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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珩(穿越重生)——来自远方

时间:2024-02-08 09:28:05  作者:来自远方
  “正夫人的奴婢?”缪良单手覆上桌面,沉吟片刻道,“公子离国后,玉堂殿上下自请为正夫人守墓,现已离宫数载,召回需等到明日。公子有事可从南殿调派人手。”
  茯苓没有擅自做主,言要请示林珩再做安排。
  “缪内史好意,奴需禀报公子。”
  “我会在此等候,姑娘速去。”
  茯苓再度行礼,随即退出室外。
  待到房门合拢,缪良独坐沉思,推断公子珩此举的用意。
  “林华殿,玉堂殿,正夫人的奴婢。”
  灯光照在他脸上,灯芯映入瞳孔,漆黑的眸子短暂变色,似染上焰光。
  不多时,茯苓去而复返,带来林珩的回答:“公子需二十名侍人,十名仆妇,需大胆健壮,听命行事。”
  “大胆健壮?”
  “正是。”茯苓想起林珩的交代,继续道,“公子言,妾不知尊卑,鸠占鹊巢多年,当施以教化。”
  不知尊卑,施以教化?
  想起宫门前的一幕,联系晋侯诸妾,缪良了然于心。
  “为玉堂殿一事?”
  “确为此事。”茯苓双手交叠置于身前,字字句句清晰有力,没有片刻停顿,“公子言,事不必瞒。内史若为难,今日作罢,可待明日。”
  “此言差矣。”缪良摇摇头,认真道,“我为内史,职责所在,公子有命万不能辞。”
  缪良从案后站起身,亲自调派人手,迅速召集二十名孔武有力的侍人,十名健壮的仆妇,还另外叫来一个机灵的小奴,让他跟着茯苓听命。
  “他名丁白,最是机灵,可以帮忙传话。”
  “多谢缪内史。”
  茯苓带着人离开,一行人穿过宫道,引来诸多目光。
  晋侯的妾夫人们陆续得到消息,有的不以为然,认为事不关己无需多心;有的心生猜疑,想方设法派人打探内情,想知道这其中是否有国太夫人授意。
  不等事情明朗,林珩的举动震惊宫苑。
  夜色中,侍人和仆妇手持火把,奉他之命前往玉堂殿,强行砸开把守殿门的铜锁。
  林珩站在火光下,看见狼藉的院落和突兀横亘的泥墙,听到墙后传来的嘈杂声,对茯苓道:“砸开。”
  “诺。”
  身段窈窕的婢女走上前,撕开袖摆缠绕手掌,单手握拳抵在墙上。试过距离,猛然间发力,连续数拳砸在同一位置,生生将墙壁砸出一个大洞,洞口四周爬满蛛网状的裂痕。
  “推倒。”
  众人来不及震惊她的巨力,听到林珩的命令,当即一拥而上,强行推倒了一片土墙。
  土墙后,丽夫人派来的阉奴目瞪口呆,被飞扬的尘土呛得咳嗽才发出一声尖叫,厉声道:“放肆,你们好大的胆子!”
  阉奴又惊又怒,声音尖利刺耳。
  “茯苓,拔了他的舌头。”
  冰冷的声音传来,刺破他的虚张声势。
  阉奴循声看去,见到烟尘散去后走来的黑衣公子,心中咯噔一声,当即就要转身逃跑。
  两名侍人追上去,一左一右扭住他的胳膊。
  阉奴奋力挣扎,口中叫嚷:“我是丽夫人近侍,放开!”
  侍人不为所动,茯苓上前两步掰开阉奴的下巴,手指钳住他的舌头。
  “呜呜……”
  阉奴剧痛难忍,当场涕泪横流。
  “住手!”
  呵斥声突然响起,一名宫装丽人出现在对面,身后跟着十多名侍人婢女,正对林珩怒目而视。
  “公子珩,你好大的威风!”
  来人正是丽夫人。
  她见阉奴迟迟不归,派人来探查,得知事由惊怒交加,不顾心腹阻拦气冲冲赶来,出言呵斥林珩。
  林珩抬眼望去,就见一个风姿绰约的美貌妇人迎面走来。
  细眉弯弯,眼含春水。鼻腻鹅脂,唇色朱红。
  眼前的面孔唤醒记忆,逐渐同九年前的一幕画面重合。
  当时,林珩被迫离国,登上质子乘坐的伞车。丽夫人带着林长站在晋侯身后,笑得恣意张狂,很是志得意满。
  林珩眨了下眼,看向怒气冲冲的丽夫人,耳畔响起她的质问。
  “公子珩,你欺庶母,简直无法无天,还妄谈什么礼制典章!”
  “庶母?”
  林珩双手袖在身前,歪了下头,嘴角微微翘起,几句轻言细语,成功让丽夫人僵在当场。
  “鸠占鹊巢的奴隶,为高祖牧犬的胡虏血脉,觍颜自称庶母,你配吗?”
