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不行生日那天你就知道了,那天我要连本带利讨回来,求饶也没用。”
谭承虽然不打呼但有轻微磨牙的毛病,李识宜又是到一两点才睡着,第二天顶着大大的黑眼圈醒来。
祝炀炀还在睡,谭承已经西装笔挺。
他正对阳台站着,大概是想利用玻璃照全身,系着领带回过头来:“你醒了?”
阳光有些晃眼,李识宜双眼眯了一下,心底居然浮现些许温馨感,虽然只是稍纵即逝。
“我有事要回公司加个班,你跟炀炀自己安排吧。”
不自己安排,难道还需要考虑你?
李识宜心里是这么想,但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不争的事实——如果谭承今天不回公司,那他们三人应该会一起吃饭,说不定还会在家待一整天。
生活被闯入的痕迹越来越多了,交集也越来越深,甚至还默许他留下,在客厅打游戏、吃外卖。
是不是我也开始贪图享乐了,开始习惯有人跟自己说话的嘈杂。
李识宜皱眉盯着谭承,视线一动不动。谭承问:“怎么这么看着我。”
“以后别再来我家了,我家不欢迎你。”
“一大清早的,你他妈专找不痛快是不是。”
“谭承我是说真的,你别来了,我有我的生活,咱俩不是一路人。”
听着他冷漠的口吻,看着他沉静却伤人的神色,谭承的心脏像被谁扯了一下,自尊心也受到了极大挑衅。
他狠狠指了下李识宜:“你有种。”
等谭承摔门而去后,李识宜站在原地静了一两分钟,然后才转身去洗漱。他的脸看似一切如常,心里却并不是毫无波澜,这也能理解,是人就有七情六欲,他也不例外。
他敢肯定自己不喜欢谭承,但谭承总有让他心烦意乱的本事。
当天谭承脸色阴沉,助理小徐等人叫苦不迭,连送杯咖啡都战战兢兢的,生怕哪里惹到这位爷,把这个定时炸弹给点了。
午饭时间快到了,小徐小心翼翼地问:“谭总,帮您订什么餐?”
“没胃口。下午还有什么事,现在说给我听。”
“下午三点您约了诚通资本的胡总,之后就是跟胡总以及润晖李总的晚餐,定在了——”
谭承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带:“把晚餐取消。”
“啊?这……合适吗。”
“蠢材,就说我病了。”
“……”我看你是狂犬病。
小徐趁其不备翻了个白眼,然后毕恭毕敬地退出去,偷偷跟同事议论老板是不是失恋了,前两天还春风得意呢,今天直接来了个天翻地覆,脸色比下水道还臭。
同事挖苦道:“你一开始不是还暗恋他吗?”
“什么啊,我就是看脸而已,他确实很帅嘛,现在?算了吧。”小徐抱臂撇嘴,“狗都不会暗恋他。”
“我看你也不是看脸,你就是好色。”
两人嘻嘻笑了一阵,各忙各的去了。
下午四点半,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谭承大步朝电梯走去,脚下杀气腾腾的。
“谭、谭总,您要出去啊?”
谭承敷衍地嗯了声,头也不回:“今天工资照算,你们下班吧,有什么事周一再说。”
这可太不是工作狂谭总的风格了,她们俩迅速收包下班!
五六点钟天就黑了,祝炀炀在客厅打电动,李识宜在炒菜。
有人敲门,祝炀炀放下手柄小鹿似的跑过去,打开门发现是谭承,特别惊讶:“咦,怎么是你啊,我哥不是说——”
谭承黑着脸甩给她两大包零食,里面花花绿绿全是小姑娘爱吃的东西。
“你哥人呢。”
“在做饭。”
谭承皱起了眉:“他会做饭?”
相处这段时间李识宜从没下过厨,还以为他不具备这项技能。
祝炀炀说:“嗯,算是会吧。”
不知道为什么,一踏足这个出租屋谭承紧绷的神经就会松弛下来,火气也没那么大了。
他想去观摩观摩独臂大侠的下厨手法,没走几步却忽然一顿,跟抓到小飞贼似的眯了眯眼:“你在玩我的游戏机?”
祝炀炀心虚地回嘴:“怎么啦,我哥说可以玩。”
“他是这么说的?”
祝炀炀先是用力点头,然后又软乎乎地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是应该跟你说一声的,但是我没有你的微信,我让我哥跟你说一声,他又说……”
“说什么?”
