理说还是挺疼的,但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平静得就像在冷眼旁观,而且他还提醒护士:“不用这么小心,可以快一点。”
护士笑笑道:“您可真厉害,一般人怎么都得哼两声。”
李识宜将视线移开,蓦地看到远远的一道高大身影,浑身低气压地朝自己大步走来。
不知道为什么,李识宜心悸了一秒。
走到近处,谭承拧起眉,看上去有股暴躁的戾气。但他没有第一时间跟李识宜说话,而是先看扫了李识宜一眼,接着抬起视线巡视四周。
然后他就看到了交完费回来的蒋新帆。
从李识宜的角度,注意到谭承手腕动了动,顿时觉得不妙。他推开护士站起来,就见谭承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猛地一拳将毫无防备的蒋新帆打倒在地。
周围人群一片哗然,连李识宜都被惊到了,大喊:“谭承!”
这一拳势大力沉,蒋新帆直接倒在地上起都起不来,嘴角还涌出了血沫。那名护士离得最近,赶紧过去拉人,其他胆子大的也上前来帮忙,嘴里还叫着保安。
谭承晃了晃右腕,刚要上去将蒋新帆拽起来,李识宜过来挡在了他面前,眉头紧蹙地盯着他,眼神中浓浓的不悦。
李识宜低声道:“你想干什么?这里是医院!”
邢天羽也终于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我操谭承你冷静点……这大庭广众的、你他妈的、别打了,看我面子……”
谭承原本怒火中烧。他不光是吃味,更多的是因为蒋新帆让李识宜受了伤,所以刚才那一拳根本不足以解恨。
但就这么盯着李识宜,谭承情绪猛然之间又好了一大半,转变快得惊人。
原因很简单。
从李识宜走过来到现在,他一个眼神都没往蒋新帆身上看。换句话说,他根本就不在乎蒋新帆死活,只是觉得谭承这种动手的行为不对。
他是在拦谭承,而不是在护着蒋新帆。
这里头的本质区别让谭承给咂摸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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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写得有点卡,今天不卡了
第25章 不腻
闹了半天其实就是个小事故。蒋新帆他们下车时被一轮破摩托给剐了,他自己一点事没有,李识宜正好在马路内侧,手腕受了点轻伤。
但邢天羽冷汗都下来了。
他一个劲给旁边护士使眼色,让对方赶紧把人弄走。蒋新帆当然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但他好歹也是个1米8的男人,被人一拳差点儿把牙打掉了,面子上哪挂得住啊。他双眼猩红地盯着谭承,恨得牙痒痒。
邢天羽见状低声道:“你他妈不要命了,还真想跟谭承干一架?是朋友我才劝你一句,赶紧见好就收,真把他惹急了以后哪个车队都不可能再用你!”说完就连推带搡地把蒋新帆给带走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这才散开。
李识宜面无表情地越过谭承,走到一旁拿药,但右手包着纱布不太方便,外套只能披着。
结果手里的塑料袋被谭承一把夺过:“就开了这么点?”
“应该有多少,把药房全搬空够不够。”
谭承眯起眼:“看在你手伤了的份上,老子不跟你计较。”
李识宜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谁知走到一半直接被谭承追上,当着急诊大厅那么多双眼睛,毫不顾忌地把他给扛了起来,那架势,简直跟扛麻袋差不多。
“干什么?谭承你快放我下来!”
“快放下我!”
谭承扭头挑衅地扫了一眼,转身大步流星穿过人群,压根儿也没在意别人的目光,以及李识宜的痛骂。
打开车门,他把人给扔了进去。
李识宜胃都被颠疼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怕你又跑了,找起来费事。”谭承淡声,“系上安全带,送你回去养伤,以后别再跟姓蒋的那种废物出去。”
“他是废物你是什么,败类?人渣?”还是动不动就把人扛起来的狂犬。
“我再人渣也不会让你受伤。”谭承冷嗤。
李识宜将头转向另一侧,颊边浮着一层薄薄的怒意,心想也不知道是谁,动不动就逼得他动手,不是摔东西就是挥拳,今天早上还差点动刀子。
这也叫不让我受伤?可能对谭承来说这也算,但对李识宜而言这种日子简直就是灾难,他宁愿再出一回车祸也不想被谭承这么纠缠,太劳心劳神了。
一路上他默然静坐,避免跟谭承说话,免得对方又说出什么他不想听的。
谭承把他送到以后却一反常态,不仅没跟他上楼,甚至还立刻掉头就把车开走了。望着那辆远去的大奔,李识宜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对方会杀个回马枪。
可左瞪右瞪,车还真没有再回来。
这人良心发现了?
回到家李识宜总算松了口气。他洗了把脸,换上T恤跟睡裤。T恤还是三年前买的,比较旧了,领口也有些松,一直没舍得扔。
一只手到底不如两只手方便,干什么都慢。旺仔缠着他要吃的,他又去给狗添粮、加水,忙碌了好一阵才消停。
半个多小时后,李识宜进卫生间洗澡,洗到一半大门被拍响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停水喊道:“谁啊。”
其实这都属于白问,这个点一般人都该睡了,除了谭承那个人渣败类还能有谁。
这人是不是故意的?去而复返,还专挑自己不方便的时候。李识宜不想理会,结果拍门声越来越大,简直到了扰民的程度,再这么拍一会儿估计全楼的住户都能被震醒。
他只好以最快速度把水擦干,紧赶慢赶地出去。
“别敲了!”
打开门,李识宜脸黑得像锅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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