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成总说下午要来探病。”
谭承懒洋洋地说:“她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哼,蛇蝎女人。”
小徐暗暗白他一眼。
下午成渝果然来了。由于她穿着靓丽,人长得又美,刚到护士站就引得一阵注目。
“请问谭承在哪间病房?”她潇洒地脱下墨镜,整个人要多有范就多有范。
护士想当然的把她当成了谭承女朋友,热情给她指路:“在雅3,最东边朝南的那间。”
好家伙,赶上KTV包厢了,还雅3。
只见谭承无所事事地坐在沙发上,两条腿翘起来叠在窗台上,手里拿着平板在看。
“可以啊谭总,我当你正萎靡不振呢,没想到你还挺精神。”
谭承回头睨她,鼻腔深处嗤了声:“那对不住,让你老人家失望了。”
要说,这就是他们俩的相处模式,打从第一面起就互看不顺眼,但也没起过什么原则性冲突,现在凑到一起做生意,整天想着怎么从一级市场画饼抢钱,也算得上臭味相投蛇鼠一窝。
成渝把她的爱马仕包包放下,抬着下巴环顾一圈,随即挑中了谭承身边的位置。高跟鞋哒哒两声,她一屁股坐下,翘起高雅又不失高傲的二郎腿。
“这么说你也没什么事了,还不打算回去上班?”
“急什么,公司不是有你在吗,你这么精明强干,我怕你把公司搞黄了不成。”
“你想得美!”成渝横他一眼,“老娘我可不止你这一间公司,哪来那么多闲功夫等你把伤养好。况且我对车懂得不多,光凭我一个人出去谈生意哪来的底气?这不是明摆着让人忽悠我吗。”
“哟,对自己认知挺清晰嘛。”谭承玩世不恭地笑了笑,“怎么着,现在知道我的重要性了吧。”
“少说废话,就说你还要多久才能上岗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可不是纯来探病的,更不是来看谭承这张俊脸的,她对他没兴趣。
谭承又笑了笑。
不过这回的笑容里多了些微苦涩,从他的嘴角、眼角和眉梢蔓延开去。
“我倒是想上岗,可你看看我这只手。”他举起包扎扎实的左手,显然它还难以弯曲,手指俱在但不太受控,“我是有心无力。”
成渝愣了一下,默然少顷才说:“得了吧,你这顶多算四级伤残,能免费乘公交车而已。”
“……我谢谢你!”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公司你就不管了?”
“谁跟你说我不管了。”
俩人并排而坐,谭承转过脸来挑了下眉,又恢复成那个跋扈自信的他。
“不仅会管,我还会给你加个帮手。”
“谁?”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先晒会太阳。”
成渝鼻子都要气歪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情逸致晒太阳?”
“该晒还得晒,别说话,用心感受。”他眯了眯眼,仰起脖子,任由温热的阳光洒在自己脸上。
“……我怀疑你脑子被人掉包了。”
“放屁,我这是终于体会到了生活的真谛。”
“真谛就是晒日光浴?”
“错。”谭承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真谛就是有个人每天来看你,因为你留下来。不管他爱不爱你,起码这证明你在他心里还是有份量的,你既不是个多余的存在,也不是应该永远消失的人渣,懂吗。”
“什么爱不爱的,我看你真是脑子坏了!”成渝恨恨地说,“小徐说得一点没错。”
“什么?”谭承猛地放下腿,“谁说我脑子坏了?”
两人一会儿互呛,一会儿又开怀大笑,声音远远地传到走廊。
李识宜在走廊站了片刻,直到一名护士端着药走过来,狐疑地注意到这里有人拎着个不锈钢保温桶却不进去,“你是来探病的吗?”
李识宜表情稍顿,然后才轻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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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也会更
第67章 快乐
李识宜确实是来探病的,不过他今天没做饭,饭是从外面买的。
护士敲了敲门,探头:“该换药了。”
谭承春风满面地回过头,突然发现李识宜在护士身后站着,立马出现返祖现象。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抒腿从窗台上收回,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你来了?”
