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他们两个长着一样的脸,有着同样的父亲母亲,但是命运却是截然不同的,大概是从那一天开始,周许湛就已经认清了这个事实,然后头也不回的掉头走了,江州追上去问他要不要和自己的亲生父亲和亲生弟弟相认,周许湛却笑着摇摇头,他说:“我们不是一路人。”
当时的周许湛终于见到了自己想见的人之后,就回到了那座南方小县城,他并没有任何怨怼,也没有任何不满,而是像以前一样辗转于各种兼职之中,平静的好像当初没有见过那个口出狂言,嚣张跋扈的弟弟。
当时的江州却是有些忿忿不平的,他不明白两个人明明是同胞兄弟,为什么差距却如此的大,一个能够过上那样富贵繁华的生活还不稀罕,一个却只能在生死线上疲于奔命,每天为了填饱肚子而奔忙。
但现在听了周骜珩的话他又突然明白了一点,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命数的,有失必有得,周骜珩虽然在别人眼里是纨绔嚣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海城太子爷,但是家里其实有一个糟心的老爹整天给他找不痛快,而周许湛虽然每天都忙忙碌碌,为了生计而奔走,但他有爱自己的母亲,有街坊邻居的关爱,也有他。而远离了那个喜欢压迫喜欢调教的周围胜,他那样骄傲的性子,似乎也能够活的更自在些。
看到江州久久没有说话,而似乎是在出神想些什么,周骜珩碰了他一下:“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你想什么呢?”
江州回过神来笑了笑:“我只是觉得你脾气并不差,而且,你也不怎么容易。”
第29章
这一笑温柔如月光,平白就叫看的人觉得心醉,周骜珩也有那么一瞬间,呆愣了片刻,然后顿时感觉自己心跳的比平时更要快很多,好像得什么病一样。
江州之前说那几句话,只是为了安慰他,就连笑容也是展现了一下,就收了回去,他看着周骜珩侧脸,想起那个跟他长相完全相同的人,心里一阵说不上来的滋味。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说:“睡吧。”
床边的小夜灯已经被拉黑了,而周骜珩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在黑夜里看向那道有些消瘦的人影,只能看见背影,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但他却无端觉得心安,就好像一艘在深海里漂泊了许久的孤船一样,忽然窥到了一座明亮的灯塔,那一瞬间的欣喜是无可比拟的,那一瞬间,崩裂出的强烈情感也是无可比拟的。
江州盖着被子,几乎将自己团成一个球,整个人都蜷缩着,看上去有点小而可怜的感觉。周骜珩看着他,迷迷糊糊的连自己都没有控制住的伸出了手去搂住他的腰,两个人本来拉开的距离,就这样被弄近了。
早上八点,江州终于从绵软的被窝里醒了过来,但是醒过来的第一感觉却是热,非常的热,好像有一头巨大的猎豹在裹着自己,皮毛蹭着自己的脸,身上都出了微微的汗,他心想家里也没开暖气,怎么就这么热,皱着眉回过头去,然后就被眼前一张近在咫尺的俊脸给吓到了。
周骜珩正在离他咫尺之遥的距离睡着,本来昨天晚上两个人睡的时候之间还能隔下一个人,今天早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贴到了一起,江州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有一条手臂牢牢的箍着自己的腰,不肯有半点松懈,忍不住扶额,周骜珩这大少爷肯定是把他当成抱枕了吧?
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放在那条胳膊上,用力的掰了几下,企图把胳膊给挪开,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反而把自己又弄出了一身汗,到最后都有些无奈了:“周骜珩,你醒醒!”
周骜珩这时才睁开了眼睛,看上去迷迷糊糊的睡眼朦胧,似乎是刚睡醒的样子,但江州看不见的地方,眼里却有一抹精光闪过:“怎么了?”
江州指了指周骜珩搁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松开。”
“啊,真是不好意思。”周骜珩似乎是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脸上非常的“愧疚”,“我昨天忘了告诉你了,其实不是你睡相不好,我睡相应该才是真正不好的那一个,而且我在家的时候必须有一个等人高的抱枕抱着才能睡觉,实在是忘了告诉你了。”
堂而皇之的把自己当成抱枕,偏偏江州也没办法说什么,毕竟这也是人家的习惯,慢慢的坐起身来,波澜不惊的说:“我知道了。”
周骜珩也坐了起来,他身上本来是穿着浴袍的,浴袍本来就非常松散,让他这么一动作,领口更是扯下来了大片,露出来微微起伏的胸膛和精壮的胸肌,江州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周骜珩竟然是非常白的,完全不逊于自己的白,只不过平时因为他的锋利五官显得有些不好惹,这个时候一看,竟然非常有些男色媚人的感觉。
江州用心要控制住自己的眼光,但是浴袍下滑的太突然,甚至连那一点点嫣红都看到了,江州在周骜珩面前再一次感觉到了非常的不自在,耳朵不由自主的变红了,但他心里并没有怪自己,而是怪眼前这个人,明明知道自己性取向不正常,还故意要跟自己睡在一张床上,浴袍也不好好穿好,露出来了一大片也不知道扯一下,总是给他一种是在故意引诱他的错觉。
江州快速错开了眼睛,手指抓紧了被子,周骜珩却墨发雪肤,手指撑着下巴,笑起来的时候,有点漫不经心的懒洋洋:“江州,你害羞什么啊?”