“说你不会介意的。”
他倒是会慷他人之慨。谭承心里舒服到了极点,仿佛被谁用熨斗给熨平了,半分不悦都没有。
炒菜噪音大,李识宜没听见外面的动静,仍然在单手颠勺。
谭承脱了西服外套,卷起衬衫袖管走到厨房门口。
看到他以后李识宜微微一怔。谭承把厨房的门踢上,抱臂懒懒地一靠,先发制人:“成心的是吧,明明会做饭还让我吃了一周外卖。”
“会不会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说吧,昨晚还好好的,今天早上闹哪门子脾气?”
他把李识宜往怀里一搂,李识宜都想把热油泼他脸上,目光也不由自主看向客厅。
“心虚什么,有游戏机和零食在,你看她搭不搭理我们。”
“松手。”李识宜皱着眉拽开他,“要说就好好说,别拉拉扯扯的。”
谭承松开胳膊,目光虽然不紧不慢,却带着能烫伤人的温度。
也许是时间对了,或者是距离对了。
对着一锅热气腾腾的菜,李识宜头一次不想跟他争执,只想把话说清楚,“谭承,这段时间你在改变我的生活,你承认吗。”
“那又怎么了,不能改变?”
李识宜摇了摇头:“改变不是什么好事。”
每一次的改变都意味着更差,更糟糕,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他从一个有父母的孩子,变成一个孤儿,到祝老师去世,再到辍学。比起不确定的改变,他宁愿一成不变。
“所以你最好别改变我,我也不想改变你,我们谁也不干预谁的生活。”
谭承却斩钉截铁:“那不可能。”
“你这个人怎么就说不通呢。”
李识宜眼尾微微下压,细腻的皮肤蒙上了一层暖色调灯光的滤镜,鼻梁两侧还落下了一小片阴影,显得既沉静又温和。
而且他没有看谭承。
他目光微敛,仿佛消化了不少要说的话,然后用冷冽和缄默把自己全副伪装,轻易不愿意吐露真实想法。
但是谭承敢确定,刚才的那番话一定是他真实的想法。谭承心里那团火越烧越旺,眼神也越来越露骨,简直想把李识宜给吃下去。
“你慌了。”他危险地扬眉,“而且是因为我。”
“别这么自大行不行。赶紧出去,菜要糊了。”
刚说完,李识宜就被他扳过下巴猛亲了一口。然后他大步流星地离开厨房,就连背影都透着志得意满,那模样可真是欠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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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小谭总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竟敢糊弄我吃外卖?!
第27章 牙印
吃到第一口菜的谭承就明白祝炀炀那句“算是会吧”是什么意思了。
李识宜这手艺,可真是不怎么样,好好的芥蓝都能让他炒得又老又硬。但他自己吃得面不改色,全程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谭承叹为观止,扭头看了祝炀炀一眼。果然,祝炀炀捧着一碗比鸡食还少的米饭,没扒几口就默默放下:“我吃饱了。”
李识宜:“吃这么点就饱了?”
“零食吃顶了,实在是塞不下……”
“那就算了,别硬塞。”李识宜说完顿了一下,看向谭承,“你盯着我们干什么,要盛饭自己盛去。”
还盛饭?宝贝儿,你做的这玩意狗都不闻。
见他不说话,李识宜皱眉:“怎么。”
谭承懒懒地一笑,笑容里藏着几分宠溺,看得李识宜浑身不适,转开了眉眼。
谭承问祝炀炀:“小鬼,明天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你谭哥带你下馆子,改善改善伙食。”
李识宜听出了话里的揶揄,冷腔冷调地说:“不准去。”
祝炀炀眼睛里的小火苗立马被小风吹飘啦,她瘪着嘴看向谭承,谭承耸耸肩,大爷似的靠住椅子:“那就算了。本来还想带你见识见识河边的玻璃房子,那地方我也没去过,听说是个温室餐厅,里头鲜花种了不下二十种,位子难定得很。”
祝炀炀现在正是好奇的年纪,而且她这两个月跟同学都混熟了,也听说了北京不少好地方,她有些羞涩地问:“是不是叫GlassVillage?我知道那儿,我们班有同学过生日在那吃过饭。”
谭承听完也没再有什么表示,他歪了歪头,拿出手机滑了起来,表情那叫一个漫不经心。
见他不搭理自己了,祝炀炀低头收拾自己的碗筷,然后走到一旁乖乖等着,准备等她哥吃完了再一起洗。
这时,谭承又说:“小鬼,你过来。”
祝炀炀问:“干什么?”