成渝也转过身,然后只用一秒钟就把门口的人跟小徐口中的「宜哥」对上了号。
小徐嘴里的李识宜对人很冷淡,但并非是个冷漠的人,这中间存在细微的差别。而且,他的气质很独特,“一旦见过就不会忘”。
这次总算见到真人了,成渝心想,确实是过目不忘。
李识宜穿着一件灰色连帽外套,里面的T恤似乎还印着什么车行的标,朴素但合身。他的头发蓄得比谭承长,外貌不像谭承那么锋芒毕露,多了几分平和内敛的意思。而且他比谭承矮不了多少,腰身又恰到好处的挺拔,跟谭承站在一起非常养眼。
难怪谭承整天发疯,敢情是他看上的人太有魅力,所以心里不自信。
成渝大大方方伸出手:“你好。”
谭承站到他身旁,手从后虚虚托住那截腰,但被李识宜不着痕迹地避开。
谭承咳了声:“给你介绍,这位是我公司的合伙人,成渝。”
成渝挑了挑眉,“就完了?”
铜墙铁壁一般的脸上难得浮现一丝赧然,“这是李识宜。”
事到如今李识宜还算不算是他的人,谭承不知道,也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信口开河。
“成总,你好。”李识宜淡声。
“早闻大名。”成渝优雅启唇,完全看不出刚刚在病房里豪爽大笑的那位是她。
“你来看他的?那我是不是该走了。”
谭承说:“先别走,正事还没谈呢,你急什么。”
“什么正事?”
“你不是缺人手吗,现在帮手来了,咱们三个坐下好好谈谈。”
成渝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明白过来,揶揄地笑了笑,“不是吧你,算盘打得可真响。”
本来是两个人支撑的公司,现在他要把自己在乎的人也搅到局里,不就是想借机把对方捆在身边吗?看来小徐确实很了解她老板,上回还在断言:谭总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人回宁波,看着吧,他又要不择手段了。
谭承假装没听见,走过去一把将李识宜摁到沙发上,故作惊喜地问:“你拎的是什么?粥是吧,正好,老子饿得肚皮直叫,快打开让我吃点儿。成渝你吃不吃?要吃我就匀你一口。”
成渝白了他一眼,骂他有病。
打开桶盖,喷香的味道扑鼻而来,谭承又是一喜。想到李识宜不肯听自己的话,坚持要在厨房辛苦忙碌的模样,谭承就快要溺死在自我感动里了,他深深地看了李识宜一眼,“你——”
李识宜抢先道:“我买的。”
谭承一愣,脸上有些挂不住。
成渝在一旁哈哈大笑,“你也有今天啊,这戏不错,我得接着看。”
“……你还是走吧!”
“不是还没谈正事吗?”
“我跟他谈,有结果通知你。”
于是成渝也就没再继续臊他,拎起包包离开。谭承把她送到电梯间,然后慢吞吞地踱了回来。
站在病房门口,他的脸色极不明朗。一会儿即将要提出的请求,不知道李识宜会不会答应,会不会仍然心怀抵触。
推开门,谭承却顿住了。
李识宜坐在刚才他坐的位置,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阳光和树梢。
眼前的画面美得像电影海报,又仿佛任何电影海报都比不上这一刻的美好,记录不了这份窝心又酸楚的感觉。
随即谭承注意到,李识宜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心不由得一紧。
换作别人绝对发现不了这么细枝末节的事,但李识宜的任何一点动作落在谭承眼里都很显眼,尤其还是叹气这种动作,代表着叹气的人心里有事,或者是心情不佳。
进而谭承就会怀疑,这是不是自己造成的。如果是,那他要怎么弥补,如果不是,那他要做些什么才能让李识宜不再叹气。这份炙热的感情就这么炙烤着谭承的心脏,让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小小一间病房他硬是走不过去。
少顷,李识宜似有所觉,转过头来看向他。
“怎么不进来。”
“喔,”谭承扯了扯嘴角,“腿有点儿麻。”
保温桶搁在桌上,显得有些突兀。谭承在沙发另一端坐下,动作也略显局促,坐下以后就开始沉默不语。
李识宜点了两下桌子,示意他饭在这里。
谭承动手旋开桶盖,把里面的清粥小菜拿出来摆着,灰头土脸地吃了起来。味道确实比李识宜做的好多了,但他心里的满足感却大打折扣。
“以后别买了,医院里可以订,再不济我家阿姨也能做了送来。”
李识宜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好。”
看来确实是不想再送了。谭承心里又是一痛,强打精神问他:“今天都干嘛了?”
