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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 有个刚刚踏入修真门槛的人类小孩，说以后会成为超越他邪神的神明。
他当时没有说什么, 毕竟闲的没事召唤他的人太多了，哪怕是放狠话这人也显得没水平。
飞升成神这种事, 就算是在灵气充沛的那时候也不是什么易事。
刚入门就想着封神, 要是给祂神听到了, 准是一通耻笑。
可是邪神对这段“宣言”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默认般的点点头, 这在对方眼中就极为敷衍了。
不回答倒是可以，但这种像是将自己的话当作胡话轻飘飘揭过的样子, 才是令人火大！
即便是将这句话当作笑话, 那也是真的听进去了。
这反应，实在不是自己的预期。
潜淆哪儿知道, 要是自己再来一句“你加油”，那对方保不齐会疯。
有的人，就是听不得这种哄小孩似的鼓励，即使自己真是个小孩也不行。
后来，那人类倒是真的修炼至离登天只有一步之遥。
在对方渡劫之前，他再一次被召唤了。
【邪神，若我大道修成，你且等着！】
他不明白对方要自己等什么，不过他那时候正巧无聊，就真坐在一旁观摩了半日。
嗯，天雷很狠，直劈弱点。
那雷劫，那人只不过挨了一道，就直接无缘仙途了。
他不理解人类的执着信念是什么，他们的追求是什么。
得道成仙也好，猝死飞升也罢，这些在他看来不过是神界招揽员工的把戏。
有的人，就是想要探索未知。
他们认为“天上”的世界，是同人间不一样的美好。
就如同他们认为“地下”必然是丑恶的一样。
正式因为向往美好，他们才会奋不顾身地投入于一切有可能实现这种跨越的尝试当中。
修真都算是其中脚踏实地的一种了，起码是循序渐进的。
邪神见过不少人，为了“上天”服下了“仙丹”。
那其实只是毒药，上的也是另一片天。
想要成为神明的人类多了，甚至连恶魔都有，可是最终能成功的又有几何？
大部分的，只是踏上了一条断头不归路而已。
他们亲手葬送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大部分人，应该是希望来世再成为人类的。
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祈愿，都是来生投胎到成那个地区的人或何种家庭的人。
想要成为人类的恶魔也不是没有，毕竟它们中的一部分本来也是有人类变来的。
那个修士，最终都没有成神。
当时对他这尊神明说出那种话，倒也不都是因为年少轻狂。
可能，就是有这种与“天”斗的精神，才让那人在修真道路上走得还算远。
潜淆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眼前的剑上。
这木剑，似乎开了刃。
哪家的大人怎么放心孩子？拎着开刃的剑就敢往外跑，别说伤了谁，就是仅仅伤了自己也不好。
不过这种熊孩子，受伤倒算是长了记性。
只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种事，他就不确定会不会发生在对方身上了。
人类是不太能够吸取经验教训的，前人耳提面命的要点都能被忘得一干二净，就更别说是小时候的亲身经历了。
他清楚，哪怕他为难了对方，也不会对这熊孩子的人生造成多大的逆转。
最多安分两天，这年纪的孩子基本不记自己有多不懂事，但记仇的能力还是有的。
“呔，邪神，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这种台词，潜淆早就听厌了。
明明只是自己一时头脑发热想要做些蠢事，却找尽各种冠冕堂皇的借口。
人类，果然从小到大都改不了这一点，没意思。
“替那片天，行什么道？”他随口一问，对方直接懵了。
容易被影响的小孩，完全不成威胁。
而且对方要是长大后再回想起这件事，很难不将其视为一段黑历史。
“我不管！”答不上来的熊孩子恼羞成怒，“反正，反正我就是要与你决一死战！”
多大点儿孩子，就整天不将生死当回事，以后该怎么办？
看淡生死也不是这么看淡的，说难听些简直就是漠视生命了。
“死？”平日里不喜说话的邪神，今天难得多说了两句，“以你脆弱至极的人类生命？”
人类是脆弱的，不仅是心理，还有生命力。
有人说人的生命力是顽强的，但潜淆认为那是精神层面上的。
在他看来，客观意义上的人类生命，就是脆弱无比的。
他话没有说全，不过只要是个有正常理解能力的都能听得明白。
那人感受到了，来自神明的轻蔑。
这是邪神很少会流露出的情绪，毕竟他是一尊信徒至上的神明，他坚信没有信徒就不会有神明。
可是，这尊神这一回却站在了平日里最不屑于站的高度，以俯视的姿态跟一个人类对话。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高”，而是境界。
潜淆觉得以神明的身份来压人一头的，都不是有实力的家伙。
他这次，倒也不算是那样做，只是想让对方认清现实。
熊孩子要是这么好劝就不“熊”了，脖子一梗嘴一撇，就又是一副模样：“邪神也不过如此嘛，就只会仗着自己活的比人久？”
这人其实没太搞明白神明那句话的用意，但肯定是不能在这时候认怂的。
邪神觉得多说无益，心念一转就令对方手中的木剑化作了灰烬。
其实，这才是神明与人类之间的参差。
他本不想展示这些，可又不想耽误时间。
“啊！”对方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磨开了刃的木剑变成了手拢都拢不住的灰，失声尖叫了起来。
这可是，这可是自己的宝贝！
“邪神！”半大孩子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你为什么要毁我的剑！”
一开始，自己是做好了被打伤的准备的。
不过这么也没有想到过，受到伤害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木制宝剑！