“给你看看餐厅的照片,我让他们老板特地发来的,绝对的独家,你们同学保准没见过。”
她摇摇头:“不看了。”
注意到她眼中失落的神色,李识宜皱了皱眉,看向谭承。谭承噙着十拿九稳的笑意与他对视,最后终于把李识宜盯烦了,收回目光道:“想去就去,前提是把作业做完。”
祝炀炀一愣,高兴地抱起狗子,“哥哥万岁!”
“他万岁你谭哥就不万岁了?”
祝炀炀朝他小小地吐舌头,谭承大吼一声吓唬她,她嗖地躲到她哥身后。
李识宜抬起头盯着谭承:“阁下贵庚?”
谭承抱起狗抛给他,又把狗给吓了一跳,真是让人无奈透了。
过一会儿,下楼丢垃圾,谭承非要一起。李识宜以为他又犯毛病,结果下了楼才发现他是要走。
“我今晚还有应酬,明天下午过来接你们,不用提前下来,到时候等我电话。”
李识宜本能的有些反感。他不想让谭承车接车送,那成什么了?
“地铁建了是让人坐的,用不着去哪都开车。”
“我他妈那是怕你冷。“谭承盯着他一身单薄的毛衣皱起了眉,“再说那餐厅也不在地铁口附近,走过去差不多小一里地,不开车怎么行。”
“照你这么说,没车的人冬天就都不用出门了?”
“废话,零下四五度,没车还出什么门。”
真是何不食肉糜。
李识宜说:“知不知道有很多人冬天也要讨生活,不出门就只能等着饿死。”
谭承轻描淡写地来了句:“那是他们,不是你我。”
“别把你跟我放在一起说。”
扔完垃圾李识宜转身就走。
谭承视线追着他,见他双臂插兜夹紧,头微微低下去躲风,背影既斯文又单薄,根本看不出是个修车的,反倒像是什么知识分子,不禁笑了笑,觉得李识宜偶尔矫情一下也情有可原,知识分子哪有不矫情的?
第二天李识宜还是带着祝炀炀早早出门坐地铁。
一路上祝炀炀很兴奋。她脖子上围着李识宜给她买的白色羊毛围巾,羽绒服虽然显得有点旧,但袖口之类的地方都很干净,头发披在肩膀上,脸蛋还有点婴儿肥,一看就是个被照顾得很好的小姑娘。
她絮叨了一阵,李识宜都没怎么应付。他大半天没吃饭,有点低血糖,精神一般。
她又问:“谭哥出发了没?”
李识宜这才想起来看手机。
谭承肯定会暴跳如雷,这一点毋庸置疑。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李识宜并不想照顾他的情绪,毕竟他也从没照顾过自己的情绪,只是一味的自说自话。
眼下刚4点,谭承开车不一定会出门这么早,这取决于他家离得有多远。李识宜甚至都没关心过他住哪,只知道他公司在四环内,寸土寸金的CBD。
忽然,电话上“谭承”两个字跳出来。李识宜心想,说曹操曹操果然到了,揉揉眼皮接起,“我——”
他想直接说自己已经出门坐地铁了,没想到谭承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截断了他的话:“一会儿你自己打车去餐厅,我就不过去接你了。”
李识宜是个很敏锐的人,尤其在面对熟悉的人和事时。他觉得谭承口气跟平时不一样,所以停下来没接话。
果然,谭承的第二句就印证了他的猜想:“我刚跟天羽从看守所出来,被人跟踪了。”
李识宜皱起眉。
周日的地铁人也不少,他起身走到两节车厢的连接处:“冲你来的还是冲邢天羽?”
谭承闻言懒洋洋地笑了下:“知道担心你男人了?”
“你没病吧,这时候还有心情说这些。”
“又不是什么新鲜事。”谭承调侃,“这几年多少人恨我们恨得牙痒痒,想我死的多到能把故宫挤爆。”
听着这狂妄的口吻,李识宜冷笑:“这是不是说明你恶贯满盈。”
“放屁,说明你男人有本事,断了不少人的财路,所以才有人眼红想吞了我。”
李识宜想象不出他是怎么在被人跟踪的情况下说出这种话的,但完全能想象出他欠揍的表情。
一阵油门轰鸣,谭承骂了声操:“跟得够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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