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一望着寒邃,余光里的热闹并没有停息,但他此刻却莫名静了下来,似乎周槽的一切也没那么无序。
“不舒服?”寒邃朝他走过来问。
向北一摇了摇头,和他错开视线,目光落在被篝火烤得金黄的细沙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Is something going on?" (发生什么了吗?)刚才一起打牌的一个外国男生突然从向北一身侧冒出来问。
向北一还没来得及回复又听他很热情地大声对他说:"I hope everything's okay, we're all waiting for you to play."(希望一切都好,我们都在等着你出牌哦。)
向北一下意识看了一眼寒邃,他自己也解释不清这个动作是为什么。
寒邃在他收回目光的时候看了一眼旁边的外国小哥,然后低头看了看手表,说:“九点半,再玩会?”
最后向北一又稀里糊涂的回到了简易的牌桌前,继续打那乱糟糟但好在还会赢的牌,而寒邃则无声地坐在旁边,偶尔指点一二。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寒邃看着沉默地走在前面的人,手指悬空着点了点。
“累不累?”寒邃两步追上向北一和他并排走着。
向北一脚步没停,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回答。
一直到洗完澡准备睡觉前向北一也没再看口说过话,任由寒邃问破天他也不吱声。
此刻,寒邃边给他吹头发边琢磨他前面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但这个概率实在小,海滩里的都是他的人,绝不会惹到向北一。
那是因为他?那个吻?
向北一的头发八成干的时候寒邃放下吹风机,用羊角梳一下下梳着。
“别生气,小北,下次我先询问你意见。”
向北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寒邃在说什么,楞了半响,在寒邃收好吹风机拿衣服去洗澡了才明白过来寒邃说的是那个吻。
他望着浴室的门,垂下眼眸,抠了抠手心。
他生气了吗?向北一不知觉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似乎没有,他当时好像想的是挺倒霉的,为什么灯光会选中他和寒邃。
向北一突然回味过来点什么……海滩里的那些人,对于他们是同性这件事,海滩里的那些人没有表现出一丝丝惊讶,淡然得出奇。
向北一的思路眼见着就要从这里发散,但转瞬他又反应过来……这里是Y国,同性结婚是合法的。
说不上是对自己无语还是怎么,向北一深呼吸了一口,挠了挠头,掀开被子上了床。
浴室里的水声淅淅沥沥,向北一目光飘到沙发上,上面垂着一条毛毯,那是寒邃昨晚盖的。
向北一盯着那条毯子看了几秒,伸手去拿床头柜上正在充电的手机。
嗯?向北一看着倒扣着屏幕的手机疑惑了一瞬,他好像没有倒扣手机屏幕这个习惯。
但他也没在意,反正他心里也没把这手机当自己的。
向北一打开和李洺的对话框,但是看了许久又退了出来,然后点开朋友圈。
他原本的交际圈通过李洺得到了修补,这会儿朋友圈里最上面的一条是张让发的,只有一张照片,可能是抽象派,总之向北一看不懂。
往下翻了翻,时间很快就到了去年,因为他在他这小小的交际圈里,发朋友圈的人左右不过张让和李洺,但也很少。
向北一看了一会退出了微信。
他到现在一直没有和陈祈眠联系过,按理他应该亲自和他报个平安,但向北一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陈祈眠。
寒邃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向北一拿着手机发呆的画面,甚至他都走到他面前了向北一都没回过神来。
寒邃拿下挂在脖子上的毛巾,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向北一被他晃会神,先是楞了楞,然后面色不愉地看了他一眼,紧接着就卷进被窝里了,“不、许上来。”
寒邃捏着手里的毛巾,看着向北一的后脑勺,觉得他应该是还在生气,于是继续睡沙发。
这天夜里,向北一失眠了,身子是挺困的,但脑袋却一直很清醒。
不知道是他翻身声音吵到寒邃还是寒邃本身也就没睡,总之在他第五次把自己卷进被窝又放出来的时候,寒邃从沙发上走了过来。
“不舒服吗?”
