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发生了一件很离谱的事情。
或者说,很严重的状况。
按照书中剧情,到这个时期的男主,有名分没名分的早就攻略了至少不下十个妹子,此时此刻,身旁应该莺莺燕燕好不热闹才是。
而为什么回回碰见兰野,都是他独自一人?
甚至此次出山,也只有一个萧怜儿相随。
“这是外门弟子小吴,此行同我们一起。”
兰野不咸不淡不急不缓的声音把吴不悔从惊疑不定的情绪中暂且拉了出来。
“哦。”
得到“外门弟子”的回答,萧怜儿眨了眨眼,脱口应了一句,就去玩把她满头花花绿绿的辫子去了。
吴不悔挂在脸上的友好笑容僵在嘴角,不过倒不是因为萧怜儿完全无视了他。
不对劲。
这感觉不对。
实在太诡异了。
按照书中萧怜儿的性格,一定会指着吴不悔十分嫌弃地说“一个外门弟子凭什么要和我们去降妖伏魔?他有什么资格?再说了这会打扰到我们二人相处巴拉巴拉……”
怎么会像现在这般如此乖觉地应下了?
除非,二人并无私情,或者说,还完全没有熟到那个地步。
沉吟片刻,吴不悔清了清嗓子,道:“少城主,自你我二人茶舍外竹林初见后,分别已半年有余,不知这段时日之中,少城主都有何趣事可以分享呢?”
吴不悔知道自己这问题问得很脑残,十分莫名其妙,完全没有道理。
就连萧怜儿都停下了玩把辫子的手,好奇地抬起头来。
却不料兰野竟然真的认真思索了片刻,然后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吴不悔坐直身体。
“半年前竹舍遇刺之事,让我意识到自己术法尚有不足。”兰野忽道。
“……不足?”吴不悔瞠目。
“不够快。”
“那水滴杀人之术?”
“嗯。”
离谱,那都快赶上子弹了好么!吴不悔心内咆哮。
兰野继续道:“若将灵力修炼提纯到极致,可以更快。”
吴不悔:“所以……”
兰野:“所以回山后,我便闭关去了。”
顿了顿,继续道,“直到前不久,修为总算有所进益,这才出关。正好碰上雪已经下了几日,我便带着阿黄下山赏雪……”
剩下的话,兰野没有再说。
吴不悔却在心中默默接话:……然后,不小心跌进坑里,又十分不凑巧地,再一次,碰到了我……
想到这里,吴不悔如梦初醒。
竟、竟然是我的锅吗?!!
吴不悔眨了眨眼睛,仿佛被钉在那里。
这可真是好心办坏事了。尽管不是他直接导致这样的结果,但因是他种下的,致使本该热热闹闹左拥右抱的种马文男主,现如今孤零零孑然一身……
真该死啊吴不悔!
兰野坐在对侧,眼见吴不悔脸上表情变幻莫测,一会儿疑惑,一会儿惊奇,一会痛心疾首,下一刻又扼腕叹息,心中渐渐浮出来一个问号——
难道我方才,有什么话说错了?
细细一想,又没有发觉什么不妥,再次看向吴不悔,发觉他正用一种夹杂着内疚、不安甚至一丝丝怜爱的目光看着自己。
兰野喉间一紧,一时竟有些手脚无措之感,愣了片刻,忽然一个扭身,飞快从一旁的小案上抽出一卷卷宗,递给吴不悔。
直直递出,不看吴不悔,也不说话。
“这是什么?”虽然不知道兰野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是为哪般,吴不悔还是非常配合地抬手接过卷宗。
“此次的案件。”
兰野言简意赅,说完便掀开窗帘,扭过头去,看向窗外,闭口不言了。
案件?
好家伙!真成帮那官府衙门收拾烂摊子的了。
吴不悔不慌不忙打开卷宗,气定神闲看了起来,谁知看着看着,神情逐渐凝重,看完最后一个字,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川”字。
听到卷宗合上的声音,兰野从窗外雪景收回目光,看向对面。
吴不悔已经从刚开始的随性坐姿变成了正经危坐,手里握着重新合上的卷宗,表情肃然,默默不言。
过了一会儿,吴不悔将卷宗轻轻放置一旁案几,缓缓吐了口气,张口说道:“少城主,我们……能否再快些赶路?”
兰野闻言点了点头,也不问为何。
吴不悔起身拨开门帘,俯身对着外头的马夫轻声说了一句什么,马车立刻飞奔起来。
吴不悔重新回到座位上,兰野朝他看了一眼,见他眉头紧锁,便也不再言语,重新望向了窗外。
萧怜儿坐在正中,察觉到气氛有异,停下揪着发辫的手,抬起眼睛,朝着左右方位分别看了一眼。
方才还在聊得你来我往的二人,此刻怎么忽然一个比一个神色肃穆?
