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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晓冬冲着阿拉斯加招招手，大狗被训练得很好，立刻跑过来不住摇尾巴。
白简秋好奇道：“哪来的大狗？”
许晓冬把情况说了一遍，补充道。
“小黑说可以交流，但人家是美国狗，讲英语的。我倒是懂英语，但我不懂狗语啊，你听得懂么？要不给翻译一下，问问它原来住在哪，为什么变成了流浪狗。”
白简秋茫然地摇摇头，又去找陆弼，陆弼倚靠在门框上，哼了一声，说道。
“像我这种高端时尚人士，学的当然是法语啦！英语什么的我才听不懂呢。”
许晓冬：“……”
无奈，许晓冬只好又打电话向裴问求助，裴问说可以帮忙，让他们第二天去找萧默。
阿拉斯加犬很乖，不吵不闹不拆家，作为一只美国狗，性格相当自来熟，没多久就熟悉了新环境，在屋里跑来跑去的，叼着小黑的玩具撒欢。
小黑相当不开心，尽管他作为百年犬妖境界很高，但天性里的领地意识是无法改变，有了种地盘被侵占的危机感，多次龇牙威胁，喉咙里发出低吼声。
阿拉斯加犬活泼地跑过来，在小黑的屁股后面闻来闻去，又开始玩小黑。
“救命啊——”
许晓冬刚洗澡出来，就听见客厅里传来小黑的呼救声，跑过来一看，只见小黑正被阿拉斯加骑在身下，大狗的屁股还拱来拱去的。小黑作为一只中型田园犬，完全无力反抗。
小黑怒道：“你这个美国佬要干什么！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狗子——”
小黑滕的一下变成人形，阿拉斯加摔在地上，呆萌地看着变成人的小黑。
第52章
鸡飞狗跳的一晚过去了，转天早上，许晓冬带着白简秋，牵着小黑和阿拉斯加出门办事，先去派出所拿户口和身份证，再去萧默那里翻译狗语。小黑不爽道。
“我昨晚受到了惊吓，必须给我买鸡屁股我才原谅你们……就买吴山烤禽的吧。”
许晓冬简直无语，只得又去了趟吴山路，顶着炎炎烈日排队买烤鸡。队伍里的大爷大妈们正在聊天，说今年热得不正常，西湖和钱塘江的水位都下降了许多，鱼虾也死了不少。
好不容易排到许晓冬，他一口气买了六只烤鸡，自家留两只，姐姐家两只，再给陆弼两只，空着手去拜访萧默不好意思，但人家不吃荤腥，只好又买了个旺旺大礼包。
派出所里面总是吵吵闹闹的，许晓冬进门时，有个五十来岁，衣着朴素的大姐正在等候区大哭。她应该是遇到了非常难过的事情，哭得撕心裂肺，旁边一名女警正在安慰她。
白简秋去拿身份证，许晓冬坐在旁边听了一会，这位大姐遭遇了电信诈骗，积蓄全都被转移走了，而这笔钱是她给重病的老父亲治病用的，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许晓冬心里一阵酸楚，他最见不得这种事情，正想上去安慰几句，白简秋拿着身份证出来了。白简秋将那张小小的硬卡片翻来覆去地看，满脸开心幸福的表情。
许晓冬笑道：“你长得好看，证件照也漂亮。我的身份证照片拍得特别蠢。”
“是么？”白简秋笑道：“我一直都觉得自己长得很丑。在我们这个族群里面，有复杂花纹的才最好看，而我只有白色，躲避天敌的时候也很麻烦。”
许晓冬揉了把白简秋的脑袋，让他牵着狗稍等一下，自己上去送烤鸡。
杨涛的办公室在楼上，刚走上楼梯，许晓冬就闻到了浓郁的烟味。所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七八个警察正在里面喷云吐雾，一边小声地聊着天。
杨涛说道：“我的私房钱全都贡献出来了，老婆管得严，这几年才攒下来五千多。你们也不要藏着掖着嘛，老张，我晓得你内裤侧袋里面还藏着两百块钱，快掏出来。”
被称作老张的刑警队长叹了口气，开始脱裤子，无奈道。
“杨所，我老婆也管得严的呀，这是我私藏的买烟钱……以后我抽五块钱一包的好了。”
许晓冬敲门进来，发现桌子上放着一些现金。杨涛立刻掐灭烟头，讪笑道。
“晓冬来了？不许告诉你姐姐，我有私房钱的事情。”
许晓冬理解地点了点头，把烤鸡递过去，好奇地问道。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杨涛说道：“楼下有个妇女，被电信诈骗了五万块，那可是救命钱……哎！万恶的骗子！她还蛮可怜的，家境不好，老父亲昏迷不醒，但是这种案件，就算犯人被捉住，钱基本也追不回来的。我们几个给她凑点钱，就说这是被拦截到的，至少先去救人吧。”