“没干什么。”
“喔,就歇着是吧,那还挺好的。”
“没什么事做。”李识宜说。
这恐怕是在暗示我他要走了,谭承惨淡地想。
“你呢。”李识宜突然问。
“我什么?”
“今天干什么了。”
这么干巴巴的对话被谭承解读为礼尚往来,不然还能解读成什么。不过他心里还是一阵按捺不住的惊喜,起码李识宜会把球踢回来了,自己不是在跟一堵冷冰冰的墙说话。
他低下头喝粥,囫囵地掩饰住神色:“喔,跟你一样,也没干什么,上午回了几封邮件,下午见了小徐又见了成渝。”
“成小姐催你回去工作?”
“可不是,这女人心比谁都狠,就怕我甩手不干了,把活全压给她。其实我比她还想回公司,但以我现在的情况回去也帮不了忙,出去不管是见供应商还是见投资人,他们一看我这手肯定都会翻来覆去地问,想想就烦得透顶。”
李识宜顿了片刻,说:“确实有这种可能。”
今天球踢回来的次数有点多啊。谭承挑挑眉,颇为意外地看着他,感觉现在提出要求应该是个不错的时机。
“所以我在想是不是还有一种可能。”
李识宜抬起头。
谭承直勾勾地盯着他:“让你代替我参与一段时间。”
“什么意思。”
“我是想让你作为技术顾问,代替我去跟代工厂谈判。”
李识宜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不懂你公司的事,也没兴趣。”
“你先听我说完。”谭承正色道,“这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想法。于公,你比我更懂车,市面上不管是电车还是油车,哪一辆你没上手修过?无论理论知识还是实际经验都不在话下。这方面你就是绝对的内行,没有哪家代工厂能忽悠得了你。于私……”谭承视线紧逼着他,嗓音却放低了,“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把公司交给你比交给任何人都让我放心。”
李识宜的脸色有些变化,但并不明显。他沉默片刻道:“你还是再想想吧,我对做生意一窍不通。”
“不需要通!你懂技术就行了,还有成渝呢,她会跟你打配合。”
李识宜顿了下,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谭承已经把他压到床上坐下,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眼神太直接热烈,看得李识宜脸皮微紧,想避都避不开。
“她负责谈,你负责看,你们俩绝对会是最完美的搭档。”
“我根本不认识她。”
“那怕什么,我认识她不就结了。”谭承继续咧咧,“她就是个人来疯,性格也一贯刁蛮,但业务能力还可以,也不会搞虚头八脑的那套。相信我,你跟她会合得来的。”
李识宜给他噎了下,生硬地说:“我跟她有什么合不合得来。”
“这不是怕你社恐吗,先给你介绍介绍。”
“……”
“我就当你答应了。”
他这种态度明显就是赖上了自己,李识宜有些词穷,甚至是有些无奈。
接近黄昏的阳光依然热烈澄黄得像在烧着,无孔不入地钻进屋里,洒在他们俩周围。过了好几秒,谭承忽然反应过来,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刚才他的手一直压在李识宜肩上。
“抱歉!”
李识宜先是拧眉,紧接着倏然松开。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李识宜说:“我该走了。”
“我送送你。”谭承回头抓起外套,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李识宜已经走到楼梯口,电梯人太多了,他没有选择坐电梯,而是打算走下去。
已经有很久他们没这么心平气和地一起走过路了,或者说散步更准确。因为谭承走得很慢,他明明没伤到腿,步伐却比平时慢了至少一倍。李识宜照顾他的身体,也就没有走太快。
医院步道两边种了不少花草,看上去生机盎然,让人心情也开阔不少。
沉默了一小会,李识宜坦率地说:“刚才的事我再想想,毕竟是一间公司,我怕我做不好。”
谭承满脑子都是他的不拒绝,听到的都是他温和的语调,闻到的都是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心都要酥了,根本没功夫想公司的事,敷衍道:“想吧,想多久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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