向北一睡不着本就烦躁,所以没有答话,又把自己卷进了被子里。
他原以为寒邃站一会儿就会回沙发,但下一秒他就被连人带被地抱起,然后像被抽丝拨出来的蚕宝宝,被寒邃从被子里抽了出来。
鼻息间全是那股熟悉的味道,像以往那样,他整个人都被寒邃裹挟着抱住,几乎是完全的嵌在寒邃的胸膛里。
“不会动你,只是抱着,睡吧。”
寒邃话音落下,向北一的额头同时传来一瞬间的温热,再之后屋里就安静了下去。
他的额头抵在寒邃的锁骨前,手折叠蜷缩在两人的身体间,这是一个很适合于推开寒邃的姿势,因为寒邃并没有很用力的禁锢,只是抱着,力道是松的。
寒邃身上的味道对他一直都有着安神的作用,即使是在他什么都还不了解的那段对于他恶言十分黑暗的时间里都是如此,向北一无从解释也不否认这个事实。
寒邃的鼻息渐渐变得绵长,时间安静地过了许久,向北一抬眼看着寒邃的下颌骨,蓄在手上的力气最后还是散了。
就当一个安眠抱枕吧。向北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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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第61章 (下)意味着他现在是唯一
接下去的几天,向北一都过得有些难熬。
那场篝火牌局好像把他与之前捡球认识的那些人的关系拉近了很多,这一点主要体现在从第二日起,他们几乎每天都来找他玩。
向北一看着站在门关把门外的人放进来的寒邃,不知道是不是寒邃自己喜欢这种人多的热闹。这几天人一来敲门寒邃就会起身去开。
"Bei, we're coming!”卢比的声调一如既往地高昂。
向北一算不上熟练地和他们打着招呼,然后看着他们很自来熟地侵占客厅,再看着寒邃以男主人的身份颇显和蔼地端来饮料和吃食……当真是诡异。
向北一看着盘子里的零食,他都不知道寒邃是从哪弄来的……
"Have fun."(玩得开心)寒邃说完就上楼去了,十分慷慨地把地盘让给了他们。
向北一一个头两个大,他不好意思赶人,也不好意思叫寒邃在这呆着,但他真的实在不习惯于应付现在的交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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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午过去,向北一把人送走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塌下肩膀狠狠地松了口气。
好累,向北一在沙发上瘫了下来。
地毯上散乱着牌和各种棋,茶几上零食水杯更是一片狼藉,这就是他们八个人的战绩。
叹了口气,向北一往楼上望了一眼,起身收拾。
“放着吧,我来。”
寒邃的声音在向北一皱着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收拾才好的时候从楼上传来,向北一下意识往上看去,只见寒邃身子前倾着双手撑在二楼的白瓷围杆上,低着头看他。
“上来躺着歇一歇。”寒邃又说。
向北一看了他几秒,摇了摇头不再搭理,蹲下决定从地毯开始收拾。
细想一番,他已经九个多月没有干过任何家务活了,现在收拾一个客厅竟然都开始感到有压力了。
向北一皱眉反思自己,手上整理好那副纸牌,转身去找牌盒,但就在这一刻,十分清脆的炸碎声在偌大的客厅里“叮叮当当”地响起,他的手肘竟然打翻了放着杯子的托盘,八个杯子碎了一地。
他本能的有些无措,这时候寒邃也已经走到他身边。他刚想站起身,就被寒邃一把抱到了沙发上。
“坐着,不要下来。”
向北一看着炸开了一地的碎片,又楞然地看向寒邃。
寒邃在他腿上摸索了一圈,“有没有被碎片刮到?”
向北一摇了摇头,手里的牌也被寒邃抽走。
客厅里沉默了下去,接下去只有收拾磕碰的声音。
寒邃收拾东西很利落,和前两天一样,向北一抬手摸了摸鼻子,打算帮忙把杯子拿去厨房。
但他刚有动作就被寒邃叫停,语气有点沉,最后向北一没再动弹。
“累不累?”寒邃收拾完擦着刚洗过的手问。
向北一看着他摇了摇头,罕见地又出声回:“不。”
寒邃弯腰朝他伸出手,“上去睡会儿。”
这次寒邃没有直接去抱他,在距离他身子十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很明显是等着他自己靠过去。
向北一由于惯性都做好被他抱去的准备了,现在看着那双手真发了楞,抬眼看寒邃。
而寒邃则用目光示意了一下伸着的手,意思已经足够明显。
向北一一直以来都是处于被动的位置,突然让他由被动转变为主动,无措与别扭的程度无异于让他当街裸、奔。
最开始他一点也不明白寒邃为什么总喜欢把他当残疾人一样抱来抱去,后来觉得这是神经病的特殊癖好,再后来习惯了,也就无感了。
他双手撑着身下的沙发,身子往左挪了一点避开寒邃的手,然后准备站起来。
寒邃见状默默地把手收了回去,直起身看着向北一站起来,然后在向北一要迈步的时候率先抬脚,直挺挺地杵到向北一眼前。
向北一下意识后退,但膝盖后就是沙发,于是又一次坐了回去……他刚想皱眉,下一秒就被寒邃抄起着膝盖窝一把抱起。