“那我也凑点吧。我刚才也看到她了，确实蛮可怜的。”
许晓冬也贡献了两千块，被一名警察拿着交给妇女去了。
杨涛问道：“你朋友的身份证拿到了？我还是那个意思，他的身份有些可疑，你不要轻易对他掏心掏肺，把什么话都对他讲。”
许晓冬暗自佩服姐夫的洞察力，白简秋是蛇妖，身份当然可疑，而姐夫早就觉察到了。他嗯嗯应着，寒暄了两句便告辞了，直奔裴问给的地址。
萧默住在五柳巷历史街区附近的某个社区，在一个临街铺面开了个素食自助餐厅，中午的生意相当红火，直到下午两点收摊后，许晓冬他们才得以跟萧默搭上话。
萧默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穿着个紧身背心，动作麻利地拖地板、擦桌子。
自从知道此人是猛将萧摩诃后，许晓冬面对萧默时更加紧张了，结结巴巴地说明来意后，指了指阿拉斯加，又恭敬地送上了旺旺大礼包。
萧默将抹布往桶里一丢，拆了一包仙贝来吃，边吃边摸了下阿拉斯加的狗头。
许晓冬和白简秋坐到一旁，两人小声聊天，许晓冬说道。
“萧大哥好严肃啊，我都不敢跟他讲话。”
“他是不动明王一脉的，又是武将出身，上过战场，浑身肃杀之气，邪魔也不敢惹他。”
许晓冬赞同地点点头，他已经上网预习过萧摩诃的生平，此人作战相当勇猛，而且是从小猛到老，历经过多次朝代帝王更迭，可谓是真正见过大世面的人。
“曾经的猛将，现在开了个素食餐厅谋生，这简直……”
“他们已经修成正果了，那些名声、财富、地位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了。他和裴公子的主要任务就是驱魔，酒吧、餐厅，不过都是一个行走人间的身份罢了。”
“僧人不是不能喝酒么？那为什么裴大哥还能开酒吧？”
白简秋疑惑地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太清楚。
许晓冬还没听清萧默和阿拉斯加是怎么交流的，对话便已经结束了。萧默起身说道。
“它是走失的，主人是一个八十岁左右的男人，住在杭州城站附近的一个老小区里面。”
“好的好的，多谢大将军。真没想到，您竟然懂英语。”
“我活得太久了，总得学点什么来打发时间。”
萧默说完后，继续拿起抹布擦桌子，没有继续寒暄的意思。
许晓冬再次道谢，识趣地离开了。他们来城站附近兜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寻狗启示，无奈只得先将狗子带回自己的铺子里，上网发布消息，说自己捡到了狗，让失主速来认领。
几天后，一个中年妇女找上门来，阿拉斯加正趴在地上打瞌睡，一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噌地一下竖起耳朵，冲着妇女兴奋地大叫起来。
女人哭喊道：“大福！你跑到哪里去了——”
许晓冬看着女人，惊讶道：“你是——”
女人疑惑地看着许晓冬：“您认识我么？真是太感谢您了，帮我照顾大福这么久。”
说来也巧，女人正是那天在派出所里哭得很伤心的那位。许晓冬简单说明了事情经过，女人摸着眼泪，哽咽道。
“原来是这样，我们也算有缘分。不瞒您说，大福是我父亲领养的，感情一直都蛮好，自从我父亲陷入昏迷后，大福就由我来照顾……前几天我太忙了，一边忙着报案，一边还要伺候我父亲，一个没留神，大福就跑丢了，真是太谢谢您了。”
“不客气。”许晓冬犹豫道：“冒昧地问一下，您的父亲是生了什么病？”
“哎！”女人叹息道：“他年轻时身体就不太好，前几年中风了，最近情况越来越差，一个月前已经卧床不起，最近总是昏睡不醒……我知道，他的年纪确实不小了，但那毕竟是我的父亲，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眼睁睁让他等死吧。”
许晓冬同情地点点头，又安慰了女人几句，让她把阿拉斯加给牵走了。望着女人离开的背影，许晓冬若有所思了很久，来到变成蛇形的白简秋面前，说道。
“你刚才听到了么？你说，有没有可能，她父亲昏睡是因为邪祟。”
白简秋变成小小的一条白蛇，盘踞在许晓冬为他准备的冰桶里，桶边架着平板电脑，正在看美国大片。白简秋连头也懒得抬一下，懒洋洋地说道。
“不一定，可能就是阳寿要尽了。”
许晓冬戳了下白简秋的软肚皮，又问道。
“那她被诈骗走的钱，你能帮忙追回来不？”
“这个很复杂，涉及到多方关系，恐怕不太好操作。”
