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从头再来一遍,她或许不再会选择那种工作方式。
原以为猝死算是一种解脱,没想到死后还要无期限地工作。
成神,对她而言可能确实是一种“福报”。
其实她生前就对成为神明没有什么期待,更没有想过自己死后真的会成为神。
她过去的工作也没有找神明代劳过,而如今却要帮自己的信徒实现愿望了。
要说是不甘心,实际上是有点儿的。
正在她感慨工作之多的时候,新的召唤又出现了。
被传送到召唤法阵的另一段后,她惊讶地发现召唤自己的信徒,竟然是自己曾经的同事。
那是她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却不是她做得最久的工作。
自己与这个同事,应该也有近五年未见到过了。
死线之神不确定自己如今的样貌是否会被对方认出来,她尽量以平常心接待这个信徒。
与对方共事的那段经历说不上好,但也没有后来的那么糟。
只是后续工作经历的糟糕之处,大多是由她自己带来的,而不能怪到谁的头上。
可在那个地方工作的时候,自己倒是受到了同事的坑害。
时至今日,她也不清楚这个人是否有参与其中。
但她不相信那个地方有无辜之人,于是她毅然决然地离职了。
换了一份工作后不用怎么跟人打配合了,她觉得自己单打独斗也能闯出一片天地。
可是无人分担工作之后,庞大的工作量全部压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
她也曾经后悔过,不过路是自己选的,那也就没办法了。
没有想过会在成神后遇到过去相识之人的死线之神,此时竟是有几分不知所措。
按照神约法庭的规定,她是不能主动与对方相认的。
但是机会难得,如今她与对方的身份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不炫耀一下好像都说不过去。
就像是一些明明自己过得不是很如意,也要在同学会上大肆吹嘘自己成就的人一样,她也是有虚荣心的。
只是她的虚荣心并没有那么强,平时也不会表现出来。
但是这放在曾经可能对自己落井下石、如今又成了自己信徒的人面前,又是不一样的情况了。
要是现在她揭露了自己的身份,那对于对方也许称得上是一种“打脸”?
虽说她脑中思绪万千,但也迟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只是信徒感到有点儿奇怪——这尊神明为什么不继续追问自己祈愿的具体内容。
不过这人也没有多想,既然对方不开口问,那一定是等着自己主动说吧。
自以为猜透了神明想法的人类,便将自己的祈愿详细地解释了一番。
要是这人不作出解释,死线之神或学会答应帮对方实现愿望,但听完了愿望产生的缘由后,她就不是那么想帮忙了。
也是,她原本也不打算让当初没有帮助自己的前同事轻松实现愿望。
那个无助的自己的愿望,又能由谁来实现呢?
那个时候的她,别说是神明了,连一个能伸出援手的人都没有等到。
后来她为了避免同样的事情再度上演,选择了基本靠自己就能完成的工作。
她用繁重的工作,来掩埋起自己的悲伤。
有人说她早期的画作风格太过沉重,可那却是她自己内心的映照。
听完对方对自己愿望的描述后,她发现那不是死线的问题,而是一些“人情世故”。
死线之神这才想起来,这人在职场里惯会装好人,刚认识的时候什么活儿都帮你揽下来,说着要帮衬新人就将那些本应让人熟悉业务的工作全做了。
虽然既为自己博得了个好名声,又让那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得不到锻炼。
她自己刚毕业的时候,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
被这人三言两语地一哄一骗,就将大好的学习机会都交代了出去。
当时她还觉得自己是运气好,得了前辈的照拂。
如今这么一听,才晓得自己当初是中了圈套。
而时至今日,这人还在用着同一套路,来坑害新一代的年轻人。
她是绝对不会助纣为虐的,即使对方给多少信仰值都不会。
因此,她想也不想的拒绝了对方的愿望,并且留下了认真回想就能知道她是谁的线索。
有些事,没必要当面说的太明白。
让人自己推测出来,才是最恐怖的答案。
她深知人类会因此而恐惧,所以故弄玄虚。
很明显,这一回是对方中了她的圈套。
离开那人之后,她忍不住去自己那时工作过的地方看了。
在她的想象之中,这个地方可能早已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了——这不是诅咒,而是一种美好的愿景。
这个地方给她留下了太多不美好的回忆,如果不是今天遇到了那个信徒,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来。
她深吸一口气,好像在给予当时的自己鼓励。
那时候没有挺身而出谁,而现在的她也救不了过去的自己。
有些事会将遗憾永远地保留下来,被时间风干后可能就不再是遗憾。
经历过那些事之后,她才更加坚定地选择了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
虽然后来的工作愈发辛苦,但是也创造出了原先的工作永远也创造不出的价值。
她觉得这是自己在工作中的收获,那是薪水以外的、非常宝贵的收获。
哪怕赚的不多,她也想要继续做下去。
可是,工作内容实在是太多了,在有了名气之后,她越来越没有时间休息。
在飞升之前,她是有预感的。
当然,不是“成神”的预感,而是“丧命”的预感。
那一天,她正一如既往地熬夜。
由于要赶三幅插画和五万字小说,她是一刻也不敢歇息,硬是连续工作了近三十个小时。
即使已经眼前发花,她也咬牙扛了下来。
心悸的症状,其实已经出现几天了,可她没有停下来多想。
她知道,人一旦松懈下来,很可能就彻底垮了。
至少,要将手头的工作完成。
后来在完成的那一刻,她就真的“死而无憾”了。
过劳死会导致飞升什么的,在她到达神界前那是闻所未闻。
这和那些故事里说的神仙,一点儿都不一样啊?