“我没有。”江州快速否定,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耳朵红的更厉害了,让周骜珩想起自己小时候家里庭院里栽的那棵樱桃树,总是捡很多很大红彤彤的樱桃,看上去诱人的很,简直像是滴血一样的颜色。
忍不住的就做了一点浪荡子弟的动作,上手摸了一下江州的耳垂:“还说没有害羞,那耳朵这么红是怎么回事?”
江州感觉自己的耳朵被那还微微冰凉的手指快速碰了一下,简直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周骜珩明明就是故意逗他,偏偏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厚脸皮的人,被他这样逗弄着,不仅是耳朵,整张脸都红了,那红晕还有朝衣襟里蔓延的趋势,看上去特别招人,也特别诱人。
周骜珩本来只是想故意逗逗他,看到他这副模样,喉咙倒是突然干渴了起来,特别是看见那锁骨都露了一点红,衬着雪白的肌肤分外显眼,不自觉的舔了一下嘴唇,突然触电一般的把手给收了回来,然后扯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下半身:“行了,不逗你了,起床。”
江州几乎是以火一般的速度起床,中间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而周骜珩坐在床上,闭上眼睛,努力想要把那杂念给摒弃出去,但脑子里却一遍遍的出现那动人的景象,并且似乎又回想起了上次自己抱住他,他整个人软倒在自己的怀里,仿佛连反抗都没法反抗一下,也似乎自己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拒绝。
心里的那股子火烧得越来越旺,周骜珩一掀被子直接朝卫生间奔了过去,脚步里带着一些急促和匆忙,也带着一些凌乱和慌张。
江州做好了早餐,并且坐在桌子前等了好大一会儿,都没有见卧室的人出来,心里正疑惑着,想着要不要进去喊他一声,却总是有些踌躇,直到里面的那个人终于出来,才稍微的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周骜珩虽然换回了之前的衣服,但整个人身上似乎是带着寒气的,头发也像是用水刚洗过,还没有完全干,刚坐下来就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看上去倒像是感冒了。
江州看着他弄不明白,这人刚才在屋子里还生龙活虎的,怎么现在看上去就好像脆弱了不少,试探着问:“你刚才洗澡了?”
“嗯。”周骜珩答了一声,声音却有些沙哑,江州实在没有忍住,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胳膊,虽然隔着一层布料,还是感觉温度很低,估计这人就算洗,也是洗了一次冷水澡。
江州这一刻是真真切切的觉得眼前的人莫不是有什么大病,放着好好的热水不洗,洗什么冷水,觉得自己活蹦乱跳,感冒不了是吧?有心想说他几句,但是仔细想一想,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资格管人家,便憋了回去。
他低下头用刀叉划拉着煎蛋,一直没有说话的周骜珩这个时候倒是转过头来,看着他:“我在你家洗冷水澡,还洗感冒了,你都不关心关心我?”
“是我逼你洗的吗?”江州本来还不打算开口,被他这么一问,火气上来了点,“周大少爷,你已经二十七了,放着热水不洗,自己洗的冷水澡,感冒了还要怪到别人头上,别这么幼稚,行不行?”
周骜珩心里愤愤的想,不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我何必要想不开,去洗冷水澡。
但是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冷笑了一声:“你说得对。”
又道:“如果坐在这里的是明念,你恐怕不会有半句责怪,直接就去帮他找感冒药吧,江州,好歹我跟明念也是兄弟,怎么他有的待遇我就没有?”