“那……”许晓冬继续戳肚皮玩：“要不？你帮忙看看她父亲的病情，说不定能治好呢？也算是积德行善嘛，她真的蛮可怜的。”
白简秋缩了一下，说道：“不要再玩了。可以帮忙。”
许晓冬笑着摸摸蛇头，继续看铺子去了。铺子打烊后，许晓冬给妇女打个电话，说是有点给大福的狗粮和玩具，问方不方便送过去。妇女十分感激，当即给了地址。
那是个城站附近的老旧小区，比许晓冬家的房龄都长，是铁路局的家属院。房屋面积不大，只有六十来平米，房屋内堆满了各类书籍，俨然一个小型图书馆。
妇女解释道：“我爸退休前是铁路工人，没什么兴趣爱好，就是喜欢读书看报，业余写点东西，你们看，这就是他曾经发表过的文章。”
妇女拿来一个相册，里面满是从报纸、杂志上剪下来的豆腐块，内容有诗歌、散文、儿童童话等，作者署名是陶文学。
妇女说道：“我爸就姓陶，被工友们戏称为陶大文学家，他干脆用来做笔名了。”
许晓冬称赞道：“你父亲的文笔相当不错。”
“嗨。”妇女无奈地笑道：“那有什么用呢？一个普通工人，又不能靠笔杆子赚钱。”
许晓冬将相册递还给妇女，又问道。
“我们能去看看您的父亲么？”
“可以是可以，但一个病人，样子肯定不太好看。”
“没关系的。”
妇女将许晓冬和白简秋带进主卧，房间很小，家具很少，除了一张床和一个小书桌外，地板上堆满了书本。床上躺着个老人，双目紧闭，身材消瘦。阿拉斯加趴在床边，守着自己的主人寸步不离，见到许晓冬他们，这才开心地甩了甩尾巴。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臭味，那是病人常年卧床，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解决留下的气味。
妇女说道：“他偶尔还会清醒，醒来就要写东西，劝他也不听，真不懂有什么好写的。”
许晓冬走到书桌旁看了看，老人家不会用电脑，就用纸笔写作。笔迹很工整，写的是个未完成的童话故事，讲的是一个男孩在旅游期间，遭遇暴风雨并与家人走失，独自来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这里风景优美，四处开满桃花，居住在这里的人还过着原始的农耕渔猎生活，民风淳朴，对他也很热情，男孩就住了下来，渐渐融入了当地的生活。
白简秋站在床边，凑近观察老人，妇女紧张道。
“哎！你这是……”
许晓冬忙说道：“您别误会，这是我的朋友，学医的。”
妇女又说道：“我在城站当清洁工，每个月没多少工资，我爸的退休金也不多，还被他拿来买书和纸笔。我们在医院实在住不起，就把他接回家养着了。”
白简秋问道：“他这样多久了？”
“一个月了，刚开始每天还能清醒几个小时，后面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最近几天才能醒来一次，一醒来不吃不喝，就是要写那个东西。医生说，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许晓冬问道：“冒昧问下，您的母亲呢？”
妇女难过道：“十年前就过世了。”
白简秋又问道：“他清醒的时候，有没有讲过什么话？意识清醒么？”
“我想想……没说过什么话，意识还算清醒，毕竟还能写东西，对吧。”
白简秋嗯了一声，伸手摸了下老人的额头，又翻了下他的眼皮。妇女担心道。
“他的情况怎么样？还能活多久？”
“不好说。”白简秋沉思道：“我得回去想想。”
“哎。”妇女红了眼眶，说道：“或许这就是命。我父亲的人生经历很坎坷，他童年家境很好，后来家产全都被充公没收了，年轻时又经历了十年动荡，他本来学习蛮好的，有望考上大学，这下全耽误了。工作后勤勤恳恳，但没有背景，一直得不到重用。他喜欢写作，也找不到门路，出版社说可以自费出书，但他写的东西很普通，没什么亮点，不符合市场，不会有读者想看的。”
“这不是你父亲的错，他写的东西蛮有意思，也有思想深度。现在的社会太浮躁了，人们只想看一些短平快，能够刺激神经的东西，不愿意去花时间精力思考。”
妇女尴尬地笑了下，满脸茫然的神色，显然对这些事情并不了解，也完全不感兴趣。
第53章
天色渐晚，许晓冬和白简秋便告辞离开了，两人找了个小饭馆吃饭，许晓冬问道。
“你看出什么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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