她取下腰间灵鞭,轻轻一挥。灵鞭像条灵活的蛇一样,卷住了吴不悔身旁的卷宗。
卷宗落入手中,萧怜儿涂着红色豆蔻的手指一拨,轻轻将其展开。
【醍醐镇,十一月初起至今,共计八名女子遇害。受害人生前皆惨遭*凌*辱,尸身分别被挖眼、切耳、割舌、削鼻、剜心、剥皮、砍去四肢,最后一名被害者只剩躯干,头颅不翼而飞且遍寻无果。此案手段残忍,令人发指,一时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凶手来无影去无踪,未留任何线索,府衙派出所有人手,查案数日毫无所获。遂疑是否妖魔所为,特邀青城派仙师出山相助。】
合上卷宗,萧怜儿捏紧手中鞭柄,牙根咬得咯咯直响,只想着马车能再快一点儿,恨不能立刻遁了地去才好!
第8章
房间不够挤一挤
马蹄狂奔,总算赶在天黑之前闯进了醍醐镇,两名衙役早已在镇门处恭候。
醍醐镇规模不大,两名衙役在前引路,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马车停住,三人下了马车,竟是来到了一处私宅的大门之外。
到人家宅子外面来干什么?不应该先去府衙了解详细案情吗?
吴不悔有些懵,与萧怜儿对视一眼,二人脸上俱是不解。
兰野不知何时又覆上了他的玉兔面具,分辨不出是什么表情,只依稀能看到他眼神沉静,似是在不动声色打量着周遭环境。
两名衙役其中一高个衙役见状,连忙解释说道:“此镇地处偏远,不便再让三位仙师长途奔波前去县城府衙。为此,知府大人特地派遣我二人前来相助。免贵姓刘,只管叫我小刘便是,若是三位仙师实在要讲客气,也可唤我作刘捕头。”
自我介绍完毕,刘捕头一把将一旁站着默不作声的矮胖衙役拉了过来,“这是王捕快。王捕快是本地人,这屋子正是他的私宅。事从权宜,眼下只能先挪了他的宅子用来办公,也正好方便招待三位仙师。屈尊舍下,还望三位仙师不要介意才是。”
显然,和善与人交的刘捕头不同,王捕快面容紧张,眼神闪躲,一看便是个憨厚嘴笨,没有什么多话要说的社恐人士。果然朝着三人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便没下文了。
刘捕头躬身引导三人入内。
跨进宅门,吴不悔仰头张望,环视四周。
宅院类似四合院的样式,除开前厅一共三间厢房,由一抄手游廊相连。面积不大,一眼便能将其全貌尽收眼底,好在还算干净,显然为了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特地打扫过一番。
兰野自行推着竹椅在最前方,萧怜儿并排在右,吴不悔则紧跟在其左侧后方位置。
从进入这座宅院开始,吴不悔便一直不动声色观察兰野神情。
见他自进门起神色自若,一路行来也未见任何异样,吴不悔这才暂且放下心来。
平日见兰野总是一尘不染,一派清雅贵公子的做派,眼下略显破旧简陋的环境只怕他会不适应。
现在看来,虽他模样骄矜,性格却是随和。
五人行至前厅,刘捕头同三人继续交谈,王捕快则闷不作声出了门,很快便端来现沏的新鲜茶水。
吴不悔没有功夫品茶,甚至都没顾得上向王捕快道谢,逮着刘捕头就是一番穷追猛打的问询。
只是很可惜,得到的情报依旧少得可怜。刘捕头所答之言同那卷宗上所写的情况几乎相差无几,因此并未追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虽没问出什么名堂,天色却黑了下来。
刘捕头忍住已到了嘴边的哈欠,勉力睁着惺忪睡眼,趁着吴不悔那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的说话声停下的片刻功夫,见缝插针道:“天色已是不早了,三位仙师山遥水远而来,路途辛苦,想必也是累了。”
不容吴不悔出声反驳,刘捕头两扇肥厚嘴皮翻飞,一口气不停继续说道:“此宅院一共三间厢房,我同王捕快二人占去一间,便只剩下了两间厢房。本来我们还颇为担心,生怕青城派来的仙师会不够住来着,没曾想,眼下看着却是正好。”
刘捕头微笑看向萧怜儿,“这位仙姑一人一间。”
接着目光转向吴不悔,再看了一眼兰野,继续微笑道:“剩下二位仙人合住一间。”
安排完毕,刘捕头满意地点了点头,摸着胡须含笑道:“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萧怜儿是个利落的性子,刘捕头话音刚落,甩下一句“那今日便好好休息,明日早些起来查案”扭头出了厅门。
吴不悔正要跟着应下,余光倏然瞥见兰野略显愣怔模样,以为他心中介意,连忙扭头同他道:“少城主只管放心。虽然你我二人不得已要共处一室,但你睡床,我打地铺,我不踏雷池半步,绝不会唐突冒犯。”