“地上还有碎片残渣。”
但向北一又不是没穿鞋。
本能地抓着寒邃胸前的衣襟,向北一余光往上看到寒邃唇角的弧度,他不知道寒邃在笑什么,一律当作弄人处理。
于是向北一像被针扎了似的飞快甩开那片布料,然后沉着脸瞪着寒邃的下颚。
死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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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北一睡下后,寒邃起了身,然后出了别墅。
二十分钟后,未开发区里的一栋可谓十分隐秘的别墅里。
“没有再次出现人格分裂的倾向,状态相对稳定。”
寒邃听着乔安公布的这个结论,很平静地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其他问题。但乔安显然在欲言又止。
寒邃抬眼看向乔安,弹了弹裤子上的褶,“还有什么,一并说。”
“向先生可能有一定的自我封闭倾向,他潜意识里可能过于依赖寒总您了。”
寒邃对于这个说法持严重怀疑态度,向北一依赖他?谬论恐怕都不足以形容。
但乔安点了点头,卢比立马分析到:“海滩篝火边打牌那一晚,他很不安,在您过去之前,他整个人的状态都是很焦躁,打个比方,类似分离焦虑症,当然,这不是说他爱你或者是如何,只是因为您是他安全范围里熟悉的人或者说是物品更为准确。”
乔安突然咳嗽了几下,“咳咳咳……”
卢比:“你感冒了?”
寒邃瞥了一眼,淡淡道:“继续。”
卢比挠挠头继续说:“在您过来坐在他身边之后,他很明显地安定了下来。这样的情况在这几天里也体现得很明显。”
接下去的一个小时里,一圈搞心理学的针对向北一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分析了个透彻。
寒邃回想一遍他们提到的那些关键点,他没多大感觉,因为向北一和他们相处的时候他基本不在场。
唯一让他感触比较深的是,那天他探入向北一身体的时候,向北一后来也没有针对这一点闹起来,只是提了一嘴他犯规了,后面一直都挺乖的,也没有抵抗他触碰,睡觉也愿意睡在他怀里。
“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如果不及时干预的话,可能会影响他以后的生活,比如不愿再出门,不愿与其他人交流,把自己裹在安全熟悉的茧房里,慢慢丧失……”
卢比说着说着突然被乔安戳了一下,话音就此停了下来。
寒邃只是默默听着,对于这断得莫名的话音没有多在意,垂着眸,片刻后站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不愿意出门,不愿意与他人交流,但把他纳入熟悉的安全范围里了,意味着,他现在是小家伙的唯一。
寒邃走出别墅,望着碧空,勾了勾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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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研的时间马上就到了,焦虑X3,所以接下去的时间我大概是隔日更,晚安宝子们
(还有一点就是长佩的审核收紧了,以后更新章节都需要人工审核通过才能发出来了,所以如果一直没见着更新,那可能就是我在被狂锁)(苦瓜爬行)
第62章 (上)我教你
向北一醒来时天色已将近昏暗,他朦朦胧胧睁开眼,下一秒就感受到了搂在自己腰间的手。他这才发现自己是侧着身子睡的,整个后背都偎在身后人的怀里,就连脖子下都还横枕着寒邃的手臂。
“醒了。”
向北一闻言转头往脑后望,随即被寒邃握着肩膀放平,而寒邃侧身曲手撑在脸下,凝眸看着他。
听觉似乎出了纰漏,寒邃的声音与往日不太一样,虽然依旧低沉,但很轻,很柔,像羽毛飘进了云里。
向北一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天色昏暗所致的幻觉,他还在寒邃嘴角看到了一丝弧度,那双一贯没有波澜的眼眸此刻也显得十分柔和,像是装了冬日的柔软棉絮。
“还没睡醒吗?”寒邃问着凑近,唇悬在他的嘴角上,四目相距不到两厘米,是一个只能看到彼此的距离。
向北一还是呆愣地看着寒邃的眼睛,时间过了很久,久到寒邃以为他真没睡醒,在他嘴角上亲下来时才移开了视线。
“那再睡会儿,我去做饭,今晚想吃点什么?”
这几天都是寒邃做饭,别墅里的所有生活琐事基本都是寒邃包揽,向北一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倾向,但除了寒邃洗他内裤这件事之外,他的适应能力一向很强,所以两天过去他就习惯了。
向北一伸手揉了揉眼睛,推了推寒邃依旧搭在他腰间的手,“不睡了,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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