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们大多数举的例子都与短剧的内容毫不相干。
所以, 到底是为什么会吵成这样的?
邪神看着一些普通观众对那些无意义的争吵表示不满,但是举报又举报不过来, 屏蔽词也不完全。
因为他们的吵法实在是太花了, 连邪神本尊都想不出自己会有那么多代称。
潜淆之前听说过, 许多职责相近的神明会被人类视作天然的“对家”,祂们的信徒也会揪着对方的所谓“黑点”吵个没完。
这就像是某些“追星”的人类会做的事吧。
不过, 总比对“异教徒”喊打喊杀来得好,至少他们没有攻击同胞, 而是不余遗力地抨击着他们可能一生都没有见过的神明。
这也算不得是当代的“宗教审判”, 只不过是一些人看到了其他“圈子”的“繁荣”景象,想要效仿一二罢了。
邪神对人类依旧不太理解, 但是人的所作所为也是有其中道理在的。
希望他们不会后悔吧。
信仰,大多数时候是很难评个高低贵贱之分的。
但是总有人热衷于排出没有多少依据的“鄙视链”。
被许多人认为是“鄙视链底端”的邪神并不会在乎这种没有意义的排名,这无非是一些无聊之辈的自娱自乐罢了。
在网络上随便找上一圈,就能发现在不同的地方,鄙视链的顺序也完全不同。
潜淆看完了小短剧,拍得还可以,饰演他的演员面相偏恶,不过在人类眼中应该还是挺帅的。
毕竟弹幕和评论里都有一大群人哀嚎惊呼着“演邪神真是委屈这么帅的小哥哥了”。
当然,邪神的信徒在这种时候绝对不会不做出反驳。
【明明邪神大人比这个演员好看不知道多少倍!】
【能饰演邪神大人是演员的荣幸吧!】
【这位帅哥的容颜大概只能达到邪神大人的十分之一不到(诚恳)】
嗯,他们应该不是在讨论“脸”的问题吧?
潜淆默默给视频点了一个赞后,便退出了这个页面。
果然,还是看些和自己无关的内容为好。
上网本来就是图个乐,何必让自己不愉快呢?
他觉得那部小短剧的剧情发展还较为接近现实,那是一段他广为人知的“经典事迹”。
好像有一部十几年前获了奖的话剧,就是根据那件事改编的。
当时他并不见得有什么,还暗道人类的史官没见过世面,连这等小事都要事无巨细地记载下来,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凑数。
可是现在过去了上千年,他也明白了人类看重那事的原因。
对于潜淆来说,那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在人类的眼中,确实史无前例的壮举。
可以说是“邪神的一小步,人类的一大步”了。
此事例也成了邪神信徒在此后的争执之中,百用不腻的强力证词。
潜淆随便点开了一档时下热门的综艺看,网络上有许多人类都在推荐这节目。
他对人类的综艺梗不太能感同身受,不同的生活工作环境和过往经历使他无法与人类共情。
但是他的工作就是为人类实现愿望,于是他必须去尽量了解人类。
可是,即使再怎么去了解,也难以理解啊。
他看着综艺,觉得没什么可笑的点,不过弹幕区里的观众和节目中的嘉宾却都笑得不行。
人类的搞笑,果真是非常复杂难懂的东西呢。
邪神记着笔记,他不知道何时能用上,但是有总比没有好。
万一有信徒想要成为搞笑艺人呢?
对方要是给他表演了一番,他却一个笑点都get不到,那对信徒岂不是一种打击?