她看着分配给自己的工作,宁愿相信自己是被骗到了一个打黑工的地方,也不愿意相信这就是神明的待遇。
所以,自己以后,又是没有假期的?
死线之神掌管着曾经给自己带来痛苦与动力的“死线”,却不觉得开心。
从某种方面上来说,她算是深受其害了。
因此,她也不希望再有被死线所害的人类。
有许多人像生前的自己一样,认为“死线是第一生产力”。
可是直到成神,她才意识到那样的想法是不太合适的。
她就是太依赖死线,才会觉得只要到了“那个时候”便可以激发出潜能,从而完成过量的工作。
实际上,过量的工作本身就是过量的,和在什么时间完成并无太大关联。
只是人们常常想要在最后关头竭尽全力拼一把,带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
这样实在不利于身心健康,反正她是得到教训了。
第303章 番外 幸运之神
幸运之神是许多人类信仰的神明, 但她认为以自己的能力,很难真正帮助到一些人。
毕竟不是所有事都可以用运气来解决,即使足够幸运的人可以避免世上的大多数烦恼, 你也不能保证他们完全没有烦心事。
要知道人类是非常不知满足的,而幸运这件事更是通过对比得出的。
有的人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幸运,可是在心满意足之前, 却发现世界上运气比自己好的人还有很多。
事实上许多幸运都是由不幸衬托出的。
在灾难中得以生还的人, 自然会被认作是幸运儿。
但是那些不曾经历过灾难的人, 又何尝不是比前者更加幸运呢?
这件事若是要深究起来, 那是没有尽头的。
人人都想要有好运,也希望自己的运气能够胜过她人。
因此她的信徒群体算不得和睦, 有时候甚至会产生内部矛盾。
说起来, 幸运之神的信徒们, 也算是两极分化严重。
她的信徒基本是由极度幸运的人和极度不幸的人组成的, 而那些在生活中不常感叹自己运气的人,倒是不会刻意去信仰她。
那些运气好的人, 会觉得自己的好运是由她的庇佑而产生的;哦那些运气不好的人,自然想得到她更多的关照。
这尊神明十分清楚自己是幸运的, 或许能够成为神明也是她的幸运。
并不是所有的神都能像她一样幸运, 她的同事之中, 可是有着运气极差的存在。
其中最突出的,不用想都知道是衰神。
那尊同事的运气之差, 时常令她惊讶不已。
她和福神的关系不错,从对方那边听到过不少有关衰神的事。
所以她很清楚这两尊神明之间的关系, 和大部分同事想象中的并不完全相同。
现在福神是不想再与衰神多纠缠的, 在这一点上她自然也是支持自己的朋友。
而运气在神界算得上是较差的神明,还有一尊——就是邪神。
这么说起来, 邪神在神界反而是许多同事羡慕的对象。
在对“运气”不是那么敏感的神看来,邪神能有今天的成就,那无疑是运气使然。
他们甚至认为要是自己能有些神那样的“好运气”,那么自己也能拥有像祂那样多的信徒。
可是,掌管着幸运的她明白,那尊同事的运气实在是算不上有多好。
运气胜于祂的神明,可以说比比皆是。
那估计就是对方的实力使然吧,而且还不是实力中“运气”的这一部分。
作为运气极佳的神明,她其实很难理解厄运缠身者的感受。
这倒不是说她“不知民间疾苦”,难以感同身受才是最真实的感受。
她的信徒之中,有不少都是饱受命运摧残的苦命人。
从这一方面来说,她见过的不幸者是最多的。
但是,她仍然不太懂得该如何把握“幸运”的分寸。
有的人类将信奉她看作是一种“保命”方式。
究其原因,就是有不少幸运之神的信徒在传教时会用上一些“幸存者”的案例,来证明信仰这尊神明的好处。
这样的宣传一多,当然就有惜命之人赶紧入了信徒籍开始供奉神明,生怕自己在灾难中无法顺利脱困。
例如,原本必死无疑的飞机失事中,独独有一名幸存者奇迹般的生还了,而那人正是幸运之神的信徒。
那大多数都算不上是虚假宣传,而是真实可考的事例。
主要是这是世界上在极端条件下幸运的人里面,本就有不少是幸运之神的信徒,而这是他们的命数所决定的,倒不是因为信奉这尊神明才导致了这一结果。
她清楚自己的信徒经常在宣传时混淆这一概念,可她愿意相信的是他们真的分不清这两种说法的区别。
就当作是她的庇佑吧,这样她也不是没办实事。
要说这尊神明的功绩,那必然是有的,只是和大部分人类想象中的不一样。
有的人会在买彩票之前拜这尊神,不知道现在已经有更细化领域的神明管这些了。
幸运之神有时候也不明白自己现在负责的究竟是什么,“幸运”这个词听上去有点儿不够具体。
一些情况,会在不同的解读下有“幸”和“不幸”这两种背道而驰的定论。
说起来,“不定”的“定论”,本身就是矛盾的吧?
而且神界难以界定的职责确实不少,比如她就一直不懂得邪神负责的是什么。
她有一次见到对方,想到了这个令自己感到好奇的点就问了。
这尊同事在她的印象中不是好相处的,那一次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露出了“无聊”的表情就走了。
自己的这个问题,真的很无聊吗?
换位思考一下,若是有同事问自己负责的具体是什么,她可能也是不能全面地概括出来的。
甚至一些事是等到信徒向自己祈愿了,她才意识到这大概是自己要负责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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