可恶，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剑，就这么，就这么没了！
化作灰烬了！
化为乌有了！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因为他是真打算拼命了！
可惜神明没有给自己这个机会。
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化作黑雾飘走了。
潜淆说不清自己是为什么选择离开的，可能是见那人眼中出现了杀意吧。
小小年纪，就起杀心，这不太好。
如果被谁发现了，绝对要颠倒黑白说是他带坏了人家孩子，自己的未成年信徒可能会被强制除去信徒籍。
毕竟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大概十年前，就有过类似的事件。
事发时他不觉得那有什么，事后也不认为有多严重，可就是被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人扒了出来。
他们就这这么一丁点儿素材，东拼西凑出了足够吓得家长坚决反对孩子信奉邪神的报道。
有一定判断能力的人自然是不会信的，可更多的还是无脑跟风的人。
一座邪神殿里出现了一例这样的情况，就只会越来越多。
那时候，有无数信徒哭着喊着表示不想放弃信仰，可是最终还是被除了籍。
【成年之后信徒籍就不受监护人管控了，到时候可以再加回来呀。】
公事公办的神职人员的话，没能让他们的心情好起来。
为什么？
明明是想要好好信仰一尊神明的，可是却由于没有实质性证据的新闻报道变成了这样。
说好要给自己信仰自由的家人，怎么又押着自己去除了信徒籍？
好复杂，不想多想了。
如果能，彻底解脱就好了。
反正都已经失去信仰了，好像也没什么奔头了。
潜淆不想让那样的事重演。
虽然那次他还是及时赶到了，结果也是好的，但是万一——万一没有通风报信的热心群众，万一错过了最佳的时机，万一对方仍是想不开……
他不愿去设想更多。
每一名信徒，都值得他去珍惜。
可是，总有一些人，为了一己私利和“娱乐精神”，也要将压力附加在自己的信徒身上。
那是潜淆非常厌恶的做法，他不理解人类为什么要为了不知道能不能到手的名利去伤害素不相识的人。
曾经有一段时间，只要你是“邪神信徒”，那基本在网络上就是有了原罪。
不，不仅是网络，那时候纸媒报刊发展得很好，路边随随便便买份八卦小报都有关于邪神的不实传闻。
今天的邪神，也想到了过去的事。
第269章 邪神
例会上的发言, 潜淆大多是不听的。
不过这一次的内容有关信徒，他便难得认真了一回。
发言者见连邪神都专心地听自己说，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
哼, 也不枉祂准备这么久的发言稿，此等大事，有哪尊神会当做耳旁风？
“所以, 信徒籍的管理就应该更到位一些。人类的这籍那籍, 能拥有的福利可不少。要想拥有更多信徒, 就得在这方面下手, 提高自己的竞争优势！”这尊神明是重视信徒的，不过和邪神重视的层面不同, 主要就是觉得信徒多了有面儿且能赚。
潜淆听完之后, 觉得“给信徒发福利”这一点确实可以考虑。
自己的信徒比祂神的信徒要更难一些, 虽说有一部分中二病信徒本就是为了显得很“酷”才信奉了他, 但大多数的信徒却是被迫承受着信仰邪神而受到的偏见。
邪神认为自己的信徒太不容易了，实在是需要一定的激励和补偿。
这届的神约法庭即便没有上一届那么不管事, 但也不是多在乎权力的，听完没想着自己内部做决策, 而是打算听听众神的意见。
有一尊神明轻咳了两下, 说：“信徒是自愿信仰我们、供奉我们的, 如果我们将收到的供奉在作为福利发放出去，那些一心想着我们的信徒该怎么想？况且人类是绝对会认为这不公平的, 就算所有信徒拿到的福利都一样，那也会有人说自己供奉的供品多, 应该多分；如果按照供奉的比例来发放, 又会有人说这是歧视穷苦信徒了。总之，无论是哪一种发放福利的方案, 都会引来负面的讨论，那倒不如一开始就不做。”
说这些话的时候，这尊神明的脸上是带笑的，但眼中的光却十分冷漠。
祂看不到信徒可能会有的欣喜和感动，只能看到最糟糕的结果。
做事之前不可能不考虑风险，这是祂的领域，祂是习惯了这样去揣测的。
人类祂见得太多了，什么样的都有，得了便宜还卖乖简直就是他们的通病。
祂的信徒中，绝对也是不乏这种人的，要是再添了这还未定下具体内容的福利，那信徒内部的矛盾不是得愈演愈烈？
之前有一年，祂就学着邪神的方法给出色的神职人员发了点儿奖金，结果就引发了拿死工资的那批信徒的不满。
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没道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仇视来源，可能就是“对方有双休，而自己没有”。
只要是有分析能力的人都知道，那不是这两人中任何一方的问题，毕竟休息日也不是由这俩人安排的。
可是某些人就是想不通，而且还会把自己绕到死胡同里，越想越难受。
难受之后，他们想的不是如何去改变现状，而是去攻击那些“比自己过得好”的人。
都说人往高处走，可有一些人，不但自己不走，还坐在原地朝高处的陌生人丢石头。
他们想着，如果将对方也砸落就好了。
自己不能得到的话，别人也别想拥有。
祂见过许多这样的人，虽然祂没有当过人，但在这种思想的潜移默化中，祂也学会了用这样的思维去分析问题。
一些神明听了，也觉得有道理。
那些人类贪得无厌，原本没有什么“福利”还好，一旦有了，那保不齐就会有为了骗取福利而获取信徒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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