他不希望令信徒伤心难过。
他努力吸收着那些人类认知中的幽默话语,学习着听到笑话后的反应。
大部分的神明都十分反感自己被称作“服务业”,但是潜淆认为有的时候还是要好好照顾信徒的感受的。
他是不太擅长沟通的社恐,既然已经不方便用言语跟信徒交流,那么一些细微的反应就很能体现出他的态度了。
邪神想让每一名信徒都觉得自己受到了他的重视,他不想叫他们认为向他祈愿是在给他增加负担。
这些年来,考虑到他信徒的平均经济实力,他不仅不受召唤他祈愿的供品,甚至同意信徒以分期付款的形式奉上还愿的供品。
这在神界也是他独一份了。
数不胜数的人类对感恩戴德,但他也不认为自己是多么了不起的存在。
他只不过是一尊神明而已,神界的神明多了去了,少他一个估计也不少。
看完了综艺之后,他忽而觉得这种生活还算不错。
与世隔绝但又能上网,这几乎就是他的理想生活。
如果能多被封印几天就好了啊。
他很清楚,自己的信徒肯定是想把他召唤出去的。
但是休假真的很舒服啊,谁会不喜欢休假呢?
假期,实在是个过分美妙的词汇。
他渴望长假,可是自己的工作性质根本就不允许他长时间休假。
要是信徒被别人欺负了怎么办?
他想起了一件令他愤怒的往事。
那事至今并不久远,就是在几年前发生的。
当时,他也是被人类封印了。
原本在结界里睡上几觉便也过去了,但是等他醒来时,却是躺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那些鲜红的血液,自然不是他的。
这尊邪神并非无血无肉,他的血液外观看起来像是浓稠的黑色粘液,辨识度极高,一般人是仿造不出来的。
他嗅了嗅那些由红逐渐变暗的液体,是猪血。
但是那些本来能被处理成极佳食材的猪血,被当成了恐吓和“惩罚”的道具。
潜淆环顾四周,发现了血泊之中还躺着一名少年。
他急忙上前扶起对方,神明能够感受,这是他的信徒。
邪神试着唤醒对方,但毫无成效。
他担心使用神力会对现在状态不明的信徒造成伤害,于是就只是支撑着对方,不好轻举妄动。
人类是特别特别脆弱的,除非是专管医疗的神明,不然就算是神都不能简单地按照自己的想法救治人类。
在等待信徒醒来的过程中,他动用神力探查了一番将猪血洒在这里的人。
别的人大多洒狗血,究竟是谁泼猪血了?
他的心中不免起了点儿怒意,可当他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时,才是真气到不行了。
潜淆自认是一尊情绪不太外露的神明,但是此刻他的面上浮现出了怒气。
保护信徒,本就是神明的职责。
但是,他居然让信徒因自己受人欺凌了。
他查到了“凶手”,信息核对之后发现是这名信徒的同班同学。
同学之间,本应互帮互助共同进步,可班上的某个小团体以“信仰”为凝聚力“团结”在了一起,排挤着班上的“异教徒”。
异教徒,在当今这个时代,竟还有人会在日常生活中用到这种词。
他们看不起祂神的信徒,觉得他们都是脑袋不清楚才误入歧途。
这些涉世未深的孩子,对身边人表现出了许多成年人不敢直接展示出的恶意。
借着“孩子”身份的一层保护,他们可以无所畏惧地显露出“恶”的那一面。
他们大肆嘲笑着其他同学的信仰,将他们信奉的神明贬得一文不值。
那些同学当然是会不服气的,但是碍于对方的人数比孤军奋战的自己多,而且“战斗力”也远胜于自己,只能吃了闷亏。
邪神信徒,自然是被他们笑话了无数遍的,几乎每个课间都要拉出来说上笑上一阵。
【你们看呐,那个蠢货信仰邪神诶?中二病,绝对的!】
【邪神那种名声那么差的神明,就算是来到了我身边,我都会觉得晦气地躲开的,居然还有人上赶着去拜邪神,真是好笑。】
【果然只有脑子有问题的人才会信那尊神吧?那能算是神吗?神界不管的吗?】
有一天,少年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便走到他们面前,为邪神正名。
没想到,这样只是导致了他遭到变本加厉的恶劣对待。