  “你胡说!”丽夫人脸色青白,意图为自己争辩。语气虚弱无力,心虚显而易见。
  林珩上前半步,踩过倒在地上的阉奴,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丽夫人,一字一句犹如钢针,深深扎入对方心中。
  “我在上京九年,见过多位史官。其中一位专书内附胡虏,家中有先人留下的如山撰录,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丽夫人猛然抬起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仿佛被深渊锁定,整个人如坠冰窟。
 
 
第十八章 
  “昔天子立国,分封天下诸侯。虞伯奉旨守北,不满封地贫瘠,对天子旨意阳奉阴违,与胡暗通款曲,纳胡女,数年不朝上京。”
  林珩的语气不紧不慢,未见疾言厉色,一字一句却让丽夫人寒毛卓竖。
  “天子屡次申斥,虞伯不思悔改,依旧故我。晚年变本加厉,废正夫人杀嫡子,欲立胡女之子为世子。”
  虞伯狂悖记于史书,天下共知。
  林珩接下来要说的却鲜为人知,是仅在史官家族内部流传的秘闻。
  “逆行传入上京,天子震怒,召四方诸侯讨逆。”
  话至此,林珩刻意顿了顿,嘴角上翘,笑意却不达眼底。
  丽夫人力持镇定,苍白的脸色却出卖了她,心中惶恐难以遮掩。
  “大军征虞国,一路摧枯拉朽。虞伯放火焚都城,自尽于宫中。诸妻妾逃散,诸子女尽死。”
  林珩看向丽夫人,将她的不安和恐惧尽收眼底。
  “然有秘传,虞伯有一女逃脱。她为胡姬所生,不肯殉国,以婢女代死,混乱中逃出宫门。”
  “住口……”丽夫人颤抖着声音,试图阻止林珩。
  在场的侍人和婢女听得胆战心惊,恨不能自戳双目自毁双耳。奈何身不由己,根本无法躲避。
  无视丽夫人的垂死挣扎,林珩的声音在风中流淌,每个字都带着刀锋。
  “史官先祖亲历战事,目睹诸侯瓜分虞国。作为四大诸侯国之一的晋,因破城门有功,独揽美貌宫婢和健壮的奴隶。归国之后,晋侯大肆分赏,为国君驾车牧犬的奴仆也得了美人。”
  风过殿前,鼓动林珩的袖摆,掀起丽夫人裙上的彩带。
  火光在风中摇曳,映入漆黑的眼底,照出丽夫人惨白的面容。本是娇艳如花的美人,这一刻却面如死灰,不见半点神彩。
  侍人婢女因恐惧微微颤抖,恨不能将头埋入胸口。尤其是琼兰殿的婢仆,不期而同陷入绝望。公子珩所言骇人听闻。这桩秘闻恐会要了他们的性命。
  丽夫人陷入绝境,恐慌之下当场爆发。
  “住口,别说了!”
  她强压下心中恐惧,挺直脊背,昂起下巴,色厉内荏道:“无凭无据污蔑庶母,林珩,你太过放肆,我定会禀报君上,求君上还我公道!”
  “我说过,庶母二字你不配。”
  林珩没有被激怒,始终神态自若,语气平静。对于丽夫人的狡辩,他丝毫不以为意。
  “禀报父君也好,我倒是想当面问一问,留一个有胡虏血脉的女子在身边,宠爱一个混杂胡血的儿子,如何对晋国上下交代,如何朝见天子。”
  “住口!来人,给我撕了他的嘴,我自去向君上请罪!”
  家族的秘密被揭穿,无异于晴天霹雳。情急之下,丽夫人变得慌乱失措,行事失去章法。
  心腹婢女有心提醒,奈何丽夫人失去理智。
  血脉出身是不能触碰的禁忌。
  林珩这番话传出去,无论事情真伪,也无论是否有切实证据,有狐氏注定受到质疑,他们母子也将退出世子之位的争夺。
  苦心孤诣多年,距离成功只差一步,她绝不允许功亏一篑!
  丽夫人手指林珩,怒声道:“拿下他!”
  侍人婢女不敢轻举妄动,畏缩不愿上前,甚至暗中后退想要偷偷溜走。
  “你们敢违命?!”丽夫人见状怒不可遏,嗓门尖锐,五官扭曲,哪里还有在晋侯面前的妩媚娇柔。
  林珩嗤笑一声,看着失态的丽夫人恍如在看一只蝼蚁。
  “抓住她,带去殿前。敢阻拦者击,死生不论。”
  “诺。”
  茯苓护卫在林珩身前,南殿调来的侍人仆妇一拥而上,虎狼般扑向丽夫人,对阻拦的婢女拳打脚踢,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慌乱中,丽夫人的衣带断裂,长裙沾上污泥。发上玉钗掉落,在仆妇脚下断成两截。
  自从侍奉晋侯,她逐年盛宠,甚至轻蔑正夫人,何曾如此狼狈。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她带来的婢仆全都倒在地上,捂着伤处连声哀嚎。几名心腹受伤最重,佝偻着身子蜷缩在一旁,连声音都发不出,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
  丽夫人被仆妇扭住胳膊,一路拖到台阶前。
  “跪下。”
  林珩声音落地,仆妇一左一右按住丽夫人的肩膀,迫使她双膝落地,发出一声钝响。
  “啊!”