江州心想,什么有没有的,你又不是我什么人,莫名其妙的在这里争风吃醋干什么?但是也懒得说话了,他觉得眼前这位少爷有的时候就跟个小孩似的,站起了身子,去药箱里找了一排药,按出来一粒,又倒了些热水推到周骜珩面前:“行啊,我就想照顾明念一样照顾你一回,不过周大少爷,你最好赶紧好起来,免得明念知道了他兄弟在我这里过夜,还感冒了,肯定要训我一顿。”
周骜珩咬了咬唇,听着江州提起明念这个名字心里就跟被针扎了一样,偏偏还不能够说什么,只能够忍气吞声的端起了那杯热水,把药片送了进去。
女人的肚子已经大了,保镖劝了她很久,都没有能劝她把孩子打掉,确实这个时候打掉孩子也并不是一个很正确的选择,于是保镖在见到自家少爷回来之后,一五一十地把情况告诉他,并且试探着给出了一个建议:“其实这个孩子如果真的生出来,也没有什么不好,您在这世上也算是有个亲人了,而且老爷子如果知道你愿意把孩子留下来,肯定会高兴。”
周骜珩坐在明亮的落地窗前,手里放着一排感冒药,他漫不经心的用大拇指蹭了几下,又回想起之前江州说过的,那个孩子对自己毫无威胁,况且到底是一条生命,还是留下来的好,于是最终把那把药片放在了办公桌最里面的一层抽屉里,淡淡的说:“既然如此,就放手不用管了,让她自己生下来吧。”
第30章
“你这回倒是大度的很,竟然愿意别的女人生下你老子的孩子,不像之前一样,想要赶尽杀绝了?”夜店里,樊庆林喝着一杯颜色艳丽的酒,整个人的眉眼里充斥满了纨绔少爷的风流与浪荡。
“江州说过的,好歹也是一条生命,况且如果真的生出来了,也算是我的弟弟,我总不能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手,那算什么人。”
“别说的你好像之前就清清白白没干过弄出人命的事一样。”樊庆林轻嗤了一声。
周骜珩懒懒散散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低头抿了一口酒。
这里的整个环境都是喧嚣吵闹,灯光闪烁的,有几个只穿着内裤和皮靴的男人在台上跳钢管舞,底下都是一片叫好声,还有一些男男女女非常亲密的拥抱在一起热舞,甚至还缠吻起来,那兴奋狂浪的日子如同即将迎来世界末日,让人感觉下一秒就可以在这里来一场impart。
樊庆林并没有参与到那些男男女女中,而是漫不经心的坐着,手里搂着一个身材娇小的男孩,那男孩子穿了一身服务生制服,却并不是真的服务生,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长相非常稚嫩秀气,就连伺候人的手段也是生疏而青涩的,给樊庆林倒酒,手哆哆嗦嗦的差点把酒液给溅出来,惹得樊庆林一阵不痛快,大手啪的一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会不会伺候?不会伺候就滚!”
他疾言厉色,大少爷发起脾气来也是很让人感觉害怕的,那少年整个人瑟瑟发抖,连肩膀都颤抖了起来,“对,对不起,樊少,我错了……”
他看上去是真的很害怕,一张小脸都煞白了,哆哆嗦嗦的,竟然有一种非常清丽的小白花的感觉,周骜珩恍惚之间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江州,只不过这个少年显然是江州的低配版,完全上不得台面的那一种,周骜珩对他完全没兴趣,但是因为他和江州的那几分相像而开了口:“他年纪这么小,不会伺候慢慢学就好了,你那么凶干什么?”
“哟,平时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樊庆林感到非常稀奇的笑了笑,“你要是看上他了,兄弟也不是不能够把他让给你。”
说着就要把怀里的少年推过来,周骜珩脸上一阵无语:“不用,你自己留着吧,这种货色的我还瞧不上。”
那少年本来因为刚才他那一句话脸上有一些感激之色,甚至看向他的眼睛都亮晶晶的,但听到“这货色”时,脸色又空前的黯淡下来,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异常羞愧的低下了头去,仿佛再也直不起来一般。
樊庆林看着这双眼睛就哼笑了一声,有些看不起,这人明显是看上了周骜珩,对他的兴趣比对自己还要浓厚,他最看不起这种人,却又不得不承认,周骜珩的确是比自己更加英俊招人,单单是坐在那里,他就已经感觉到周围有一大批如狼似虎的眼神瞪过来了。
“你能不能把你那衣服给穿好了?袒胸露乳的成何体统?”樊庆林不满的看了一眼怀里的少年,又瞪向周骜珩,很有点看不惯他。
周骜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衬衫,只不过是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来了胸肌中间的一点沟而已,别的什么都没有,怎么就已经上升到袒胸露乳的程度了?
“你要是嫉妒,你就直说,看你那跟白斩鸡似的身材,太辣眼睛了。”周骜珩非常挑剔的上下扫了他一眼,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和打量,樊庆林被他这一眼看的十分不爽,总觉得自己在他眼里好像是一个什么劣质瓷瓶一样,处处充满了不完美和见不得人的瑕疵,但看一眼自己,又看看对方,顿时有一种自己确实不如对方的感觉,好像对方是只凤凰,自己就是个山鸡,一时无言。
不过……“你什么时候这么听江州的话了,你以前不是很不待见他吗?怎么?现在对人家改观了?”樊庆林提到这,像是突然来了兴致一样,两只眼球如电灯泡一般闪亮,“我记得你刚见人家的时候还把人逼到墙角,单刀直入的质问人家,那样子又霸道又浪荡又骚的不行,现在怎么懂得借鉴人家的意见了,突然从狼变成小绵羊了?”
一连串的问题让周骜珩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了起来,眼前这人平时在事业上没什么建树,怎么在记这些八卦的事情上记性这么好?他简直有点无语,但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第一次见到江州时,的确不甚礼貌,但那不礼貌里并不是多么看不顺眼,而是藏着另一份心思,毕竟从第一眼看到那个人穿了一件绿色的毛衣,露出来的皮肤如同玉一样时,他的眼睛就已经挪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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