他书包里的课本和作业被替换成了供神剩下的香灰和腐坏的供果。
他供奉在课桌上的神像被人乱涂乱画。
看着这一切,少年默默落下了泪水。
在学校奉神本就违反了校规,因此他不能告诉老师。
父母原先就不赞同他信奉邪神,这事更不可能告诉他们。
他只能指望邪神大人了。
只有神明能帮助他了。
第55章 邪神
少年选择了去召唤神明, 祈求能得到邪神大人的帮助。
他已经无法再等待下去了,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他渴望得到神明的救赎。
于是午间休息一到, 他便独自来到了学校一处平常无人会注意到的角落,拿出美术课用具,照着之前临摹的图纸画了起来。
这里很偏, 也没有监控, 不会被人发现他在学校里召唤神明的。
学校严禁宗教活动, 将邪神本尊召来这件事要是被知道了, 自己肯定会挨处分。
他用画笔蘸取了混了点儿金色的浓黑颜料,在他刚刚清扫干净的地面上涂抹。
但是, 在他认真画法阵的时候, 却被那群人发现了。
【你想要召唤那个将被除名的神明吗?】
他们向他灌输着不知从哪儿看来的洗脑包, 并边说边将颜料打翻。
作为邪神的信徒, 那少年当然会反驳。
他努力提高音量为自己信奉的神明澄清谣言,可声音完全被人多势众的那一方盖了过去。
在他解释邪神大人并非传闻中那样的时候, 那群人趁机用鞋底擦糊了他画的法阵。
【怎么,你是想召唤邪神来对付我们吗?】
为首的那人对他露出满是恶意的笑。
少年来不及多想, 扑上去护住了自己画出的法阵。
他这样的举动无疑是给了那群欺负他的人更好的机会。
护住了法阵就护不住自己的少年, 遭到了同学们的一通拳打脚踢。
没有打架经验的他根本无法抵挡, 只能尽量蜷缩成一团,身体堪堪盖住未完成的法阵。
【神明还需要你来保护吗?果然邪神的信徒就是愚昧。】
那个小团体怪得很, 他们信神就是有信仰,别人信神就是封建迷信。
这种双标思维禁锢了他们, 也成为了施加在无辜之人身上的枷锁。
班里已经有好几个同学被他们嘲讽到不在信奉神明了。
少年忍住疼痛, 心里暗暗发誓,自己绝对不可能背弃神明。
他是虔诚的信徒。
虔诚的信徒一定会得到救赎的!
他对此坚信不疑, 但是强烈的肉身苦痛是强大的精神力量也无法彻底抵抗的。
快要,支撑不住了……
耳边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
不过,那群人像是打累了,拳头和腿脚都不再落在他的身上。
少年强忍着剧痛睁开眼,小心翼翼地看了一圈周围——没有人在。
他们都离开了吗?
看到了地上的画笔,他又重新燃起了召唤神明的希望。
他趴在地上,爬不起身,但是右手努力地去够不远处的画笔。
快了,就快到了……
在他觉得达到极限的那一刻,总算是拿到了画笔。
笔头,笔头还是好的。
那些同班同学,至少没有对自己“赶尽杀绝”吧。
他安慰着自己,用画笔蘸取了被他们打翻在地的颜料,继续画着。
他们把图纸给撕碎了,不过没关系,他早就将那些线条印在脑中了。
少年越画越顺,就差几笔就能完成之前被擦掉了大半的法阵。
但是,当他还有最后一笔就要完成法阵的时候,那群人去而复返了。
【还不死心,还在画?】
为首的那人狠狠踩住了少年的手。
他们在校内校外打过不计其数的架,对打哪里不容易被发现了然于心。
因此,手背上的鞋印,是目前唯一能从目测出的伤。
既然还在学校里,就不能给抓住把柄了。
他们特意在这个无人经过的监控死角找对方麻烦,就是不想被好事者和老师发觉。
另一人看见了那个鞋印,就随手从地上捡起了几瓶还剩个底的颜料,往少年手上一倒,遮盖住了脏污。
【哎呀,画个画也能把自己弄成这样?看你这满手颜料的样子,还真是个大画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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