  丽夫人痛呼失声,目光刺向林珩。心中暗暗发誓,她若不死,必将这个孽种千刀万剐!
  林珩走到丽夫人身前,视线扫过她的手腕,看到腕上的玉环,目光冰冷,抬脚踩住她的手指,缓慢碾压,直至听到骨裂声。
  “卑贱之人竟敢佩白玉,用我母印信,占我母宫室,胆大僭越,当予以惩戒。”
  “林珩,我是国君妾,赏罚皆由国君。你今日欺我才是真正的不敬无礼!”
  丽夫人奋力转过头,挣扎间长发凌乱,显得狼狈无比。
  林珩无意同她争执,侧身向茯苓示意。
  “开始。”
  “诺。”
  茯苓靠近丽夫人,弯腰对上她的目光,双眼忽然弯了一下,单手抓住她的头发,顺势掼向地面。
  砰地一声,丽夫人额头触地,登时一片青紫。
  “继续。”
  林珩登上台阶,站定在殿门口。
  展眼望去,室内摆设一如往昔,数年不曾移动,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砰!
  又是一声。
  林珩的目光移向屏风,上面是盛放的花海。岁月寝室,花瓣变色,不见昔日的艳丽,染上陈旧和灰败。
  砰砰!
  茯苓的动作加快,丽夫人额头青紫破皮,血色蜿蜒过鼻根眼角,迅速覆满脸颊。
  此时此刻,她遍身狼藉,哪里还有魅惑晋侯宠冠宫苑的天姿国色。
  火把熊熊燃烧,火光照亮荒凉的庭院。
  烟气上升,风过时淡化飘散,残存些许松油的气味。
  丽夫人被按跪在殿前叩头,一下接着一下,痛感渐渐麻木,耻辱充斥胸腔。她咬碎银牙,齿缝染血,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对林珩恨之入骨。
  林珩不叫停,茯苓便会继续。
  叩头声在殿前回荡,火星爆裂声掺杂其间,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声响。
  琼兰殿的婢仆蜷缩在地,目睹丽夫人的惨状,他们下意识捂住嘴,将惨叫和哀嚎咽回嗓子里。心中默默祈求,希望能保住一条小命。
  回廊之后,几名侍人和阉奴探头探脑。看到院内的情形,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遇到林珩目光扫过,明知道距离尚远,对方未必能看清自己,他们仍控制不住头皮发麻。不敢继续刺探,飞一般逃入夜色中,接连不见踪影。
  林珩刻意在殿前发作,自始至终没想过隐瞒消息。
  察觉到刺探的视线,发现远去的身影,他也没有下令阻拦。
  站在台阶上良久,他迈步走入殿内,足迹印在石砖上,长袍下摆轻扬,金纹流淌微光。
  绕过倒伏的宫灯,林珩驻足在屏风前,手指覆上褪色的花瓣,缓慢闭上双眼。
  黑暗笼罩的一刻,陈旧的岁月似潮水褪去。
  屏风雕窗重染赤金,环佩叮当,耳畔流淌着温柔细语。微风拂过脸颊,母亲的笑靥一如记忆中鲜活。
  林珩移动手指,笑容变得柔和纯粹。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这一刻的静谧。
  “君上召见公子珩。”
  林珩睁开双眼,回身望去,袖摆旋过半空,带起一阵劲风。
  他迈步走出前殿,站定在台阶上俯瞰。
  火光下,一火甲士手持长矛,腰佩短刀,以包围的姿态同茯苓等人对峙。
  丽夫人跪坐在地,见到林珩出现,咧嘴发出笑声。
  血染红她的下巴,她仰头直视林珩,目光凶狠,如同淬了毒。
  “公子珩,你杀不了我!”
  林珩挑了下眉,不理会她的叫嚣,手指掸了掸衣袖,看向带队的甲长,正打算开口,又见一伙人行来,为首者布冠皮履,一身青袍,正是内史缪良。
  行至殿前,缪良对甲士视而不见,向林珩躬身行礼,态度无比恭敬。
  “国太夫人召见,请公子前往南殿。”
  听到缪良的话,甲长眉头一皱,硬声道:“缪内史,君上已召公子珩。”
  缪良终于给他目光,笑呵呵转过头,口中道:“国太夫人九年未见公子珩,甚是想念。君上素来孝顺,定不会违背国太夫人之意。甲长如实回禀,君上必然不会怪罪。”
  话落,缪良再向林珩躬身,请他前往南殿。
  “大母相召,珩甚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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