兰野闻言,将头微微一偏,看向别处,嘴里一阵嘀嘀咕咕:“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声音实在太轻,吴不悔卯足了牛劲还是听得断断续续,下意识俯身朝着兰野凑近了些,“少城主说什么呢?一点儿都没听清。”
温热气息扑面而来,兰野霎时面如绷弦,不动声色往后一躲。
吴不悔见状,识趣地后退一步,朝着两名衙役打了个哈哈,道:“我倒是也可以在这前厅铺一床被……”
话未说完,手腕处忽地一紧。
“走吧。”
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兰野紧紧握住手腕,拖出了屋外。
月黑风高,夜深人静。
吴不悔仰面躺在地上,许久未曾使用过的被褥有股难以形容的潮湿霉味。
他本想问问兰野是否还能习惯,又或者同兰野聊一聊关于此案有何想法,却没想到兰野方一进门便如烫手山芋一般甩开他的手,直奔床铺而去,钻进被窝之后就没了动静。
吴不悔屏气凝神好一会儿才勉强听到一丝细微呼吸声,如若不然,他只怕会吓得去掀了被子看看兰野是不是还活着。
当然了,他的担心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多余的。
因为男主怎么可能会噶呢?
哪怕山崩地裂,哪怕日月无光,就算世界末日,就算无数炮灰前仆后继地被轰了千回万回,那个龙傲天男主都会笼罩着名为主角光环的王霸之气,屹立于世界顶端,岿然独存,永垂不朽。
想到这里,吴不悔也不知是苦笑还是觉得好笑,无声地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高悬的冷月,扑朔迷离的案件,寂静的小镇,潮湿的被褥……
这样的夜晚似乎格外漫长。
吴不悔蜷在被窝里,也不知过了多久,依旧毫无睡意。
他一遍又一遍地反复回想书中内容。尽管看得不算仔细,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从未看到过此段剧情。
那么此次事件便是还没来得及看到的后续剧情,而他为了搞业绩,阴差阳错地打乱了剧情顺序,把本该是后面才会发生的剧情提到了此时。
吴不悔有些郁闷。
为什么人家穿书只管开天眼,利用上帝视角的金手指如鱼得水,混得风生水起。
到了他,则是瞎子摸鱼、盲人摸象,不仅一头雾水地穿书,还一穿穿个路人,穿个路人也罢,还是个随时有着生命危险的炮灰路人。
如今,还要似丈二和尚般摸索剧情。
不可谓不苦逼。
吴不悔深吸口气,睁开眼,头朝右侧微微一偏,借着一点月光,看到床上的被子拱成了一团。
被子里面的人,依旧没有半点声响。
虽然只是随意看了这么一眼,躁动的心却没来由一阵安定,方才那一股子怨天怨地的怨气像是突然被戳破了个洞,慢慢泄了出去。
须臾,吴不悔收回目光,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管怎么样,至少此时此刻,自己不是一个人在这里不是么?
萧怜儿的“早点起”果然很早,镇上其他人家养的鸡都还没叫,吴不悔便被震天响的敲门声给擂醒了。
天将蒙蒙发亮。
吴不悔侧头一看,床上已经没人了,剩下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铺正中。
心间倏而一软,一丝起床气也登时烟消云散了。
昨夜虽然没从刘捕头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是却问到了一个人。
此次鹈鹕镇连环杀人案唯一的幸存者。
镇上屠户家的女儿,小梅。
刘捕头领着吴不悔、兰野和萧怜儿三人匆匆来到清晨的菜场,行至一卖猪肉的摊位前停住,正要同摊位后一女子张口说话,那女子却率先开了口。
“三位仙师,我可以肯定,此事定是妖魔所为!”
猪肉案板后的少女,牛高马大,身型壮硕,半露在外的半截胳膊筋肉纠结,手里握着一把斩骨刀,手起刀落,一个完整猪蹄即刻一分为二。
刘捕头连忙同吴不悔三人介绍道:“这位姑娘就是小梅。”
想必见到是刘捕头引过来的人,小梅便猜出了他们的身份,自然也知道是为何而来,这才如此直接了当说出了她的想法。
沉吟片刻,吴不悔试着问道:“小梅姑娘,不知你是否想过,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是靠着自己才得以逃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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